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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佛雙料華人女科學家,不考100分可能會更好

找到自己的天賦與熱情,一輩子做自己想做的事,獲得真實意義上的滿足。   這是多麼堅韌而幸運的人生。

我不想說她是華人科學家,我不想說她是女性科學家,我覺得最合適形容莊小威博士的詞是——世界頂尖科學家。

莊小威是哈佛大學的化學與化學生物、物理學雙聘教授,也是美國科學院院士。

又是化學,又是物理,又是生物,別人在一項學科上做出成就已經很難,她嘩啦一下子把基礎科學囊括了大半。

有一個有關莊小威的獎項介紹是這樣寫的——

兩位大學教授的女兒,致力於生物分子研究,開創了一種成像方法使微觀細胞結構變為可見。

莊小威曾是名震中科大的天才少女,15歲上大學,25歲博士畢業,34歲晉升哈佛大學終身教授。

遇言姐很喜歡看莊小威的演講,她的面孔消瘦而憔悴,但又那樣的興致勃勃,你可以感到那種純粹的,把科研當作享受的愉悅。

莊小威今年50歲了,對於一個科學家來說,她還有很多可以嘗試。

邊聽評書,邊寫物理作業的天才少女

今年50歲的莊小威是江蘇如皋人,爺爺奶奶家和外公外婆家僅僅相距10分鐘的路程。

她的父母都是高級知識分子,身為知識分子的父母總是在學習和科研中自得其樂。

「我爸對他做的東西有一種洋洋得意的滿足感,我覺得我也有這種滿足感。」莊小威說。

一次,父親提問小威的哥哥,桌子上的一杯水受到幾個力的作用。

哥哥說出了重力以及桌子對水杯的支撐力。

父親問孩子們還能不能想到其它的力。

莊小威回答:「也許是空氣。」

這個回答令父親高興不已。

當時,莊小威還沒有上小學。

莊小威從小就是個天賦稟異的孩子。

幼年時在爺爺奶奶身邊,沒上過幼兒園,5歲入學直接上二年級,10歲離家去北京蘇州讀科大少年班預備班,自己照顧自己。

莊小威是第一屆蘇州中學科大少年班預備班的學生。

那一年,預備班從全國招了22個學生,其中,女生只有5個。

當年的物理老師對莊小威印象深刻。說她上課十分專注,考試經常是第一名。

中學時,莊小威獲得全國中學生數理化比賽第一名。之後,15歲的莊小威以600多分的成績考入科大少年班。

在少年班讀書時,莊小威有兩件流傳下來,學弟學妹口口相傳的事——

一件是邊聽評書邊寫原子物理作業,一件是四大力學考試門門都是滿分。

遇言姐一直認為,物理是給最聰明的人學的。

上大學的時候,遇到物理系的同學,大家都要贊一聲wow。

在少年班,莊小威對物理發生了強烈興趣。物理的嚴謹與對稱,讓她痴迷到了幾近病態的程度。

「物理非常非常的美,很合我的口味,不要死記硬背,注重邏輯推理,一連串下來,理解了也就全部學會了。」莊小威說。

莊小威還是名文藝青年。

四年級時,莊小威第一次讀《紅樓夢》,覺得這是天下最好的書。

讀完之後,她很傷心,不是因為小說的悲劇結尾太淒涼,而是因為這麼好的一本書讀完了。

後來的很長一段時間,莊小威幾乎每天都在重讀《紅樓夢》,一遍遍讀來很多地方都背下來了。

許多年後,莊小威已經是哈佛教授了,她仍然喜歡小說和電視劇,毫不諱言自己愛看婆媳矛盾、家長里短這些「惡趣味」的故事。

她仍然喜歡一心二用,一邊放着國產電視劇,一邊搞她的科研實驗。

而且,不管怎麼折騰,她的眼睛都是1.5,從來沒戴過眼鏡。

「能證明自己是錯的

是一件很偉大的事情。」

19歲時,大學畢業的莊小威進入加州伯克利讀研。

90年代初的美國跟現在大不一樣,那時候的美國開放自信,不吝給五湖四海的人才提供機會。

莊小威說,當時美國的科研環境真的很好,可以自由自在地去做任何事情,天空才是極限。

在伯克利,莊小威師從華裔物理學家沈元壤先生。

與那個年代教育體制下的中國學生一樣,莊小威習慣於服從權威,認為書上寫的都是對的,教授說的都是對的,論文寫的都是對的。

是沈元壤先生教給她critical thinking(批判性思維)。

沈元壤告訴莊小威——

「不要輕易相信前人的結論,甚至不要相信自己的結論。

對於學術問題要反覆論證,去證明自己大概率是錯的。即使最後已經找不到什麼漏洞了,也不能說這就是一個真理,只能說它離真理非常接近。」

讀到沈元壤先生的這段話,遇言姐的心中充滿了敬佩,這是一個科學工作者的嚴謹和謙卑,對真理的敬畏。

▲莊小威研究出的生物細胞分子成像技術,讓不可見變為可見

▲莊小威用自己開發的隨機光學重建顯微技術STORM,展示了細長的神經纖維(軸突)如何每隔180nm就被肌動蛋白的環加固

莊小威繼承了老師的學術精神。

在她的科研生涯中,莊小威時刻保持懷疑態度,小心翼翼地避免太過希望自己是對的,從而導致潛意識讓實驗結果變得不客觀。

「能夠證明自己錯是一件很偉大的事情。」莊小威說。

