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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介石生前的四大謎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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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介石生前有四大謎案,其中最惹人注目的要算蔣介石與宋美齡的真假愛情。此外,還有因何成為基督徒、「二二八事件」中有沒有下過屠殺令、為何大罵美英首腦。本文摘自2009年第13期《環球人物》,作者路琰。

1943年11月25日,蔣介石、羅斯福、丘吉爾及宋美齡(前排左起)等人在開羅會議期間合影

謎案之一與宋美齡的真假愛情

關於蔣介石和宋美齡的婚姻問題,一直有很多傳聞。

最廣泛的說法是,蔣宋之間是一場政治婚姻,兩人並沒有真正的愛情。尤其是後來有美國人出書,稱蔣介石偏安重慶時期,宋美齡曾與美國總統羅斯福的特使溫德爾·里維斯·威爾基有過一段婚外情等,更給蔣宋的婚姻蒙上了一層迷霧。

蔣介石日記開放至1955年,那時他已68歲,宋美齡也已58歲。可以說,至此他們的婚姻問題可基本定性。

楊天石教授通過研究蔣介石的日記,認為「蔣介石和宋美齡的婚姻,有很深厚的愛情基礎」。

「平生未有之愛情」

「奢靡趨俗,招搖敗名」、「以潔如治家無方,教育幼稚,不勝怨恨」……這些出自蔣介石早年日記的怨言,是對其前妻的評價。

蔣介石在與宋美齡結婚之前,已有過三位妻妾,分別是原配毛福梅,第二位姚冶誠和第三位陳潔如。但在他早年的日記中,常常慨嘆自己是不幸婚姻的受害者。直到1927年底和宋美齡結婚以後,蔣介石對婚姻的看法發生了180度的轉變。

1926年,蔣介石在廣州第一次見到宋美齡時,就對這位「美妹」一見傾心。1927年12月1日,經過執着追求,蔣介石終於和上海名門宋家三小姐結為秦晉之好。他完全沉浸在一場春風得意的愛情盛典中。當日,他在宋家的要求下接連舉行了兩次婚禮,一次是在宋家舉行的簡潔的教會婚禮,一次是在大華飯店舉行的豪華、時尚的婚禮。從當天的日記中,看得出蔣介石的心情極好。蔣介石寫道:「見余愛姍姍而出,如雲霞飄落,平生未有之愛情,於此一時間並現,不知余身置何地矣。」他還詳細寫下他們婚禮後乘車遊行、晚宴,以至最後進入新房的情景。可惜後面日記的三行字被墨筆塗去,只能隱約看出最後三個字好像是「樂無窮」。

因為宋美齡在宋家姐妹中排行第三,蔣介石在日記中常以「三弟」、「三妹」來稱呼她,而「愛妻」和「愛」更是蔣介石對宋美齡獨有的蜜語和暱稱。

其後,沉浸於新婚甜蜜中的蔣介石與宋美齡,時而纏綿在上海的家中,時而沐浴於湯山的溫泉。此一階段,蔣介石在日記中充滿了喜悅的記述,家庭幸福是他最喜歡的話題。

蔣介石年輕時追隨孫中山參加革命,好武尚鬥,喜愛冒險。楊天石從蔣日記中看出,與宋美齡結婚後,蔣介石改掉了很多壞毛病。他堅持寫日記的目的之一,也是為了修身養性。在此後的日記中,他對家庭和感情的記述明顯增多了。

「別後黯然銷魂,更感悲戚」

1985年,美國人邁可·考爾斯出版了一本名為《邁可回顧》的回憶錄。書中寫道,1942年10月,美國總統羅斯福的特使威爾基訪問重慶,作為隨員,考爾斯見證了這位特使與宋美齡發生的「風流韻事」——秘密約會。「蔣介石發覺,氣憤至極,率領手持自動步槍的士兵前往捉姦」等等。

楊天石教授告訴《環球人物》雜誌記者,史學研究者們一致認為這是美國人的「惡作劇,是很荒唐的事」。實際上,考爾斯並非這段「桃色新聞」的始作俑者。早在1974年,美國出版的一本《皮爾遜日記》就曾談到威爾基訪問重慶時與蔣夫人有染。在美國的宋美齡讀到此書後大為震怒,將出版商告上法庭。最終出版商進行了公開道歉,並承諾再版時將誹謗的文字刪除。

楊天石教授為了拿到自己的「證據」,專門對威爾基訪問重慶那段歷史進行了考證。他幾乎收集了當年重慶《大公報》的所有報道和相關檔案資料,把威爾基在重慶6天裏所有的活動排列了一遍,甚至把時間精確到了分鐘。整理之後的日程表讓人一目了然:威爾基緊密的行程中,沒有任何可以和宋美齡單獨約會的空隙。

