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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海戰爭 反攻大陸計劃

反攻大陸作戰的試探


徐學海口述


一 策劃反攻大陸

    民國五十年初,中共推行人民公社,大陸民不聊生,大批難民湧向香港,其內部情況一片混亂。政府最高當局責令軍方積極準備對大陸用兵,遂行反攻聖戰。五十一年,開始有了初步的策劃作為,海軍至少有劉定邦、陳振夫、葉昌桐參加由國防部主導的幕僚階層作業,地點在台北縣三峽。然而真正大規模的高層作業,應該是在五十二、三年以後。國防部交待三軍總部成立了作業室,空軍為擎天作業室,海軍則為光明作業室。分別研擬各階段作戰計畫,測試各項行動構想,全面進行後勤整備。又為了深入了解敵情以及策動大陸人民抗暴,國軍增設特戰司令部,統籌對大陸戰略目標遂行突擊,派遣諜報人員潛伏於要塞地區附近,俟機進行策反、破壞的任務。特種任務從不假手六二部隊,但海軍為配合特戰的需要,不僅派遣蛙人參與特戰任務,而且派遣艦艇擔任護送特戰隊員滲透大陸海岸。原則上,海軍艦艇依國防部之指示,將特戰隊員適時安全地護送至其所指定的海岸,至於友軍在內陸任何後續行動,海軍從不過問。特種作戰之成敗,往往取決於行動之能否保密,是故,海軍參與訂定特戰作戰計畫的參謀人員,均經由總司令核定,其他任何人員均不得與聞,即使時任總司令劉廣凱上將的特別助理劉和謙上校,亦不參與作業。該種作戰計畫系列為絕對機密,亦即最高機密等級。當時海軍另有個大業計劃,投資大筆經費建造登陸艇。反攻軍總司令由海軍總司令黎玉璽兼任。光明作業室的編組機密等級非常高,和我處理尋常業務的作戰部門沒有關係,可是我也被他們納編,參與了很多作業。

    我發現光明作業室的問題很大,負責督導該室作業的總部副參謀長趙漢良是黎總司令電雷一期的同學,他是師爺型的人物,雖曾擔任過兩棲部隊參謀長,但未經歷過主要艦職,所以由他來督導作業,可想而知是紙上談兵。光明作業室的其他人員在官校的年班都比我低,海上戰術素養不夠,故而我認為海上作業部份問題很大。後來宋長志任總部參謀長,了解光明作業室的問題後,就主動修改,光明作業室仍負責策劃,海軍支援作戰的戰備整備事宜,則交由作戰部門的助理副參謀長許承功負責。許承功卻表示:「這不是我的事,我是管正規的作戰,這個作戰我不曉得,我不管。」許承功一口回絕了宋參謀長的指派,宋知道許有來頭,雖十分氣惱,卻不便發作,遂再找作戰組組長楊西翰,告知許助理不接,要作戰組接。楊西翰當即回答:「他不接,我怎麼敢接。」楊西翰雖佔少將缺,但許承功對他一向不假辭色,實在沒有道理,楊實際上對許有些懼怕。於是宋長志再找到我,告訴我原委,我就報告說:「我想我能夠擔得下來這個任務,但請您不要告訴他們由我接了。」這樣解決了宋參謀長的一個難題。所以我是為了達成宋參謀長的意圖,投入了光明作業室的戰備作業。由於宋先生對我有這番了解,所以後來我自參大十五期以第一名畢業,宋先生就要我到總部接作戰組或訓練組的組長。但我覺得不能總是擔任幕僚,必須上船。


二 八六海戰

    以上所述有關反攻大陸作戰的策劃,可說是八六發生的背景之一。

   「八六海戰」的作戰計畫稱為「海嘯一號作戰」計畫,它是依據國防部令頒「蓬萊一號」計畫所策定暨執行。前此,海軍曾執行過此類的特戰任務若干次,甚而突擊地區遠達山東半島海岸。惟歷次任務多系將特戰隊員送至大陸海岸後,我艦艇遂即行返航。然此次任務不僅將突擊隊員送至汕頭外海的東山島實施偵察與襲擾,並於其任務完成後接載返航。本「海嘯一號作戰」計畫,由專案幕僚擬訂完成後,確曾簽准總司令劉廣凱上將核定後付諸執行。

