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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相親 我被騙了五萬塊錢

女孩的媽媽走來戳了戳她後背,女孩把手機揣進褲兜,很不情願抬起頭來,舅媽和女孩媽媽躲到一旁。

我打量了女孩幾眼,說實話長得挺漂亮,皮膚不錯。女孩看了我一眼,吐了吐舌頭,便低下頭擺弄衣服拉鏈。

我找了幾個話題與她攀談,卻發現她一副愛答不理的樣子,最後索性掏出手機繼續打遊戲。我見此狀況,只得默默轉身離開。母親問我聊得怎麼樣?我隨口說挺好,母親高興得直點頭。

中午我們在舅舅家吃飯,舅媽說下午讓我陪着女孩去集市上逛逛,我推不開,只能硬着頭皮前往。

我和女孩並肩走在集市上,她開玩笑說會不會別人以為我是她爸,我有些生氣,後來她暗示我買套化妝品送她,我瞅一眼標籤要一千多,二話沒說轉頭就回家了。

晚上,舅媽打來電話責怪我,話里話外說我太小氣,我默默聽着唯有苦笑。

轉眼國慶節快結束了,我也該回去上班,父母變得有些焦急,天天催促我去相親。

某天,我在朋友圈隨手點讚了高中同學周琪的朋友圈,沒想到她約我吃火鍋,我很爽快地答應下來。畢竟上學時關係還挺好,有段時間我還暗戀過她,看她朋友圈好像也是單身,我心裏未免多想了一些。

我們再見聊了很多以前的事,彼此都很開心。後來聊到了工作結婚,她說想嫁的男人要有車有房有穩定工作,父母要有退休金,最好對象有兄弟姐妹,以便分擔以後的風險,還說拒絕一起打拼這種假大空的道理。

我看着滔滔不絕的周琪,忽然想起她高中時的清高,那時她立志成為一名伸張正義的律師,說名利都是次要的,只要人生過得有意義。如今她卻千方百計要嫁給可以讓自己過上富足生活的男人,就在吃飯的時候,我無意間看到她玩微信,將同樣的情話發給不同的男人。

我不能否定她的價值觀,只是心裏清楚,我不是她要找的男人,她也不再是我記憶里的那位姑娘,現實改變了我們對生活的認知。

父母仔細分析了我相親中存在的優勢和劣勢,優勢是工作收入可觀,劣勢是年齡偏大,還有一點是縣城裏沒房,最後得出一個結論:先買房再相親。

儘管我一直想紮根北京,但高昂的房價讓我只能仰望。思忖一番後,我答應了父母的要求,準備拿出錢交首付,不知道三叔怎麼知道的消息,他勸父母直接全款買一套,他家兒子就是這麼幹的才結婚。

父母咬了咬牙拿出半生積蓄和我的存款湊在一起,在縣城全款買了一套一百二十平的新房,共計花了五十餘萬。當晚,我在房間內敲代碼,意外聽到父親跟母親埋怨房價太貴了,根本不值這麼多錢,母親安慰他一切都是為了兒子,聽得我心如刀絞,半宿沒有睡着。

臨回北京前一天晚上,二嬸說有位姑娘也在大城市待過,讓我明天見見。我心想反正要回去了,見見也無妨,便爽快地答應了下來。

第二天,我們約在一家咖啡店見面,姑娘叫李凌,剛從上海回到老家,身高和長相都挺不錯,有點韓系女孩的感覺。可能同是在大城市工作生活過的原因,我們之間很有話題,天南海北聊了很多,竟然越聊越投機,以至於午餐都在一起吃的。

下午臨別時,我們相互加了微信,母親見我喜笑顏開,也跟着笑得合不攏嘴,甚至提出讓姑娘來家吃飯。

回到北京後,我和李凌一直保持着聯繫,有時候視頻聊到深夜,兩人的感情也增進很多,那時我感到慶幸遇到她。

大概過了一多月,父母帶來電話催我們儘快訂婚,我知道農村的習俗一向如此,於是回到老家和李凌商量,沒想到她一口答應了下來,我一看她沒有猶豫,自己也點頭同意了。

沒多久李凌父母提出了訂婚要求:萬紫千紅、一動不動。

萬紫千紅是訂婚彩禮,具體指一萬張紫色的五塊錢鈔票,一千張紅色的百元大鈔,加起來就是十五萬整。一動不動是指會動的汽車和不會動的房子。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六六大順」,分別是六箱好酒,六箱好煙,六十斤糖果,六十斤羊肉,六十斤牛肉,六十斤豬肉

總之,所有的加起來至少還要幾十萬。父母徹底犯了難,當初全款買完房,存款基本見底了。我於心不忍,想要放棄這段感情,他們痛罵了我一頓,說男女比例失調,現在彩禮都高,最後背着我去借錢了。