說到這兒,遇言姐想起來前幾年鬧得沸沸揚揚的日本生物學家小保方晴子造假事件。

小保方晴子正是犯了太希望自己對的錯誤,在沒有足夠實驗依據的情況下,貿然發表論文,搞到身敗名裂。

後來,被撤銷論文,撤銷學位,取締科研資格的小保方晴子仍然堅持自己發現了新的細胞現象,也是因為太過渴望成功,而無法正視客觀事實了。

由此可見,身為科學家保持客觀立場是多麼重要。

博士畢業後,莊小威計劃留在大學做科研。

史丹福大學有意聘她,莊小威一度十分得意,覺得自己一畢業就是大學老師了。

不得不說,名校對教職資質把控嚴格。

考察後,史丹福大學認為莊小威沒有做過博士後,科研經歷不完整,最終沒聘她任教。

大失所望的莊小威哭了一整天。

後來,莊小威說,自己當時的傷心是出於虛榮,而不是惋惜失去了科研機會。

痛定思痛的莊小威沉下心來在斯坦福做了3年博士後。

苦不堪言的博士後經歷,被莊小威認為美妙極了。

她說,沒有比博士後更快樂的階段了,不需要考慮其它東西,唯一要做的就是學問。

也是在這期間,受到老師朱棣文的啟發,莊小威從物理轉向了生物。

在此之前,莊小威沒有上過大學生物課,不知道DNA和RNA的區別。

有兩年她什麼也做出不來,哭了很多次,但還是咬着牙堅持了下來。

後來,莊小威說,斯坦福建議自己做博士後是對的。

做科研不能急功近利,要有耐心地積累知識、積累經驗、積累方法、積累思想,這對科學家至關重要。

「不考100分可能會更好」

華人圈一直因為莊小威跟諾貝爾獎擦肩而過而耿耿於懷。

其實,即便沒有諾貝爾獎的加持,莊小威也是頂尖級科學家。

她發明的單分子成像技術,被全世界實驗室廣泛應用,足以讓她在生物技術發展史上留名。

此外,莊小威解釋,做研究首先緣於熱愛,其次是對人類有貢獻,刻意朝着一個獎項去做,並不是自己的人生規劃。

▲莊小威的先生也是一名科學家,她說自己經常因為陪伴女兒的時間太少而感到難過

哈佛的博士生都知道莊教授特別tough(強硬而難搞),要報名莊小威的實驗室需要一顆強心臟

莊小威不是故意刁難學生,她自己每天從早晨10點工作到晚上12點,不休周末,不放假。對學生的要求也是務必對科研報以極大的熱忱。

▲2018年,莊小威獲得科學突破獎,獎金數額為300萬美元。她從扎克伯格手上接下獎盃

總結自己一路走來的經驗,莊小威認為有4點很重要。

第一,一心一意做一件事情。

莊小威從小就想做科學家,「因為很省事兒,沒有外界干擾,一門心思想做好學問就行」。

第二,要有高瞻遠矚的眼光。

眼光和格局決定成就的大小。很多人喜歡做冷門的課題,覺得會比較容易出成績,但大量人關心卻束手無策的課題更值得去做,意義也更重大。

第三,持之以恆,要有耐心,耐得住寂寞。

捨得花很長的時間去做難的東西,而不是為了急於出成績而撿便宜。「貪圖便宜是很短視的行為,你做出來的成就也有局限。」莊小威說。

第四,科研需要一點幸運。

熬過了最初空空無所得的兩年,莊小威終於做出了很棒的成果。

「我必須說,我是非常幸運的。」她說。

此外,在莊小威的故事中,令遇言姐印象很深的是,她後悔自己考100分。

前文提到過,大學時代的莊小威,四大力學都是滿分。

但是後來,莊小威反省到,自己在執着於滿分這件事上花的精力太多。

考95分,花95分的力氣就能夠達到。

但若從95分到100分,這最後的5分需要大量的額外努力。

「說不定不考100分更好」,莊小威說,「把時間用來多學些東西會更有價值,執着於追求完美有時候會浪費時間」。

莊小威的一些同學如今已是上市公司的老闆,她也曾有帶過的學生博士畢業後直奔華爾街。

這些人提起莊小威無不是滿滿的敬意,佩服她把一生都獻給了寂寞的科研路。

搞學術如同打仗,一將功成萬骨枯。

莊小威今年50歲了。

她的人顯得憔悴而蒼老。

在私下裏,她的話不多,態度也溫和,甚至有一點羞怯。

她聊天時語速很慢,面無表情,似乎在想別的什麼。

但一旦站上講台,她立刻變了個人,悠遊自在,語言流暢,用詞優雅,語法準確,整個人都在發光。

莊小威說英語的聲音太好聽了,即便是看不懂她的研究,我也能聽好久她的講座。

她外形非常樸素,從不化妝,不講究穿,多年來留着短髮,全身上下有一種求仁得仁的感動。

看着莊小威,你會感到,她是真心愛着科學,並且為此付出良多。

這個世界上從不缺少天才,但像莊小威一樣,獻上自己的靈魂,不辜負自己天分的人不多。

追隨真理,無問西東。

找到自己的天賦與熱情,一輩子做自己想做的事,獲得真實意義上的滿足。

這是多麼堅韌而幸運的人生。

責任編輯: 葉淨寒  來源:遇言不止 轉載請註明作者、出處並保持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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