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兩個孩子)確診(輕症)這麼多天了,也早恢復了,我們沒有被病毒折磨,但我們現在正經受着這種顛來倒去的安排的折磨。孩子們一直在問我,我們什麼時候可以回家?請問,我們什麼時候可以回家?」
浦東北蔡的雅克先生3月29日下午14點多以日記體發文《上海新冠確診家庭的抗疫日記》,稱「我們本以恢復健康,無奈推上隔離之路,進入一個未知盡頭的漩渦,身心疲憊。」引起較大反響。3月29日晚20點多,作為朋友,問起雅克先生的近況,其妻子Z女士說,自23日孩子檢測結果出來至今,沒人管他們,沒人來再做核酸,她和老人還在家等待。丈夫(雅克)和兩個孩子3月26日半夜被轉運走,以為去世博展館(方艙),結果去了一個肺科醫院安置點,28日晚又轉運世博排隊折騰一通,最後因為不接收孩子又被退回來了。「都是真事,沒有編撰」,對於文章發出後,沒想到引起很大反響。對於雅克與孩子的現狀,她說,相關部門剛剛通知他們要去世博展館(方艙)了。
D8、3月26日
配合防疫,繼續在家隔離,一切安好。
在確診之初,正需要休息的時候,浦東疾控中心一個又一個的流調電話,我們耐心接了,因為我們有義務配合政府做好防疫。同樣的信息一而再再而三的詢問,我們也耐心回答了,我想疾控中心也不容易,工作可能太忙了,所以信息有所遺漏了。
疾控還告訴我們,會有人來做核酸複測,以便開始14天隔離的第一天,我們就等,等了這麼多天也沒見過一個人來。
在過去的幾天裏,從有症狀到確診,從一個人到一家人,我們都是靠自己和鄰居們的幫助,是他們的幫助和支持讓我們心裏有底,也讓我們快速恢復。
D9、3月27日
這一天剛剛到,顛簸就開始了。
凌晨2點多居委上門告知,我、兩個孩子和我丈人共四個人,整理東西馬上上120去醫院,我們照做了。
我叫醒孩子,快速整理行李。以為是去醫院,所以藥品都沒帶。
三點左右上車,120開到南華醫院,醫院告知滿了,拒收。
司機聯繫後輾轉去浦東肺科,終於到了,經過一番交涉,終於接收了我們。
下車、登記,5點多終於進房間,我先讓孩子休息。
之後才知道這裏只是中轉站,至於什麼時候離開,不知道。會去哪裏,不知道。什麼都不知道。
晚上我聯繫到浦東新區值班室,對方告訴我讓我聯繫北蔡鎮。我聯繫北蔡鎮,鎮裏的接電話的人倒是挺實誠,他說他們什麼也做不了,浦東新區之所以讓我聯繫北蔡,是讓北蔡鎮來安慰我。
我謝謝北蔡鎮對我心靈的巨大安撫,讓我知道作為居住在北蔡的是多麼的榮耀,北蔡鎮是如此坦蕩,因為接線員告訴我,北蔡鎮之所以確診病例如此之高,那是因為他們如實上報了(注意,北蔡確診多是北蔡鎮如實上報了,細品!)。
在一個老舊的病房裏,我們在床上度過了一天,這一天裏,孩子們無數次問我什麼時候可以回家,真的,我也想回家,我們已經沒有症狀了,我也想回家,安安靜靜的休息。
晚上走廊燈光通明,人來人往,我一個晚沒睡,第二天咳嗽加劇,喉嚨也啞了。
在浦東肺科,臨時安置點,這裏除了提供一日三餐,除了每天量一次體溫,除了收一次垃圾,除了來消一次毒,就再也沒有人來了。
沒人來給我們做核酸檢測,
沒有來檢查我們身體,
這裏連醫生辦公室的門都是鎖着沒人。
試問,這種臨時安置的意義何在?
有人會說,這是政策流程安排的需要,
但是我就想問一個問題:難道我們安安靜靜地居家隔離不好嗎?
D10、3月28日
一群孩子一直在奔跑,嚴重影響了我家2個孩子的上課,我說了幾次,但是效果不大。
事後才知道,這些孩子都是確診病例,有些只有幾歲的孩子,父母都沒陪在身邊。
隔離點,變成了兒童遊樂場,我們這是在隔離什麼?
終於,傍晚6點多的時候有護士通知,讓我們準備好行李,等會車子要拉我們走。但是具體時間不知道,去哪裏不知道。
終於,我們要離開這裏了,我們真的好開心,
孩子們也不再問我什麼時候回家,而是問我是不是要回家?
雖然我知道應該不是回家,但是很確定的是,離開這裏意味着離回家又近了一步。
我們想回家休息!
快速整理好行李之後,便又是等待。
等到8點多,我感覺可能又是一個黑夜行動,於是先讓孩子們睡覺。
9點鐘,正當我理好床想休息一下的時候,護士通知可以走了,我們飛快的拿着行李走下樓梯。
未知又開始。
10點多車子載着10來個孩子,10來個家長的大巴車,終於開到了世博方艙醫院,但是到了之後告知他們不收浦東的,但是我們要排隊也行。
經過交涉,在11點多,我們的車子還是進入排隊的長龍之中。
40多分鐘過去了,車子沒有絲毫移動,有一個家長下車去問情況,回復是世博方艙不接收10歲以下孩子,第二個家長繼續去問,得到一致的回覆。
司機聯繫終於打通了一直佔線的電話,經過交涉後,世博方艙仍然不接收,我們只能原路返回。
凌晨1點多,我們又回到了浦東肺科,又開始漫漫等待。
D11、3月29日
7點半,工作人員準時送來的早餐,一個雞蛋、一盒牛奶、一碗粥、一袋榨菜、一個包子。孩子孩子睡覺,我把僅剩一點餘溫的早餐放在了孩子床尾的被子下。
8點半,孩子醒來,我拿出已經涼透的早餐。
確診這麼多天了,沒有見過一個醫生,沒有做過一次核酸檢測。
我們已經恢復健康了,我們想要回家好好休息。
我們沒有被病毒折磨,但我們現在正經受着這種顛來倒去的安排的折磨。
孩子們一直在問我,我們什麼時候可以回家?
請問,上海防疫工作的領導們,我們什麼時候可以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