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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和:諷刺揶揄〝高級黑〞──中國當今社會生態的特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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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克‧吐溫曾說:〝幽默的秘密源泉不是歡樂而是悲傷。在天堂是沒有幽默的。〞在今日中國,處在極權統治之下的社會政治黑暗與日益清醒的公民意識以及尊嚴感、正義感形成尖銳的矛盾,於是衍生了〝中國特色〞的黑色幽默,特別是網絡上流行的〝高級黑〞。其眼光銳利、抓住要害、一針見血、讓被諷刺揶揄者啞巴吃黃連,有口難辯,真令人感到痛快。

〝春晚〞總導馮小剛被譏〝高級黑〞

中國央視〝春晚〞早就已經被視為全世界最大、最長的年度〝國家廣告〞,已被明確為國家工程。這就決定了〝春晚〞的命運:一方面收視和口碑日益下降;一方面吐槽〝春晚〞成為全民狂歡。同一台央視〝春晚〞,能讓你看到當下中國的一體兩面:一面是光鮮亮麗,群星璀璨;另一面它被解構和嘲諷,像是被戳穿的皇帝新衣。有人更是道出實質:〝春晚〞,自然是一個叫〝春〞的晚上。另一方面,只要鐐銬在身,縱有萬般技藝,也無法舞出真正的風采。

二○一四〝春晚〞最為好玩的是什麼?是其總導演馮小剛被譏為〝高級黑〞。有一個節目是演員黃渤身穿連體工裝褲原地踏步演唱民謠歌曲《我的要求不算高》。歌詞唱道:〝八十平米的小窩,還有個溫柔的好老婆,孩子能順利上大學,畢業就有好工作,每天上下班很暢通,沒有早晚交通高峰,天天去戶外做運動,看蔚藍的天空。〞〝生意都要講誠信,作孽都會有報應,食品安全吃得放心,貸款十年就能還清。〞〝養老生病不差錢,有政府來買單,這就是我的中國夢,它很小也很普通。〞

這樣的要求的確不算高,這就是一般平民老百姓的中國夢。但是,雖然〝它很小也很普通〞,卻依然原地踏步讓人看不到希望。眼尖的網友評論說:黃渤演繹原地踏步的中國夢,馮導是否在玩〝高級黑〞?

馮小剛的〝自我保險〞

又名《黃河船夫調》的《天下黃河九十九道彎》在二○一四年〝春晚〞出現,讓人頗為意外,被很多人視為演出中最大亮點。僅有簡單八句歌詞的黃河船夫唱的小調在中國家喻戶曉,是因為一九八八年中央電視台播出的六集政論記錄片《河殤》以其為片頭曲。該片播出後轟動全國,促使民眾對傳統文化及當時政治現狀進行反思。一年之後,《河殤》被視為〝六四事件〞的〝思想前導〞,其總撰稿人蘇曉康被指是〝六四〞幕後黑手遭通緝不得不流亡美國至今,《河殤》更成了禁忌。這樣,網民又有話要說了。〝春晚〞竟然把《天下黃河九十九道彎》這首歌肆無忌憚地搬了出來,這是要試圖為《河殤》平反,為〝資產階級自由化〞的頭目蘇曉康翻案嗎?甚至是暗示〝六四〞問題也可以有某種鬆動嗎?網民當然是故意把馮小剛推上〝險境〞。

聰明的馮小剛當然知道自我保險,演了一段文革樣板戲芭蕾舞劇《紅色娘子軍》。人們罵道,馮小剛在文革中活得意氣風發,沒有在心靈上留下創傷,但許多文革的受害者還健在,馮總導演如此安排,居心何在?

不過,網民又替馮小剛〝解釋〞了:那個在春晚特設小舞台上旋轉了四個小時的小彩旗,正是馮小剛張揚性格驅使下的〝春秋之筆〞。小彩旗的旋轉,看似華麗妖冶,實則只是不停地在做機械運動(最後故意不播出她停止的畫面)。馮小剛通過這個節目,暗示自己也不過是個〝小彩旗〞罷了。他的春晚總導演的名頭,只是一個虛偽的擺設,他能做的實際上也不過是些機械性的旋轉而已。馮小剛通過小彩旗的表演來反諷一下自我。

