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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大林嫌審判太慢 審判員誘供成暗殺案件 並提供了可笑證據

案件審訊工作進展之慢,遠遠超乎斯大林的預料。內務部的頭頭們知道,即使採用了刑訊逼供的手段,也不能保證馬上就能奏效。要磨垮犯人的鬥志,往往只有在他們的肉體和心靈都已疲憊不堪之後才能成功,而這是需要時間的。

然而,斯大林已經等得不耐煩了。為了加快審訊速度。葉若夫和亞果達開始徹夜巡視審訊室。他們常常在夜裏一時至凌晨五時這段時間裏突然出現。他們在每一個審訊室里都要待上大約十五分鐘,一聲不響地觀察審訊員的「工作」。這些夜間巡視,弄得審訊人員們無法安寧,神經始終處於緊張、亢奮的狀態之中,迫使他們加倍努力地通宵審問,日以繼夜地對犯人進行「加工」。

第一次多少有點意義的進展是在一九三六年五月。這個月裏有十五個犯人「坦白交待」,其中有將近十個是由莫爾恰諾夫手下的秘密政工局裏的工作人員審出來的。這使他找到了理由去指責那些從他局調到他手下的審訊員。他說那些人整夜地和受審人清坐,既沒幹勁,又不果斷。在一次例會上,他舉了一個例子。一次夜間巡視時,他碰到從特務局調來的審訊員D某正伏在桌上睡覺。當時是深夜三時,受審人坐在D某對面,也在打盹。這是嚴重破壞規章制度的行為。很可能給D某帶來嚴重的後果,比如說,犯人可以利用這個機會越獄而逃。莫爾恰諾夫嚴厲地批評了D某那樣的審訊員,同時不斷地表揚本局的工作人員。

其實,這一切之所以發生,原因很簡單。

審訊員D某是個能力強、經驗豐富的審訊專家,但在使用訛詐和心理摧殘等手段方面缺乏經驗。起初,他還默默地聽莫爾恰諾夫講,對他的話不理睬,可後來實在忍不住了,起身聲明道,在特務局裏他成功地審訊過許多案子,而且那些案子的重要性也不亞於莫爾恰諾夫的審訊員所審理的案子。況且,全體到會的人都明白莫爾恰諾夫的審訊員取得成功的真實原因。

莫爾恰諾夫被觸到了痛處,他問D某這些話是在暗示什麼。D某回答道。「一切都是明擺着的。供訴都是你的審訊員弄到的,這沒什麼了不起,要知道,整個審訊大權掌握在你們局手中,您的人可以挑選那些有子女的犯人來審……而交給我們的,都沒子女。除此之外,您的人總是先將犯人初審一遍,如果他認罪,就把他留下,如果他頑抗,就交給我們處理」。

這是事實,儘管莫爾恰諾夫很不願意承認。他極力想巴結上司和讓手下的幹部爭光,就按D某剛才說的那樣,先就把犯人分類。但D某的話還包含更為深刻的潛台詞:老黨員的子女可以被審訊人員當作人質,僅此一點就能使最堅強的人屈服。許多老布爾什維克,雖然願為理想獻身,但不願踩着自己兒女的屍體去死,於是就在暴力下屈服了。

氣急敗壞的莫爾恰諾夫指責D某企圖用污衊其他工作人員的方法來為自己辯解。他解除了D某的工作,並給人民委員亞果達打了報告,建議將D某關進索洛維茨集中營。因為D某工作不負責任,竟在執行任務時睡大覺。

D某的頂頭上司馬克·加伊,在亞果達面前為他求情,才使D某免了進集中營之苦。不過,要擺脫D某畢竟是件輕而易舉的事:他被貶職,調出莫斯科到外省去了。

同時,日以繼夜的工作、神經緊張和睡眠不足。使審訊人員們越來越感到體力不支。他們的勁頭越來越小,只有靠上司的強迫,特別是夜間巡視來維持工作。儘管這樣,夜間審訊的人也經常鬧笑話。

有一個審訊員,以前是個工人,由於實在抵不住通宵達旦的審訊,乾脆就隨身揣着一瓶伏特加酒。每當鬥不過瞌睡蟲時,他就拿出酒瓶來呷一日、頭幾夜還奏效。但有一次,象人們常說的、他多灌了幾口……活該他倒霉,那天夜裏出來巡視的。恰恰是亞果達本人和助手阿格拉諾夫。他們掀開審訊室的門後,映入眼帘的居然是這樣一個情景;審訊員坐在桌子上,可憐巴巴地高聲嚷道:「今天我審問你,明天你審問我。難道我們的生命就一文不值!」受審人站在他身旁,象父親一邊拍着他的肩頭,盡力寬慰他。

