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揭汪峰奮鬥史:鮑家街43號主唱到「音帝」

汪峰

汪峰

汪峰和章子怡的戀情曝光後,他的話題性是他單純作為歌手不曾有過的。當人們的目光都集中在對汪峰私生活的探究時,一個有趣的現象是,他這兩年的事業不斷攀升,巡演不斷、發新專輯、上春晚、為奧運獻歌、成為《中國好聲音》的導師、擔任眾多品牌的代言人……汪峰火了,至高點是私生活的變化,牽手「國際章」,但在這背後,汪峰是如何前進的呢?本刊記者多方調查,採訪汪峰的合作夥伴、《好聲音》宣傳總監、演出商、廣告代言知情人等資深業內人士,為你解讀汪峰的「在路上」事業版圖,從鮑家街43號樂隊主唱到章子怡的「音帝」,一路關於名與利、成功與驕傲的奮鬥史。

采寫_本刊記者劉倩蔣夢瑤邱致理攝影_本刊記者邵欣

冒泡

遙遠的鮑家街43號,遙遠的汪峰

在一部名為《怒放》的電影裏,引用了汪峰早年的故事。導演盧庚戌說:「這是真事兒,當年許曉峰把合同放在汪峰面前,汪峰問能不能一塊把樂隊簽了?許曉峰說不能,我只能簽你個人,你同意的話就馬上出專輯,要簽樂隊的話就拉倒。結果是汪峰想了一個禮拜,還是簽了,單飛。事後汪峰說『這事兒我覺得我特孫子!』。」

1993年中央音樂學院裏汪峰、蓉蓉、杜詠、龍隆等幾個狂熱音樂分子一拍即合組成樂隊,不加思索直接以母校的門牌號命名,汪峰任主唱。7年後,樂隊解散,原因是汪峰簽約華納唱片單飛。此前樂隊出過兩張專輯,《鮑家街43號》和《鮑家街43號2》。在汪峰成為炙手可熱的話題人物的當下,幾乎沒有圈中人願意在媒體這個公眾平台講述汪峰的「前世今生」,本刊記者聯繫了華納唱片公司前總裁許曉峰,說明來意,並未得到回覆,盧庚戌也說「沒想到老汪會變得這麼火」。汪峰在鮑家街43號時的合作者龍隆在收到本刊記者表明採訪來意的短訊後,回復了一條「你是要電話採訪嗎?」的短訊後,就再無音訊,看似欲言又止。本刊記者幾次試圖通過汪峰巡演的主辦方聯繫汪峰專訪,得到的回覆都是「汪峰什麼訪問都不接受」。

樂評人孫孟晉告訴本刊記者:「其實鮑家街43號是玩布魯斯搖滾,是在中國搖滾史上能被人記住的樂隊,在音樂上還是有其價值。但汪峰現在就不是搖滾,他要裝得很有學問這個就可以看出他虛假的一面。」另一位樂評人李宏傑和本刊記者表達了不一樣的觀點:「汪峰簽到華納的時候,他出的那兩張唱片,當時確實能感覺他在向主流,去適應市場,這個努力的痕跡能感覺出來。但是後來,包括歌詞,他又開始回到鮑家街時候的那種人文、反思、反省,我覺得他又回歸了。」

鮑家街43號和其他搖滾樂隊的區別在於,這是一支接受了正統音樂教育的優等生組成的樂隊,據知情人士透露「這種正統,也讓樂隊有一種清高,1993年組隊到1996年三年間,他們拒絕一切商業演出和地下走穴,這和黑豹、唐朝、輪迴等的艱難經歷形成鮮明反照」。汪峰在接受採訪時也曾說「從1997年年底到2000年這三年時間,我們出場費特別少,整個樂隊5000塊錢6個人分。」

如今,曾經的屌絲樂隊主唱,連續3年都巡演不斷、代言不斷、戀情不斷,目前他屢次和國際巨星章子怡言語之間都默認戀情,那個說自己「沒錢交房租」的鮑家街43號的主唱汪峰,還是如今的汪峰嗎?

