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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戰史實大揭密---中華名將張靈甫

 

「四面雲山皆入眼,萬家煙火總關心」。這是曾經寫在天心閣上的一副楹聯。

天心閣位於南門三十多米高的明代城牆上,有軒、廊與主樓相連,與湘江對岸的嶽麓山遙相呼應,門票每張銅板兩枚,遊人如織。然而,這座全城最高的建築和標誌性景點也毀於一場大火。

當臉色陰沉、一身戎裝的蔣介石緩步登上南門城牆時,舉目遠眺,昔日四面雲山、萬家煙火如今已是萬家廢墟、萬劫不復,心情之沉痛無以言表,用手仗連連拄着地,連聲說道:「長沙焚毀了,精神上的打擊十百倍於戰敗的痛苦,可恥、可悲莫甚於此、莫甚於此!」

一行金星閃耀的將領肅立在他兩側,默默無言,每個人的面部表情不盡相同。湖南省頭子張治中深知自己逃脫不了關係,惶誠惶恐;陰險狡詐的陳誠儘管也滿臉焦慮,但神情自如;薛岳因此事與己無關,面無愧色;而七十四軍軍長兼長沙、株州警備司令俞濟時肩負着安全警衛工作,責任重大,不敢有絲毫鬆懈,目光嚴峻地來回掃視着四周。

蔣介石是於16日從南嶽趕到長沙的。

日軍並未進攻,自己倒先放火;沒有燒着敵人,反而害了民眾,這讓蔣介石怎麼好向全國上下交代。社會上輿論譁然,怨聲載道,共產邪黨方面則更是抓住這一慘劇起鬨,大肆攻擊「焦土抗戰」政策是不顧人民群眾的死活,令蔣介石極為被動、有口難辯。

如何處理善後工作,儘快平息民憤,是他幾天來在長沙城裏反覆斟酌的中心問題。一份關於判處長沙大火直接責任人的報告已經遞到了他的案頭上,軍事法庭的報告是以「縱火罪」,判處長沙警備司令酆悌五年徒刑、警察局長文重孚十年徒刑、警備二團團長徐昆十五年徒刑,但蔣介石還沒有作出最後的定奪,原因一是判處得過輕,不足以平民憤,二是焚城為既定的部署,「縱火」的罪名也不妥當。

蔣介石悵然躑躅於城牆上。身後儘管將星成行,但不知為什麼,一種深深的孤獨感竟那樣強烈地襲上心頭,他對着蒼天,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忽然,城牆下,兩排警戒的散兵線隊列中,一個高挑的依稀熟悉的身影吸引了他的注意——哦,那不是張靈甫嗎?蘭封會戰前,在鄭州,這個外號「猛張飛」的學生就已經給他留下了好感。他眼睛一亮,舉步走下城牆。眾將官不明就裏,便也跟着走了下去。

蔣介石徑直走到張靈甫面前。

「報告校長!」 迎出隊列的張靈甫挺胸收腹、立正敬禮。今天,他穿了一套乾乾淨淨的少將制服,軍帽戴得端端正正,青天白日的帽徽與他挺俊的鼻樑垂直在一條線上,顯得人格外精神、格外英武。

「唔,很好,我見過你的。」看着自己這位氣質不凡、又勇敢善戰的學生,蔣介石終於舒展緊鎖的眉頭,露出了一絲難得的微笑。

「來,陪我走走。」

「是!」

兩人沿着已經清理出來的街巷信步走着,邊走邊談。街巷兩側的廢墟上,有士兵和民眾在一起重建家園,拉鋸的拉鋸,合灰的合灰,新磚、舊瓦、木條碼放得有條不紊。

「此處士兵來自何部?」

「皆為職旅士兵。不過,七十四軍各部也都有類似舉動。」

「唔,很好。與日軍作戰,你有何心得?」

「日軍火力猛、槍法准、武士道精神頑強,通訊能力、補給能力也遠遠超出我軍,但兵力有限,而我方幅員遼闊、人口眾多,迴旋餘地大。面對敵強我弱,退讓不可避免,但也不能退得太遠,以免丟棄大片國土,造成民眾逃難。學生以為,薛長官的戰法甚佳,後退決戰,固守一點,再聚而殲之,以我軍的兵力優勢抵消倭寇的火力優勢。」

「好的,很好。」 蔣介石再一次頻頻點頭,繼續問道:「那麼,對這場大火,你怎麼看?」

「起火的具體經過不甚明了,但學生以為:第一、萬一守不住,不得不焚城,這在戰略上並無失當之處,堅壁清野,不資敵用,古今中外皆有之。第二、在具體執行這一決策過程中,本地軍政當局可能操作失誤,估計他們是以為敵人來了而放火。第三,焚城乃不得已而為之,為最大限度地避免今後出此下策,學生願和全體黃埔同學、全體將士一起拼死作戰,以自己的身軀阻擋日軍的鐵蹄。」

張靈甫的這一番分析言簡意賅,又鏗鏘有力,直說到蔣介石的心裏去了。蔣介石感慨萬千,什麼話都沒有講,只是抬起右手,在張靈甫的肩膀上重重地一拍。這重重地一拍,張靈甫內心深處湧出一股滾燙的熱潮,他好想再說一句慷慨表決心的話,但他的喉頭只是蠕動了幾下。

