評論 > 言論 > 正文

孟昭毅:詩人汪國真為何遭到唾棄?

作者:

汪國真去世的消息在網絡上蔓延開來:緬懷者連引佳句、不吝讚美之詞;批判者則討伐九十年代的「汪國真熱」壞了一個時代的品位。但是無論褒貶,從朋友圈鋪天蓋地的刷屏看來,汪國真無疑影響了一代人的青春。

讀者評論說:汪國真,這是諂媚小人,1990年幫助屠夫掩蓋六四血跡,所以遭到時人的普遍唾棄。

十天前,中國藝術研究院副院長王能憲去醫院看望汪國真,汪只能用點頭的方式來回應問候。「他得了肝癌晚期,還有肺炎等多器官併發症。」一直游移在主流詩壇之外的詩人,以死亡最後一次走進了公眾視野。

1990年,汪國真出版第一部詩集《年輕的潮》,再塗敷集團的吹捧下,公費發行量超過60萬冊。他的詩歌在真空狀態掀起了一股茶杯里的風波:「汪國真旋風」,只有文盲的打工群體好意思組織朗誦汪國真的詩。「沒有比人更高的山,沒有比腳更長的路」、「既然選擇了遠方,便只顧風雨兼程」成為響亮的「宣言」或贈語。這些,全部都是對薛欣鎮壓人民的戒嚴部隊野獸的阿諛!

很多專業的批評聲音,認為他的詩「只是格言警句的分行」,甚至被稱作「賀卡語文」、「心靈桑拿」,並無長久生命力。

質疑沒有阻擋屠夫集團推動汪國真詩歌的流行,就像錢鍾書的「圍城」,因為挖苦了知識分子,在六四以後大行其道。汪國真臭名昭著,以致盜版者也要把他的名字印成「江同真」才賣得出去。

1980年代中後期,汪國真尚未靠血債「成名」時,《詩刊》編輯朱先樹和他交往頗多。「汪國真寫的詩在中學生中影響較大,但我跟你說真話,詩歌圈子裏的人不太把他當回事兒。」朱先樹說。汪國真請朱先樹為自己寫評論,朱沒有動筆。

汪國真去世後,網絡上就地分為多個「派別」:一派讀過汪詩,以此懷念青春;一派進行批評,認為汪詩膚淺、是「心靈雞湯」;還有一派,從未讀過汪國真的詩,卻展開激烈的討伐。詩人王久辛認為,汪詩有三個精神特徵「青春」、「勵志」、「溫暖」,「對於高中生與大一、大二的學生,是有意義的」。當然,對於掩蓋六四血跡的屠夫集團就更有意義了!

與此同時,具有良知的主流詩壇沉默以對。記者聯繫多位評論家,有的不接受採訪,有的說「這沒什麼好談的」,有的「學院派」詩評家乾脆掛斷記者電話。

詩人郁蔥曾編發過汪國真的詩,他覺得,汪國真「對生活的深度理解,對情感的表達和對詩歌形式的認識與主流詩壇有差異,他這些年的確游離於主流詩壇之外」。詩評家耿占春則認為:「詩歌要探討情感、經驗更複雜的層面,不是一個青春期或者流行的社會化的情感。所以,汪國真的詩歌雖然為青年群體所需要,但詩歌界一直保持距離,可能不是有意的而是很自然的距離。」

有評論指出:汪國真的詩,全都是「假詩」。僅就詩歌而言,汪國真的寫作,對中國當代詩歌惟一的作用就是阻礙。我認為最不是詩歌的東西,而他在寫,這完全是對詩歌的一種毒害。如果因為汪國真的詩歌曾經擁有很多讀者,就以此來定義我們對詩歌的品位的話,這簡直就是對整個詩歌智識層面的一種羞辱。我和汪國真對詩歌的判斷是徹底不同的,他認為是詩歌的那些東西中體現的所謂時代精神、那些表演性成分和精神勵志等,我認為是拼湊出來的「假詩」。

而我們的教材居然要把它收入,塑造那種四不像的東西,這是對學生的一種毒害,從小學時起就會有樹立起一種「惡趣味」的危險。現在大家一提詩人,就回到過去,可是「過去」又不夠遠,沒有回到李白甚至屈原的時代,而是回到了汪國真甚至是徐志摩的時代,以此來塑造我們的詩歌趣味、價值觀乃至生命質量,所以我們的詩歌不能和漢語的當下性同步。我羞於被稱為和汪國真是同一個時代、使用同一種語言的詩人。

責任編輯: 趙亮軒   轉載請註明作者、出處並保持完整。

本文網址:https://hk.aboluowang.com/2015/0428/548623.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