官媒竟在霧霾中找到〝正能量〞

魯迅曾諷刺說,即使無名腫毒,有的人硬是看到了〝紅腫之處,艷若桃花;潰爛之時,美如乳酪〞的妙不可言。這種習慣性歌頌思維,中國從古至今,向來是江山代有人才出,今人更比古人強。比如汶川大地震後,山東省作協副主席王兆山的那首〝縱做鬼,也幸福〞歪詩,曾讓人嘆為觀止,其詩被評論家命名為〝亡靈派〞,其人被網民〝追捧〞為〝王幸福〞。不久前,當霧霾一次又一次肆虐神州激發民眾對中共腐敗無能深惡痛絕牢騷滿腔的時候,中共官媒央視網居然發表了一篇題為《霧霾帶來的五大意外收穫》的奇文,無恥地總結說,霧霾帶給中國人五大好處:讓中國人更團結、更平等、更清醒、更幽默,還能讓中國人長知識。無獨有偶,另一中央媒體《環球時報》也發文呼應,而且〝別出心裁〞,稱〝霧霾雖危害健康,但在戰場上有利防守,因為會讓導彈打不准〞。

這一下,輿論譁然了。當時,如此嚴重的霧霾污染前所未有。如一段子云:霧霾這個敵人十分兇悍貪婪,對神州大地的征服策略不久便由重點進攻改為全面進攻,不但輕取了京津冀,攻陷了東三省,而且突破了淞滬防線,鯨吞華中大地,蠶食滲透西部大後方,甚至在避霾勝地三亞也搶灘登陸,其推進之神速足以讓當年的日本鬼子汗顏。霧霾所到之處,各大城市率先繳械,中小城鎮和鄉村相繼淪陷,居民想找塊〝敵後根據地〞躲躲都難。中國民眾更因此想到過去三十多年來,在〝發展是硬道理〞、〝唯GDP論英雄〞、〝有水快流〞、〝摸着石頭過河〞、〝一切向錢看〞等思想指導下,在權貴既得利益的推動下,中國形成了最為瘋狂和奇特的經濟模式,掀起了一場人類歷史上前所未有的快速發財運動,不惜以嚴重消耗天然資源和損害國人生命健康為其代價。

網民悲憤地問道:央視你爸是不是叫阿Q?霧霾防導彈,你們儍啦?殺你全家告訴你好處是更懂得珍惜親情,你同意嗎?

網民說,再悲的喪事,都能唱出動人的讚歌。霧霾倒是給這些央媒帶來五大收穫:更犯賤、更無恥、更白痴、更腦殘、更SB!他們說:〝雖是霧霾天,但有些東西大家還是能看得清清楚楚的。〞

央媒的臉丟得太大了。這些為嚴重污染轉移視線的可笑言辭,連地方媒體都無法認同。《河南商報》在版面上質問《環球時報》和《央視網》:〝兩位老大哥,莫非這是傳說中的高級黑?〞北京《新京報》則指:能在霧霾中找到凝聚人心的〝正能量〞是一般人想不到的,〝有些人〞就熱衷於把喪事說成喜事。

一次真實反映民意的調查

最讓中共宣傳當局難以咽下的苦果,是去年四月十五日中共中央喉舌《人民日報》旗下《人民論壇》網推出的一項《〝信心‧信念‧信仰〞調查》。該民意調查設計者和他們的領導竟然自我陶醉得敢於在問卷中列出四個涉及中共改革、社會制度、中共領導、一黨執政等事關全局的大問題,而且敢於冒天大的風險在網上讓民眾自由選擇每道問題的四個包括〝不贊同〞的回答選項。他們原想呼應習近平提出的〝中國夢〞,自以為十拿九穩拍個馬屁增添光彩,結果偷雞不成蝕把米。此調查投票高峰時,截屏所取得的〝不贊同〞數據大大出乎調查者意料之外:

一、您是否贊同中國共產黨有足夠的勇氣和智慧加快推進改革?不贊同票數為:二千六百三十三,佔總投票百分之七十五點四○;

二、您贊同〝堅持和發展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有利於最廣大人民的根本利益〞的說法麼?不贊同票數:二千八百七十五,佔總投票百分之八十二點三三;

三、您贊同〝只有中國共產黨才能帶領人民走好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的說法麼?不贊同票數:二千九百二十八,佔總投票百分之八十三點八五;

四、您對中國〝一黨執政、多黨參政〞的制度怎麼看?不贊同票數:二千八百三十九,佔總投票百分之八十一點三二。

真是讓中共極其尷尬的結果!當局實在無法承受,只好灰溜溜把該民調關閉了事。

中國觀察家都說,這次民意調查真值得記入史冊。這樣的結果,讓那些天天念叨〝道路自信、制度自信、理論自信〞以壯膽的黨國領導人情何以堪?網民揶揄道:《人民論壇》的編輯是〝高級黑〞,甚至是玩了一把〝無間道〞!當然這是冤枉。他們的初衷原是要借這個調查為中共形象〝貼金〞。該論壇的受眾大部分為體制內人士,因此他們自以為心中有數。就是這一點點的程序正義被網民捕捉到,便試出了真實民意。如果不是官方網站,民調結果肯定更是驚天動地!

 

責任編輯: 趙亮軒  來源:爭鳴 轉載請註明作者、出處並保持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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