    海軍執行此任務,為慎重計,特組成「海嘯一號督導小組」,由副總司令馮啟聰中將率領督導官五員,進駐左營督導作戰之遂行。該作戰計畫除呈報國防部,專送陸總部(此次特戰隊員系屬陸總部特情隊)、空總部(由擎天作業室簽收,該室系負責空軍反攻大陸作戰的計畫編組,於八月五日中午與該室黃姓參謀連絡,正式通知空軍「海嘯一號作戰」計畫訂於八月六日執行)。本作戰遂行時,海軍總部運用一種秘密方法,全程掌握中共沿海的雷情作業,適時通報劍門艦,俾利其迅即採行因應行動。

   「八六海戰」的經過是極端慘烈的,海戰不同於陸戰的是,前者系敵對雙方互相以各種艦炮對擊,而後者卻仍可利用地形而躲避。據當時劍門艦生還者報告稱:中共系以八艘艦艇集中炮擊我兩艘任務艦戰,劍門艦與章江艦終至沉沒,但中共艦艇可能被擊沉的有五艘,重創三艘。

    我在總部擔任作戰組副組長時,參與了很多作戰計劃,但「八六海戰」一役策劃時,我因奉派至馬祖,初時並未參與,那是楊西翰和李沅驥在戰情室研擬此次特種任務。我自馬祖回來後,留在總部執行,故對計劃和過程也非常清楚。李沅驥是當時跟着我的一名幕僚,他是李品仙老將軍的兒子,與現任海軍總司令伍世文同學。他非常優秀,不幸在情報署長任內因肝癌過世。我們兩人專門負責特種作戰,幾乎當時所有的特種作戰計劃均出自我倆之手。

    我被總部派到特戰司令部任海軍總部的聯絡參謀,司令為易謹(黃埔十期)。我在那裏看過整個特種作戰的構想。我將這份計劃帶回總部,向上級報告。那時我們也很注意中共的雷情,他們已能掌握我們很多船的動態。我們若是貿然派船過去突襲,中共一定立刻有所反應。我們自然不會迷迷糊糊打仗。我和李沅驥策劃時,對敵情亦有所顧忌。我也和國防部撰擬反攻大陸計劃的國光作業室的負責人到馬祖,了解由馬祖如何支援特種作戰。我也到金門去了解,如何自金門支援,所以那段時間工作十分繁重。特種作戰對海軍絕對是個巨大的負擔,既然要反攻大陸,就需要靠特種作戰來點火。

    本案計劃作為堪稱前所未有的慎重嚴謹,此因我們事先對敵情有相當的了解,尤其是對中共觀通系統的能力掌握了詳盡的數據,我們曾向國防部和友(陸)軍反應過本案的可行性甚低,而危害性極高,然而上級認定本案有其戰略(非戰術)含義,務必進行。以往本軍曾實施對大陸特種作戰多次,但從未派遣將級軍官擔任戰術指揮官,此次由胡嘉恆少將負責指揮,馮啟聰副總司令擔任作戰指導,親率作戰助理副參謀長許承功少將、作戰組組長楊西翰上校進駐左營艦指部戰情室,全程監督與必要時之指揮,我則和總部副參謀長牟秉釗少將留駐台北總部戰情室掌握狀況,不斷報告給參謀長和劉總司令,並負責與空軍及六二部隊的協調與聯繫。

    當晚我守在總部戰情室中,牟副參謀長則回濤園宿舍。清晨四、五點鐘我呼叫劍門,末獲回音。我不停呼叫,後來斷斷續績收到劍門無線電的答覆,這時我懷疑是中共冒用劍門的頻道。於是我立刻請示牟副參謀長,並要他請劉總司令來此。同時拿筆迅速記下整個過程。我也向空軍申請派機支援,但空軍的JOC居然不知此一任務,那是因為此一作戰計劃是交給空軍總部擎天作業室,擎天作業室並未交給空軍作戰司令部。而我亦事前通告六二部隊作戰組長趙士驤,要他們準備採取行動,隨時下令派陽字號出去。劉總司令一到,我扼要向他報告情況,還未報告完,黎總長來電,要劉總司令立刻和他一同到陽明山見老總統。劉總司令遂立即趕至介壽館,隨黎總長赴陽明山。結果他和黎總長向老總統報告時,果然未能清楚掌握狀況,後來劉先生有一段時間對我很不諒了,認為我害了他,我未作任何辯解。當時我確實盡了本分。也有很多人找到我當代罪羔羊,指稱我未告訴六二部隊作戰已開始,也未告訴空軍,所以空軍不曉得。這種說法完全不符事實。我曾說過作戰部門有錯誤,那就是:1.明知不可為而為,未能報請總司令向上級強烈反應,如此或可避免海軍一劫;2.計劃作為時未深入考慮任務支隊可能遭遇最壞之戰術態勢,以及較詳細但有彈性之指導,果爾,胡少將失去章江艦之聯絡後,依戰場上之戰術態勢迅即脫離戰場,至少立即以無線電請示督導組長指示其後續行動,當可避免劍門艦遭中共艦艇圍剿,終致沉沒的命運。