楊天石教授說,還有一點也許不為外人所知:那時的宋美齡一直身體不好,她是不是那種風流女子暫當別論,但她當時根本就無暇他顧。早在抗戰初期,宋美齡到淞滬前線勞軍時,突然遭遇日軍飛機空襲。她乘坐的汽車在躲閃中翻車,自己也受了傷。從那以後,宋美齡就常年疾病纏身。1942年,她的身體更是每況愈下。10月27日,蔣介石在日記里寫道:「妻體弱時病,未能發現病因,甚憂。」兩日後又寫道:「妻體弱神衰,其胃恐有癌,甚可慮也。」10月30日他再次寫道:「恐妻病癌,心甚不安,決令飛美就醫,早為割治。」4天時間裏,蔣介石在三篇日記里寫到宋美齡的病,一來說明宋美齡的病情確實很嚴重,二來也表明了他對妻子的愛憐之情。

楊天石教授認為,從這些日記里可以清楚看出,宋美齡此後訪美確是去看病,而非像美國人所說的與威爾基之間的「私情」有關。

宋美齡訪美啟程前,蔣介石依依不捨,愁腸百結。這一心情在1942年11月2日的日記中體現得淋漓盡致:「為妻將赴美,此心甚抑鬱,不知此生尚能有幾年同住耶?」11月17日下午,蔣介石和宋美齡一起討論她赴美國的一些注意事項,回到住所後,「夫妻依依,甚以明日將別為憂也」(當天的日記)。在11月18日的日記中,蔣介石用大段篇幅記述了送別妻子的過程,精確到每一個時間點:「五時醒後不能安眠,默禱妻此行平安成功……九時,送妻至九龍鋪機場,同上機,送至新津大機場,換大機……十二時,送妻登機……別時,妻不忍正目仰視,別後黯然銷魂,更感悲戚。」

宋美齡走後,蔣介石更是倍感惆悵。他在11月19日的日記中寫道:「『平時不覺夫妻樂,相別方知愛情長。』別後更覺吾妻愛夫之篤,世無其比也。」宋美齡到達美國後,經醫院檢查,確認沒有患癌症。消息傳來,蔣介石大喜:「妻於二十六日平安飛到美國,並據醫者檢查,決無癌症,此心甚慰。」

其後,蔣介石對宋美齡仍思念延綿。11月29日,他又在日記中寫道:「妻於十八日赴美,臨別悽愴,兒女情長,今又獲一次經驗也。」

那年過年,宋美齡一人在美國度過。除夕之夜,蔣介石在日記中寫道:「今日為舊曆除夕,孤身獨影,蕭條寂寞極矣。」類似這樣的記述還有很多,楊天石教授常常邊看邊嘆息:和宋美齡分隔兩地期間,蔣介石對妻子的顧念之情,溢於紙上,絕不是偽裝出來的。沒有真情實感,哪能寫得出來。

「凡認余為父者,只能認余愛妻美齡為母」

在蔣介石眼裏,宋美齡不僅對自己有情有義,對自己的事業也是一心一意地支持。

早年蔣介石生病的時候,因為前妻姚冶誠沒有照顧好,他就在日記中大罵她不賢良。而宋美齡在蔣介石生病中的表現,則大大出乎他的意料。1934年2月23日,病中的蔣介石在日記里記述:「妻護病保身,無刻不在心,無微不至,誠賢良也。」因為操勞過度,宋美齡自己也病倒了。8月1日,蔣介石在日記中表達了對宋美齡的愧疚之情:「妻為我受熱忍苦致病,可感也。」

上世紀30年代初,中原大戰爆發,中央政府缺錢,蔣介石找時任財政部長的宋子文借錢,被拒絕。這可急壞了宋美齡。她面見哥哥說,我知道蔣介石的脾氣,你不給他籌錢,他一定失敗;如果失敗,他一定會自殺;如果他自殺,我也決不活着。宋美齡還把自己的房產和珠寶交給宋子文作抵押,並發誓如果蔣介石在前方殉難,她也將一同赴死。宋美齡的做法震撼了家人,宋子文為此也轉變了態度,決定為蔣介石籌措經費。

在抗日戰爭時期,蔣介石的日記中也大量記述了宋美齡的出訪和外交活動。1943年3月2日,他在日記中充滿自責地寫道:「余妻昨日在紐約市政6廳演講,幾至暈厥,其身心之疲乏與精神之憤懣可想而知。此余之審事不周,任其單身前往苦鬥之過也。」

在蔣介石的日記中,不僅有他對宋美齡的情與愛,某些文字中甚至流露出,他對宋美齡還有超乎尋常的依戀。

蔣介石曾在1930年12月4日的日記中寫道:「自我有智識以來,凡欲出門之時,必戀戀不肯捨棄我母。到十六歲時,必待我母嚴責痛擊而後出門,及至二十餘歲猶如此也……近三年來凡欲出門時,此心沉悶慘澹,必不願與妻樂別者,豈少年戀母之性猶未脫耶,余誠不知所以然也。」

宋美齡一生沒有生育子女,蔣介石認為是一大遺憾。為了鞏固宋美齡在蔣家的地位,蔣介石曾經在1934年和1936年兩次立下遺囑,囑咐他的兩個兒子:「余死後,經國與緯國兩兒皆須聽從其母美齡之教訓,凡認余為父者只能認余愛妻美齡為母,不能有第二人為母也。」

