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聞 > 人物 > 正文

除了怕毛不要她 江青病的根源是身為毛夫人卻沒獲得足夠的權力

作者:
江的病的根源,首先毛有不少相好的。江心裏有氣,又怕毛不要她了。又恨又怕,精神不會正常。黨沒有給江青掌大權的地位,她心裏不痛快,不服氣,又沒有辦法。這兩點加在一起,自然這裏不如意,那裏不舒服。誰有辦法治她這種心病呢?也只能毛表示永遠要她,勸勸她,才好一點。可是讓她掌握大權,我看毛也不可能自己開口,就是毛想這樣辦也難,何況江青眼高手低,什麼本事沒有,還不願在別人領導下工作,脾氣又大又愛教訓人,同誰也合作不好。

汪東興北京鞏固個人勢力時,我正在廣州陷入一場個人鬥爭中。一九六零年十二月中旬,江青打電話給毛,說身體不好,要我去廣州給她看病。江青在廣州過冬,抱怨頻頻。她說她有病,怕風、怕光、怕聲音。她的護士、隨從、衛士都不肯盡心照顧她,她要我去給她看病。江青找我次數過多,連毛都起了疑心。

自一九五九年底我出院回一組工作以後,一直有人議論紛紛,說江青對我好,太不尋常。葉子龍和李銀橋也在中間加油添醋。毛聽到江青要我去廣州時說:「讓他們去好嘛。」便叫我去。

我實在不想去。我很了解江青。她根本沒有什麼病,而脾氣古怪,難伺候。她的身邊工作人員都有滿肚子委屈,我的調停很少能起作用。我每跟江青在一起時,總覺如坐針氈。我知道毛起了疑心,更不想給別人說三道四。

但我沒有選擇餘地。毛叫我去,派了一架空軍專機送我到廣州,我到了廣州小島招待所。這次同江青一同在廣州的是警衛處的科長孫勇,衛士,和兩位護士。我一到,他們就跟我一直訴苦。他們幾個人都說,江青這個人沒有辦法伺候,沒有她如意的時候。怕光、怕風、怕聲音,都是假的。

廣東省委書記陶鑄常開舞會。江青一跳可以跳三、四小時,廣東省領導全部下去伴舞,上從廣東省最高領導幹部下到衛士、隨從,個個都得陪她跳上一曲才行。江青跳舞可以跳三、四個小時,看電影可以連看兩、三個片子,這時候什麼都不怕了。

江後來見了我,說了一遍身體上的各種症狀,然後就講護士們如何如何不好,沒有人管她們,指導她們。我向江青說明,我是毛派來給她檢查身體,完了以後就回去。江當時面色沉下來沒有說話。

第二天江還沒有起床,護士跑來找我,說:「大夫,你昨天同江青講了些什麼?她一晚生氣,拿我們出氣,還說,這個大夫真莫名其妙,他到廣州來,簡直想潦草應付一下,搪塞了事,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了。」

我於是不再向江談給她檢查身體,也不提回北京,天天就同江看看電影、散散步、照相、周末跳舞。江每天近十點、十一點才起床。下午二、三點睡個午覺,然後接下來吃晚飯。我們沒有一起吃飯,但我跟江青在小島上都吃得很好,絲毫不覺外面的人正在挨餓。

十二月廿六日是毛的生日。陶鑄及他的夫人曾植請江和大家吃飯。這樣一連下去,過了新年。小島風景優美,日子舒適,但我卻百般無聊,忐忑不安。我看得出來養尊處優的江青非常不快樂。

江的病的根源,首先毛有不少相好的。江心裏有氣,又怕毛不要她了。又恨又怕,精神不會正常。

其次江極不滿意她的級別定低了。在中共政權中,行政級別分成廿五級。一級到六級是高級首長,七級到十三級是高級幹部,十四級到十七級是中級幹部,十八級以下是一般幹部。江青的級別是九級。她非常不滿意。她有天對我說:「葉子龍、江東興兩大老粗都是七級。楊尚昆太不公平。」

