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庭素描畫顯示因據稱在紐約曼哈頓開辦中國「秘密警察站」而被捕的陳金平與盧建旺以及律師蘇珊·凱蘭在紐約布魯克林的聯邦法院出庭。(2023年4月17日)
華盛頓—
美國與威權政權之間的戰鬥正在超越網絡空間而越來越多地在美國大地上演，中國和伊朗等國家把目標對準異議人士和少數群體，他們的行動越來越膽大妄為。
聯邦調查局(FBI)反間諜官員星期三(4月19日)警告說，越來越多的國家採取新的戰術，並且「正在越過界線」。這些官員說，美國試圖抵禦跨國鎮壓，如今面臨一個「拐點」。
一名聯調局反間諜高級官員對記者們說：「我們試圖凸顯的這種變化，是威脅程度的某種增加，暴力威脅、恐嚇威脅越過了我們之前所見過的界線。」這位官員按照聯調局的規則要求以匿名方式向媒體通報情況。
「中國、伊朗和其他國家認為這是他們穩定政權並確保他們繼續存在的一個優先事項，」第二位高級官員說。「他們正在提高其優先地位.....他們更加願意到美國本土來追討異議人士。」
在聯調局星期三發出警告之前，聯調局本星期逮捕了兩名紐約市居民，指控他們代表中共公安部經辦一個秘密和非法的警察站。
聯邦檢察官布里恩·皮斯(Breon Peace)星期一在宣佈指控時說：「我們不能也不會容忍中國政府迫害在我國尋求庇護的支持民主的活動人士。」
他補充說：「我們仍然決心堅決打擊中國共產黨任何壓制和恐嚇我國居民的企圖。」
聯調局官員星期三拒絕披露究竟有多少國家從事跨國鎮壓的細節。這些鎮壓手段包括對居住在美國的人進行跟蹤、恐嚇或者毆打。
多種威脅
「我們試着不去堆砌羅列威脅，」第一位聯調局官員說。這位官員指出，中國和伊朗「一直是重大肇事者。」
其他美國官員指出過對與白俄羅斯、埃及和沙特阿拉伯有關聯的嫌疑人的起訴。對俄羅斯的關切也一直存在。
然而，無論哪國政府是這些鎮壓行動的幕後主使，人權組織同意這種威脅正在增加。
總部在美國的自由之家(Freedom House)的一個數據庫追蹤了自從2014年以來91個國家犯下的854起跨國鎮壓實體事例，其中僅在2022年就有79起。
據自由之家說，中國的事例最多，過去九年來從事了253起該組織所描述的「直接和實體性的跨國鎮壓」。
土耳其位居第二，其次是塔吉克斯坦、俄羅斯、埃及、土庫曼斯坦、烏茲別克斯坦、白俄羅斯、伊朗和盧旺達。
日臻圓熟
聯調局和其他執法官員還警告說，很多這些國家試圖讓美國境內批評人士噤聲的手法正在變得越來越圓熟，而且愈發膽大妄為。
美國情報機構今年早些時候在其《全球威脅評估》(Worldwide Threat Assessment)說，中國政府積極監視海外中國學生，並動員中國學生會幫助窒息異議。
報告說，當這樣做還達不到目的時，北京不惜「招募總部在中國的商業企業來幫助監視和審查中華人民共和國的批評人士。」
至於伊朗，這份報告警告說，德黑蘭「仍然致力於發展在美國境內的代理人網絡，它對這一目標已經追求了十年多。」
伊朗的一些跨國鎮壓企圖在美國成為了頭版新聞，包括多次試圖攻擊伊朗裔美國人權活動人士和美國之音(VOA)波斯語電視主持人馬西赫·阿利內賈德(Masih Alinejad)。
今年早些時候，美國司法部指控一個東歐犯罪團伙的三名成員參與企圖在阿利內賈德位於紐約市的住所外將其刺殺的陰謀。
在去年的另一起陰謀中，美國檢察官指控伊朗伊斯蘭革命衛隊(Islamic Revolutionary Guard Corps)的一名成員企圖買兇謀殺前美國國家安全顧問約翰·博爾頓(John Bolton)大使。