   「八六海戰」以後,海軍不僅對全盤作業逐一檢查,並深入檢討,以最具體的意見建議國防部。海戰中被俘的王韞山艦長是卅九年班第二名畢業,以他在各方面的優異表現來看,在海軍之中至少能升到副總司令。他的哥哥王雨山是青島五期畢業。

    這次作戰中共能夠獲勝,主要關鍵是中共海軍取陸軍式的打法,先集中火力擊沉章江艦,並判斷劍門艦一定會投入戰場。我承認我們在擬定計劃時,未想到這一點。如果早想到,可以在章江出事後,要求劍門儘量救援,但情勢無法挽回時,劍門應迅速脫離戰場。但這也是「事後諸葛亮」的想法,當時又有誰敢提出脫離戰場的建議呢?

    總部作戰組副組長任滿,本來要上二級艦任艦長,但許承功一直要我留下,這麼一來,我的艦上經歷就耽誤了。許承功遂打了個報告給黎總司令,說明:「徐學海因業務需要,現在無法調離,如此將影響二級艦資歷,請准予直接派一級艦。」總司令批「可」。所以劉總司令接總司令後,順理成章地派我為太和艦長。當時國防部人事行政局局長不同意,說我仍是中校,而上校等着派一級艦艦長的還有多人;其次說我沒有指參教育學歷。但劉總司令執意派我。局長易勁秋遂親赴海軍總部找劉總司令協商。此時宋長志先生在旁緩頰,說暫時不派我上太和,等我海參院畢業後再派,雙方遂各有台階可下。這樣我就先進了海參院,而畢業時我僥倖拿到第一名,就直接派一級艦艦長了。

    胡嘉恆先生最倒霉,他原擔任黎玉璽總司令的勤務處處長,黎先生升任總長後,已內定調胡嘉恆為總務局局長(中將缺),結果卻在最後一次任務出了事。

   「八六海戰」可算是反攻大陸計劃中的一個「點火」措施,但海戰失敗,也把老總統打醒了。當時陸軍總司令就極力反對,認為我們沒準備好。去年我到廈門,看到當地的地勢,感覺如果我們當年從廈門登陸,恐怕立刻就會被消滅,因為那是一個「請君入甕」的地形。所以當年未進行反攻,確實避免許多人的性命犧牲。

◆ ◆ ◆ 【以上內容完】 ◆ ◆ ◆

    以上《反攻大陸作戰的試探》,是以《海軍人物訪問紀錄》第二輯(台北:中研院)收錄之《徐學海先生訪問紀錄》中同名一節內容全文為底本完成數位化處理。首發【析世鑒】。

賴名湯: 一項沒有實施的反攻大陸計畫
  

    在我擔任副參謀總長期間,我所主管的業務是以督導作戰為主。根據總統的要求和指示,當時的作戰任務,不僅在加強戰備,確保台澎金馬的安全,尤須積極籌劃,作反攻大陸的準備。

    總統蔣公再三昭示,反攻大陸,摧毀中共暴政,解救同胞,重建三民主義的新中國,為國民革命的第三期任務。中共在金門前線掀起炮戰失敗之後,毛澤東在大陸上推行的所謂「三面紅旗」暴政,也遭到更普遍更強烈的反抗,連中共內部也呈現出嚴重的分裂狀態。總統認為反攻的時機已日益接近,命國防部從速策定反攻計晝,加強部隊訓練,並將部隊重新籌組,準備隨時反攻。這項策定反攻計畫的工作,在國防部方面,主要系由參謀本部負責,參謀總長為總統的軍事幕僚長,負有全般責任,副參謀總長則協助總長執行國家政策。我雖為副總長,但我負責作戰有關的全部事務,換言之,站在反攻行動立場,我應代替總長主持與作戰有關的一切工作。

