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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未冰:保護鐵鏈女,還是保護鐵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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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們擔憂,那些買賣人口的利益集團,為了保護他們的利益鏈,會繼續掩蓋真相,製造隔絕,保護無形的鐵鏈。

保護鐵鏈女,還是保護鐵鏈?這是一個選擇,她能自己選嗎?她選的,你們能同意嗎?

保護鐵鏈女,還在用鐵鏈嗎?這是一個疑問,她能自己說嗎?她說的,我們能聽見嗎?

如果她的選擇被拒絕,她的話語被阻隔,將她固步封塵在鐵門鐵床,隔絕善良人們的目光,那不是在保護鐵鏈女,而是在保護鐵鏈。

鐵鏈女的苦難,何時才能結束?鐵鏈女的痛苦,如何才能說出?感嘆少女身世,古代詩人寫下兩首難分難捨的詩。

杜牧《贈別》:娉娉裊裊十三餘,豆蔻梢頭二月初。春風十里揚州路,卷上珠簾總不如。

崔郊《贈去婢》:公子王孫逐後塵,綠珠垂淚滴羅巾。侯門一入深似海,從此蕭郎是路人。

多愁善感的少女,詩情畫意的迷離。紅豆嘴唇,綠珠眼睛,正是需要真情呵護的時候。青春美好,心有所屬。不由自主,形同陌路。

遙想當年,鐵鏈女也曾是個如花似玉的少女,本想長大後找個情投意合的如意郎君。誰能想,一旦被擄掠販賣瘋陷,被拴在陰暗的小屋,成為野獸的玩物?二十多年酷暑和寒天,周圍的人們見怪不怪,袖手旁觀,她在人們跟前感受不到人們,在陽光底下感受不到陽光。她像空氣,被污染,被壓縮,被隔絕。

當鐵鏈女絕望地說:"這個世界不要我了"的時候,她已痛到不能哭,這個世界還在笑。她還能說什麼?最大的隔閡,是這個世界的冷漠。最遠的距離,是那些人形的阻隔。那是多麼絕望的感嘆?二十多年,一次次盼望,又一次次失望,這樣的痛,讓她已經不感多想。

當她脖子上的鐵鏈已經取下,眾多人們正在關注她的時候,她應該大哭一會,向人們傾訴所經歷的地獄生活。然而,人們沒有看到鐵鏈女哭,也沒有聽到她詳細的敘述,是為什麼?

因為她還沒有離開那個讓她恐懼的地方。在那個地方,還有無形的鐵鏈拴着她,讓她不敢大哭,不能多說。就算哭求,就算哭喊,也會被蒙蔽,不能傳出。她的話語會被阻止,她的表情會被遮掩。

這二十多年,她在那個地方哭了千萬遍,卻依然不能自主地走在這個世界,她知道哭不但沒有用,反而會帶來更多沒齒難忘的痛苦。比如那種假裝記者採訪,實際導演編拍的視頻,為了不讓人們看到被困者的真實表情,刻意打碼遮臉。為了不讓被困者說話,刻意裝聾作啞,拒絕回答。

鐵鏈女的鐵鏈,在眾目睽睽之下,千呼萬喚始放開。然而到現在,她依然沒能實現逃離苦海,重回故土的夙願。重重阻隔,讓她不能前往故鄉,層層掩蓋,讓她不能出面說話。她還在拴她的地方,舉步維艱,只能夢想遙遠的家鄉。無形的鐵鏈,讓她對正義的問候,無以應答。

韓未冰《鐵鏈女》:豆蔻黃花遭人擄,徐州豐縣歡口屋,濃髮腮痣今猶在,千呼萬喚不能出。牆外白粉牙脫落,脖上鐵鎖舌生鏽,遙指家鄉說聲遠,這個世界不要我。

鐵鏈女已經失去了太多,我們決不能再讓她失去求救的聲音,不能再讓她失去得救的希望。別讓鐵鏈女在呼喊求救的時候,房間不見光,人間不見人。讓她實現願望,回到故土,才能找回她的世界。

責任編輯: 李廣松  來源:韓未冰 轉載請註明作者、出處並保持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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