汪峰早期的搖滾形象

汪峰早期的搖滾形象

回暖

從怒斥旭日陽剛侵權,到依靠《春天裏》打響巡演

「現在的汪峰,已經不是當年的汪峰了」,羅盤文化的一位工作人員告訴本刊記者。這句話雖然眾所周知,但也意味深長。羅盤文化從2011年就開始操作汪峰的演唱會,一直延續至今。2011年的汪峰演唱會,起初媒體朋友們接收到的信息只是感覺演唱會定位上海北京,年初年尾上海北京各兩場,隨着市場的反饋以及相關運作,演唱會有了巡演的陣勢,從2011年11月開始,汪峰密集地開始了鄂爾多斯、成都深圳的巡演,這一年,汪峰唱了7場。在此前的近4年裏,汪峰的大型演唱會算上2011年4月16日北京奧體中心的第一場的話,就開了3場,有意思的是,此前因翻唱《春天裏》與汪峰鬧出「禁唱門」新聞的旭日陽剛也來到奧體現場,在汪峰領着全場觀眾合唱《春天裏》時,這次糾紛也意味着被和解。

就演出質量來說,2011年汪峰的演唱會在大陸歌手裏的水準算是中上,2011年的主題定位在「春天裏-信仰」,也在話題上賺夠了吆喝。當時汪峰在宣傳演唱會接受本刊記者採訪時,除了就熱點問題,旭日陽剛未經正規手續翻唱自己歌曲的事件做出詳細回應外,也鮮有地回應了關於女兒小蘋果做親子鑑定的事件,極度配合媒體需求。那會汪峰的狀態是亢奮的,在接受本刊專訪時他提前半個小時到達採訪地點,說話滔滔不絕。

與年初在北京能容納5000人的奧體中心體育館舉行的「春天裏-信仰」演唱會相比,汪峰2011年的演唱會收官在場地費更高的北京萬事達中心進行,該場館能容納18000人。曾有媒體報道,「據汪峰的唱片及經紀公司——北京豐華秋實文化發展公司透露,在演出主辦方的計算之後,包括汪峰2011年上半年曾在北京、上海、深圳舉辦的三場個人演唱會在內,汪峰個人的總票房收入,毫無疑問居於年度大陸歌手的首位。」據相關人士透露,2011年汪峰的市場效應,已經有相當多的贊助商和演唱會承辦機構,正在積極跟豐華求實公司接洽2012年汪峰個人演唱會的檔期和演出城市。而汪峰的演唱會,也是極少數可以只靠票房,不靠商業贊助便盈利的個人演唱會。

巔峰

發新專輯,成為《中國好聲音》導師

而2011年無疑是汪峰事業正式開始回暖的一年,同年11月他發出《生無所求》雙專輯,除了主打歌《存在》外,一首寫給女兒的《向陽花》和寫給父親的《爸爸》,打足親情牌,實現創作、巡演、親民三不誤。

2012年,汪峰的首場巡演在上海告捷,這個時候的汪峰明顯體力透支,來自官方的聲音「汪峰因為過於奔波勞碌,曾飽受疾病困擾,甚至在半個月的時間裏,每天需要在醫院打兩個小時的點滴。但每次看到演唱會現場激動的人群,汪峰本人則表示,一定要在2012年將巡演的地點和場數進一步擴大。實際上2012年汪峰的巡演動靜並不如2011年聲勢浩大,除去北京和上海兩場的宣傳,很難再搜索在其他城市巡演的相關信息,不容忽視的一個點是,2012年9月汪峰在北京的「存在」演唱會已經由體育館搬到了體育場,在工人體育場舉辦的這場演唱會可以容納71112名觀眾,雖然票價沒有改變,最高票價仍是1280元,但場地的擴大足以證明汪峰的號召力以及主辦方對他的信心。同年8月,汪峰宣佈自己將加盟《中國好聲音》,他說「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出於對朋友的幫忙」,而在8個月前,他接受媒體採訪時曾說:「我是不會做評委的,有些時候還會給你一個命題來表達你的想法,那對於我來講就更不可能了。」

《中國好聲音》第二季是2013年7月在浙江衛視播出的,同年2月,2013年汪峰「存在」個人演唱會全國超級巡演在京啟動。4月起,汪峰將在天津、武漢、杭州、廣州、西安、福州、鄭州、深圳、濟南、太原、成都、合肥、上海、南京、南寧15座城市展開巡演。在2013年巡演信息發佈之後,汪峰基本上就再也沒有接受過媒體的專訪了。

音樂維權的話題事件、發新專輯、參加選秀節目,這些節點都構成了汪峰巡演計劃制定的策略,汪峰的事業發展,也都密切和巡演很好融合在了一起。利用「春天裏」這個在春晚被打響的關鍵詞,他開始了巡演的契機,又通過巡演讓自己人氣回升,緊接着發新專輯,汪峰繼續在巡演上唱新歌,很對路子,隨後又當上了電視節目《中國好聲音》的導師,在二線城市有了廣大的知名度,預示開始更大規模的二線城市巡演。

