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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日成與毛澤東會談情況 俄國檔案館的解密文件

 

(註:電文中的菲利波夫即斯大林)
資料來源:俄國檔案館的解密文件 由沈志華整理和編輯

АВПРФ,ф.0102,оп.6,п.22,д.49,лл.49-67

SD00278
羅申關於金日成與毛澤東會談情況的電報
(1950年5月13日)
發自北京
立即報告菲利波夫同志。
今天5月13日23時30分,周恩來來我處,並根據毛澤東委託轉告以下事項:
一、金日成和朝鮮民主主義人民共和國外務相朴憲永今年5月13日來北京。
二、今晚毛澤東同志會見了他們一行。在與毛澤東同志交談中,朝鮮同志通知了菲利波夫同志的如下指示:現在的形勢與過去不同了,北韓可以開始行動;但是,這個問題必須同中國同志和毛澤東同志本人討論。
三、朝鮮同志將在北京停留兩天。
鑑於上述情況,毛澤東同志想得到「菲利波夫同志本人對這一問題的說明,根據羅申同志轉來的菲利波夫同志的上一封電報,本應在近幾天內就接到說明」。
中國同志請求速速回電。
羅申
1950年5月13日
АВПРФ,ф.059a,оп.5a,п.11,д.3,лл.100-103

SD00279
斯大林關於同意朝鮮同志建議致毛澤東電
(1950年5月14日)
送:斯大林同志,莫洛托夫同志,維辛斯基同志,第十處,復件存檔
1950年5月14日4時10分收到
1950年5月14日5時30分發出
北京
蘇聯大使:
轉呈毛澤東
「毛澤東同志!
在與朝鮮同志會談中,菲利波夫和他的朋友們提出,鑑於國際形勢已經改變,他們同意朝鮮人關於實現統一的建議。同時補充一點,這個問題最終必須由中國和朝鮮同志共同解決,如果中國同志不同意,則應重新討論解決這個問題。會談詳情可由朝鮮同志向您講述。
菲利波夫」  
請將執行情況電告
維辛斯基(簽名)
1950年5月14日
АПРФ,ф.45,оп.1,д.331,л.55

SD00284
斯大林關於中國在中朝邊境集結部隊問題致羅申電
(1950年7月5日)
送:斯大林同志,莫洛托夫同志
1950年7月5日23時45分收到
1950年7月6日0時55分發出
北京
蘇聯大使:
請轉告周恩來:
一、我們同意中國同志在接納人民中國進入聯合國問題上讓印度居間調停的意見。
二、我們認為,立即集中9個中國師於中朝邊境,以便在敵人越過三八線時志願軍進入北韓作戰,這個作法是正確的。我們將盡力為這些部隊提供空中掩護。
三、您關於蘇聯飛機在中國東北領空飛行的消息未得到證實。已下令禁止此類飛行。
  菲利波夫
1950年7月5日
АПРФ,ф.45,оп.1,д.331,л.79
АВПРФ,ф.059a,оп.5a,п.11,д.3,л.115

