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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蘇軾被貶線路圖,我才明白何為無常?何為豁達?何為慈悲?

問汝平生功業,黃州惠州儋州。

蘇軾去世前兩個月,在好友李公麟為自己畫的畫像上,寫下了自己一生的總結:

心似已灰之木,身如不系之舟。

問汝平生功業,黃州惠州儋州。

40年為官路,33年貶謫途,他的漂泊生涯橫貫了整個北宋的版圖。

有人調侃,蘇軾的一生不是被貶,就是在被貶的路上。

但也正是時運的不濟、命途的多舛,造就了一個偉大的靈魂。

從政治中心汴京城到天涯海角的儋州,當你看懂了蘇軾被貶謫的路線圖,就會真正明白無常、豁達與慈悲的含義。

01

關於無常

蘇軾21歲中進士,四年後又在制科考試中一舉奪魁。

彼時,他是政壇的寵兒。

主考官欣賞他,仁宗皇帝對他抱有厚望。

所有人都認為他將是大宋宰輔,官路也順風順水走了近十年。

然而,年至不惑,蘇軾迎來的不是事業高峰,而是人生滑鐵盧。

烏台詩案,蘇軾被貶黃州。

仕途戛然而止,昔日好友避之不及。

人生風雨忽至,你不知道在轉角處會有什麼侵襲你。

而你能做的就是在大雨之後,也能抬頭看天。

蘇軾就曾在黃州沙湖道遭遇大雨後,表達了自己的心境:

「回首向來蕭瑟處,也無風雨也無晴。」

得失成敗,本就忽來忽往,難以預料。

無常是人間常態,不管你接不接受,它都存在。

作家周國平在女兒出生夭折時,寫下了寓言故事《落難的王子》:

有一位多愁善感的王子,最聽不得悲慘的故事。

每當有人向他稟告天災人禍時,總會痛哭流涕。

後來發生了戰爭,他的父王被殺,母后被辱自盡。

他也被敵人擄走成為奴隸,受盡折磨。

多年後有人在異國他鄉遇見他時,他已成為殘廢,靠行乞度日。

儘管飽受摧殘,但這位落難王子依舊堅強活着。

智者總是選擇接受命運突襲,坦然面對人生的無常,

每一次支離破碎的背後,都是一次重生。

被裁員了,那就篤學勤思,重塑自己後再去拼殺。

生大病了,許是愛的警醒,只有身體健康才能照顧好家人。

親人走了,不如接受現實,更積極活着,把回憶中的快樂延續。

因緣聚散,成敗得失,本就是自然法則。

你只需做好眼前事,珍惜眼前人,坦然地等待歲月開花、結果,便好。

02

關於心態

林語堂評價蘇軾:

「蘇軾最大的魅力,不是讓內心被環境吞噬,而是超出環境,以內心的光亮去照亮生活的路。

哪怕生活給他再多的失意、坎坷,他都絲毫不減本色。」

每一個身處低谷,而又能不怨不懼的人,都有自己的「低谷哲學」。

蘇軾被貶惠州時,已57歲。

相較於初到黃州時的手足無措,這次蘇軾從容了很多。

他說,惠州的風景很美,北方早已草木凋敝,而這裏花紅柳綠,水果掛滿枝頭。

他說,當地的居民對他很好,住了一段時間,就「雞犬識東坡」了。

初到惠州時,蘇軾手頭只有幾十貫錢。

為了生存他開拓了一塊荒地,穿上布衣芒鞋,清草除石,引流灌溉,插秧播種。

沒有肉吃,他就去揀別人不要的羊脊骨,架在火上烤至焦香,撒上佐料,吃得津津有味。

沒有酒喝,他就自釀橘子酒和松酒,自篩自品,醉臥人間,儼然一個行家。

他把自己比作「脫鈎之魚」,沒有了香餌,即使江湖險惡,那也是魚的解脫。

快樂使人年輕,痛苦讓人成熟,而豁達則是讓蘇軾在看盡世事後,體驗到新生。

世上沒有不平的事,只有不平的心。

當你能以從容姿態,超脫於人世間的名利得失時。

不管身處任何環境,都可以安頓好自己的身心。

「永貞革新」失敗後,劉禹錫被連貶三次。

親人離散,朋友被賜死,自己也前途未卜。

被流放和州時,縣令故意刁難,只給他安排三間茅屋。

沒想到劉禹錫欣然接受,還樂在其中,在門上寫下:

「粗茶淡飯有真味,明窗淨几是安居。」

縣令氣極,便把他遷到一處一間半的小屋。

劉禹錫仍然喜歡,又在門上寫下:

「垂柳清清江水邊,人在歷陽心在京。」

縣令不甘心,讓他再次搬家,這次只給了一間陋室,僅能容納一桌一床一椅。

劉禹錫轉念便又想開了,在門前立碑,寫下了《陋室銘》。

生活註定是一個緩慢被錘的過程,熱愛生活的人總是在受錘後反彈。

人之所以快樂,不是因為遠離了痛苦,而是選擇了把命運的苦澀一一咽下,化作成長的養料。

不管現實多難,只要懂得在失意中擷取美好。

那麼往後餘生,你將再也沒有翻不過去的山,邁不過去的坎。

人豁達了,不幸就被超越了。

03

關於慈悲

蘇軾人生最後的四年,有三年多是在儋州度過的。

此時,他已疲病交加,形容枯槁,臥床的時間比健康的時間多。

他想把餘生交代在這兒,像一根快要燃盡的蠟燭,綻放最後的光輝。

蘇軾用自己廣博的知識教會當地人如何興修水利,如何開闢良田,如何育種種植。

但他最關心的是教育問題,他深知,只要教育興盛,底層就有上升的希望。

於是,他在儋州的草廬中帶着病軀抄書,開辦學堂,親自為當地學子授業。

幾年後,在他的餘蔭下,儋州出現了有史以來第一位進士。

蘇軾以一己之力,開一方文脈,給蠻荒帶來了文明的曙光。

真正的慈悲,是低谷時,仍不忘拉陷入深淵的人一把;

是當自己沒有鞋穿時,仍然同情那些沒有腳的人。

杜甫晚年,居住在城郊的破茅屋中,風雨不蔽。

缺衣少食,自己小兒子剛剛出生就被餓死。

在那個戰亂饑饉的年代,他仍然不忘辛勤培育藥草,散發給城中貧民。

儘管自己遍體鱗傷,他也呼喊着:「嗚呼!何時眼前突兀見此屋,吾廬獨破受凍死亦足!」

如果世間的人都安居樂業,那只有我一個人饑寒交迫那又何妨呢?

真正的慈悲,是不隨環境與處境改變的善良。

是世界在喧囂,人心在崩壞,悲憫在潰退,冷漠在潮湧的同時,我也能守住人性的底線,追求人性的上限。

林語堂在《蘇東坡傳》的結尾寫道:

「東坡已死,他的名字只是一個記憶,但他留給我們的,是他那心靈的喜悅,是他思想的快樂,這才是萬古不朽的。」

他用自己半生漂泊告訴我們,不管多艱難,幸福都觸手可及。

你要想幸福,就得勘破世事無常,允許一切發生。

你要想幸福,就得改變心態,心大了事就小了。

你要想幸福,就得學會善良,縫補世界的千瘡百孔就是在縫補自己的人生。

責任編輯: 趙麗  來源:洞見 轉載請註明作者、出處並保持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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