楊天石教授說,蔣介石強調宋美齡是他兩個兒子的唯一合法母親,正是因為蔣氏出於對宋氏的愛戀之情,希望確立她獨一無二的蔣夫人地位。

1949年5月,大勢已去的蔣介石準備逃往台灣。5日下午,蔣介石帶着蔣經國專程來到上海的東平路,這裏是他當年與宋美齡結婚時的新居「愛廬」,他要臨別再看最後一眼。那時宋美齡還在美國,不知歸期。蔣氏的心情不禁流露在當天的日記里:「晡與經兒同往虹橋路岳父母墓前敬謹告別,回程到東平路愛廬視察,全室皆空,但覺淒涼與愧惶而已。」

謎案之二:因何成為基督徒

伴隨蔣介石日記開放的,還有一本手抄的《聖經》首次曝光,非常引人注目。

這本文言文版的《聖經》,是由蔣介石的侍從秘書手抄而成,共6冊。《聖經》裏時有蔣介石的圈點、眉批,眉批後,還標有日期。從已發黃的《聖經》可以看出,蔣介石不僅讀了多遍,而且幾乎愛不釋手。

此前,人們都說蔣介石之所以成為基督徒,是他當年要娶才貌兼備的宋美齡為妻付出的信仰代價。此次,通過研究蔣介石的日記才知道,他是如何從一位三民主義者,一步步轉變成一名基督徒,並最終將基督教作為精神支柱的。

曾經讀馬列「樂而不能懸卷」

蔣介石早年追隨孫中山,信奉三民主義。其間,他受新思潮的影響,一度崇拜共產主義,醉心馬列思想。這在他當年的日記中有詳細記述。

五四」以後,知識分子們如饑似渴地閱讀各種新式書報,想從中找尋救國真理,蔣介石也不例外。他自覺地、有計劃地閱讀《新青年》等刊物和社會主義、馬克思主義等方面的書籍,儼然是個思想開通、追求進步的新派人物。

蔣介石在1919年12月5日的日記中寫道:「上午,看《新青年》。往訪林士及執信(編者註:趙林士、朱執信都是當時追隨孫中山的民主革命人士)。下午,看《新青年》。」1923年10月4日,他在日記中記載:「上午復看《馬克思學說概要》,習俄語,下午看《概要》。」

馬克思的經濟學說給蔣介石的第一印象是深奧難讀。他讀了三遍,還感到「不能十分了解」。有時,他不得不掩卷而去,但是,讀來讀去,他終於讀懂了一些,並有了興趣。

他在1923年10月18日的日記中寫道:「看《馬克思傳》。下午,看《馬克思學說》,樂而不能懸卷。」看書看到了「不能懸卷」的程度,說明蔣介石對馬克思主義已經有了相當了解,並有了一定感情。

同年11月21日的日記寫道:「看《列寧叢書》。」

在閱讀馬列著作的過程中,蔣介石起先接受了某些觀點。1925年11月,他要為黃埔軍校第三期同學錄作序,打算既談人生觀,也談宇宙觀。苦無心得,最後決定重點闡述「精神出自物質,宇宙只有一原」的觀點。顯然,這是馬克思主義唯物論的基本觀點。然而,這一時期,蔣介石又讀到了《泰戈爾傳》,使他的思想產生了矛盾。11月12日,他在日記中寫道:「泰戈爾以無限與不朽為人生觀之基點,又以愛與快樂為宇宙活動之意義。列寧以權力與鬥爭為世界革命之手段。一以唯心,一以唯物。以哲學言,則吾重精神也。」

這段日記表明:在唯心與唯物的對立中,蔣介石選擇了「唯心」。這成為蔣介石後來拒絕馬克思主義,走向基督教的起點。

祈禱「天父在上,大顯神通」

據楊天石教授介紹,蔣介石成為基督徒,雖與他和宋美齡的婚姻有關,但並不是決定因素。蔣宋結婚前,宋家並未以蔣介石入教作為條件。蔣介石從上海到日本去見宋美齡的母親倪桂珍,老太太也沒有要求蔣介石信基督教。

一年以後,宋家老太太對蔣介石說,我們一家都信基督教,你也信基督教吧。蔣介石當時回答得相當坦誠:「對基督教的教義我還不了解,讓我研究以後再說吧。」雖然這次婉言拒絕,但此後蔣介石真的下工夫讀了《聖經》。後來,宋家老太太患重病,蔣介石其實還在猶豫要不要成為基督徒。但因為岳母對他非常好,為了使老人得到一點安慰,他就承諾願意受洗入基督教。

雖然承諾受洗,一開始蔣介石仍不是虔誠的基督徒。但有兩件事情很快改變了蔣介石的態度。第一件事:1929年12月1日,是蔣介石和宋美齡結婚兩周年紀念日。當天,蔣介石在南京接見第十三路軍總指揮石友三,命他率部南下廣東,參加對張發奎和李宗仁聯軍的作戰,並準備在中途將石消滅。