SD11820
斯大林關於中國出兵問題致毛澤東電
(1950年10月5日)
北京
蘇聯大使:
轉交毛澤東:
您的復函已收到。
我向您提出派五六個師志願軍的問題,是因為我清楚地了解中國領導同志曾多次聲明,如果敵人越過三八線,就準備派幾個軍去援助朝鮮同志。因此,我理解中國同志之所以準備派兵去朝鮮,是為了防止朝鮮變為美國和未來軍國主義日本反對中國的軍事基地,這與中國是利害攸關的。
我向您提出向朝鮮派兵問題,而且至少而不是最多派五六個師,是出於以下幾點對國際形勢的考慮:
一、如朝鮮戰事表明的那樣,美國目前還沒有為發動一場大規模戰爭做好準備;
二、日本因其軍國主義勢力尚未復元,沒有能力給美國以軍事援助;
三、有鑑於此,美國將被迫在朝鮮問題上向有蘇聯盟國為其後盾的中國做出讓步,將不得不接受就朝鮮問題進行調停的條件,這些條件將有利於朝鮮而使敵人無法將朝鮮變為它的軍事基地;
四、基於以上同樣的原因,美國最後將不僅被迫放棄台灣,而且還將拒絕與日本反動派單獨締結和約,放棄復活日本軍國主義的活動及使日本成為他們在遠東的跳板的企圖。
由此我考慮到,如果中國只是消極地等待,而不是進行一場認真的較量,再一次使人信服地顯示出自己的力量,那麼中國就得不到這些讓步。中國不僅得不到所有這些讓步,甚至連台灣也得不到,美國人將會把持台灣,把它當作基地。美國這樣做,不是為了已沒有取勝希望的蔣介石,而是為了他自己或者是為了未來的軍國主義日本。
當然,我也考慮過,美國儘管沒有做好大戰的準備,仍可能為了面子而被拖入大戰,這樣一來,自然中國將被拖入戰爭,蘇聯也將同時被拖入戰爭,因為它同中國簽有互助條約。對此應該害怕嗎?我認為不應該,因為我們聯合起來將比美國和英國更有力量,德國現在不能給美國任何幫助,而歐洲其他資本主義國家更不成為重要的軍事力量。如果戰爭不可避免,那麼讓它現在就打,而不要過幾年以後,到那時日本軍國主義將復活起來並成為美國的盟國,而在李承晚控制整個朝鮮的情況下,美國和日本將會在大陸有一個現成的橋頭堡。
以上就是我向您提出至少派五六個師時所依據的對國際形勢及前景的考慮。
在您的答覆中談到了關於中國國內的狀況,這對於我來說是新的情況。您肯定地說,在由於朝鮮事件而出現新戰爭的情況下,中國國內將會出現極大的不滿情緒,因為國內非常渴望和平。對此我是這樣理解的:作為中國聯合政府組成部分的資產階級黨派,在出現戰爭的情況下,將利用國內的不滿情緒反對中國共產黨及其領導人。當然,您比任何人都更了解中國國內的形勢。而是否能夠克服中國國內局勢的這些困難,這個問題只能由中國同志來決定。
至於周恩來和林彪同志前來我處事宜,我將非常高興歡迎他們並與他們交談。
敬禮
菲利波夫
    1950年10月5日

SD00326
羅申關於毛澤東決定出兵等問題致斯大林電
(1950年10月13日)
送:斯大林同志,斯大林同志,莫洛托夫同志,馬林科夫同志,貝利亞同志,米高揚同志,卡岡諾維奇同志,布爾加寧同志
發自北京
1950年10月14日1時38分收到
1950年10月14日2時譯出
1950年10月14日3時30分送出
致菲利波夫同志:
作為對我的第2406號電(包括在第25612號電內) 的補充,毛澤東還談到:
我們的領導同志認為,如果美國人打到中國的邊境,那麼朝鮮就是我們的一塊心病,而且東北將處於經常的威脅之下。
我們的同志以前下不了決心,是因為他們對國際局勢問題、蘇聯的軍事援助問題、空中掩護問題還不清楚。現在,所有這些問題都已經清楚了。
毛澤東指出,現在派中國部隊去朝鮮是有利的。中國人有義務派出部隊。
暫時先派出由9個師組成的第一梯隊,雖然裝備差,但他們能夠打李承晚的軍隊。在此期間,中國同志將抓緊準備第二梯隊。
毛澤東說,主要的問題是我們需要能夠掩護我們的空軍。我們希望空軍能夠儘快到達,無論如何不遲於兩個月。
毛澤東同志接着指出,中華人民共和國政府目前無法為提供的裝備付現款。他們希望以貸款方式得到這些裝備。
這樣,就不會動用1951年的預算,他們也容易向民主黨派解釋此事。
最後,毛澤東說,中共中央領導同志認為,中國人應該在朝鮮同志進行艱苦鬥爭時幫助他們,為此,周恩來必須與菲利波夫同志重新討論這個問題。
新的指示已送周恩來。
第2408號電
羅申
                   10月13日
АПРФ,ф.45,оп.1,д.335,лл.1-2

