紐約雜誌的Jeff Wise介紹了抗新冠病毒藥物Paxlovid在上市後的進展。此藥在上市初期被寄予厚望，然而在推出數月後，卻乏人問津。這是由於藥物在推出時正逢奧密克戎高峰，但供應不足。
隨着供應量跟上，奧密克戎卻已經消退。再加上宣傳方面的落後，許多人並不知道這種藥物的存在。不過專家認為，目前應對新冠的最佳方法，仍是注射疫苗。
Paxlovid是輝瑞公司開發的抗新冠病毒藥物，當它在12月被美國食品和藥物管理局批准使用時，被譽為對抗新冠的奇蹟藥物。但在隨後的奧密克戎浪潮中，它卻銷聲匿跡了，現在很少有人討論，而且使用不足，據說藥店貨架上的藥片堆積如山。Paxlovid是否辜負了作為疫情顛覆者的炒作，或者它是另一個被誤導的、被公眾不公正地冷落的有效抗疫藥？
為了獲得第一線的觀點，我求助於我的姐夫約翰·埃米，他是一名內科醫生，在曼哈頓的CareMount Medical執業，一直在給他的新冠患者開Paxlovid。他說他是此藥的粉絲，但是有條件的。他在電話中告訴我：「我認為這是一種很棒的藥物。它當然非常有效。它很快就開始起作用，」當時他正步行去上班。「通常在24小時內，症狀就會開始改善。」不過，他還是想知道，對這種藥的真正需求究竟有多迫切。他說：「把它用在輕症病人身上可能是浪費的。在我們有Paxlovid之前，很多有輕微症狀的人都會自己克服新冠，然後他們就沒事了。」
五個小時後，他給我發短訊說，他想到了服用Paxlovid的另一個理由。他寫道：「通過快速降低病毒載量，它可以減少傳染性，」他寫道，然後丟下了重磅消息：「我醒來時感覺不是很好，但在與你交談後，在地鐵上感覺更糟了。我感染了新冠。」
他對服用Paxlovid感到猶豫不決。他的症狀很輕微。他感到發燒，精神不振，但他的體溫是正常的。作為一個非常健康的馬拉松運動員，他已經完全接種了疫苗，因此他並不特別擔心會得重症。另一方面，他有哮喘，這是新冠重症的一個高危因素。最後，與一位同事的談話幫助幫助他做出了決定。他發短訊說，「我認為不服用抗病毒藥物我也會沒事，但我還是要服用它，希望能更快地恢復工作。」
Paxlovid的故事要追溯到2003年，當時亞洲首次爆發了非典疫情。為了開發一種能夠阻止其傳播的藥物，輝瑞公司開始研究能夠阻斷一種稱為蛋白酶的病毒蛋白的藥物，這種蛋白酶是病毒在宿主細胞內自我複製所必需的。與疫苗相比，這種藥物的一個優點是，它攻擊的是病毒的一個弱點，不會像疫苗所針對的尖峰蛋白那樣發生變異。這意味着它可能對所有的變種都同樣有效。
輝瑞公司的初步研究在非典平息之前並沒有取得太大進展。但是當新冠疫情出現時，他們又把這個想法推上了快車道，最終在試管中嘗試了600多個候選化合物。最有希望的化合物隨後在動物身上進行了測試，然後再一次被篩選出來進行人體試驗。
輝瑞公司於2021年9月開始測試Paxlovid，招募患有輕度至中度症狀的患者，這意味着他們尚未住院，但由於患者超過65歲，或患有肥胖症或糖尿病等合併症，他們的症狀很有可能變成嚴重。輝瑞公司預計這項研究將持續到2022年，但由於結果非常驚人，所以得以提前結束試驗。它將感染新冠的人的住院率降低了90%，並完全消除了死亡。在一千多名服用藥物的試驗參與者中，沒有人死亡，而對照組有7人。