其實,石友三對蔣的陰謀已經預知,故佯稱準備完畢。蔣介石自以為得計,回房睡覺。宋美齡對他說:「我總覺得有一種不祥的預兆。」蔣勸她安心睡覺。一會兒,宋美齡又驚醒。告訴蔣介石她做了一個噩夢,夢見一條血河。蔣說她太緊張了。誰知半夜兩三點鐘,他們被一陣轟轟的炮聲震醒,原來石友三造反了,形勢十分危急。

天亮後,宋美齡給在上海的母親打電話,請她為他們祈禱。兩小時後,宋母發來一份電報說:「敵人將會自動退去。」原來宋母禱告後翻開《聖經》,其上正好寫道:「仇敵起來攻擊你,耶和華必使他們在你面前被殺敗。他們從一條路來攻擊你,必從七條路逃跑。」說來也巧,事情的結局真的像《聖經》說的那樣,石友三沒有繼續向南京進攻,而是向北撤走了。宋母說這是基督的恩典,使他們轉危為安。蔣介石亦不由不信。

第二件事:1930年爆發了中原大戰,蔣介石親自去隴海前線督戰。5月31日,他乘專列悄悄來到朱集車站,指揮部就設在列車上。當晚,馮玉祥派部下鄭大章率領騎兵隊,急馳40公里,偷襲距離朱集車站很近的歸德飛機場。騎兵隊燒毀蔣軍12架飛機,俘虜幾十人,卻沒有發現蔣介石在列車上。當時,蔣介石躲在車廂內,雙膝跪地,泣聲禱告:「天父在上,大顯神通,今夜只要護衛中正脫險,我一定洗禮入教……」

脫險後,蔣介石認為是祈禱起了作用,自此決定全身心信奉基督教。

用《聖經》卜問「國運」

入基督教後,蔣介石虔誠地向「天父」禱告。久而久之,他對基督的信仰,成為支持他渡過重重難關的精神力量,尤其是在上世紀40年代末期。

1947年底,東北戰況危急時,蔣介石即在日記中寫道:「至十時禱告三次,天父許我明年聖誕節可消滅山海關以內各省之共匪,並令我不可放棄永吉、長春各要據點。可知天父之意者皆合實際與必然之理,凡遵照天意者必皆成功也。」蔣介石在日記中寫到「天父」、「上帝」時,常在前面空一格以示尊崇。

1947年12月29日,蔣介石在日記中寫道:「十日來各戰區告急,失敗電報如雪片飛來,誠令人有應接不遑之感。但此心反無憂懼,夜間安眠勝常。以存亡大事,上帝必有意者,絕非人力所能強制,故自問無愧。」

即使戰況持續惡化,蔣介石對「天父」並無怨尤,而以多禱告表達虔敬之心。

在1949年1月1日的日記中,蔣介石寫道:「今日又是一個新年新日子,我的德行心靈果有新進否?去年一年的失敗與恥辱之重大,為從來所未有之。幸賴上帝的保佑,竟得平安過去了。自今年今日起,必須做一個新的人、新的基督人,來做新民,建立新中國的開始,完成上帝所賦予的使命,務以不愧為上帝的子民,不失為基督的信徒自誓。去年一年經過全年的試驗,遭遇無數的兇險,對於上帝與基督的信心毫不動搖,實可引為自慰也。」

戰場上一敗再敗,但是信奉基督的蔣介石堅持認為,「天父不會虧待我」。

退守台灣後,蔣介石在日記中曾多次說到自己在上帝面前禱告,稱如果「神要賦予我這個使命,那麼為了中國的統一大業,不惜自己的生命」。

1949年10月1日,中華人民共和國宣告成立。退縮在台灣的蔣介石則仍在用《聖經》卜問「中華民國」的存亡問題。

蔣介石在10月10日的日記中寫道:「今日國慶雙十節,四時起床,盥洗後凝神默禱,卜問中華民國存亡前途。得使徒行傳第9章41節之啟示。有彼得拯救多加起死回生之象。感謝上帝,使我中華民國得由忠貞子民介石之手,能使之轉危為安,重生復興也。」(編者註:當時,蔣介石禱告後,打開《聖經》,看到《使徒行傳》第9章41節,原文為「彼得伸手扶她起來,叫眾聖徒和寡婦進去,把多加(天父的女徒)活活的交給他們。」)

10月31日,是蔣介石的生日。他在當天的日記中寫道:「本日為餘六十三歲初度生日,過去之一年實為平生最黑暗最悲慘之一年。當幼年時,命相家曾稱余之命運至六十三歲而止,其意即謂人餘六十三歲死亡也。惟現在已過今年之生日而尚生存於世,其或天父憐憫餘一片虔誠,對上帝對國家對人民之熱情赤忱,始終如一有增無已,所以增添余之壽命而留待余救國救民護衛上帝教會,以完成其所賦予之使命乎?」