SD00338
什特科夫關於朝鮮人民軍到中國進行整編的情況致扎哈羅夫電
(1950年10月31日)
致扎哈羅夫同志
並轉上級:
您的指示我們已在嚴格執行。各兵團中的所有顧問都已召回並在新義州集中,於2-3日內送往瀋陽聽候您的命令。
我認為我有責任向上級作如下匯報:
我們的朝鮮朋友按照已有的建議以及同中國人的協議將9個步兵師送往東北進行整編和訓練。
到1950年10月30日越過朝中邊境去到所在地區的有:
一、到灣溝地區的有三個步兵師——第69、68、67師,每師10000人,及特種部隊5000人。這一地區共35000人。
二、到和龍地區的有第32、75師,每師10000人。派往這一地區的共29000人。從江界再補派6000人,其中特種部隊5000人。
三、1950年11月5日前在延吉地區將集中3個步兵師,每師10000人,及特種部隊5000人。
四、在通化地區有一個5000人的步兵學校和一個1500人的政治學校。
五、在汪清地區有1500人的坦克訓練團,近期內將增至3500人。
六、在延吉地區有2600人的航空學校。
為領導這些軍隊的訓練工作,成立了以民族保衛相崔庸健為首的指揮部。為此目的還成立了3個軍指揮部。每個軍指揮部下屬3個分部。所有指揮部在1950年11月3日以前出發去東北。
新組建的師的指揮官都很年輕,在訓練部隊方面沒有經驗。
有鑑於此,我再次向上級請求留下90名蘇聯軍官幫助朝鮮朋友整編並訓練上述各師在軍校中工作的所有顧問。
如果在這些師及軍校里沒有我們的蘇聯軍官作顧問,朝鮮人用一年時間也無法把他們訓練出來去進行戰鬥。
請您決定。
第1566號電報
什特科夫
             1950年10月31日
АПРФ,ф.45,оп.1,д.347,лл.8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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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D11826
斯大林與金日成和彭德懷的談話記錄
(1952年9月4日)
出席會談的人員有:
我方——莫洛托夫同志、馬林科夫同志、米高揚同志、貝利亞同志、布爾加寧同志和卡岡諾維奇同志。
中方和朝鮮方面——周恩來、陳雲、李富春、張聞天、粟裕、朴憲永。
翻譯人員——師哲、費德林。