據負責汪峰巡演的演出商對本刊記者爆料,稱汪峰2013年巡演的價格是體育館120萬、體育場140萬,在與章子怡的戀情曝光後,明年巡演的價格則在此基礎上漲了一倍。

汪峰成為《中國好聲音》導師,無疑使之獲得更廣泛意義的認同,同時也為汪峰在二三線城市的演唱會迎來了商機。

汪峰成為《中國好聲音》導師,無疑使之獲得更廣泛意義的認同,同時也為汪峰在二三線城市的演唱會迎來了商機。

吸金

身價倍增,成為品牌方的正能量寵兒

關於汪峰的身價,據他演唱會主辦方羅盤文化的一位工作人員透露「從2011年的巡演開始,不斷地在翻了好幾番」,據另一位知情人士透露「汪峰一直是一個很聰明的人,隨着他的底氣越來越足,他提出的條件也越來越多,比如很多利益方面的條件他都要求很苛刻,這也很正常,水漲船高,在這期間,他還換了一位經紀人」。

汪峰的好運就是從2011年開始的,隨着他曝光率的增加,演唱會的主題都是關於信仰、拼搏這種正能量的傳遞,各類品牌都向汪峰拋出了橄欖枝。2011年,汪峰代言全新雪佛蘭科帕奇,品牌方出的通告上有這麼一句「全新科帕奇與生俱來的美式SUV的都市力量,與汪峰陽剛、硬朗、充滿才華的明星氣質高度吻合」,這個代言一直持續至今。除此之外他也得到了大眾的青睞,2011上海大眾汽車途觀上市一周年發佈會上,汪峰獻唱《像夢一樣自由》,為途觀賀生。2012年,他成為了戶外運動品牌探路者的全新代言人,這個品牌之前的代言人是著名的企業家王石。2013年,汪峰成為七匹狼男裝的第五位代言人,這是七匹狼第一次起用大陸歌手作為其代言人,之前的代言人也不乏孫紅雷這樣的大牌。汪峰和汽車的緣分也在2013年越來越火,凌派汽車在水立方進行全球首發上市,汪峰出席獻唱,成都車展奔馳展台,汪峰獻唱《我愛你中國》,在《好聲音》的官方汽車合作夥伴科魯茲掀背汽車上市的party上,也有汪峰的歌聲。

2013年汪峰備受汽車廠商的青睞,很大程度是因為他成為了《中國好聲音》的導師,儘管網友對其表現贊彈不一,《中國好聲音》宣傳總監陸偉接受本刊採訪時,對汪峰在第二季《中國好聲音》中的表現還是給予了充分肯定。陸偉認為,汪峰的表現在意料之中,因為他本身就是一個很冷毅的歌手,他說話的氛圍大家也有預設,他在節目裏表現得很真實。「他在台上關於人生、夢想的討論和在台下與學員交流音樂的理念,我覺得對學員是有很大幫助的。」正是汪峰被吐槽的那個逢人必問的有關夢想的問題「你為什麼來到這裏」,讓他作為「夢想代言人」被各類品牌看重。

《中國好聲音》也進一步抬高了他的出場費,據圈內人透露,《好聲音》導師的出場費一般按照商業演出收入計,汪峰的商演價格約40萬一場,按第二季《好聲音》總共錄製了15期來算,汪峰擔任第二季《中國好聲音》導師的收入約有600萬。但也有節目組知情人表示,幾位導師雖按商業收入出場費單次報價,但到最後通常會談一個打包價,600萬很可能是打包價。至於汪峰的代言身價,一位圈內人透露「一般明星的代言費都是出場費後邊加一個零」,由此看來,按照行業規律,汪峰的代言費用應該在400萬上下。

成話題人物

成話題人物

話題人物

離婚、與章子怡爆戀情進一步抬高身價

汪峰與章子怡被偷拍到戀情曝光,給汪峰的「職業生涯」中帶來了前所未有的效應,他沒有就此事有任何正面的回應,直到他今年在成都的演唱會,他依然選擇將話題在他的演唱會中爆發,向觀眾席中的章子怡進行了8分鐘的告白,全場高喊「章子怡」的名字,汪峰似乎覺得不夠大聲,高聲喊出「你們說什麼?隨着汪峰與章子怡名字的捆綁,汪峰演唱會也出現了一票難求的狀況,據一位上海的「黃牛」透露:「兩年前在梅賽德斯-奔馳文化中心舉辦的汪峰演唱會,開場後的票僅10元就甩出,現在都是唱給章子怡聽的,大家都在搶票。」據一位知情人士透露,「票賣得好了,汪峰的待遇也變得巨星起來,演唱會期間,他要求和章子怡入住總統套房,是高達5萬元一晚的五星級酒店」。