謎案之三:「二二八事件」中有沒有下過屠殺令

1947年的「二二八事件」是台灣一段沉重的記憶。「事發時,蔣介石是否下過屠殺令」,一直成為台灣藍、綠陣營互相攻訐的政治議題。每到台灣選舉日或「二二八」紀念日,這場血案就會被民進黨拿出來當悲情牌,打擊國民黨。

「二二八事件」始於一次緝私行動。1947年2月27日中午,台灣省專賣局台北分局接到密報:有人走私捲菸。當查緝員趕到台北市南京西路的天馬茶房時(今延平北路附近),走私販早已逃散,只有一名40歲的寡婦林江邁在叫賣香煙,其中有走私煙。查緝員沒收了她的全部香煙和現金。林江邁跪在地上,抱着查緝員的腿哀求道:「我還要撫養一子一女,如果全部沒收的話我就沒飯吃了,至少把錢和專賣局製造的香煙還給我吧……」圍觀的人紛紛為林江邁求情。查緝員唯恐情勢失控,用槍托擊打林江邁的頭部,迫使她鬆手。

鮮血從林江邁的頭上流下。這一幕深深刺激了圍觀民眾,他們憤而包圍查緝員。一名查緝員開槍示警,子彈誤中在自家門口看熱鬧的市民陳文溪(當時年僅20歲,次日死亡)。隨後,查緝員逃往警察局。當晚,激憤的群眾包圍了警察局,要求懲凶。2月28日,台北市民通告罷市,示威請願,並佔領了廣播電台。隨後,風暴席捲整個台灣,示威群眾遭到軍警鎮壓,造成數千人傷亡。

這段流血的歷史,被稱為「二二八事件」。

台灣不測之變,「苦心焦慮不知所極」

就在「二二八事件」發生的第二天(1947年3月1日),蔣介石寫了一篇日記《上星期反省錄》:「台灣群眾為反對紙煙專賣等,起而仇殺大陸各省同胞,其暴動地區已漸擴大,以軍隊調離台灣,是亦一重要原因也。」

這是蔣介石日記中對「二二八事件」的第一次記錄,表明他對事件的起因做出了初步判斷:「暴動」的導火索是台灣群眾反對紙煙專賣政策,但「暴動擴大」的根源,是1945年台灣光復後,南京國民政府把駐台的第62師、第70師調離台灣,投入到內戰的戰場上,使得台灣駐軍不足,無法及時控制「暴動」局勢。

當時,台灣行政長官兼警備總司令陳儀,是蔣介石在日本士官學校的老同學,也是國民黨里的「台灣通」。蔣介石對陳儀一直信任有加,甚至同意他在台灣實行高度集權的行政長官公署制度。但「二二八事件」發生後,陳儀先是隱瞞不報;局勢失控時,又張皇失措,於3月6日派高雄要塞司令彭孟緝的軍隊分三路向市區進擊;最後事態日益嚴重,才急電南京國民政府,要求調派整編21師的一個加強團和憲兵一營來台平亂。

蔣介石震驚之下,對陳儀大失所望。從3月第二個星期開始,出兵延安的計劃以及台灣「二二八事件」,成為蔣介石日記中最關心的兩件事。蔣介石在日記中寫道:「台灣暴力形勢已擴張至全台各城市,嚴重已極。公俠(編者註:陳儀,字公俠)未能及時報告,粉飾太平,及至禍延燎原乃方求援,可痛。華北延安共匪禍正熾,而又加此不測之變,苦心焦慮不知所極。故本月多為處理台變忙碌也。」

「惟無精兵可派」,「現時惟有懷柔」

1947年3月7日,蔣介石考慮派兵台灣之事。他在當天的日記中寫道:「台灣暴動自上月28日起,由台北延至全台各縣市,對中央及外省人員與商民一律毆擊,死傷已知者達數百人之眾……特派海陸軍赴台增強兵力。此時共匪組織尚未深入,或易為力。」

但是,蔣介石已將大部分兵力投入內戰中,他面臨無兵可調的局面。反覆思量後,蔣介石又寫道:「惟無精兵可派,甚為顧慮。善後方策尚未決定,現時惟有懷柔以穩。台民初附,久受日寇奴化、遺忘祖國,故皆畏威而不懷德也。」

楊天石教授對《環球人物》雜誌記者分析道:「『懷柔』一詞,源於《詩經》,是用籠絡和感化的方法,解決對抗力量之間的激烈衝突,避免大規模流血。『現時惟有懷柔』,意味着蔣介石決定採用溫和的方式。這篇日記奠定了蔣介石處理『二二八事件』的基本策略。」

蔣介石為何選擇「懷柔」?通過對蔣介石日記和其他歷史資料的研究,楊天石教授認為有兩大原因:其一是1947年的時局。當時抗戰結束不到兩年,中國百廢待興。淪陷區接收、政府組織重建、各黨派政治協商等等,千頭萬緒,交逼而至。特別是國共內戰,成為蔣介石的第一要務。「二二八事件」在蔣介石的全盤工作中,只是一個突發的熱點。