黨沒有給江青掌大權的地位,她心裏不痛快,不服氣,又沒有辦法。這兩點加在一起,自然這裏不如意,那裏不舒服。誰有辦法治她這種心病呢?也只能毛表示永遠要她,勸勸她,才好一點。可是讓她掌握大權,我看毛也不可能自己開口,就是毛想這樣辦也難,何況江青眼高手低,什麼本事沒有,還不願在別人領導下工作,脾氣又大又愛教訓人,同誰也合作不好。

因此江青的神經衰弱其實是種政治病。她野心勃勃,卻無法伸展。如果她痊癒了,她就得去工作,九級的幹部沒有真正的權力地位。但如果她是以毛主席夫人自居,別人儘管心裏不尊敬、不喜歡或不願意,也得對她卑恭屈膝,唯唯諾諾。

最後我終於了解江青不生病是不行的。只有生病,她才能予取予求,支配身邊的人。她也需要毛以為她真的有病,否則她就得去工作。

到小島快三個禮拜以後,一九六一年一月十日,上午江青起床後叫我去。我走進三號樓她的休息室。她正坐在躺椅上,喝着茶。我進去後,她叫我坐下。然後說:「大夫,我們談談。你已經來了三個星期,無所事事,你有什麼打算?」

我說:「我在等着,什麼時候你覺着合適,我給你檢查身體。」江青說:「我今天要你來,是商量一下長遠些的事情。主席身體很好,並不需要經常有醫生在身邊照顧。主席自己也說,並不必要有個醫生。可是我的身體不好,徐濤走了以後,沒有醫生做系統觀察和治療,我需要醫生,可是沒有醫生在這裏。我同你商量,你以後跟着我,兼管主席。你覺得哪個護士順手,可以由你調來。」

我本來這幾天就看出她有這個打算,所以聽了她的話,並不意外。我說:「我調到一組來工作時,領導上交代,是給主席保健,負責主席的健康。領導上說的清楚,這是組織給我的任務。江青同志你的意見,同領導上談的不一樣。這樣改變,領導上沒有同我談,主席也沒有同我談。我不知道何所適從。我覺得不妥當。」

江青說:「這件事我己經報告了主席,主席同意了。你沒有別的意見,領導上容易辦,我同他們說一下就可以了。」

我說:「這件事還得要思考。這樣辦我覺得不妥當。」江大聲說:「有什麼不妥當?你是不是眼睛裏只有主席,沒有我?你看不起我這裏嗎?」

我怕的是蜚短流長。如果我真的做了江青的保健醫生,一組裏的謠言便成了有根據的事實。我覺得事情緊張起來,我委婉的說:「根本沒有看得起看不起的問題。當醫生誰有病都得去看。我認為照你的辦法,會有不好的反映意見,對你、對主席都不好。」江聽我講完,忽地立起身來,圓睜兩眼,急促的問我:「你說有不好的反映意見,是什麼意見?」

我說:「不必說了,是一些流言蜚語,講了沒有好處。」這時江青急了,厲聲說:「大夫,我一向對你不錯,為什麼有話不明說?你講,你講出來。」

我說:「江青同志,你既然一定要問,我告訴你。自從一九五九年底我出院回來以後,一直有人議論說,你對我好,這不尋常。而且有人告訴我,這人還將這話告訴主席。主席說:讓他們去好嘛。江青同志,所以我認為這麼辦不合適。」

江青聽了以後,倒沉靜下來。她問我:「是誰這樣講呢?」

我說:「算了,就不管他是誰了。」江青說:「大夫,你太糊塗,我對你是特別照顧些,這是因為主席同一個醫生能合得來很不容易,我是照顧這大局,才對你特別將就些。現在有人就是製造流言,不顧大局,到底是誰呢?」

我說:「是葉子龍這麼講,後來李銀橋也講。」

當天夜裏,江青給毛打了一個電話,流了不少眼淚。幾天後,也就是一月十二日,我就乘空軍專派飛機回北京了。我跟江青告別時,江青警告我說:「這事不要再提了。」

回到北京,到處冷冷清清。看到家裏人,似乎都瘦了一圈,面色又黃又灰。嫻的兩隻腳腫得更厲害了。自我走後,他們每天的定量糧食都吃不飽,沒有油,更沒有肉和蛋,青菜也不容易買得到。能夠得到一點黃豆,煮着吃,就是美食了。一九六一年春節,嫻弄了點白菜,和一些大米,煮成稀飯,湊合過去。

