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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德邦:昨夜楊兄入夢來——為郭飛雄呼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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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穗地一四周荒蕪宅院,我口渴到院中接水,逢笑蜀先生攜夫人到,未及搭話,忽見楊兄坐輪椅面容憔悴前來,驚詫中正欲細問,兄告我三人得釋速去,我追問兄將何往,不見答覆,只拋下一字後隱去。我窘急中醒來,心中忐忑,久久難眠,想起杜甫《夢李白》:

死別已吞聲,生別常惻惻。

江南瘴癘地,逐客無消息。

故人入我夢,明我長相憶。

君今在羅網,何以有羽翼?

恐非平生魂,路遠不可測。

魂來楓林青,魂返關塞黑。

落月滿屋樑,猶疑照顏色。

水深波浪闊,無使蛟龍得。

本次兄心力交瘁之際,避居湘西僻壤陋室,以期舔傷自療。結果本月5日為粵井困,自此音訊杳無。而兄之夫人在美正翹首以待救治。

兄先後兩次入禁,合十一載。令夫人流落異國十五年,獨力撫育雙孩,併兼攻讀學位,含血茹淚,身心俱疲,今不幸罹患癌症,且至晚期,於年前手術一次,但難控擴散,命懸一線。近日急需二次手術,然當地醫生已感無力。何去何從,惟待兄前往定奪。

兄為赴美救妻,自去年以來,向有司持續上書,動之以情,曉之以理,辯之以法,但均無效。其中原委,明眼盡知。兄之痛苦,天見猶憐。如此情勢,兄遁世離群,以療心傷,竟不得允。情何以堪!

兄對家人愛深情濃,多次與我言及感恩妻子,愧對兒女,嘆家國糾結,自古難全。

前年兄二度開釋之際,他們讓兄離國勿返,兄斷然回絕。不料家遭此變,兄今難行,或與兄仍不允某事相關。

唉,這種家國情懷,是非取捨,千百年折磨死多少豪傑!

今年大年初一,天還未亮,兄來電說得准與我聯繫,囑我找人購藥救妻。兄於縲紲中以何等努力搜羅核驗出藥方,其中艱辛,可想而知。

兄對治癒夫人之病有充分信心,而兄之夫人也將戰勝疾病寄望於兄。值此性命悠關之際,兄竟失聯。此可謂情牽兩頭,事關雙命。我惶然無措,惟請有關方高抬貴手!

兄自煉獄二度歸來,雖身遭巨損,但理性溫和謙卑包容更勝往昔。遇有不同意見,常避正面爭執,而多委婉解釋。

大概是兄在裏面承受了過多超限之苦,故而恐同道也遭類似之罪,而常苦口婆心規勸周圍朋友勿要過激。為此不懼誤解,見嫌而不苟免。

兄雖為行者,但不怠研讀。我曾親聽著名律師贊兄律法精專,著名學者稱兄學養深厚。

兄痴求於生命高貴,熱衷於庚續民魂。此從「崖山之嘆」與權責之辨的微信可見一斑。

「崖山之後,再無中華。」此言深矣。

崖山之後,原汁原味的中華已經沉入碧海,中古中華人的尊嚴、氣節、精氣神,即儒家價值框架下的普遍高貴性,已經永遠地失去了。

明朝中後期民眾還享有二十多項傳統權利,但人心不古,無論頑固派、貪腐派、改革派、民變派普遍暴桀,內部無仁義和合、禮讓轉圜,社會遂在朝代末滅亡周期四分五裂、轟然散盤,遭受外來的最悲慘的系列屠殺劫難。清代傳統權利削至七八項,漢族實質淪為半奴隸,又談何吾國吾土、自然主權的中華本真?

反觀北宋末、南宋末,面對外來入侵,遍地持久抵抗,忠烈猶如家常,創出人類歷史上千百民族中前所未有之抵抗奇局。我們的祖先在那個註定要滅亡的時節,走的很高貴。

為什麼會取得如此萬古流芳的精神成就?無他,儒家價值觀型塑社會、政治社會溫和寬容使然。

歷史學家們有言,宋是唯一一個沒有滅亡於內亂的朝代。箇中道理,似與此有所呼應。

「權利與義務之辨」

談談純粹學術。在自然法語境裏,權利與義務是槓桿式平衡,而不是權利與義務數目式對等;權利與義務不應對等,因為權利先於義務,權利遠大於義務,義務為了權利而存在。在歷史語境裏,許多古老的義務通過經濟手段可以轉移到中介代理中,於是,權利逐漸擴張,個人主體性越來越強,我越來越成長為「大我」,真正的「大我」不是外在集體,而是每一人類個體「我」內部的高貴精神。

縱觀兄的各式言行,斷難與危害什麼國家民族沾邊。兄求去而能返,也正是坦蕩襟懷,敢於對自己任何地方任何言行負責的表現。對此磊落之人,何不放心?何不放行?

一個生命垂危者的呼求理當被聽見:

張青:我的生命快到最後關頭了

我的生命快到最後關頭了,我快要絕望了,何時才能看到我的丈夫?楊(郭),你快點過來啊。

我突發第二次腸梗阻已經二十天,上次手術的地方又長出新的腸癌腫塊,癌細胞在全身到處擴散,永遠不停地嘔吐、脹氣,只能喝汁水與營養液,體重降的厲害。腹痛得只能彎着腰走路,而且全身疼,讓人幾乎無法入睡……我時常難以喘氣,感覺就快接近承受極限了。

我目前所在的美國馬利蘭州的這家醫院說沒辦法治了,國內的醫生也說只有一兩個月了。昨天我去世界知名的霍普金斯醫院看醫生,那裏的醫生也說目前到處都在擴散,他們沒辦法治,要有心理準備……我怎麼能不絕望。

但我才五十四歲,還有兩個孩子,我不甘心!楊茂東,我的丈夫,你快點過來啊,你帶我去那些願意緊急做手術的醫院,我願盡最大的努力拼一拼,我不想就這麼放棄。你電話中不是反覆跟我說嗎,我身體的底子還在,我還有救!

我們夫妻三十年,三十年夫妻恩義深似海。過去十幾年,我一個人在舉目無親的異國他鄉苦苦掙扎,帶大了兩個孩子。我為了家、為了兩個孩子,耗盡心血歷盡艱辛,我對得起你。

我們的女兒天嬌今天給你寫了信:「我們再怎麼惹媽媽煩,讓她生氣,我們才是她的骨肉,才是她來美國12年辛辛苦苦打拼撫養的人,才是這25年裏陪着她長大的人。你摸着你自己的良心,你對得起張青麼?你對得起楊天嬌麼?你對得起楊天策麼?」

楊茂東,我的丈夫,到了最後這個時候,你還不過來照顧我、帶我奮力拼一拼?請你回答天嬌的質問:你對得起我們母子三人嗎?

我雖然剛強,仍是柔弱的女子,這麼多年千難萬難我都闖過來了,但這次我實在受不住這般疼痛和煎熬,實在撐不住了。而且就算沒救,我也要見你最後一面,我做夢都想與你見最後一面,最後一面……

楊茂東,我等你過來陪我治病等了整整十個月,你為什麼還不過來,你知道我現在有多麼絕望、悲涼?!楊茂東,你過來啊,過來救我!你是我最後的希望、最後的盼頭,我在等你過來,你什麼時候才能過來?

(叩請諸君幫轉!)

責任編輯: 李廣松  來源:議報 轉載請註明作者、出處並保持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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