題目里有全稱判斷，其實例證是樁個例。前幾日刷屏的齊市體育館事件，一位家長代表面對鏡頭邏輯清晰語詞表達近乎標準新聞發佈語言——很難想像，他剛失去了自己的女兒。
得虧他的冷靜表達，讓更廣泛層面的國人知曉信息。但是。但是。我並無苛責他的意思，不是他，很難真實感受失去至親的痛。但我同時不無悲哀地想一個問題：他是不是過於「乖巧」了？過於冷靜了？過於替「其他人」着想了？他在忌憚什麼？
一個失去孩子的父親「應該」表現得如何，不存在標準答案。
一個不壓抑正常情緒的「生氣的中國人」也並非解決問題路上的絆腳石。
我的隱憂在於，一個「自我管理」得過於「規整」的受害者家屬，會成為某種標杆式的人物，被某些人視為理所當然。久而久之，「正常」的舉止反而淪為異類。即便培訓AI，也是儘可能多地投餵相對真實複雜的數據才有助於未來的良性人機互動，何況是body對body。
或許我身處的城市，相對更文明，讓我對鐵拳的滋味淡漠許久。但一個共鳴度廣泛的體感是，很多東西你太懂事，先往自己身體裏收，最終戕害的是自己。真實、原生態地做出對外部世界的反應，才是最合理的防禦之道。
站在這個視角，「懂事」無異於自我閹割。更大的可能性是，你的隱忍冷靜瞬間變為他們的補藥——在未來反作用於你今日的「乖巧」。
《讓子彈飛》裏的姜武有句台詞，大意是：我有九種方法弄死你。我相信，在那個謹小慎微委曲求全如履薄冰的父親生活的社會裏，能夠治他的方法遠不止九種。別忘記，那裏是全中國考公最熱衷的地區。我在這裏可以遠隔千里說點不同意見，他那裏面臨的暗黑可是毫不含糊的。
禿鷲在空中盤旋。父親在字斟句酌。南方的看客驚詫於北人利索的口條，更為難以想像的冷靜拍案。是一個什麼樣的社會做出的規矩，讓具體的人變得如此非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