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問過身邊好些人,每個人都會有那麼幾個曾經很好,如今失聯的朋友。
要說最理想的友情,應該是像高曉松和老狼那樣。
當年高曉松在清華組建樂隊時,認識了老狼。
此後高曉松負責寫,老狼負責唱,兩人十分默契,相處中兩人關係也變得十分要好。
好到有年暑假樂隊被請去海口一家餐廳駐唱,錢很少,沒人願意去,只有老狼陪着高曉松去。
那時的住宿條件很惡劣,他們被安排與服務員們打地鋪,大夏天還沒空調,熱得人難受,可老狼沒有怨言。
一個暑假下來,錢確實很少,只有400塊,只夠一個人回家的車費,兩人互相推脫,老狼拗不過高曉松,拿着錢回了家。
而高曉松沒了錢,不回家了,兜兜轉轉當起了流浪歌手。
畢業時間很快來臨,老狼給人裝起了電機,退學的高曉松已經暴富。
那時高曉松依舊在為老狼的生計憂愁,寫的歌都一定要讓他來唱,以此幫助窘迫的老狼。
老狼也一直沒有辜負高曉松,唱紅了很多首歌。
後來高曉松酒駕進了監獄,老狼十分心疼,在他出獄時,果斷送了10萬塊幫他度過困境。
當然,兩人的友情也並不是一帆風順,期間因為創作方向鬧過很大的矛盾。
其時氣頭上的高曉松對着老狼吼,有本事你別再唱我寫的歌。
這也讓兩人決裂了一兩年。
直到有次在酒吧偶遇,高曉松向身邊友人悄悄介紹另一桌的老狼時,老狼拿起了杯子舉了個杯。
兩人徹底釋懷。
而今,他們的友誼也成了民謠界裏一段佳話。
這應該是友情最好的樣子,無論距離多遠,無論過了多久,無論吵得多凶,最後都會關心着彼此。
可惜的是,世間只有一個高曉松和老狼,我們的友情都很難成為他們的樣子。
距離,時間,吵架,單拎一樣,就能讓我們和朋友分道揚鑣。
有句話說,人生就像一輛列車,有人上來,就有人下去。
越長大越對此有感觸。
你看看自己身邊,這些年來,多少朋友來了又去,能留下來的寥寥無幾。
從前把酒言歡,如今吃頓飯都難於登天。
從前形影不離,如今見個面都要約上個把月。
從前無話不談,如今淪為朋友圈點讚之交
從前以為的一起到老,如今變得不痛不癢......
我們嘴上說着有空一起吃飯,但多數都是沒空,說着下次再見,多數都是再也不見。
其實我們心裏都明白,每個人的生活都被按下了快進鍵,我們一刻都不敢停地往前趕路。
每個人的生活壓力都比以前大了很多,除了工作時間,我們更願意在家裏窩上一整天,即便什麼都不做,也不願約上朋友出去玩。
更何況以前的朋友和我們如今的生活閱歷大不相同,興趣愛好見識都談不到一起去,很難做到像以前一樣。
能夠地久天長的友誼真的很少。
之前《老友記》劇組25年重聚,讓我感觸萬千。
當年拍劇的時候這幫人天天在一起,堪稱觀眾眼中的模範友誼,我一度以為他們幾個人就會這樣在一起很好很好。
時境過遷,25年後看回去,哪有不散的宴席,拍完劇,他們也都分道揚鑣,各自開始了新生活。
仔細想來,從幼兒園、小學、中學、大學到工作,我們一直都會遇見新的人。
你不可預見這批人會是怎樣,你所能做的,就是從這批人裏面,找出在特定時間裏,能和你成為朋友的那幾個。
在那段時間裏,你們成為很好的朋友,一起經歷着很多事情,但也僅限於那段時間。
我們總是喜歡大團圓結局,固執覺得朋友就是一生一起走,可當我們把時間拉長了看,會發現再好的友誼都逃不過歲月。
散場是多數友誼的最終走向。
但換個角度想,我們之所以散場,不正是因為我們每個人都朝着不同方向成長了更多,漸行漸遠但也變得比以前更好了。
這應該也是值得高興的一件事情。
其實我們都該明白,每段關係都有自己的期限,永遠不要奢望每一段友誼都能達到自己理想的狀態。
有那麼一個人,你們見面頻率可以少,聊天可以少,但能在你生命中幾個關鍵時刻都在,你需要的時候都在,那就夠了。
我知道,和朋友走着走着就散的滋味不好受,誰都會有所遺憾。
秋刀魚會過期,肉罐頭會過期,保鮮紙會過期,友誼也會過期,但都沒關係,至少我們擁有過。
當友誼回不到過去,體面離開是最好的方式。
永遠相信友情,但不相信友情永遠。
想起克莉絲汀曾在《歌劇魅影》裏唱道:
「花朵會凋謝,夏日果實會枯萎,四季更迭,我們也一樣。但請答應我,偶爾也好,你會想起,想起我。」
在這,我也想和那些走散的老朋友說上一句,我真的有在想你們。
我感恩所有遇見,也釋懷一切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