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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之:中國人說真話有多難

——有感於留美學生楊舒平演講事件

本人曾寫過一篇文章,批評這個國家不允許說真話——哪怕只允許說一天的真話也行,可事實上一天也不允許。那麼中國人在海外是不是就可以說真話了呢?現在看來也不盡然。美國馬利蘭大學女留學生楊舒平在畢業典禮上說了幾句真話,就像犯了十惡不赦的大罪,遭到海內外大批同胞的口誅筆伐,逼得這位女留學生只好出面道歉。

所謂中國女留學生「辱華」一事炒作多日了,昨日手機中忽見轉有一帖,多少有點驚世駭俗:「有1000理由,與美國搞好關係,無一個理由,不搞好。這是習近平說的。與這小姑娘比,習的話(是不是應該)更『辱華』。」想想,確實不無道理。中國人民大學社會學系教授周孝正對此事的評論是:「在中國說實話是有風險的。這個學生本人就害怕了,大部分中國人都害怕。她是一個學生,她害怕,這是可以理解的。」周教授還指出「中國近3年意識形態左拐,仇美、恐美、罵美帝回潮,年輕人,尤其是在網絡上,你一說美國好,這幫人就不幹了。但最近國家主席習近平說了,我們有1000個理由把中美關係搞好,沒有一個理由把中美關係搞壞。」

更有中科院氣象學博士後李汀站出來,以數據支持女留學生楊舒平的觀點:2016年,PM2.5年均濃度,昆明是28μg/m3,馬利蘭年均9.1μg/m3,全美年均8.9μg/m3,而世界衛生組織PM2.5指導安全值<10μg/m3。昆明空氣污染超安全值,全國排第9。

本人早就說過,這是一個神奇的國度,最神奇之處,就是不許你說真話,甚至連幾分鐘的真話都不讓你說。楊舒平的演講只有8分多鐘,且贏得多次掌聲。也就是說,這位中國女留學生即使說的每一個英語句子、單詞都是一些人不喜歡聽的真話,也只有8分多鐘。8分多鐘啊!連8分多鐘的真話都接受不了,而她的祖國剛開罷「一帶一路峰會」——有點像是世界各國都來朝拜天朝——何談強大、包容?

魯迅當年曾感嘆中國改革之難,難到即使要挪動一張桌子,都有可能流血;而現在則成了說真話之難,難到即使你委婉地表達一句不滿,提出一句批評,哪怕千真萬確,也還是會被討伐謾罵,進而被約談、被監視,甚至被抓起來判刑。這次所謂「辱華」事件,中共外交部新聞發言人不是也參與進來了嗎?也不嫌丟醜。

在有些中國人的詞典里,批評、不滿,都是「辱」。他們很「聰明」,只要把別人的批評、不滿說成「辱」,他們就有了抓辮子、扣帽子、打棍子的「理由」,也不管你說得多麼委婉,只要讓他們不滿,就一定不會放過你,一定要仇視你,把你「消滅」掉。

2008年奧運會時,四位美國運動員在北京下飛機戴着口罩,被指責是對東道主和組織者的侮辱,最後弄得那幾位運動員不得不致信北京奧委會、奧運官員和中國人民道歉。2011年,美國駐中國大使館公佈了他們檢測的北京PM2.5數據,遭到大批中國人——特別是《環球時報》的圍攻。最有意思的是,當時圍攻者說美國大使館所測得的數據不能代表北京,那只是他們大使館那一塊地方的數據。看到這樣的詭辯,真讓人笑死了。結果呢,不久後,各大城市也就不得不向國民報告每天PM2.5的指數。到今天,國人已經統統對霧霾習以為常了。

中國人嘴一張,最喜歡說我們是一個勤勞的民族。中國人是否真的勤勞且不去討論,我只知道中國人在文明進步方面要算是懶惰的。生在中國這片土地上,我看得很清楚:中國社會的進步,大都需要有外力來推動;非推動不能向前,不肯進步。

神奇的中國,且不說在國外說幾句真話都要遭到如此的攻擊,而且但凡當局不想聽到見到的,你都要乖乖地配合。最近,深圳公民董奇和福建公民項錦峰,在淘寶網訂製了一批文化衫,上面印有「一切都是剛剛開始」,結果項錦峰於5月23日被「專車」接走至今失聯,而董奇在5月24日上午被抄住處後帶走未歸。

看來,別說什麼涉嫌「辱華」了,就是說一句他們認為敏感的話,都能讓你變成「罪人」,甚至讓你消失。

2017年5月25日

責任編輯: 李華  來源:中國人權雙周刊 轉載請註明作者、出處並保持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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