斯大林:朝鮮居民的情緒如何?
金日成:情緒很好。
斯大林:朴憲永是否同意這種說法?
朴憲永:是的,情緒很好。
斯大林:那麼軍隊中情緒如何?
金日成:軍隊中的情緒也很好。
斯大林:彭德懷對此是怎麼認為的?
彭德懷:是很好。
金日成:如果不考慮彈藥問題的話,總的局勢是有利的。
斯大林:你們有沒有殲擊航空部隊?
金日成:有一個師。
斯大林:中國將自己的航空部隊列入其中是十分困難的,因為人們會說,這已經不是志願軍了,而是國家的部隊。志願軍沒有自己的航空部隊。我們的人也會詢問:這是否有利於民主主義陣營?在我看來,聲明中國的國家部隊參與戰爭是不利的。金日成應該有朝鮮航空部隊。
金日成:如果物質條件許可的話,我們是能夠組建1-2個航空師部隊的。
斯大林:朝鮮人民儘管已經疲於戰爭,但它仍然值得稱之為英雄的人民。因為朝鮮人民飽受了災難,我們準備為朝鮮裁掉自己的1-2個師。
金日成:非常感謝您。
斯大林:你們是否有殲擊師部隊?
金日成:有。
斯大林:可以將它調運過來。
金日成:學校里還有一個師的人員。
斯大林:我們可以為1-3個師的人員提供物資裝備。
金日成:我們能夠確保3個師的人員。
斯大林:那好吧,我們就為3個師提供物資裝備。朝鮮還缺少什麼?
金日成:由於敵人不斷加強轟炸,我們必須擴大高射炮部隊。不久以前我們曾請求援助5個高射炮兵團,但是我們需要10個這樣的團。我們向您,斯大林同志,請求了5個,向中國同志請求了5個。毛澤東說,目前中國沒有可能滿足朝鮮這一請求。因此,我們請求您給予10個高射炮兵團部隊。
斯大林:你們有幾個陸軍師?
金日成:有18個陸軍師。
斯大林:有多少炮兵部隊?
金日成:我們有幾個炮兵團,但是,他們的裝備不足。
斯大林:我們的每個炮兵師是由兩個炮兵團組成的,中國也是這種情況,而你們是怎樣的?
金日成:我們實行的也是這種編制。
斯大林:如果你們缺少什麼,請編制一份相應的清單。
金日成:這樣的清單已經編制好了。
斯大林:你們有沒有迫擊炮?
金日成:有的,122毫米的。
斯大林:我們給你們提供10個高射炮兵團的物資裝備。
金日成:非常感謝您,斯大林同志。我們的陸軍部隊缺乏榴彈炮和其他的武器。過後我們可以提出清單。
斯大林:還缺少什麼?
金日成:目前尤其尖銳的問題是確保工程兵部隊和通訊兵部隊。這些部隊有很大的缺額。這種情況在航空兵部隊裏也存在。我們缺少設備和材料,正是這種情況迫使我們一個月之後將停止生產口徑為122毫米的炮彈。
斯大林:把你們需要的材料清單交給我們。
金日成:我們已經編制了清單。
斯大林:糧食情況怎麼樣,白面、大米?
金日成:今年收成很好,但是,在下一年來臨之前糧食還不夠用。毛澤東已經答應保證我們的糧食和服裝供給。斯大林:你們那裏吃不吃小米,或者只是吃大米?
金日成:在最困難的時候,您,斯大林同志,作為禮物給我們運去了5萬噸糧食。我們的人民喜歡吃麵粉。目前,在克服着困難的同時,朝鮮居民勉強地維持着生計,但是,我們的運輸工具不能保證,我們自己的力量是無法解決這個問題的。我們希望得到蘇聯政府援助的機器、拖拉機和化肥。
斯大林:把相應的清單交給我們。據說,在關於同美國人進行談判時如何表達自己意見這一問題上,你們即朝鮮人和中國人之間存在着某種分歧。這是真的嗎?
金日成:在我看來,我們之間不存在原則上的分歧。我們同意中國同志提出的那些方案。但是,由於朝鮮人民目前處於的嚴重狀況,我們更願意儘快締結停戰協定。中國的同志們也關心這一點。
斯大林:我們在此已經與中國代表團討論了這一問題,並表達了這樣的建議:不同意美國人提出的關於戰俘問題的條件而堅持自己的條件。同時還表達了這樣的意見,即如果美國人不願意遣返20%的中朝戰俘,那麼就應該扣留10% 的美國戰俘,一直到中國和朝鮮戰俘返回為止,或者說,如果他們不將這20%的中朝戰俘遣返,那麼他們的那20%的戰俘也不能返回,一直到他們不再扣押中朝戰俘為止。也可能,這種觀點更好一些。事情可以到此為止並達成停火協定。關於未返回部分戰俘問題的談判,在停止軍事行動之後和停火之後繼續進行。我不清楚,對此你們是什麼態度,但是,我認為,在這種情況下,所有的人都將會確信你們的立場是公正的。美國人可能會說,20%的中朝戰俘不願意返回自己的祖國。在這種情況下必須聲明,我們對此並不相信。藉助這種計謀20%的問題就會拖延,而80%的戰俘會返回。這是建議的實質所在。中國的同志們也認為,在目前的情況下,不應該提出任何新的建議,應該等待着美國人提新建議,以便修改自己的建議。你們知道這一點嗎?