在另一起案件中，一名中共公安部官員去年被控試圖干預一名美國退伍軍人的國會競選。這位退伍軍人是曾任美國陸軍少校隨軍牧師的熊炎(Xiong Yan)，他1989年參加過天安門廣場的抗議運動。
中方反應
中國駐華盛頓大使館星期三晚間反駁了聯調局的指稱。
大使館發言人劉鵬宇(Liu Pengyu)在給美國之音的一份電郵中說：「中國警方不對所謂『持不同政見者』或『異議人士』進行『跨國鎮壓和脅迫』。」
「中國政府嚴格遵守國際法，尊重各國司法主權，」他說。他指責美國企圖「抹黑中國形象」。
其他被美國官員提到從事跨國鎮壓的國家，包括伊朗、白俄羅斯、埃及和沙特阿拉伯，還沒有針對美國的指稱回復置評請求。
然而，美國官員一再反駁了來自中國等國家的否認。
美國回擊
「正如所指稱的那樣，這些公然的跨國鎮壓行徑違反美國法律；它們侵犯我們的主權，而且也許最為關鍵的是，它們是對我們最根本的價值觀的攻擊，」美國司法部常務副部長麗莎·莫納科(Lisa Monaco)上個月在華盛頓的一次演講中說。
「我們將使用一切工具揭露專制政權的壓制手段，並迫使他們的代理人就他們的非法行為而承擔責任，」她說。「我們將支持我們的盟友和夥伴也這樣做。」
過去兩年來，聯調局加大了對分析師和實地特工這兩支隊伍的培訓，包括那些與機場和其他交通運輸樞紐密切合作的人員，幫助他們更好地識別也許指向跨國鎮壓圖謀的活動。
然而，從事跨國鎮壓的政府正在找到日臻圓熟的方式來封殺那些他們不喜歡的人的聲音，包括中國和伊朗越來越多地利用私家偵探。這些私家偵探並不總是了解實情。
「我們已經看到，有時私家偵探不知道實際發生的事情，嫌疑人利用某種雙方都信任的公司來掩蓋幕後主使，」一名聯調局官員在另一次場合匿名對美國之音說。
在其他案例中，這位官員說，中國甚至試圖利用地方警察。
「當你和地方執法部門打交道時，他們傾向於相信其他的執法部門，」這位官員對美國之音說。「因此，當他們收到一則比如是來自中國執法部門的請求時，他們會把字面上的話信以為真。」
外展活動
這位官員說：「我們試圖做的事情之一是進行外展活動，與私家偵察協會接觸，不僅是把威脅告訴他們，還解釋說，假如你們收到這類請求，這也許是跨國鎮壓。」
「與地方警察局也是如此，」這位官員補充說。「這種外展活動的部分內容是解釋說，某些國家出於政治原因而利用紅通等手段，他們要追捕的是跟他們意見不同的人，那些指控都是羅織的。」
聯調局還把外展活動投入到一些移民社區，這些移民社區過去曾經是跨國鎮壓目標，或者今後有可能成為目標。
聯調局有關威脅恐嚇的指導守則已經被翻譯成了60多種語言。當局還在展開努力，讓這些社區在與聯調局打交道時能夠感到放心。
然而，這一切仍然有可能非常棘手。
美國官員說，威權政權經常善於利用網絡來對那些他們不喜歡的人進行恐嚇和噤聲。
「這當然是一個助力器，」第二位聯調局官員對美國之音說。「任何哪怕是資源有限的國家當然能夠至少在網上進行恐嚇，而不要多少投資或專長。」
一些威權政權，甚至得以使用威脅加金錢的手段，脅迫那些本是他們鎮壓目標的人來幫助讓其他鎮壓目標噤聲。這些國家包括中國以及程度次之的伊朗。
「這幾乎是一個潛在的雙重受害領域，」那名第二位聯調局官員對美國之音說。「某人可能會被威脅說，如果他們不匯報美國這邊的其他人的情況，他們在專制國家境內的親人就會受到影響。」
「這真的是具有挑戰性，」這位官員補充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