其二是台灣的特殊情況。1945年10月25日,台灣結束了自中日甲午戰爭後長達50年的日據時期,歸還給中華民國。在陳儀的集權統治下,台灣社會形成了複雜的關係——與大陸隔絕50年的台灣居民,對國民黨當局深感失望;從大陸遷入台灣的近2萬名國民黨公務人員,與台灣民眾有所隔閡;留在台灣的8000多名日籍人員,時時和台灣民眾發生衝突;在日據時期成長起來的「台灣精英」,仇恨國民黨公務人員霸佔公職,使得他們升遷無門。「二二八事件」的發生,使台灣人和外省人的隔閡、台灣人和日本人的仇恨、「台灣精英」和國民黨統治者的爭奪,都找到了一個宣洩的出口。「暴動」演變成一個極其複雜的事件。蔣介石不得不慎重處理。

「嚴禁軍政人員施行報復」

1947年3月8日,迫於局勢,蔣介石開始調兵台灣和部署黨務,他在當天的日記中寫道:「朝課後考慮台灣問題與延安方略,召見劉雨卿(編者註:駐防崑山的21師師長)指示對台灣注意各點。正午約李翼中(編者註:台灣省國民黨黨部主委)等談對台灣處理具體方案。」第二天的日記中又寫道:「朝課後寫公俠信,召見劉雨卿等指示到台灣後之方針與部署畢。晚與健生(編者註:國防部長白崇禧,字健生)談台灣與華北情形。」

當天,劉雨卿向蔣介石辭行,率21師師部及146團開赴基隆。蔣介石對劉雨卿下達的指令是:「寬大處理,整飭軍紀,收攬人心。」同時,他指示陳儀道:「政治上可以退讓,儘可能地採納民意。軍事上則權屬中央,一切要求均不得接受。」

但2萬大軍抵達台灣後,仍然和「暴動」民眾發生了嚴重的流血衝突。蔣介石得知後,在3月12日的日記里再度批評陳儀「不自知其短缺,使余處理為難」。第二天,他親筆手書,嚴厲指責陳儀:「請兄負責嚴禁軍政人員施行報復,否則以抗令論罪。」當晚,蔣介石找來國防部長白崇禧,面談台灣情形,決定由蔣經國陪同白崇禧,前往台灣視察、慰問。3月19日,當白崇禧在台灣視察時,蔣介石又追加了一封急電給白崇禧,要他轉命劉雨卿:「應特別注重軍紀,萬不可拾取民間一草一木……勿使官兵藉口敗壞紀律。」直到台灣局勢平靜,蔣介石才鬆了口氣,在日記中表達了對自己派兵決定的滿意:「台灣事變自軍隊運到後已大半敉(編者註:音同「米」,意為「撫平、安定」)平,然亦未曾根本解決也。可知新復之地與邊省全靠兵力維持也。」

楊天石教授分析說:「『二二八』悲劇的造成,蔣介石無疑要負責任,他迷信軍隊的作用。但考察蔣介石在這一時期的日記、與軍方的來往函電,都沒有發現他下達過屠殺、誅戮的命令。國民黨軍隊顯然做不到令行禁止,濫捕、錯殺屢有發生。正是這一點,被民進黨當作了政治攻訐的工具。以『二二八事件』的死亡人數為例,民進黨說有20萬人。我查閱了台灣行政院所轄的『財團法人二二八基金會』的補償記錄,上面寫道『計本省人死亡673人,失蹤174人,其它羈押、徒刑、傷殘、健康名譽、財務損失共1,237人,合計為2,084人』。這才是比較可靠的數字。」

直到1947年四五月間,蔣介石日記中的「反省錄」與「工作課目」,還陸續出現有關台灣善後處理措施的記錄,包括「研究台灣派員處理善後之時機」、「台灣省政府組織之發表」、「台灣省政府與行政長官公署存廢時期之決定」、「台灣省政府主席與組織之決定」等等。

可見,對於「二二八事件」後台灣如何儘快恢復秩序,蔣介石頗為重視。

謎案之四:為何大罵美英首腦

蔣介石親美、親英,是不爭的事實。無論是在抗日戰爭時期,還是在國共內戰中,蔣介石都得到了來自美英,尤其是美國的大量軍事援助和經濟援助。

但在蔣介石日記中,屢屢有他暴跳如雷,怒罵羅斯福、丘吉爾、馬歇爾等人的文字。他為何會大罵美英首腦?他與這些人之間的關係究竟如何?