    我既負有督導作戰的責任,為貫徹總統的要求,於是迅即提出建議,組成臨時機構,專門負責策擬反攻大陸作戰計畫事宜;為保持機密起見,並建議此一機構所擬計畫不要與作戰次長室的一般作戰業務混合在一起。這個機構名為國光作業室,設在台北近郊,調朱元琮中將擔任作業室主任,丁繼榕少將為副主任。作業室下分設情報、計劃、後勤等三個小組。各軍總部另設戰區作業室,如華南、華中、作戰區等,其下分設類似的小組。參與工作者,均系從參謀本部及各總部中挑選的三軍最優秀人員;他們分別各就所長,擔任草擬有關部分反攻作戰的計畫。全部計畫屬於絕對機密;除參與計畫有關的主管外,就連國防部參謀本部人員也無法知曉,他們不但無法知道計畫的內容,連我們在做些什麼,他們也不了解。同時規定,參與作業人員不得向任何人泄漏他所做的任何工作,尤其不能讓美國人知道,所以美軍顧問團也不知道我們在做什麼。這項反攻作戰的計畫,完全是基於獨立反攻的構想,不依靠美國,因此不能告訴美國人。如果當時美國人知道了一定會加以阻止。我記得,我們的計畫分為敵後部分與兩棲登陸等部分,前者代名為「武漢計畫」,後者如奮戰區的作戰計畫,都已經分別訂定詳細方案。 

    我們經常舉行策訂有關計畫的研討會,凡派定參與擬訂計畫的人員,均準備必要資料,在會中分別提出研究討論,必要時,並請有關總司令參加是項研討會。

   總統因關心是項計畫策訂的進行情形,時常親自聽取工作進度報告;有一次在國光作業室的小樓上辦公室向他提出報告,在他的一個地下室內,至少也曾做過二次以上的報告。在總統府則於每周四照例需提出有關反攻作戰方案的報告,參加聽取這項報告的人員,總統之外,有蔣副秘書長經國先生、參謀總長、陸海空三軍總司令(聯動與直接作戰無關,故不參加),以及有關作業人員。屬於大規模的全般性的計畫,差不多均由我親自提出報告,而一般部分的計畫,則由丁繼榕報告,丁氏口才甚好,能清晰說明每一計畫的立案精神。經過將近兩年的時間,在國光作業室的主持推動之下,我們完成了不少作戰方案。總統非常仔細,每於聽取報告之後,親下手令,囑有關部門修改某些方案的內容。

    同時為了策訂計畫與作戰地區地形密切配合,在台北另設有一地形作業室,空間很大,其中的大陸各省詳圖,除掛圖之外,還有地上模型,沿海各登陸區的地形圖尤為詳細,像福州、廈門、汕頭一帶的地形,何處有一小山,何處有道路、橋樑,何處有一獨立家屋,都在地形圖上顯示得清清楚楚。這個地形作業室,也就是準備反攻作戰時的一處指揮所。總統也經常親自到地形作業室去巡視。 

    國光作業室所推動策定的反攻登陸前的作戰計畫,登陸時的作戰計畫,陸海空三軍的聯合作戰計畫,以及各個地區不同的作戰計畫,一一完成的同時,部隊訓練的加強與重新籌組,皆已達到適合執行任務的狀態。此外,在後勤動員與防空設施方面,也完成了積極的準備工作。對於後動的具體策劃,譬如我們曾經計算國軍所有船艇的運輸能量,覺得軍方船隻不夠,需要動員商船,為了使商船適合裝載軍中武器,又須研究如何事先加以改裝;實際上,我們已經改裝了一部分商船,而且曾經舉行過裝載軍品等演習。更進一步,關於全面性的人力如何動員,物力如何動員,我們均分別作過具體的策劃和計算,使能支援全般反攻計畫的實施。對於復興基地各城市的防空設施,我們也經常舉行演習,作過多次測驗,使各種應有的措施,達到更加妥善的境界。 

    我們知道,總統蔣公一直是無時無刻不在念念於如何實現反攻大陸,解救同胞,重建中華的理想。民國三十九年三月,他在復任總統職務之後,即曾提出「一年準備,二年反攻」的號召,勉勵復興基地軍民積極努力,迅速作好一切準備工作。是年六月,韓戰爆發之後,他曾經建議美國,由我國軍派遣一支部隊,赴韓國作戰,以期從此開創反攻的機運,開始之時,我們預備派一個軍,參加韓戰。其時麥克阿瑟將軍正在日本,擔任聯軍統帥,韓戰發生後,麥帥曾應總統蔣公的邀請,於七月三十一日,訪問台北,翌日發表聲明,他表示蔣總統的決心與美國的共同利益相符合;在原則上,他認為我們國軍部隊的訓練和經驗,可以擔當韓戰的任務,因此同意我們的想法。但他報到華府時,未獲杜魯門總統的同意。四十年二月六日,麥帥向美參謀首長聯席會議建議,以中國軍隊用於韓國或其他地區。三月二十四日,麥帥且公開聲明,主張將聯軍行動擴至中國大陸直達鴨綠江。四月六日,美國發表了麥帥主張使用中國軍隊反攻大陸的函件,美國政府同時宣佈對華政策不變,仍反對使用中國軍隊。後來據說美國研究的結果,惟恐我國軍隊介入韓戰後,可能引起蘇俄的參戰。同月十一日,杜魯門總統且下令解除麥帥一切職務。美國嗣即與我商訂協防條約,使我國失去一個反攻大陸的良好機會。