此時此刻,無聲勝有聲。

一輛黑色伏特轎車慢慢駛過來。蔣介石要走了,跟在後面的眾人快步趕上,與委員長一一告別。

與別人不同的是,張治中的送別詞是檢討。他垂手站在一邊,態度誠懇地再一次檢討自己道:「我知道自己應負的責任,委員長雖然寬恕我,但是我的內心沉重的負擔,並沒有減輕。不論中央決定的處分是怎樣,除了完成善後責任以外,我當知所以自處。希望委員長將來給我一個退思補過的機會。」

蔣介石站在打開的車門旁,環顧着大家,以低沉的語氣說:「就這一次事件的根本成因研究,可以說不屬於那一個個人的錯誤,而可以說是整個團體的錯誤。這一種錯誤的造成,不能不認為是我們的失敗。現在處置的辦法已經決定,目前最要緊的事是趕緊善後,收拾入心。文白還應該繼續負責,表現軍人服從命令完成責任的精神。至於處分問題,當待核議。」

說完,他弓身上車,俞濟時趕緊伸出一隻手,擋在蔣介石的頭上,以免撞着車門框。然後,自己跟着也上車,坐在了副駕駛的位置上。

汽車開動後,俞濟時轉過身來,向蔣介石進言道:「長沙民眾對張主席意見很大,陳長官也認為張主席應對長沙大火負責,至少也要給予一個嚴厲的處分。」

靠在座位上的蔣介石,只說了一句:「辭修與文白兩人之間有些過節。」然後,便疲憊地閉上了眼睛。俞濟時於是再也不做聲了。

回到城外下榻的唐生智公館,蔣介石毫不猶豫地提起筆來,在酆悌等三人的判決草案上各批下這樣一行字:「酆悌身負長沙警備全責,疏忽怠惰,玩忽職守,殃及民眾,着即槍斃。」「文重孚身為瞥察局長,不奉命令,率警遁逃,着即槍斃。」「徐昆玩忽職守,着即槍斃。」

十一月十九日,全國的媒體都刊登了《關於長沙大火經過真相之說明》大意如下:

十二夜長沙大火實為地方軍警誤信流言,自衛民眾激於義憤之所造成。蓋戰略轉移,我軍對於預定撤退之戰略支點及重要城市之建築物施以破壞,免資敵用,原為作戰上之必要,在各國戰史上不乏先例。故長沙既臨戰區,於事前有所準備,當為必然之事實。

惟十二夜長沙大火時,岳州雖失,而平江、汨羅以北陣線甚穩固。長沙距前沿尚有三百餘里,軍事當局不僅無命令破壞,且正調兵增加前線;而地方亦未下令破壞,然大火何以驟起?其原因:(一)由於軍警負責者誤信謊言,事前準備不周,臨時躁急慌張之所致;(二)由於曾從事破壞準備之人員及人民(自衛團員丁森等)鑑於敵機之連日轟炸及最近平江、岳州、通城、通山等縣被炸之慘,激於民族義憤,以為敵寇將至,乃即自焚其屋,遂致將準備工作變為行動,於是,一處起火,到處發動,以致一發而不可收拾……」

第二天,長沙城裏,接着張貼出以俞濟時為名義的佈告,宣佈以「瀆職殃民罪」判處酆悌、徐昆、文重孚三人死刑。當天中午,死刑執行。據說,在押赴刑場的一路上,徐昆、文重孚破口大罵張治中,罵他不是人、罵他是湖南的魔王等等,什麼髒話、醜話都罵盡,直至槍決倒地;而酆悌則從審判開始一直到死都沉默寡言,刑場上也一聲不吭,由於沒有生育,妻子也不在身邊,為他收屍的,只有一個秘書和他的一個內侄女。酆悌生前對這位孫姓內侄女甚為疼愛,因而內侄女在刑場上捶胸頓足,呼天喚地,痛不欲生,情景極為淒涼。

看在酆悌是自己黃埔學長的情份上,俞濟時給酆悌批發了兩千元安葬費。

酆、文、徐被執行槍決後,長沙民眾仍怨氣難平。有好事者,在市中心殘存的一座「八角亭」上,寫下這樣一副楹聯——橫批為「張惶失措」,左右兩聯分別是「治理湖南三大方案一把火,中心安否三顆頭顱萬劫灰」,將張治中的名字巧妙地嵌進了楹聯里,渲泄出對他的極大不滿,一時傳遍瀟湘大地。

不久,張治中被撤職,調回重慶.

如此同時,長沙火災臨時救濟委員會和善後建設委員等組織相繼成立,前者的救濟經費為五十萬元,後者的建設經費為一千萬元,每一個市民都領取到了五至十元的救濟款,人心這才開始得到初步的穩定。

七十四軍也逐漸將中心工作從救災轉移到部隊整訓上。

《中央日報》對長沙大火事件處理的報道
酆悌(1893-1938),長沙府湘陰人。黃埔軍校一期畢業,時任長沙警備司令,為長沙大火的直接責任者
文重孚(1902-1938),長沙府益陽人,黃埔軍校三期畢業,時為湖南省會警察局長,大火前擅自撤銷崗警,大火時又私自逃跑
徐昆(?——1938),湖南新寧人。時為湖南警備旅二團團長,為放火總指揮,系長沙大火的主要肇禍者


 

責任編輯: 鄭浩中   轉載請註明作者、出處並保持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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