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州核酸小屋」，在近日衝上了熱搜。
從6月1日起，鄭州市開始實施常態化核酸檢測，免費開展檢測服務。鄭州街頭的「核酸小屋」——便民核酸檢測採樣站，也在當日開始投入使用。
但投入使用的首日，「核酸小屋」似乎並未給鄭州市民帶來核酸檢測的便利，反而造成了諸多不便。
在鄭州市政府附近工作的市民張振林告訴中國新聞周刊，他當天去公司附近的「核酸小屋」做檢測，排了一個多小時也沒有檢測上，「感覺（檢測）效率更低了」。
「效率更低」並非張振林一個人的感受。在熱搜上，體驗過「核酸小屋」的當地市民紛紛表示排隊時間長，甚至有些採樣人員也覺得「核酸小屋」不方便，乾脆從裏面出來進行採樣。
6月1日，鄭州市民在一核酸採樣屋接受採樣。中新社記者劉鵬攝
「便民小屋」不便民
河南省是全國第一個在全省範圍實行「48小時核酸」的省份。5月21日，河南宣佈全省開展常態化核酸檢測，全省居民及其他在豫人員原則上每48小時應完成至少一次核酸採樣，未完成的將彈窗或賦黃碼。
鄭州市主城區自6月3日起，其他縣（市）區自6月12日起，人員進入有明確防疫要求公共場所或乘坐公共交通工具時，需持48小時內核酸檢測陰性證明。
從6月1日起，鄭州市主城區開始進行常態化核酸檢測，被市民稱作「核酸小屋」的便民核酸檢測採樣屋，開始投入使用。
鄭州當地媒體報道稱，「相比之前的核酸檢測，這個小屋可以自助登記，不再需要專門有人進行掃碼，整體速度也快了不少」，「採樣時，站內醫護人員將手伸出玻璃窗的採樣孔，隔着玻璃進行採樣，每次採樣完對手套進行消毒，不僅降低了交叉感染風險，醫護人員也更舒適、更安全」。
當地媒體還稱，「核酸小屋」能夠在保障檢測速度的前提下，釋放信息登記人員的工作，減少了醫護人員作業系統的工作量，有效緩解基層的工作壓力。然而，現實操作中，前來做核酸檢測的市民，以及採樣員的體驗並不好，普遍反映採樣效率低、排隊時間長，與上班時間高度重合。
「五分鐘前進一位，我排了一個小時，結果通知工作人員下班了。我中午吃完飯又繼續排，現在排了一個小時，估計還要半個小時才輪到我」，一位鄭州網友在社交媒體上「吐槽」。
不僅排隊做核酸的市民感到了不便，對於採樣員也不方便。據張振林觀察，雖然「核酸小屋」里有空調，但採樣人員只能通過固定出來的橡膠手套採樣，並不能清楚地看到被採樣者的喉部，而且需要站在那兒，「看着也比較痛苦」。
張振林說，採樣人員的身高不一樣，但「核酸小屋」用來採樣的橡膠手套高度是固定的，「其實是很不方便的」。
這一問題也困擾着前來做核酸檢測的市民，不少市民需要大幅度屈膝、彎腰才能完成採樣；而身高不足的孩子，則需要家長抱起來才能完成採樣。
「常態化核酸檢測是好的願景，但是要一線醫護人員，架着胳膊做核酸，腰酸腿痛胳膊疼，在設計之前，有沒有考慮過工作人員的辛苦？有沒有考慮過效率？還沒有一把遮陽傘，一張桌子檢測得快，還不累！」一位網友質問。
一些採樣員乾脆從「核酸小屋」里出來做核酸。一位工作人員說，「凳子雖然可以升降，但即便升到最高，坐在那兒也需要向上架着胳膊，而站起來，又要往下架着胳膊。」據社交媒體上流傳的照片，有採樣員甚至蹲在凳子上進行採樣。
鄭州金水區某核酸採樣屋採樣員劉宇對當地媒體說：「真的有點辛苦，空調目前還沒有接通電源，採樣3小時，胳膊設計的出口位置決定了採樣時必須站立着，所以今天我都沒有坐下，胳膊也舉着，換班時胳膊都酸疼得不行。」
「鄭州核酸小屋」的相關話題，在6月1日當天衝上熱搜，而下面的評論卻「吵翻了天」。有消息稱，6月2日，鄭州一些小區的「核酸小屋」就被棄用了，恢復了以前的採樣方式。