我決定過幾天再去見毛。毛準備在一月十四日召開八屆九中全會。毛要求各級領導深入基層進行調查研究,解決大躍進以來的問題。直至今天,我仍然相信毛髮動大躍進真心是想促進中國進步。問題在毛沒受過現代教育,他以為土煉鋼、高產糧、人民公社、大躍進,這些烏托邦的空想是中國邁向廿世紀現代化的道路。毛的思想仍停在十九世紀,領導國家全靠毫無科學根據的主觀想像。現在他想緩一緩,思考對應的方法。

九中全會對毛是個打擊。參加的領導認為黨首要的工作在恢復農業生產。在餓殍遍野中,毛的迅速工業化只是空想。民以食為天是不變的道理。

會議結束後,一月十八日夜我去看毛,告訴毛我在廣州時的情況,與江的對話。我對毛說:「我忍耐很久了。葉子龍、李銀橋說我同江青關係不正常,他們有什麼根據?我認為他們不是醜化我,而是醜化主席。他們的用意到底為了什麼?」

我一邊說,我看毛在眯着眼睛。我說完後,毛說:「前兩天江青打電話來,告訴了我。這事我清楚了,你不用掛在心上。常說:誰人背後不說人呢?葉子龍、李銀橋要下去鍛煉了。過兩天他們就走。」

我很納悶,汪東興為什麼不告訴我這件事呢?我出了毛的臥室,立刻去找汪,向他問個究竟。汪跟我解釋了此事的由來始末。

我一月離開廣州回北京後,江青一再提出身體不好,保健局幾經商量後,派了北京醫院院長計蘇華、上海華東醫院院長薛邦祺和上海精神病防治院院長,精神科醫生,神經科醫生粟宗華到了廣州,住在小島河外的公安廳大樓中。他們到了一個多月,江青卻遲遲不見他們,更不要說檢查身體了。

等毛、汪東興和我到廣州時,已經是二月底。我們到了以後,這三位立即找我說,保健局派給他們的這個任務,很是光榮,可是太艱巨了。見不到病人,沒有辦法出力。而且醫院裏忙得很,大家都急着回去。我將這些話轉告江青,她沉下臉說:「這些醫生架子太大。」

後來江青總算同意身體檢查,但吩咐不能一天檢查完,要分三天。最好是查一次,休息一天,隔一天再查第二次。再隔一天,查第三次。一共用一個星期。第一天計蘇華查的外科,實際上沒有什麼好查的,用了不到一個小時就完了。等第二天內科由薛邦祺檢查,除去做心動電流圖稍微費點時間以外,也沒有用多少時間就結束了。只有第三天粟宗華做神經精神科檢查用了不少時間。但江青很狡猾,避重就輕,規避了許多讓醫生了解她心理狀況的問題。

檢查完畢,我去見了江,告訴她,三位醫生想當面向她說明檢查結果和治療方法。江青示同意了,然後問我,三位醫生查出什麼病。我說三位醫生檢查身體的結果,沒有發現有什麼重要的不正常,身體情況在好轉。江冷笑一聲說:「他們的話你已經替他們講了,不必見了。他們檢查身體的結果,你先不要同主席講。讓他們寫一個報告給我。」

我告訴了他們江要一個書面報告,不談了。他們說,不談也好,反正只有這麼幾句話,當面碰釘子更不好辦。於是將以前檢查身體報告取出來,將辭句修改了一些,強調江青仍在原位癌放射治療後的恢復期,有神經衰弱現象,建議她仍持續原先的文娛活動,然後整個繕寫出來,交給汪東興看。

汪看過以後,不同意這寫法,說:「你們還是老一套,什麼同意看電影、跳舞、聽音樂、江青搞這些倒成了合法的了。你們不要出這些主意。」

我終於和醫生們起了爭執。原先保健局派這幾位醫生來照顧江青,好好治病時,我也在場。我氣憤地告訴醫生們不必再迎合江的反覆無常,只要坦白報告她的健康完全無恙。醫生們不知道江青待人的無禮,改寫了報告。

