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道之變，非驟然崩塌，乃積微成著，滴水穿瓦。
之前在文章里寫到過這句話，大意是這個世界並非突然變壞，而是經過一次次不起眼的變化，最終匯聚出那些讓人驚嘆的問題。
這個話題，今天又要說一遍了。
村里設欄杆，然後停車收費，這種現象如今已有很多，熱搜也上過不是一次兩次了。但當收費干設到田裏，還是比較少見的。
「寧波一村莊田裏設收費杆。」
當然，理由並沒有變化：自己村的人不收，其他村、外來車輛才會收費。
也正是因為這個「自己村不收費」的理由，讓這種操作從荒誕變得更容易接受，一些本村的人認為：沒什麼問題，就應該收費。
有些甚至還建議全國推廣！
為什麼？因為「本村的不用交錢」，自己成了一種名義上的「既得利益者」。有人覺得好，就會得到推廣，這便是一種「慢慢地演變」，最終匯聚成讓人驚嘆的變化。
而這種變化自然是要影響所有人的，包括那些起初認為好的人，也必將為此買單。
很簡單的道理，就像新京報採訪的視頻里村委會工作人員所描述的那般：我們設收費杆，隔壁村也設……當所有的村子都設起這種收費杆，那麼，大家無非是互相買單罷了。
每個人都要多一筆支出，普通人之間沒有任何一個贏家。世界不是一夜變壞的，而是點點滴滴悄然滑落，終有一日匯成深淵讓人驚愕。
事實上，當一個村開始這麼搞，開始這樣收費，都不用推廣，其他村自然會效仿起來。
否則憑什麼呀，我們村的去你們村要交錢，你們村的來我們村不用交。這種心理根本不可能避免，因此到最後會是怎樣的畫面，大抵是可以想像到的。
就是不知道，到那會兒是不是即便逢年過節連走個親戚都要交錢。從此走親訪友得掃碼，探親問好要繳納，鄉情變成一紙票，車停門前都得當心違法。
一個多星期前，剛寫過熱搜上的話題「一村向村民收繳每年80元衛生費以及500元停車費」的事情，當時我就用一位律師的看法作為例子談過，他說自己支持停車收費，因為如果不收費，自己將很難找到車位。
這種想法便很荒謬，如果停車位有限，那麼即便全都要出錢，你也找不到停車位。相反，如果停車位的數量完全覆蓋私家車的數量，即便不用交錢，你依舊能找到停車位。
在他的認知里，就好似要交停車費的時候，別人都會把車扛在肩上，所有的車位都是他的一樣。
其實所有人都要交停車費唯一改變的，無非就是所有人全都多出了一筆錢而已。
當然，還有另一種可能，那便是走動的人變得更少，本就失去了節味、年味的那些日子裏，會更加的安靜。大家都在自己家裏待着，變得少言寡語，變得不再出門。
但這種變化，不是突然出現的。而是一次次對上面那種可笑的人與操作「理解」、「支持」、「照抄」中悄然蔓延。
從「只收外村人」的小聰明，到「你設我也設」的小風氣，最後變成「你不設還顯得不正常」的大趨勢——當大家都覺得「多收一點、自己占點便宜沒問題」，便註定了彼此最終都會成為彼此的「外村人」。
這世界不是突然變壞的，堤潰蟻穴，氣泄針芒。一念之差的合理化，也許就是日後無法回頭的開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