財政部剛剛公佈了八月的財政收支情況。
先來看一般公共預算的收支。
1-8月,全國一般公共預算收入147776億元,同比下降2.6%。
以上是總收入,收入14.7萬億元。
1-8月,全國一般公共預算支出173898億元,同比增長1.5%。
以上是總支出,支出17.3萬億元,也即,僅僅1-8月,僅一般公共預算,財政赤字就已經達到2.6萬億。
再來看政府基金的收支。
1-8月,全國政府性基金預算收入26821億元。
1-8月,全國政府性基金預算支出48171億元。
這兩項相減,即2.2萬億的赤字。
也即,2024年1-8月,央地政府的總赤字高達4.8萬億元。
以此速度計算,全年的總赤字將達到7.2萬億元。
我歷來不主張,將財政收入的增減,當作什麼經濟發展的指標,經濟發展的目的,不是為了讓政府的收入增加,而是為了讓民眾的實際財富增加。
因此,我並不關注財政收入的同比增長或下降,也不主張用這種數據來肯定或否定中國經濟的狀態。
我最為關心的數據是政府赤字。
在政府管控經濟的常規政策中,一般分為財政政策與貨幣政策。
在中共官方表達中,實施積極的財政政策,指的就是要政府多花錢,其理論依據是凱恩斯主義的理論,當市場不花錢時,要用政府多支出來帶動經濟。
另一種政策,則是寬鬆的貨幣政策,這就是指政府印鈔放水。
財政政策不一定是放水,因為政府的新增債務,可能是從民間借來的,比如城投債,主要由民間資金購買,以未來的稅收來償還。
但當代政府紛紛走向了一個方向,即內債不是債,很多國家都不斷地借入債務,但最終根本無法償還。
因為每一年都會有巨額的支出,不要說什麼財政盈餘後來償還債務,光是債務利息,就成為沉重的負擔。
8月30日,財政部數據顯示,截至2024年7月末,全國地方政府債務餘額428009億元。其中,一般債務162425億元,專項債務265584億元;政府債券426347億元,非政府債券形式存量政府債務1662億元。截至2024年7月末,地方政府債券剩餘平均年限9.3年,其中一般債券6.2年,專項債券11.2年;平均利率3.18%,其中一般債券3.17%,專項債券3.18%。
僅是顯性的地方政府債務,一年就需要償還利息1.36萬億元。
中央政府的國債餘額為30萬億左右(2023年末),以平均2.5%利率計算,一年需要償還的利息就達到1.2萬億元。
也即,不計入地方政府的隱形債務,一年光是支付利息就需要2.5萬億元。
以各個經常性赤字、欠下大量債務的各國政府的實踐來看,這些債務,最終都將通過貨幣超發來解決,不要說有財政盈餘了,能夠在高債務下實現財政平衡都是不容易的。
當下的中國,也是如此。
在稅收收入減少的情況下,支出依然不減,帶來的是債務持續的上升。
在《國務院關於進一步深化預算管理制度改革的意見》中,明確提出政府預算要堅持量入為出原則。
在中國政府2023年1月分佈的《行政單位財務規則》中要求:
第三條行政單位財務管理的基本原則是:艱苦奮鬥,厲行節約;量入為出,保障重點;從嚴從簡,勤儉辦一切事業;制止奢侈浪費,降低行政成本,注重資金使用效益。
但是,雖然反覆強調「量入為出」是政府的財政原則,雖然今年中央政府反覆宣傳要過緊日子,並且要求地方債務多的地方要停建一切非必要工程、要求地方政府停建各種沒有收益的公共工程,但今年一年的赤字,依然可能會達到了七萬億以上的超高金額。
要知道,政府的所有收入來自於民眾,政府的所有債務及利息,最終也將由全民來承擔。
在很多人眼裏,政府是一個永遠不缺錢的主,他們總是要求政府支出這個,支出那個。
在一些狗屁專家眼裏,政府是無所不能的神,即使中國財政到了這個地步,他們還在要求拿10萬億出來放水。
這些磚家們完全無視代價,無視貨幣洪水將剝奪無數普通人的儲蓄,無視政府債務最終將由每一個人來承擔,不把中國逼向惡性通貨膨脹、經濟崩潰,他們就不肯罷休。
唯一正確的手段是減支,並且是想盡一切辦法減少支出。
前兩天公佈的青年失業率,高達18%。同時,2019年全國有700萬外賣小哥,2024年幾乎翻倍,達到了1300萬人。
但是,公務員、事業單位、國企,卻沒有裁員潮,這是非常不正常的現象。
八十年代至九十年代,中國一樣經歷過財政危機。大量的體制內人員以各種方式進入市場,是當時的應對方法,大量減少財政供養人員,同步才能減少各種事務的支出。
同時,原有的國企辦社會中的福利體系,也逐步剝離。一大堆國營工廠辦的免費幼兒園、學校、醫院,全部被剝離開,部分機構不再給予財政支持。
大量虧損的國企、靠政策性貸款和財政發工資的國企職工大量下崗。
難不成,當下中國的國企個個活得很好?為什麼包括互聯網大廠這種沒有虧損的大廠都在減員增效,但國企們卻巍然不動呢?
不把減支的劍指向體制內,不把減支的劍指向高額的退休金,是不足以改變財政赤字越來越大的現狀的。
現在的中國,比起八九十年代,更有改革的環境,因為生活在市場中的人更多,民企就業人數高達總就業人口的80%。
再下崗三千萬,那又如何?公務員裁減一半,那又如何?教培失業老師可以去跑外賣,憑什麼國企工人和公務員就不行呢?他們天生高人一等麼?
體制內退休工資減半,又有什麼不可以呢?難道八千上萬的退休工資,不夠刺眼嗎?
憑什麼一個一天跑12小時、全年無休的外賣員,一個月的收入也就七八千,而一個什麼事也不做的體制內退休老人,卻可以月入八千呢?
如果這麼改革,民眾們只會鼓掌,認同改革的方向。
也只有這樣,反覆三令五申的財政紀律,才有可能真正執行。把刀向自己身上砍,才能取信於民,其他的支出縮減才有可能推動。
否則量入為出,只是一句永遠的空話。
一時的經濟困難不可怕,七十年代末的經濟困難遠比現在嚴重百倍,怕的是不能正視困難,不能在困難中勇於改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