後來我硬着頭皮讓李凌去勸她父母把彩禮降一些,她竟一口答應下來,最後告訴我只要給九萬九的彩禮就行,那一刻我對她充滿了感激。

訂婚當天,我和管事的人一起去李凌家送彩禮。整個過程很順利,還返還了很多禮品,父母直夸親家懂事大度。

大概過了幾天,李凌來北京找我,說是父母催着她結婚。我許諾她到年底再說,她沒再說話,在北京待幾天就回家了。

就在她到家的當天,李凌的母親給我打來了電話,逼問我什麼時候結婚。我剛說完年底,她在電話里就是一通埋怨,說我對她閨女不負責,現在村里人都知道我們倆住一起了,搞得我無言以對。

第二天,父親打電話問我和李凌的關係怎麼樣了。我說挺好的,他說那就儘快結婚吧,同時告訴我一個事情,李凌的父親身體不好,怕是沒有多少時間了。我想了想,最終答應了結婚的事。

然而,就在這時,讓人惱火的事發生了。李凌的母親要求我再拿八萬的過門禮,否則就不同意結婚,我們全家都懵了,更何況家裏已經沒了錢,母親急得差點犯哮喘病。我站出來對李凌母親說錢可以給,但不是現在,並讓她看了工資單,以此證明我的賺錢能力足以支付八萬塊。

但李凌的母親不依不饒,非要我現在就拿出八萬塊,否則就不能結婚。我聽到她這麼說,頓時有些哭笑不得,當初是她逼着我和李凌結婚,現在又拿錢為難我,我只能將結婚的事往後推。

最終,我們兩家人因為八萬的過門禮鬧僵了,我和李凌的關係也不再像當初那麼融洽。有時候給她發微信,她也愛回不回,後來因為錢的事大吵一架,倆人幾乎形同陌路。

終於,我忍無可忍,提出了退婚,李凌的家人沒有太大反應,只說能退還一半的訂婚禮,也就是不到五萬塊錢。我感覺受到了欺騙,再找李凌理論的時候,她已經把我拉黑了,我決心要起訴他們。

二嬸得知此事,趕忙站出來調解,說大家都是低頭不見抬頭見的熟人,真要是鬧到法庭上只會讓人笑話。我說不起訴可以,那就把訂婚禮錢全部退給我。二嬸把我的話傳給了李凌父母,卻被他們一口回絕。

我向公司請了幾天假,準備找律師寫訴狀。結果律師告訴我這種事不好立案,哪怕是立了案,給出去的禮錢也很難收回來,畢竟當初連個收款憑證都沒有。

後來經過我的多方面了解,李凌半年前曾退過一次婚,具體原因不詳。但可以肯定的是,她沒有將訂婚禮錢如數退給別人。至於李凌父親的病,也只是常見病,不存在生命危險,換句話說,我被他們騙了。

我看着滿臉愁容的父母,心中說不出的委屈和愧疚。比起金錢的損失,他們更覺得顏面難以擔當。

我被訂婚禮的事搞得精疲力盡,有時候甚至安慰自己,剩下的一半禮錢實在要不回來就算了,好在工資還算可觀,沒幾個月就能補回來。只是父母受到了很大刺激,他們對我變得時而急躁,時而冷漠。

某天,我和父親小酌,他對我說現在村里二十五歲以上沒結婚的男孩都扎堆了,可村里幾乎看不到二十幾歲的姑娘,男女比例失調太嚴重了。有的男孩好不容易去相親,結果女方胡亂開條件,一般家庭根本負擔不起。上進點的男孩都外出打工找對象了,不上進的就在家裏打遊戲瞎晃蕩,天天像個二流子。

父親還說村里誰家有閨女,父母天天閒逛。要是誰家有個二十幾歲的男孩,父母得起早貪黑打工,就為了給他們娶媳婦,有的甚至開始盤算着從越南買一個媳婦回來。

最後父親有些哭腔地勸我在城市找個有房的獨生子女,哪怕是倒插門都行,只要我這輩子能過好。

聽到父親這番話,我心裏難受到了極點,他尊重我的擇偶意願,只是我沒讓他看到相應的希望。他不會知道大城市的愛情比農村更現實,一套房子就足以擊垮年輕人的山盟海誓。

幾天後,我回到了北京,結果面臨着公司裁員,公司上下人心惶惶,本來我是公司老員工,怎麼都不會輪到我,但由於我前段時間請假太多,所以身處危險邊緣。如果我真的被裁,以當下的經濟環境,估計很難找到同等薪酬的工作,畢竟自己已經是「高齡」程式設計師。

我時常望着街頭流光溢彩的霓虹燈,心中有說不出的苦澀,這麼些年,我寫了很多代碼,修改了很多 bug,而此刻我發現自己的人生出現了 bug,但我卻不知該無法修補它。

責任編輯: 李廣松  來源:全民故事計劃 轉載請註明作者、出處並保持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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