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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林圍牆倒塌30周年 俄羅斯靈魂充滿了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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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林圍牆倒塌前一個月,蘇聯領導人戈爾巴喬夫訪問了東德。他的顧問阿納托利·切爾納耶夫(Anatoly Chernyaev)的日記為這些場景提供了重要的歷史記錄:

「人群高喊着』戈爾巴喬夫!戈爾巴喬夫!沒有人注意到(東德領導人)埃里希(Honecker)。在集會上,人們舉起俄語海報,上面寫着:「戈爾巴喬夫,你是我們的希望。」

如今,很難想像當時「戈爾巴喬夫熱」的空前規模,也很難想像一個國家的領導人在國外比在國內更受歡迎。

切爾納耶夫很好地解釋了這一現象:「當時,我們不理解,也無法理解歐洲對我們軍事實力的恐懼,我們1968年對捷克斯洛伐克的入侵,我們在阿富汗的戰爭,以及歐洲人在我們安裝SS-20(彈道導彈)後的震驚。我們什麼也不想知道,因為我們正忙着展示社會主義的威力。是戈爾巴喬夫消除了這種恐懼。」

在柏林圍牆倒塌30年後,人們普遍持有悲觀看法。歐洲分裂了,民粹主義者在前進,移民不斷湧入,歐洲一體化面臨撕裂風險,歐洲與美國的關係不好,而與俄羅斯的關係更是相當可怕。德國東部懷舊情緒在滋長(懷念生活在共產主義德國),一些選區給德國右翼政黨投票。根本看不到所謂「歷史的終結」跡象。

但是,與所有的概括一樣,這種觀點過於簡化了現實。

德國的統一給這個國家帶來了巨大的繁榮,無論是從原始數據還是從民意調查結果來看都是如此。在柏林圍牆倒塌之前,東德人的工資是西德人的37%,人均GDP只有西德的33%。

West and East Germans at the Brandenburg Gate in1989

重新統一的過程無疑是困難和昂貴的,但就生活滿意度的變化而言,德國比包括東歐國家在內的大多數其他國家都要好。皮尤研究中心(Pew Research Center)在2019年8月進行的一項調查顯示,西德人的生活滿意度在2019年升至64%,高於1991年的52%;而東德人的生活滿意度則從1991年的15%升至59%。

儘管過去的社會主義影響深遠—表現在東部地區對德國新選擇黨(Alternative for Germany)的支持率是西部地區的兩倍(24%對12%),但積極變化還是發生了,這一變化反應在全面衡量標準中,包括對民主、人權和多黨政治制度的態度。

其他滿意度與德國相似的國家包括波蘭(但不包括匈牙利,儘管其右翼民粹主義政府幾乎一模一樣)和捷克共和國。

此外,如果我們撇開俄羅斯和烏克蘭,保加利亞是對「1991年的歷史終結」(實際上是1989年)最失望的東歐國家。

歐洲是西方世界唯一的成功項目,這在很大程度上要歸功於1989年後形成的對現實的新認識,以及歐盟、北約和經合組織等項目的吸引力。

匈牙利總理歐爾班•維克托(Viktor Orban)或許會與弗拉基米爾•普京(Vladimir Putin)擁抱合影,但除非他想給匈牙利帶來災難性後果,否則他無法離開歐洲道路。

與此同時,俄羅斯卻被撇在了歐洲邊緣,它用一堵虛擬牆取代了實體牆。

在德國,65%的受訪者表示他們對民主感到滿意,而在俄羅斯,這一比例為30%。俄羅斯的生活滿意度為28%,排在倒數第二,僅次於烏克蘭。在這方面,我們比東德落後31個百分點。

與此同時,俄羅斯人對柏林圍牆倒塌的態度大體上是積極的——至少在那些仍然明白柏林圍牆是什麼的人中間是這樣。2009年,獨立的勒瓦達中心(Levada Center)進行了一項調查,2014年,國有的公共輿論基金會(FOM)進行了一項調查,結果都是如此。

但這個人類歷史上最偉大的事件之一,對俄羅斯人來說正變得越來越遙遠,相關的歷史知識正在減少,取而代之的是神話。當被問及柏林圍牆倒塌的重要性時,他們越來越不知道怎麼回答。

儘管24%的俄羅斯人也表示,他們對俄羅斯與西方相比長期存在的發展差距感到羞恥,但只有5%的俄羅斯人表示,他們對改革和市場改革的開始感到自豪(根據2018年的數據)。

俄羅斯的靈魂充滿了矛盾,裏面隱藏的不是一堵牆,而是許多它自己建造的牆。

作者:Andrei Kolesnikov is a senior associate and the chair of the Russian Domestic Politics and Political Institutions Program at the Carnegie Moscow Center.

溫克堅編譯

責任編輯: 李廣松  來源:NCN 轉載請註明作者、出處並保持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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