只是這對當下最炙手可熱的情侶在演唱會上如此公開深情對望和表白,在公眾面前卻始終不談戀情,究竟是出於什麼樣的考慮,恐怕只能等待當事人的回應了。

樂評人贊彈不一

樂評人贊彈不一

孫孟晉:汪峰是一種偽劣流行的文化符號

鮑家街43號是玩布魯斯搖滾,在當時是挺有風格的,是在中國搖滾史上能被人記住的樂隊,在音樂上還是有其價值。但汪峰現在就不是搖滾。他要裝得很有學問,或者說很有創作能力,這個就可以看出他虛假的一面,他根本不搖滾,而且人家說他不搖滾他還不服,汪峰其實就是一種屬於偽劣流行的文化符號,而且這種文化符號就是一種偽劣的音樂創作。我覺得汪峰始終在等待着時機,他等的時機是什麼?他自己明白,比如選秀,讓他回爐,重新把自己的標價提上去。我們必須承認汪峰比一般的流行哪怕搖滾歌手都要聰明的人,這種聰明是一種狡黠,這種狡黠就是會在適當的時候去炒作自己,我覺得汪峰就是這樣的人,他在音樂上是投機的。汪峰是很會炒作的,《春天裏》本來就是一個炒作,他自己還標榜他寫的音樂都是為底層人說話。他創作的音樂是低於他聽的音樂水準的,但他也不去做這樣的音樂,他的音樂創作,完全和他的音樂能力不相符,這就是一個投機,他的投機就是老百姓覺得喜歡這就OK,他就用汪峰的美學方法抓住這個機會,他其實是打着為底層人服務的旗號,迎合一些的人心,讓他音樂賣得更好。

李宏傑:如沒有20年的勤奮,汪峰再會炒作也成不了今天的他

汪峰應該說是進入21世紀以後,在中國搖滾音樂家中,成績比較突出的。崔健、許巍、魔岩三傑,他們基本上都是六十年代的人,汪峰是七十年代初的人。明年是汪峰入行二十年,看起來感覺他是忽然間火了,其實他也奮鬥了二十年。不是因為他善於炒作,才成為今天的他,如果他沒有作品,沒有勤奮地去寫歌,沒有這二十年的奮鬥,我覺得他再會炒作,也成不了今天的他。他一直在火,這肯定不是投機,因為他確實是有創作能力,他知道他寫的歌,喜歡聽他說話這群人,我覺得這也不叫投機。在早期,鮑家街給大家印象很深的就是布魯斯搖滾,很像The Doors,後來雖然汪峰簽到華納的時候,他出的那兩張唱片,當時確實能感覺他在向主流,去適應市場,這個努力的痕跡能感覺出來。但是後來,包括歌詞寫作,他又開始回到鮑家街時候的那種人文、反思、反省,我覺得他又回歸了。到《飛得更高》、《怒放的生命》這些廣為傳唱的歌可能更市場化一些,更偏流行音樂一點。我覺得無論他怎麼變,其實他音樂根源始終也沒變。除了有的歌曲更受歡迎,有的歌曲被大家忽視。他主流其實也不是他的錯,他主流是因為喜歡他的人很多。尤其是最近五年,喜歡他的人越來越多,生活在中國不同的階層裏面,從大學生到官員、到民工,到其他不同行業的人,都喜歡他的歌,我覺得這個前提還是他這二十年一直在寫,持續不斷有唱片出來。現在在中國大陸你找不到第二個搖滾樂家能像他這樣的寫作能力的。他職業生涯里能出這麼多唱片,你掰着手指頭算沒有第二個的。搖滾樂能獲得主流大眾的認可,我是發自內心高興。我覺得汪峰火,說實話比之前刀郎這些更有理由火。

內陸飛魚:汪峰正在成為他所反對的人

汪峰現在就是一個主流歌手,搖滾、叛逆、憤怒這些都是一種精緻的包裝,本質上他就是一個人人喜歡、KTV包房熱門點唱的主流歌手。而且,他正在成為他所反對的人,所以,他的生活和他音樂呈現一種精神分裂的狀態。他歌曲里的憤怒就顯得虛偽和滑稽。他的作詞局限,文學素養局限,總是繞來繞去老愛用一些大而不當的詞,就是好比同團一麵粉,揉來揉去,今天包成包子,明天搞成饅頭,變來變去其實還是那團面,時間長就讓人受不了。作為主流歌手挺成功,他的努力有目共睹,囧的是,他還不太願意承認主流,非得把自己包裝成搖滾教父、精神領袖、另類明星,讓大家產生了得了便宜賣乖的感覺,有些自戀,太端,不親切不隨和,把自己看太高了。

