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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鎖鏈女」打開了通往地獄的大門 地獄的隔壁還是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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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劇情想必不用多加揣測了,不過應該也無關緊要了。因為鐵鏈女已然打開了一扇通往地獄的大門,我們看到的是那一幕幕慘絕人寰的景象,和窮盡想像力也無法幻想的人間煉獄。但對有些人來說,卻看到了一條尋找女兒的路。繼網友「金娜北京」在朋友圈貼出尋人啟事,在浩瀚的信息世界吶喊道:盧青,二十年了,你在哪兒?你還好嗎?之後,一對遠在哈爾濱的老夫婦,也重新點燃了希望,發文並貼出照片,尋找2000年在上海無端失蹤的女兒王冠。

江蘇成立省調查組的消息出來之後,豐縣「鐵鏈女事件」原本高漲的輿論熱潮,就開始驟降。閱讀,討論,原創三個指標迅速跳水,由此也被一些網友戲稱為「南京保衛戰」。

但從另一個角度講,這是否也說明,絕大多數人還是信任更高一級的權威?事實上這些人原本也信任豐縣,後經一些愛質疑的網友反覆挑刺,終致豐縣自亂陣腳,隨後把徐州市給拖下水。

當然,絕大多數的網友還是信任市一級的權威的。結果又經那些喜歡質疑的網友一再扒皮,又導致徐州信用破產,後面的三份通告一個大郎,一個武松,一個西門慶,最終也失去了信任基礎。

所以,得出這樣一個結論,這份熱度指標也真實反映了中國民眾具備獨立思考能力的成分比。這個比值雖然無法用準確的數值表達,但如果有個世界排名的話,它應該跟國足或人均GDP相當。

這個貌似有些偏題,言歸正傳。一個未公佈成員名單的調查組,想必那一定是無比可靠,負責和高效的。據說他們很快就破獲了泄露董志民和楊某俠結婚證的仁兄。

接下來的劇情想必不用多加揣測了,不過應該也無關緊要了。因為鐵鏈女已然打開了一扇通往地獄的大門,我們看到的是那一幕幕慘絕人寰的景象,和窮盡想像力也無法幻想的人間煉獄。但對有些人來說,卻看到了一條尋找女兒的路。

繼網友「金娜北京」在朋友圈貼出尋人啟事,在浩瀚的信息世界吶喊道:盧青,二十年了,你在哪兒?你還好嗎?之後,一對遠在哈爾濱的老夫婦,也重新點燃了希望,發文並貼出照片,尋找2000年在上海無端失蹤的女兒王冠。

失孤之痛究竟是一種怎樣的痛?我想鄭州那個穿着雨衣,戴着墨鏡,推着單車,仍舊幻想着接女兒回家的「雨衣爸爸」,應該是最具代表性的符號。又如我們聽聞李瑩的父親李大忠,因思女成疾,早早過世時,心口的那一絲絲抽痛。

親情是人類共通的情感語言,這大概也是促使那麼多人執念要去尋找李瑩的原因。雖不一定有結果,但是我們終究撕開了地獄之門的一道口子,讓更多的人從深淵裏窺見了希望。

當然,從「盲山」尋找女兒,應該不比下地府翻生死薄容易!鐵鏈女這個事件是怎麼曝光的?據說最早是豐縣的一個90後政府職員,為宣傳鼓勵三台政策,找到董志民拍正能量大片。結果真的紅了,八孩貧困戶成了抖音網紅的打卡點。

直到其中一個網紅髮現這個家庭沒有女主人,追問之下才得知,八孩之母被拴在小屋裏。如此,鐵鏈,黑屋,冷粥,單衣,和一個容貌尚可的婦人,與董志民那猥瑣形象的鮮明反差,瞬間如核彈一樣在網絡炸開了。

最魔幻的是,隔壁有一家人眼紅董志民炒作成功,又收禮又代言廣告又直播賺錢,於是主動聯繫網紅,說自己家裏也有一個。於是,另一個「裹被女」才浮出水面。關於這個女人的事跡很少人知道,但想必精神遭遇重創,整個人蜷縮在地上,四季不穿衣服,僅裹着一張被子。

地獄的隔壁依然是地獄。

我們根本無從得知董集村究竟囚禁着多少「鐵鏈女」,豐縣又有多少這樣的董集村,徐州又有多少這樣的豐縣。但可以肯定的是,這些村子就像封閉的堡壘一樣,村民對外部的防備心理很強,除非他們主動讓你進來,否則你根本進不去。

這兩天又有人曝出了一張據說是董志民母親的照片,從那光禿禿的門牙來看,我們仿佛看到了又一個鐵鏈女——董志民的母親也可能是拐來的。所以,「拐妻」很可能有着悠久的歷史,並已形成一門根深蒂固的文化,傳承下來。