這份報告交給江後,當天退回來。江青說:「這三個醫生寫的什麼東西。完全不負責任。他們是來幹什麼來的?叫他們回去。」

廣東省委書記陶鑄出面請他們三人吃了一頓飯,表示感謝他們到廣州來。他們知道江青不滿意他們的報告,但未料到江青長久壓抑後的憤恨宣洩出來時,會有多可怕。

這三位醫生在文化大革命中都受到極大的打擊。計蘇華被毆打,關在醫院中的小木屋內,最後以早老性痴呆去世。薛邦祺也同樣受到批鬥。文革結束後不久,便因心臟病發去世。

粟宗華受的迫害最嚴重。一直被關押被毆打。粟受迫害後,給我寫三次信,證明他在廣州給江表看病時,認真負責,沒有任何反黨反江青的活動。我當時處境也很困難。我寫證明寄給上海精神病防治院,沒有結果。最後粟不堪虐待自殺死亡。

送走了三位醫生後,我成了江青所有不滿的唯一發泄管道。護士們不斷向我說,江青對這次檢查身體非常不滿意。她們說,江青認為這次檢查身體,是醫務界有意與她為難,其中特別是我,在對待她的態度上,有了截然不同的變化。

江並且舉出一九五八年在武漢時,我考慮到她的身體衰弱,勸毛不要讓江隨同一起去參觀大學這件事說:「李大夫全變了。那個時候我覺得他真正關心我的身體,為我着想。現在跟我在作對。大概那個時候葉子龍、李銀橋加上一個傅連章整他,他拿我當後台支持他。現在葉子龍、李銀橋走了,傅連章不工作休息了,汪東興調回來,李大夫是不是拿汪東興當後台來整我呢?還是他有別的看法哪?」

我對江青看法是有,只是我的看法同她說的看法,完全不是一回事。因為我本來就不願意在一組工作,根本談不上找汪東興做後台來鞏固我的工作地位。我從來就不喜歡江青,江青的養尊處優,無病裝病,對人呼來罵去,刻薄暴虐,在在都使我深為憎惡。

當時共產黨的電影和歌劇白毛女中,描寫惡霸地主婆虐待丫頭和女傭人的這一類宣傳事例,說地主和資本家如何如何剝削壓迫人,那麼江青同這些人有什麼區別呢?

我自然也明白,江青如此目空一切,完全是仗着她是毛主席夫人的地位。我越來越憎恨我四周的偽善,偽道德。共產黨一再咒罵資產階級的腐朽生活方式,又一向自詡共產主義道德品質,那麼這些共產黨領導在人民普遍挨餓受凍之際,還窮極奢華,大吃大喝的行徑是屬於什麼樣的生活方式呢?我夢寐以求的新社會、新世界完全幻滅了。

江青以為我對毛仍崇敬如泰山北斗的看法也不正確。我對毛的私生活日益清楚以後,對毛的品德十分厭惡。毛的行為又是屬於什麼樣的道德品質呢?他批鬥彭德懷,一個對共產黨赤膽忠心,全心奉獻中國的偉大革命領袖。

而中國人民呢?共產黨一天到晚宣傳人民兩個字,似乎一切為了人民,要求幹部們做一個有高尚道德的人,做一個毫不利己,專門利人的人等等。但實際生活中,權利者可以毫無顧忌、毫無限制的滿足自己的私慾。受迫害、受壓榨的人們,只能忍受一切苦難和恥辱,逆來順受是唯一能生存下來的辦法。所謂人民不過是廣大求告無門的奴隸的代名詞。這就是共產黨的新社會、新世界。江青說的很對,我是不將她放在眼裏。只是她不知道,我其實對毛和一組深惡痛絕。

這幾年的生活,對我的精神是極大的打擊。我所期望的新中國已經是紅樓夢中的賈府。

責任編輯: 東方白  來源:毛澤東私人醫生回憶錄 轉載請註明作者、出處並保持完整。

本文網址:https://hk.aboluowang.com/2021/1116/1672418.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