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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莫愁受訪自述:退圈3年,原因如下….

我很想坦然告訴所有人,對不起,我做不到了。但很快我把這個念頭遏制住了。我知道這些說出來,對於觀眾而言只是矯情,是凡爾賽,而更關鍵的是,我自己也覺得自己矯情,我想反矯情。

在沒有登上《中國好聲音》之前,我只是個很愛唱歌,蠻有特色的女孩。在學校里,我戴熒光色的線帽,穿滑板鞋,過幾天全校都開始穿;我唱《美麗笨女人》,大家都跟着開始唱李玟;你們注意到了嗎,我唱《Price tag》那個造型,甚至就是最近兩年很流行的掛耳染。那種感覺就像,當所有人都坐着的時候,我站起來了,我的個性讓我成為了最受矚目的那個人,我天生就是要搞這個的。

但把我扔進娛樂圈裏,用放大鏡審視,我受不了了。

我想逃了。

2018年12月,我錄了新專輯的最後一首歌,叫《放過自己好嗎》。把這首歌放在最後,是因為這是首我練不了的歌。它所傳達的不必再完全活在別人的期待里,不顧自己的感受,完完全全擊中了我。我一練就控制不住地流眼淚,唱出來,旋律都是失控的。

不知道跟這首歌有沒有關係,但緊接着的2019初,知道我媽生病之後,我給團隊工作人員打了個電話,我說:「我給你捋一下,你別緊張。我媽住院了,我要照顧她,從現在開始,你幫我把所有的工作都推掉,我要休息,什麼都不接。」

後來才知道,她雖然滿口答應,但當時很緊張的,拿不準我是不是就不出來了。我當時確實沒想過要這樣多長時間,說走着看吧,沒想到一走就是三年。

3年

這三年裏,我過着一種全新的生活。

首先是徹底逃離原來的圈子,我切斷了社交,第一年幾乎沒回過任何人微信。第二年經紀人經常給我發消息,我兩三個月回一次,就想告訴她我還活着。

當時我人真不見了,「吳莫愁去哪兒」就是新聞,比如「從天價代言費到小縣城賣唱」什麼的。這要仔細梳理的話,都不在一個時間線上。但大家找不到我,又看到這種新聞,可能慢慢就會擔心。

像楊迪、張瑋、劉維,他們一般先是用工作當藉口,問我去不去,我就說家裏的原因,可能現在不太方便出去。他們再往下關心,我就會說挺好的,別擔心,方便工作了我再告訴你。有些人發了幾次消息,我都沒回復。

還有朋友的關心是有點說不出口,但我能感覺到的。比如有人會突然說,莫愁,我今天看你剛出道那個比賽,看到凌晨三點,覺得你真的是挺好的。在我查無此人的時候,他們找我好像是不期待回復的,就是要表達一下對我的感觸。

金池姐姐還發了消息說:「莫莫,我昨天突然夢到你了,不知道你怎麼了,你可以告訴我嗎?」

我真的很感動,但還是說姐姐,你給我發這個我很開心,但你別擔心。我是真的說不明白自己。

出道以後,我有時候很怕別人了解我,總不想把自己說清楚。那幾年看八卦總能無中生有地 cue到我,我不想變成新聞,想着至少把我這個輸出口給斷了,就乾脆什麼都不說。

我不拒絕,也不求助,即使面對經紀人也是如此。休息前我覺得生活失控,就讓她把工作餐都換了素的。其實是我需要向自己證明,我還能掌控自己的生活。她知道我愛吃肉,問我怎麼回事,我只能說,想好了再跟你說。休息到第二年,我才能和她聊這些。

我的休息生活真挺好的,回家第一天就適應了。我每天的安排很簡單,除了照顧我媽就是看書,學點英語。作為一個熬不動夜的人,我回家之後就按《黃帝內經》在生活,9點睡,5點起,每天看日出。

在這樣的環境裏,我獲得了意外的放鬆。這3年的生活,我從第一天就特別適應,知道我終於找到了心裏渴望的沉靜。

我後來反思,人都得有呼吸的時候,在不讓你呼吸的環境裏,思維是跳不出來的。跳出來、開始呼吸之後,不用刻意順,想法就自然會清晰很多。

當然也會有偶爾焦慮的時候,看到朋友圈裏,其他朋友都在工作,我會想,會不會以後我再也回不去了。娛樂圈很殘酷,這個擔心也不是空穴來風。不過這並不足以讓我重返娛樂圈。

最讓我難過的事情是,在休息期間,我發現:天啊,我還是喜歡唱歌。我以為我已經不喜歡音樂了,甚至為了不唱歌離開娛樂圈很長時間了,放鬆下來發現,我還是這個樣子,還是那麼喜歡。我覺得我辜負了唱歌。

我不去 KTV,之前工作時都唱傷了,但在休養的三年期間,我開始用一些音樂軟件。我會很審慎地錄歌,因為戴着耳機錄歌的感覺,和在舞台上戴耳返的感覺很像。我會唱蘇運瑩、黃齡,她們都是唱 R&B的好嗓子。通常我都不能一遍過,要錄好幾遍的,希望找到最好的狀態。不過這些歌,我都沒有發出來。