輝瑞公司於11月申請緊急使用授權，5周後獲得批准。在疫苗接種率停滯不前和奧密克戎感染飆升的時候，Paxlovid似乎可以防止許多美國人的死亡。斯克里普斯診所的埃里克·托波爾在《衛報》上寫道：「在我們絕對需要它的時候，這種抗新冠藥片具有突破性干預的所有特徵」。
但在隨後的幾周里，隨着奧密克戎浪潮的衝擊，可用的Paxlovid劑量非常少，當生產量增加到足以大規模生產的時候，病例數量已經急劇下降了。公眾的需求很低。
為了幫助解決問題，拜登政府上個月啟動了一項名為「從檢測到治療」（Test to Treat）的計劃，根據這項計劃，有新冠症狀的患者可以到參與計劃的藥店進行測試，並立即獲得五天劑量的Paxlovid藥物。這種一站式服務的方法旨在縮短患者出現第一個症狀和服用第一劑藥品之間的時間，因為Paxlovid應該在感染頭五天內服用。
然而，從一個用於跟蹤這一藥物的分佈和服用情況的網站來看，沒有多少人在利用這一計劃。在曼哈頓列出的50個左右的網點中，約有一半顯示他們的庫存幾乎沒有被動過，即使這個地區的病例率自3月1日以來已經上升了約400%。
耶魯大學的全球健康研究所主任、流行病學家薩德·奧馬爾說，缺乏興趣有一個明顯的原因，即沒有足夠的人知道這個項目的存在。他說：「我們需要有一些簡單易懂的公共衛生信息。任何成功的，從檢測到治療的計劃都取決於準確、完整、及時的信息。」
擴大這項計劃的使用範圍，也可能將有所幫助。目前，緊急使用申請只允許將藥物開給那些擁有新冠高重症風險的人，因為這就是參加試驗的人。其他試驗目前正在進行中，以了解Paxlovid對兒童和對重症僅有標準風險的患者，也就是說，對其他公眾是否安全有效。輝瑞公司還在對有可能接觸過新冠但尚未檢測出陽性的人進行Paxlovid測試。輝瑞公司發言人基特·朗利說，後一項研究可能在未來幾個月內產生結果，而另外兩項研究「可能在今年年底前產生結果」。
另一個迫切的問題是Paxlovid是否可能對長期新冠後遺症有效。上個月，史丹福大學的一個研究小組發表了一份預印論文，報告了一個以前健康的、接種過兩針疫苗的47歲婦女的案例，她感染了新冠，出現了兩天的症狀，在之後的大部分時間感覺開始恢復，但仍持續感到疲勞和疼痛，有失眠和認知困難，這些症狀與「SARS-CoV-2的急性後遺症」（或稱長新冠）一致。六個月後，她可能再次感染了新冠，又開始出現症狀，並被安排服用Paxlovid療程。不久之後，「她報告說她恢復了正常的、感染前的健康狀態和功能，包括全職工作和嚴格鍛煉。」
這是令人鼓舞的，但不是決定性的。史丹福大學醫學教授、此論文的主要作者琳達·耿說：「我們必須注意不要過度解讀這樣的個案，它們本身並不能證明什麼，但它們可以提出進一步研究的途徑。關於Paxlovid如何在治療長新冠方面發揮作用，有一些有趣的假設，但在得出任何結論之前，我們需要進一步調查和臨床試驗。」為此，目前正在進行兩項Paxlovid試驗，其中包括對參加試驗者進行為期六個月的跟蹤。
無論Paxlovid的推廣範圍有多大，公眾對它的接受程度有多高，最重要的是要記住，對新冠的最佳防禦還是充分接種疫苗和加強免疫。
就我姐夫而言，在決定服用Paxlovid後，他在第二天早上感覺就好多了。不過，他認為這主要歸功於他所接種的mRNA疫苗。他發短訊說：「感謝上帝賜予的疫苗。如果我沒有接種疫苗，我可能會病得更厲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