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中國網友戲稱為「頂級牛馬」的脫口秀表演者徐志勝(左)與北京街頭一位趴在電動車上休息的外賣員。(視頻截圖/Wang Zhao/AFP via Getty Images)
中國脫口秀表演者徐志勝沉寂2年後再次爆紅網絡,一段他自述心酸職場經歷、吐槽公司「畫大餅」的脫口秀,近日在互聯網上瘋傳,讓眾多打工者一邊爆笑一邊流淚,也引起海外媒體對中國勞動者的「牛馬人生」及絕望情緒的關注。
被中國網友戲稱為「頂級牛馬」或「牛馬天花板」的徐志勝在《脫口秀和它的朋友們》節目上的一段脫口秀表演視頻,近日在國內網絡社群及海外影音共享平台上被熱傳,他對自己心酸又好笑的打工經歷的調侃,讓聽眾們產生了強烈共鳴。
在這段表演視頻中,徐志勝坦言,家中老父親對自己的這份工作不滿意,理由是很不穩定,事實上這份工作甚至「不穩定」到有一段時間,公司只有他自己一個人在賺錢。
據徐志勝講述,看到他壓力太大,公司老闆開始為他「畫餅」,告訴他好好干,最後公司在年終獎自會對他「有所體現」。對此徐志勝調侃道,「這怎麼着,擠我的奶給我喝?」觀眾席上頓時爆笑聲一片。
近幾年,中國網友常用「牛馬」來指代那些為生活所迫從事艱苦勞動的人,或用「牛馬」來自況嚴酷的職場生涯,並間接發泄對社會現實的不滿。
徐志勝在上述脫口秀表演中引發全場爆笑的「爆點」,正是借用了近兩年在中國職場流行的「牛馬」自喻,引起了眾多打工者的強烈共鳴。很快就有中國網友把徐志勝的這段表演與「牛馬」捆綁在一起,做成短視頻在網上廣為傳播。
自由亞洲電台10月1日採訪了多名以「牛馬」自喻的職場打工者。
一位從事太陽能產業的青年工人「江陵」(化名)受訪時坦言,由於經濟危機,現在打工人的待遇越來越差,「牛馬」與「韭菜」以及「人礦」這樣的流行語,就充分體現出來工人們所遭受的是「何等惡劣的待遇」。
大學肄業的董明在社會上打拼已19年,辦公室工作、體力活都幹過,但在他看來,這兩類工作都存在工作時間長、待遇低,還無處維權的問題。而周圍的人似乎對此習以為常,哪怕是一周工作六天,從早上八點干到晚上八點,也沒人會去提加班費的事情。
對於自己在企業中受剝削的狀態,董明也曾試圖抗爭,他與不尊重自己的老闆爭吵過,要求過,甚至去過勞動局投訴,但沒有任何結果。
曾經在中國一家擁有一千五百名員工的啤酒公司擔任全國市場總監的張潮則坦言,自己從基層做起,即使逐步做到了這家公司的全國市場總監的位置,他依然覺得自己並沒有擺脫「牛馬」的位置。最終,因為堅持自己的想法而與老闆發生矛盾,張潮選擇了離開那家公司。
中國人力資源公司智聯招聘今年7月發佈的《2024職場人業餘生活調查報告》中披露,中國白領和藍領工作時間超過8小時的比例都接近七成,同時有34%的人自嘲過着「牛馬人生」。
並非所有的人都能一直忍受自己的「牛馬人生」,或者可以靠自嘲為自己痛苦的情緒找到出口。
今年9月20日,年僅21歲的大專生小喬從練江河大橋跳下身亡。自殺前,他剛在一個快遞網點工作了20餘天。在自殺這天,他不慎撞壞了公司三輪車的部件,被迫承擔了200元維修費,他想離職,卻被威脅拿不到工資,這件事成為了壓垮他心理防線的最後一根稻草。
另一個「牛馬人生」的典型事例是杭州「單王」外送員的猝死。杭州一個年逾50的外送員是家中的「頂樑柱」,為了多掙點錢每天送外賣16至18小時,被同行打工者稱為「單王」,但在9月5日晚間送完外送後,如往常般躺在電動機車上休息,卻就此長眠不醒,猝死在期間的電動機車上。
長期代理勞動爭議案件的維權律師山姆(Sam Wong)10月1日受訪時告訴自由亞洲電台,在中國,處於社會底層的勞工通過正式途徑來維權的機會十分渺茫,政府部門對勞動者的權益是漠視的,工會也都被政府所控制,不可能為勞動者提供實質的幫助,而打工者自身沒有法律知識,也請不起律師,當自身的權利得不到保護的時候,往往就就會「同類相殺」,出賣自己的時間和尊嚴,「最後就變成了牛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