測評汪氏金曲

汪峰的搖滾樂:拼命為死水製造微瀾

近年,人們為了表示對中國搖滾之父崔健的尊重,遂將汪峰稱為中國搖滾的新爹,這一稱號對汪峰來說,堪稱名至實歸。對於今天的中國搖滾終成為一種即便不貫徹主旋律,亦至少不干涉主旋律的主流之聲,並令其美學在大眾審美層面獲得普遍愛戴,他不僅居功甚偉,並是無尚代表。

我曾總結過,他之所以能夠在日益破敗的音樂市場裏大賣,且不停製造奇蹟的戰略方針——因死水最愛微瀾,所以要拼命為死水製造微瀾,從而博得死水的認可、熱愛和錢權。這跟製衣界「僅可領先大眾半步」的策略大同小異。所謂死水,喻指大眾音樂審美和價值觀兩方面的常態,而像最日常的流行歌曲和新聞聯播之類,令這些死水死上加死,自然死得有些膩了,怎麼辦?汪峰來辦。

先說音樂,從風格上汪峰屬於標準的流行搖滾,師承我們所熟悉的Bryan Adams、Michael Bolton,當然,還有迪克牛仔等——他們從演唱上首先承認並強調了大眾層面對搖滾樂最庸俗的解讀,即一定要吼起來,然後僅基此一點,得理不饒人地將他們從編曲、配器到曲式結構等一切方面皆與日常流行歌曲別無二致的歌曲改吼為搖滾歌曲。這有些像那些廣場舞的配樂,將節奏勁爆的迷笛鼓點置於那些紅歌本來的管弦配器之前,紅歌自此變為舞曲。

再說歌詞,即汪峰希望表達的價值觀念——若干脆像迪克牛仔一樣僅以男歡女愛為主,那顯然有悖其死水微瀾的戰略方針,於是,為了呈現其搖滾的,反叛的,敢於冒天下之大不韙的一面,他鼓足了勇氣,去恥笑明星的無聊生活(《名利場》)、謾罵基於金錢的愛情(《蹩腳的愛情》)——而更多時候,他的歌詞並沒有上面兩個例子中那麼具體的東西,而是令人瞠目的大而無當,如對青春的逝去深表惆悵(《春天裏》、《再見青春》),而最新勁曲《生來彷徨》則對人生的某些本質問題發出拷問。

汪峰沒什麼個性,即便有,他也將之藏得很深,而不會像多數搖滾人物那樣,時刻把它們張揚起來。譬如,朴樹在春晚台上的那種尷尬和彆扭在汪峰身上則完全找不到,他心安理得地嘶吼着,簡直跟坐在自家炕頭上一樣。還有他那篇著名的示愛公告,怎麼有一股濃濃的八股公文味?

所謂八股——這幾天網友「於弦cos」按照形容詞、名詞和動詞,總結出了汪峰迄今9張專輯117首歌的歌詞中出現頻率最高的字詞(包括54次「愛」、50次「生命」、34次「孤獨」等,請注意,排名靠前的幾乎全部是這些盪於雲端的大詞)。

這是不是說明汪峰有些陳詞濫調呢?毋寧說,他熟知「與其千招會,毋寧一招毒」的道理。然而,怎麼就沒有人去統計統計鳳凰傳奇的歌詞裏有多少個愛字呢?這說明人們在某種審美慣性里,還是不自覺地認為汪峰所顯擺的搖滾范兒,多少要有些有異於常,乃至逆眾而行的東西吧。

對不起,若這樣,汪峰就不會成為搖滾的新爹了。事實上,在賜予死水微瀾這件事的遮掩下,汪峰實是死水最死硬的維繫者,在那些充斥着正能量的陳詞濫調之外,諸如《我愛你中國》、《我們的夢》這樣對諂媚已毫不掩飾的歌曲說明他很清楚,在此代此國,搖滾之父乃至任何之父,這樣的名頭靠一己的爭取是幾乎不可能得到的,它要靠「頒發」才既快又安全。文_楊波(樂評人)

責任編輯: zhongkang  來源:南都娛樂周刊 轉載請註明作者、出處並保持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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