音樂,是我一定要認真對待的事。

未來

我原本沒有復出的念頭,直到我大老闆一通電話打來,說,莫愁,新一季《中國好聲音》要開始了,我需要你。

我會答應,是因為我的經紀公司和我的大老闆,他們就像我的長輩。我提出要休息的時候,公司領導說,比賽之後,公司的半壁江山都是吳莫愁打下來的,現在她想休息就休息。還有我的大老闆,也告訴我,我之前對得起公司,現在也一樣要對得起家人。我暫停的兩年,我們唯一的一通電話是他打來問我有什麼需要幫助的,比如找上海的醫院之類。電話打完,我就知道他真能體諒我,我沒白幹這麼多年。現在人家需要我,我不能辜負他們。

剛好《好聲音》也是我人生重要的起點,我就想趁着十年這個契機沖一下,檢驗一下,我能不能破了從前的怪圈。

剛復出還是花了點時間適應,當時拍形象照,一人半小時,我拍了一個半小時,第一天錄製的時候生怕露怯,特別活躍。

是我經紀人看出不對的,當天晚上就當面問我,你是不是因為有點恐懼,但又想努力做好,所以才異常亢奮?我一下就哭了。

我沒拒絕過任何工作。我害怕辜負培養我的人,也怕辜負關注我的人。那6年裏,我唯一一次說不,是唱一首電影的主題曲,裏面有句歌詞,叫做「我有那麼一條狗,名字叫莫愁」,我實在唱不出口,我就讓工作人員聯繫對方把它改了。很快我又告訴自己,你別生氣,你應該豁達,這不就是娛樂精神嗎?

可經紀人和我聊的那天晚上,我想,從前那條路我已經走過了,這次回來,或許可以走不一樣的路。

我開始換位思考。這兩年我遠離行業,看了些綜藝,學會站在觀眾角度看節目了。前兩天我在抖音發歌,有評論讓我別賣慘了,趁早去搬磚,我還回覆:「有沒有輕鬆點的工作?」我經紀人刷到了,不敢相信是我回的,還特意來問我。我真沒事。對他們來說,吳莫愁只是一個用來娛樂的符號,不是我本人,那有什麼開不起玩笑的?

況且,也不都是拿我開涮的。前兩天我認識了韓美娟,他竟然說他從12歲開始,喜歡了我九年。我知道這種狀態,就像我喜歡李玟和蕭亞軒,是個走在你前面、用行動鼓勵你特立獨行的姐姐,在你心裏一定是有濾鏡的。

我才意識到,原來我也是能把自信傳遞給別人的,有很多人因為我的表演而被鼓勵。

為了他們,我也得支棱起來,張揚起來,小妝化起來。至於怎麼唱想唱的歌、讓大家知道我是認認真真唱歌的人,就交給時間吧。

以前我像蚌一樣越關越緊、拒絕溝通,是因為太在意別人怎麼想,忘了問問自己。但其實,開口表達、承認脆弱、提出要求,不是件丟人的事。對我這樣認真的人,世界不會吝嗇回應的。

所以,我是失意者嗎?是也不是,大家說了算吧。至少,我很感謝3年前的自己按下了暫停鍵。

最後,告訴大家一個秘密吧,我的劉海有兩年是假的!哈哈哈。

「momo從來沒有對任何一家媒體說過這麼多話。」四個小時的採訪之後,吳莫愁的經紀人這樣對我們說。

吳莫愁最開始拒絕了我們的採訪。

經紀人很直接地在電話里告知了我們吳莫愁的近況,接着委婉地提出,吳莫愁在看到採訪提綱後情緒一度需要消化。我們沒有強求,但托經紀人給吳莫愁遞去了一封信,希望她不要有任何壓力,採訪不一定意味着凝視和評判,這場談話可以不是一場採訪,如果她依然感到脆弱和不安,我們可以隨時中止談話,或是不予刊發。

吳莫愁同意了,並且這篇自述幾乎沒有改動地發了出來。

我們問吳莫愁,你擔不擔心這篇文章發出來,大家會認為你在賣慘,在為復出鋪路?她說,她不擔心,她選擇說出來,是為了鼓勵更多像曾經的她一樣,受困在情緒陷阱里的人。

「我現在也不能說,我什麼都不在意了,都看開了,那我就還是和以前一樣在騙人。但我現在的確在變得更好,能放過自己,能承認脆弱。」吳莫愁說。

這是我們做「失意者聯盟」的初衷。我們相信直面的勇氣會勝過千百次的輾轉反側,一如吳莫愁希望她的故事能夠鼓勵更多人「放過自己」。「失意」的反面不是「得志」,而是「逃避」。

歌者吟詠着「功名沉浮不必提,稚志初衷別忘記」,但真要做到又談何容易呢?我們普通人是這樣患得患失與貪得無厭,才會在順境裏洋洋得意,逆境中垂頭喪氣。與失敗共處,是需要訓練的。

所以,與「失意者」們的對話並不是一次以挖掘他人苦痛為樂的獵奇揭秘,而是試圖通過與「失意者們」的對話,找到我們在面對困境與無奈時的方法。

一次與失敗的和解需要什麼呢?勇氣、聰明、憤怒、絕望....

我們還不夠清楚,我們也還在找。

責任編輯: 夏雨荷  來源:GQ中國 轉載請註明作者、出處並保持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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