而拔掉門牙,是一種古老的經驗,因為牙齒是構音器官。或者可以進一步猜測,他們的目的是舌頭,只有先摧毀門牙,才能將工具伸進去。而摧毀掉她們說話的能力之後,控制她的精力成本將大幅下降。這也是我一開始就提議讓鐵鏈女寫字,把自己名字寫下來的原因。

DNA可以動手腳,但這個絕對沒法作假,遺憾的是我說什麼不管用。跟大家一樣,只能幹着急。前兩天收到一個四川的讀者發來的信息,是關於李瑩老家南充的,說是她的同學群得知消息後,簡直要炸掉了。我試着問她李瑩的同學覺得像不像,她說不清楚,但從反應來看,應該是覺得像。

這是我唯一得知的關於李瑩老家的一些信息,現分享給各位。不得不感嘆這神奇的網絡,活像一個擅於掩飾情感的城府男,不單單李瑩的老家不見動靜,盧青的老家,包括她的父母親人,直接是鴉雀無聲。

現在四川那邊又出了一個叫張沛琳的失蹤兒童,在徐州附近找到了一個疑似真身。一個飽受摧殘,不忍睹目的真身。

跟李瑩一樣,張沛琳也來自四川。兩人的家庭背景也極為相似,父母都是公務員。只是年齡要更小一些,張是90後,於08年失蹤,至今算來也不過28歲。

畫面中的這個女人,衣衫襤褸,眉目悽苦,發生在她身上的苦難,想必不會少於豐縣的鐵鏈女。她被一個七旬老漢拴着,生了兩個兒子,第二次分娩的時候子宮脫落,被割掉了。再看她的門牙,你不得不佩服某州這個地方,連牙周炎都有性別歧視。

從常理出發,確實很難將這個形貌枯老的婦人與一個28歲光景的女子聯繫起來。但是細看那張悽苦的面容,眼角的紋路依然難掩紅潤的皮膚。尤其是她與張沛琳在眉目之間的相似之處,總能讓人不自覺地隱隱生痛。

光是把那張稚嫩天真的臉蛋,與這張枯老淒楚的臉蛋聯繫起來,就足夠令人抓狂。或者說,一旦鐵鏈女們獲得了一個能夠匹配的身份,發生在她們身上的痛苦就會變得具體和接近。

這也讓我聯想到一些公共部門對流浪狗的處置方式,但凡找得到主人的流浪狗,就可以回到原來的家庭。而無人認領的流浪狗,則一律安樂死。

這種聯繫本身就很荒謬,我們作為人,怎麼也陷入這種荒誕的處境?但現實確是如此,而這,大概也是我們執着於尋找真相,執着於尋找李瑩和「李瑩們」,的一種信仰基礎。

有了信仰,便有了傳道者。最近很多人都在讚揚上海地鐵的一名男士,他手持傳單,在晚高峰擁擠的車廂內向公眾講述關於鐵鏈女的悲慘身世,呼籲人們共同努力減少拐賣婦女兒童事件。

可能很多人都覺得拐賣人口離自己很遠,其實這個並非距離問題,而是一個概率問題。下圖是發生在浙江台州的一起街頭綁架事件,人販子輕而易舉就拐走了一個,已經有能力放學獨自回家的女孩子。

我從不相信經濟發展社會問題就能迎刃而解,這無非是物質增長掩蓋了人們道德上的醜陋。發生在豐縣的那一樁樁醜惡陰暗的吃人事件,越加證明了福澤諭吉關於現代化的發展理論。

一個民族崛起的三個步驟,首先需要改變的是思想,接着是制度,最後才是物質。這三個順序不能顛倒,否則看似找到了捷徑,實則蘊藏着無窮禍端。

所以我們看到,一些看似優渥的家庭正在飽受失孤之痛;那些意氣風發的孩子丟掉了光明的未來;還有那些生活在極度睏乏之中的人,已經喪失人性,像魔鬼一樣披着人皮在人間遊蕩。

我想知道問題根源的人不在少數,但就是無能為力。最後,我還是建議為「鐵鏈女」建一座銅像吧。就在豐縣的當地,把她單薄的身影鑿出來,把那雙悽苦的眼神刻出來。脖子上的鐵鏈冰冷粗壯,勒得她身影佝僂,瑟瑟發抖。地上留八滴血跡,象徵着她被囚禁所生的八個孩子。衣角刻上「鐵鏈女」三個大字,因為她只是一個符號,代表着無從計算的,那千千萬萬個被囚禁着的女性。

如果銅像撐不起一片土地的人文精神,那麼就讓它成為恥辱的象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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