險被羅斯福刺殺

1945年3月15日、4月13日和4月30日,蔣介石先後在日記里大罵美國總統羅斯福「賣華」、「侮華」,「畏強欺弱,以我中國為犧牲品之政策,實為其一生政治難滌之污點」。

蔣介石和羅斯福的積怨,最早始於「史迪威危機」。

史迪威是羅斯福在二戰期間派往重慶的最高軍事代表,擔任中國戰區總司令蔣介石的參謀長,並指揮盟軍在印度、緬甸戰場的作戰。由於史迪威一派「太上總督」的大國主義作風,蔣介石很快與他失和。1942年5月10日,史迪威不徵求蔣介石意見,獨自指揮中國遠征軍在緬甸、印度作戰,蔣介石在日記里罵道:「史迪威對我在緬甸軍隊亦掉頭不顧,對余無一請示,亦無一報告,獨自徑避印度,此實出於人情之外。」1943年6月28日,史迪威又拒絕將羅斯福的海軍兵力表交給蔣介石,蔣介石在日記里痛罵:「此人無常識、無人格,實難令人想像者,閱之痛恨。余令商(編者註:指軍事委員會辦公廳主任商震)前往斥責,彼方將此件隨函送來,但仍未完全。史之愚頑、卑陋,實世所罕見;美國有此軍官……豈不怪哉!」

根據解密的歷史檔案,1943年11月,中、美、英三國政府首腦在開羅舉行反法西斯同盟會議。史迪威向羅斯福打了蔣介石的「小報告」:「總統閣下,你一定想不到蔣介石這人有多糟糕。他巴不得你調幾十萬美軍到中國戰場與日軍拼個你死我活,他好保持自己的軍力,用以對付中共及其武裝。」羅斯福回答道:「蔣介石先生太固執、太自私,一點兒不顧大局……跟這樣的人很難有效合作下去。我理解你的處境。你如果無法與蔣介石相處,又無法換掉他,那就在3個月內一勞永逸地把他幹掉算了。3個月後,這個指令自動失效。」

史迪威帶着羅斯福的絕密指令返回中國。1944年初,蔣介石打算視察中國駐印度軍隊。史迪威感到天賜良機,制定了刺殺蔣介石的「藍鯨行動」:由美軍軍官潛入蔣介石的專機做手腳,當專機飛越喜馬拉雅山脈時,發動機會突然發生故障,機上所有人不得不棄機跳傘。此時,他們會發現,機艙內所有的降落傘都已壞掉。僥倖的是,蔣介石因故改變視察計劃,「藍鯨行動」沒有實現。不久,羅斯福的「3個月期限」已到,刺殺蔣介石的指令自動解除了。

到二戰末期,羅斯福和蔣介石之間出現新的矛盾。這就是中國東北問題。1945年2月4日,美、英、蘇三大國舉行雅爾塔會議。斯大林提出:把原沙皇俄國在中國東北取得的權利完全轉移給蘇聯。羅斯福為了讓蘇聯出兵東北,減輕美國對日作戰的壓力,同意了斯大林的要求,簽署了秘密協議。

1945年2月8日,蔣介石在日記中擔憂地寫道:「今日見羅、丘、斯裏海會議(編者註:因雅爾塔地處裏海附近,也稱裏海會議)第一次公報,一如所預料,其果與英、俄協議犧牲我乎?」此後,中華民國駐英大使顧維鈞、駐蘇大使傅秉常、駐美大使魏道明,陸續向蔣介石發來密電,告知羅斯福可能出賣了中國利益。蔣介石焦慮更甚,他在3月5日的日記中寫道:「上午,批閱魏大使道明來電,得悉羅、斯對於遠東方面之談話:(一)滿洲鐵路,斯提國際代管而主權屬華;(二)斯欲旅順或大連為其出口之不凍港。羅斯福囑其不必急急於此,而對我則主張旅順為俄長期租借,其主權屬於我雲。閱此,但有痛憤與自省而已,『雅爾塔』果已賣華乎?」

十餘天之後,蔣介石通過各種情報,確認雅爾塔密約犧牲了中國東北。激憤之下,又無可奈何,他只好在日記中連續多日大罵羅斯福,以泄心頭之恨。

和丘吉爾翻臉

1943年5月23日,蔣介石在日記中宣洩了對英國首相丘吉爾的憤怒:「昨日傍晚,接宋電稱:華會廿一日會議中,丘吉爾突稱『西藏獨立國,中國在此獲得空軍接濟之時,不宜對藏用兵』……此誠帝國主義真面目暴露,不僅為流氓、市儈所不為,而亦為軸心、倭寇所不齒。」

原來,1943年5月,時任中華民國外交部長的宋子文應邀參加太平洋會議。會上,丘吉爾突然拋開對日作戰的主題,說道:「最近聽說,中國集中隊伍進攻西藏,使這個獨立國家大為恐慌。希望中國政府能保證,不要有不幸事件發生。」宋子文反駁道:「我沒聽說有這個消息,西藏也不是首相所說的獨立國家。中英間歷次所訂條約,都承認西藏為中國主權所有。」會後,宋子文致電蔣介石,匯報丘吉爾的言論。蔣介石勃然大怒。

