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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說出生順序決定性格,這個,我真信。
比如我姐,比我早出生三年,作為老大,她在我眼裏,簡直是倔得自討苦吃。
爸媽催我們刷牙洗臉,她總是嘴裏說着「馬上」,但十分鐘過去了,還是沒挪窩。
而我呢,已經洗好臉,刷好牙,還給爸媽擠好了牙膏。
又比如,同樣是惹了禍,我不等爸媽責備就馬上道歉,外加給他們端茶倒水,表示以後再也不敢了。
可我姐呢,犯了錯時,比沒犯錯還硬氣,就算爸媽罰她不許吃飯,她也不肯說句「我錯了」。
氣得爸媽直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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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姐學習很好,幾乎每次考試都是年級前三,而我的名次剛好倒着數。
但是,每次我倆拿着成績單回家,爸媽都會說:
「老大呀,你的成績是不錯,但光學習好也不行啊,你這性格將來是要吃虧的,你得跟你妹學學,跟誰都處得來,到哪兒都吃得開。」
這個時候,我姐往往會把試卷撕成碎片,扔得滿地都是。
而我呢,對着爸媽,把胸脯拍得山響,表示下次一定會努力……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同是一個爸媽所生,但整個童年,在她的襯托下,我贏得了父母更多的偏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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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專畢業後,我回到父母身邊,繼續做「乖乖女」。
我考進了事業單位,又嫁了同樣是事業編的老公許文。
我倆收入不算太高,但在雙方父母的幫襯下,生活過的比上不足比下有餘。
而我姐呢,名牌大學畢業後,留在北京,成為一名律師,年薪百萬。
姐夫是她的同行,同樣有才又內秀,而且脾氣溫和。
他們結婚時,我們去北京賀喜,但相處得並不愉快。
爸媽囑咐她:「你從小就倔,也算命好,讀了好大學,又嫁了這麼好的對象,以後得改改脾氣,像你妹妹這樣多好……」
不等爸媽說完,她冷冷地打斷:
「從小到大,我在你們眼裏永遠一無是處,永遠不如妹妹,這婚禮,你們願意參加就參加,不願意參加就走。」
即便她出言不遜,我們還是參加完婚禮,才離開的北京。
臨走時,姐姐塞給我一張銀行卡,面無表情地說:
「這裏面有5萬塊錢,你幫我給他們買點需要的東西,我離家遠,不能總回去,再說他們也不喜歡看到我。」
說實話,她那個樣子,誰都看得出來,不是讓我替她盡孝,而是在買斷彼此間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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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婚後,姐姐很少回家,也很少打電話。
偶爾回家也都是跟同學各種聚會,儘量避免跟家人待在一起。
逢年過節,她要麼回姐夫家,要麼外出旅遊,就連懷孕生子,我們都是從她同學那聽說的。
爸媽為此常常感慨:「孩子出息了有什麼用?連個面兒都見不着。
三歲看老,你姐從小就這樣,我們是指望不上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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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姐姐真正決裂,發生在我們結婚之後。
2016年,媽媽得了腸癌。
確診那天,我頭暈目眩,差點摔倒。
我不敢告訴爸爸,更要瞞着膽小的媽媽,那些日子,我和許文過得昏天黑地。
最為崩潰的是,媽媽手術一周後,我發現自己懷孕了。
此時,兒子樂樂正面臨小升初,對於這個不合時宜的二胎,我和許文雖然很想留下,但現實情況根本不允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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決定做流產的時候,我給幾近失聯的姐姐打了個電話。
接電話的卻是姐夫,他說姐姐現在不方便。
得知我們家的情況,姐夫表示一定會告訴我姐,還說了一堆安慰的話,讓我慎重考慮孩子的去留。
掛斷電話後,很快我收到姐姐用微信轉來的10萬塊。
說實話,我心裏很涼。
既然她給我轉賬,那一定也知道了我媽生病的事。
可是她卻連一句問候都沒有,更不提來看看我媽,難道她以為錢可以彌補一切嗎?
我惡狠狠地拒收了,我覺得這是我和她之間的恩斷義絕。
在我最需要她,家人最需要她的時候,她對我們避而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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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段時間,我和許文輪流照顧媽媽,小心地維護着她只是做了腸息肉手術這樣的謊言。
一天晚上,我來換班,讓許文回家休息,他卻堅持要守夜,兩個人讓來讓去,最後,我妥協了。
許文把我送到地鐵站,快進站時,他叫住我。
大庭廣眾下,他哽咽着說:
「曉虹,這個孩子咱留下吧,一個太孤單了,將來有個伴。」
我含着淚點頭,回家的地鐵上,我哭了一路。
我倒是有個姐姐,可是關鍵時刻,她形同虛設,甚至連個慰問的電話都沒有。
是的,我一定要生下二寶,教Ta跟哥哥相親相愛,相互分擔,成為彼此人生里的精神支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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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是怎麼過來的,我至今都不願去回憶。
媽媽出院不久,爸爸又入院了,從發現肺癌到離世只用了不到兩個月時間。
爸爸的葬禮上,我望眼欲穿,心裏始終有個期盼,但姐姐最終沒有出現。
她的同學倒是來了不少,他們也驚訝姐姐為什麼沒有回來。
爸爸的猝然離世,讓我更加關注媽媽的健康,每個星期都帶她去醫院複查,她的身體稍有風吹草動,我便如履薄冰。
這期間,我生下二寶,為他取名康康,希望他的出生可以保佑媽媽身體健康,長命百歲。
可是,爸爸的離開讓媽媽一直在感情上很難接受,康康出生後的第四個月,媽媽還是走了。
彌留之際,我媽已經不能說話,可是,她的眼睛一直盯着門口的位置。
最後,一大滴眼淚從她烏青的眼眶裏流出。
那一刻,我恨極了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