另外，「核酸小屋」採樣時間與市民上班時間衝突，也是被詬病的問題。據了解，「核酸小屋」採樣時間是上午8:30-11:30和下午3:30-5:30兩個時段。
在人民網「領導留言板」欄目，有鄭州市民表示，核酸檢測屋的工作時間基本都是上班時間段，與上班族時間上衝突，會帶來不必要的麻煩，使得服務質量降低，建議調整核酸檢測屋的工作時間，「儘可能匹配大部分人空閒時間」。
針對此情況，「鄭州發佈」回應說，鄭州市各採樣點（屋）要根據服務人群特點，實行彈性工作制，盡力滿足上班族需要。鄭州市12320衛生健康熱線工作人員則對媒體表示，接到多次類似的反映，已經記錄並向上級部門進行了反映。
此外，也有鄭州市民反映，「核酸小屋」存在交叉感染的風險。這位市民說，棉簽需要自己遞，核酸管的蓋子在室外，採樣人員隔着玻璃板操作，很容易觸碰到被檢測人員，存在病毒傳播的風險。
6月1日，鄭州市民在一核酸採樣屋接受採樣。中新社記者劉鵬攝
採購價格不菲
按照鄭州市新冠肺炎疫情防控指揮部此前發佈的消息，主城區按2000人設置1個採樣屋，縣（市）城域按3000人設置1個採樣屋的標準，佈局建設便民核酸採樣屋。全市計劃設置4378個，其中主城區計劃設置3796個。
鄭州之外，類似的「核酸小屋」已在多地「開花」，比如江蘇無錫全市設置了2634個核酸採樣小屋。
據了解，目前國內已有多個城市和地區開始探索實施常態化的核酸檢測工作，如杭州、上海都已經做了採樣圈佈局，深圳、大連、合肥以及江西、湖北省份的多個城市也都開展了相應的工作。
作為15分鐘核酸「採樣圈」的重要組成部分，「核酸小屋」更大範圍地普及可能只是時間問題。有分析指出，特別是隨着炎熱夏季的到來，會有更多的城市選擇防暑效果更好的「核酸小屋」。
日前，包括海爾生物、美的在內多家大型企業已經深入佈局採樣圈相關產業，入局的中小企業更是數不勝數，房車、智能化設備和醫療器械等領域的企業紛紛入場佈局。
值得注意的是，儘管已有無錫市制定的核酸採樣小屋管理類標準出台，但全國範圍內並未有統一的建設標準，市面上主流產品大多強調了空調、對講、紫外線等功能，但各項設施配置不盡相同。
中國新聞周刊了解到，各地「核酸小屋」並非統一制式。如鄭州採用的「核酸小屋」就完全隔絕了採樣員與受檢人員，通過固定的橡膠手套進行採樣操作。
其他一些城市，比如杭州、深圳等地的「核酸小屋」，就是「窗口式」的，採樣人員直接面對受檢人員進行採樣，不需要將手臂伸入固定的橡膠手套進行操作。
「核酸小屋」沒有統一的標準，相應的價格也就不盡相同。目前一個「核酸小屋」的公開報價是1.5萬元至4.68萬元不等。
以鄭州為例，僅在「核酸小屋」建設上，可能至少需要投入2億元，這還不包括檢測人員、耗材、核酸檢測的費用。
而依據河南省規劃的1.4萬個核酸採樣屋計算，全省在建造「核酸小屋」上的花費至少6.5億元。
另據東吳證券測算，若以每3000人設1個採樣點計算，全國一二線城市在採樣點購置上需花費47.5億元。
華創宏觀則綜合計算了人力與採樣小屋的成本，以採樣小屋單價3萬元、每萬人3.5個「核酸小屋」、人力成本每日900元（1至2名採樣員和1名信息登記員，日薪300元）計算，今年年內（5月至12月）將產生費用約600億元。
這些費用由誰來承擔，也是廣泛關注的話題。針對核酸檢測費用問題，國家醫保局有關負責人稱，按照《關於做好新冠肺炎疫情常態化防控工作的指導意見》《關於加快推進新冠病毒核酸檢測的實施意見》，所需費用由各地政府承擔。
中國人民大學學者許光建曾公開表示，雖然核酸檢測價格一再降低，但常態化核酸檢測仍可能給地方財政帶來較大壓力，北京、上海、廣州等財政較充裕的城市或許可以負擔，但中小城市將面臨較大壓力，需引起重視。
（註：文中張振林為化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