半年後,在開羅會議上,蔣介石和丘吉爾碰面了。丘吉爾自知蔣介石對他不滿,由於蔣介石不懂英語,他就直接向宋美齡挑釁道:「蔣夫人,在你心目中,我是不是壞人?」在這樣的外交場合,宋美齡既不能說他是壞人,也決不能誇他是好人。宋美齡就把「球」踢了回去:「丘吉爾先生,您自己怎麼看自己?」會議結束後,蔣介石帶着宋美齡,到印度視察中國遠征軍。作為報復,丘吉爾指示印度方面降低對蔣接待規格。英國駐印度總督只派出私人顧問到機場迎候蔣介石,既不在機場大廳鋪紅地毯,也不派軍樂隊奏迎賓曲。蔣介石大為光火。1944年,當丘吉爾想效仿美國,邀請宋美齡訪英並發表演講時,蔣介石馬上讓宋美齡以「身體欠佳」為由拒絕了。

就在同盟國即將取得反法西斯戰爭的勝利時,蔣介石為香港主權問題,又和丘吉爾吵了一架。按照盟軍方面的規定,香港日軍劃歸中國戰區統帥蔣介石受降。但丘吉爾以香港是割讓地為由,堅持派英國海軍前來受降。1945年8月17日,高度關注英國在香港動向的蔣介石在日記中寫道:「英軍艦已駛到香港海附近,有重佔香港之企圖。」但蔣介石知道,他無力和丘吉爾抗衡,無法一舉收復香港。他不得不在堅持主權的前提下,做出屈辱的讓步。8月27日,他又寫道:「余委託英軍官接收香港之主張,必須貫徹。可代表余——中國戰區統帥接受香港日軍之投降。」

3天後,英國海軍上將以受降特使的身份到達香港,拒絕蔣介石的「委派令」。蔣介石在日記中怒斥:「英國欲強重佔香港,不許我接收,並拒絕我委派軍官接收香港之指令,痛憤無已。」丘吉爾和蔣介石僵持到9月,眼看9月2日同盟國接受日軍投降的日期迫近,丘吉爾才做出讓步,同意蔣介石委派英國軍官受降。蔣介石大喜,寫道:「是公義必獲勝之又一證明。惟英國侮華之思想,乃為其傳統之政策,如我國不能自強,今後益被侮辱矣!」

楊天石教授告訴《環球人物》雜誌記者,縱觀蔣介石日記,反覆出現「汝忘英夷之仇乎?」「英夷不滅非男兒」,「英番不滅,國家焉能獨立」,甚至「英番不滅,焉能解放全人類」的話。蔣介石和英國的關係,可用5個字概括:聯英,又仇英。

馬歇爾令他絕望

二戰結束後,蔣介石着手打內戰。在這一階段的日記中,蔣介石並不認為美國人全心全意支持他,他對杜魯門、馬歇爾、司徒雷登等人充滿猜疑、憤怒和失望。

1945年12月6日,美國總統杜魯門急召二戰名將、65歲的馬歇爾,交給他一項新的任務:赴中國調停國共衝突。10天後,馬歇爾到達中國。在他的斡旋下,局勢出現轉機。1946年1月10日,國共雙方簽署了停戰協定。

但蔣介石所期望的,並非是美國的調停,而是支持。這令他對馬歇爾在華的作為,深感失望。他在5月31日的日記中寫道:「若以馬歇爾最近對余之態度而言,誠令人絕望。」6月26日內戰全面爆發後,馬歇爾的「表現」令蔣介石更加惱怒。蔣介石在7月13日的日記中寫道:「彼明知欲使共黨接受其調處,已無希望,但仍一意對共黨遷就,並不斷對我施用壓力。」次日,他在日記里諷刺馬歇爾「最大之心病,甚恐局部衝突引起全面內戰,又恐短期內不能獲得解決,以致引起俄國之干涉」。7月17日,蔣介石又大罵「美國始終堅持其不用武力之主張,而置我國存亡絕續於不顧。至可痛惜也!」

1947年,蔣介石和美國駐華大使司徒雷登也吵了一架。台灣發生「二二八事件」後,司徒雷登曾連夜會見蔣介石,聲稱接到美國駐台領事的緊急電報,美國認為台灣局勢嚴重,要求派飛機接美國僑民回國。蔣介石對此非常反感,在日記中罵美國人「浮躁輕薄」,「使中國增加困難與恥辱」。

到1949年,隨着蔣介石在內戰中的節節敗退,美國決定放棄蔣介石。8月5日,美國國務院發表《美國與中國的關係》白皮書,認為蔣介石是自招失敗。蔣介石看罷,勃然大怒,在8月10日的日記中痛罵「馬歇爾、艾奇遜欲掩飾其對華政策錯誤與失敗,不惜徹底毀滅中、美兩國傳統友誼,以遂其心……美國總統杜魯門竟准其發表此失信於世之『中美關係白皮書』,為美國歷史上留下莫大之污點」。

楊天石教授對蔣介石大罵美英首腦的做法,有一番解讀:「蔣介石的確和美英結盟,這是利益的需要。但他和美英有矛盾,也是事實。蔣介石和羅斯福、丘吉爾、馬歇爾發生激烈衝突的根源之一,是他雖然希望得到美英的支持,但又不願意完全受制於美英。那樣,不但國家沒有尊嚴,他自己也沒有尊嚴。」

責任編輯: 東方白  來源:環球人物 轉載請註明作者、出處並保持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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