奧利別爾格按照莫爾恰諾夫的指令,「供」出了一批高爾基師範學院的學生恐怖分子,說他們準備在「五·-」節遊行時,用手槍射殺斯大林。這場鬧劇的編導者感到這種說法很難令人信服。凡是有一點知識的人都知道。真正的恐怖分子絕不會把成功的希望寄托在這樣的謀殺手段上。要知道,學生們隨遊行隊伍行進時,距離政治局委員們所站的列寧墓很遠。要在行進中用手槍從遠處擊中斯大林,可以說是毫無希望。如果恐怖分子有使用炸彈的意圖,那倒還說得過去。而且從「民意黨」時代起,炸彈就成了俄國「殺君者」的傳統武器。逮捕化學教員涅利多夫的意圖,就是為了污衊他在高爾基市師範學校的化學實驗室里為恐怖分子製造炸彈。

亞果達和葉若夫很欣賞這一設想。他們派了一個行動小組到高爾基市去。小組負責人是內務部行動局副局長沃洛維奇。任務是搜查師範學院的化學和物理實驗室,找到能證實這一設想的物證。亞果達認為,在大學的實驗室里,定有某些用於科研的爆炸性物質,只要他們發現那種物質,偵訊人員就馬上強迫涅利多夫及其同事在受審時供認所找到的炸藥是托派分子的,而且是用來製造炸彈的。

沃洛維奇的行動小組在高爾基市住了六、七天。好賣弄本事的沃洛維奇回來後,就把各局局長和副局長請到莫爾恰諾夫的辦公室,講訴他此行所得到的驚人收穫。

沃洛維奇首先出示在搜查高爾基市師範學院的實驗室時所沒收的炸彈。他將半打直徑大約三英寸的空心鐵球放到了上。鐵球已經生鏽,很不起眼。

沃洛維奇臉上掛着狡黠的冷笑,說這是托派分子暗藏的炸彈殼。接着,他又大聲朗讀了幾份他在高爾基市炮製的官方證明。其中一份證明足以證實這些炸彈外殼埋在師範學院物理實驗室內的沙子裏,搜查時才發現,而實驗室的設備清單中沒有註明有這些空心鐵球。沃洛索奇的目的很明確:他要證明,鐵球不屬實驗室所有,而是恐怖分子將這些空心鐵球帶入學院藏起來,是為了以後製造炸彈之用。

沃洛維奇還恬不如恥地誇耀說「有個實驗員還說什麼這些彈殼屬於實驗室,是以前做物理試驗時用過的。我馬上抓住他問:『是真的嗎!看來。您對這些彈殼還有所了解羅?再給我仔細看看,然後告訴我。是不是原來那些!』小伙子嚇得直發抖,趕緊說他認錯了,他是第一次看見這些彈殼」。

沃洛維奇還讀了一份由當地駐軍某專家作的正式鑑定。結論肯定了這些鐵球的炸彈外殼,一旦裝上炸藥,就具有「巨大的殺傷力」。莫爾恰諾夫及其助手們喜形於色,紛紛讚揚沃洛維奇能如此巧妙地將分明是屬於物理實驗室設備的無害的金屬球變成了可怕的「炸彈殼」。沃洛維奇也覺得自己成了英雄。他在會上宣讀的證明,的確起到了一定的作用。但鐵球本身卻毫無價值,任何人只要瞟上一眼,馬上就會明白沃洛維奇是個大騙子。

邊防部隊司令員弗里諾夫斯基從桌上拿起一個鐵球,仔細端詳了一陣,臉上露出輕蔑的譏笑,對沃洛維奇說道:

「如果您需要炸彈殼,您可以來找我嘛。我可以給您一些真貨。我那裏什麼樣的手榴彈都有,德國的、英國的、日本的。只要您想要,而您搞來的這些玩藝兒,根本不能用去做炸彈。任何一個稍微懂行的人。都會對您說出與我同樣的話。」

這齣戲演完後,那些熱衷於「炸彈說法」的人,馬上就失去了熱情。而且,那個按計劃將扮演炸彈製造者角色的涅利多夫,也一再拒絕在假供訴上簽字。不過,審判的組織者們一時還難以徹底摒棄這個設想。在高爾基市師範學院進行的搜查報告,以及沃洛維奇帶回來的其他材料。都一併歸入了案卷。據我的記憶,國家公訴人在法庭上並沒出示過這些金屬球,也沒要求法官們提起有關炸彈的說法。

責任編輯: 東方白  來源:斯大林肅反秘史 轉載請註明作者、出處並保持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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