    國光作業室所推動策訂的計畫完成之時,我們已苦等了十個年頭。為推動國軍的進步,保持國軍的精壯,使能隨時執行統帥交付的任務,在成立國光作業室之前的若干年來,國防部按例每年都要辦理四件大事:一 軍事會議;二 雙十節國慶閱兵;三 總統親校;四 三軍聯合演習。依照往例,這些活動我們多在公開的情況下進行,國慶閱兵與聯合演習,固常邀請外賓、僑領、民間團體領袖與政府高級首長參觀,即軍事會議亦必邀請政府高級首長(五院院長、各部會主官)、國民黨高級幹部、美軍顧問團團長與美軍協防台灣司令部有關高級人員參加。但我們完成一切反攻計畫與準備這一年的軍事會議,卻改變了方式,均在秘密的情況之下進行。 

    這次軍事會議,系在北投復興崗政治作戰學校舉行。整個會議由我策劃,我擔任大會的秘書長,全部議程由我提報總統決定。這次大會的中心議題,就是商討反攻大陸軍事行動開始後有關的一切問題,事實上,這次會議也就是反攻大陸的誓師會議。因為這次會議的性質與目的跟以往不同,所以沒有邀請政府首長參加,對美方人員一律保密。我們在會議的最後一天,總統發表閉幕講話之前,全體與會人員起立向總統宣讀了大會決議文,決議文的主旨,就是宣誓反攻大陸,說明在反攻開始時,大家如何來遵守大會的一切決議。當時會場的莊嚴肅穆氣氛,顯示出大家的心情非常沈重。總統站在台上,一個字一個字地聽完大會決議文之後,從他的神情,可以看出他也是異常感動。這是我們政府播遷台灣以來,歷次軍事會議中最莊重,也是大家心情最沈重的一次會議。大會結束之後,回到家裏,內心沈重的感受仍未稍減;只是心想,我們苦等多年的反攻大陸的時機快要來了!不過對於家人還是沒有露出一點異常的痕跡,只是自己心裏有數。一方禱告,一方期待反攻令的早日下達,我身為副總長能見到反攻開始,反攻成功,這是我一生最大的願望。 

    軍事會議─反攻大陸的誓師會議結束之後,大家都在各人自己的崗位上等候,尤其是三軍各部隊,特別是被指定擔任作戰初期登陸任務的那些部隊的部隊長,他們都在等候,但是等了一個禮拜、兩個禮拜、幾個禮拜之後,統帥部的命令還是沒有下來。又經過了相當長的時間之後,沒有聽到任何的指示,我想這項反攻大陸決策的行動,恐怕又要往後延期了!原因何在?雖然至今仍然是一個謎,可是我們也可以想像得到,這可能是由於政府考慮美國方面反應的關係。或許高階層已經將我們的意念通知了美方,而美方有不同的意見;也許我們沒有通知美方,可能是高階層自己經過研究後考慮到:假如我們向美方提出,若美方有不同意見,我們又將怎麼辦? 

    當然,根據中美共同防禦條約,除非中共向我們攻擊,我們先向大陸主動攻擊是與防禦條約相違背的,假如我們要一意弧行,後果是值得顧慮的。因此,我想總統蔣公是不是經過這樣一層考慮之後,覺得單獨反攻大陸的做法,對其後的中美關係將會造成一種非常嚴重的後果,所以就將這個反攻計畫擱下,暫時不談。是否如此,當然,總統蔣公也沒有在任何場合之下透露過,也仍有待有關史料的公開,也許人們永遠無法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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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上《一項沒有實施的反攻大陸計畫》,是以《賴名湯先生訪談錄》同名一節內容為底本完成數位化處理。

    首發析世鑒。

 

 

責任編輯: 鄭浩中   轉載請註明作者、出處並保持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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