金日成:我們從毛澤東那裏聽到了這一點。
斯大林:關於這一點毛澤東說了什麼?
金日成:在與我們交談時,毛澤東提出了幾套方案:第一,繼續堅決地堅持遣返回全部戰俘;第二,在停戰之後解決全體戰俘的問題;第三,由於敵人扣留着我們的戰俘,我們也應該扣留敵人的相應數量的戰俘。這樣一來,毛澤東的觀點就與您,斯大林同志的觀點一致了。我們認為,這3個方案是最合適的了。但是,我還是非常希望您能給出個主意,為達到解決這個問題的目的,我們應該採取什麼樣的步驟。
斯大林:在我看來,在某一段時間內(一個月或者是幾周的時間內),應該繼續堅持返回全部戰俘。如果無法做到這一點,那麼就提出20%的問題。這裏說的不是方案,而是立場。第一個立場:這就是返回全部戰俘;第二個立場:20%的戰俘不返回。確實,這裏還出現一個問題:是否應該提出某種新的建議,或者是等着美國人提出新的建議。我認為,不應該提出任何新的建議。應該堅持全面交換戰俘,並觀察着將出現什麼樣的局面。第二個立場對你們以及你們的鼓動工作非常有利。20%的戰俘不遣返給你們,你們就不遣返他們的20%戰俘。第二個立場將瓦解美國人的陣營。鞏固關於返回戰俘、停止戰爭的意見,這將會有利於你們。這就是我們對此問題的看法。
美國人在戰鬥中表現如何,他們是否很會打仗?
彭德懷:美國人最大的弱點,就是他們的士氣低落。
斯大林:這一點的原因在於,戰爭是不得人心的。我很想知道他們是如何戰鬥的:是鬥志高昂、勇於善戰,還是兵力佔優勢?
彭德懷:在1-2月份期間,美國人發動了200多次進攻,但是成功率只有1%。我們在這一個月期間進行了大約30次的進攻,其中有80-90%是成功的。
斯大林:這些成績表現在哪方面?
彭德懷:我們成功地消滅了敵人的小股部隊——排或者是連。
斯大林:金日成,您同意這種說法嗎?
金日成:當然同意。
斯大林:美國人的工事是否堅固?
彭德懷:最近他們的工事更加地牢固了,而我們的工事也得到了加強。美國人工事設施本身並沒有我們的工事好,但是他們有很好的技術裝備。
斯大林:他們有幾條防禦線?
彭德懷:有3條。
斯大林:你們有幾條防禦線?
彭德懷:實際上有2條,第3條正在修建中。
斯大林:你們有沒有地雷場?
彭德懷:我們的地雷和鐵絲網都很少。我們在敵人那裏繳獲了一些(即指地雷和鐵絲網)並利用他們來對付敵人。
斯大林:戰爭期間我們曾經廣泛地使用了地雷場。我們有專門的地圖為自己的部隊指示通道。我們認為,沒有地雷和地雷場是無法打仗的。
彭德懷:在我們的前沿地區和敵人之間有很小的一段距離——總共只有300-500米。
斯大林:顯然,你們的前沿地區防線過於靠前了。
彭德懷:也可能,這是由於,自4月份開始我們逐漸向前挺進所造成的。
斯大林:在各條工事防禦線之間的距離如何?
彭德懷:距離不大,它取決於地勢情況。在某些地方防禦線連結在一起,而某些地方距離可達到20公里。目前,我們正在修建鋼筋混凝土的防禦工事。
斯大林:你們是否有塹壕?
彭德懷:有。
馬林科夫:如何解釋這一說法,即:我們抓到的俘虜很少,而敵人抓到的很多?
彭德懷:總的來說,我們抓到的俘虜還是比敵人抓到的多。
斯大林:中國和朝鮮的戰俘共有多少人?
彭德懷:根據我們的統計,中國人戰俘有12000人,而美國的報道說有20000人。朝鮮人戰俘的數量很大,因為在1951年10月之前,美國人成功地抓獲了大量的朝鮮人戰俘。美國人在實施進攻行動時還俘獲了大批後備隊人員。
自從中國人民志願軍參加韓戰以來,共俘獲了12000名戰俘,其中有8000名美國人。李承晚軍隊的戰俘數量是40000人。但是,由於艱難的物質條件,戰俘中的許多外國人死掉了。
金日成:根據我們出示的清單,我們總共抓獲了12000人,其中有4416名外國人,其餘的都是李承晚軍隊的人。戰俘中有300名美國飛行員,他們之中有30多名軍官。大約有27000名南韓人轉向朝鮮人民革命軍部隊。關於這一部分戰俘報刊上從來沒有報道過。
馬林科夫:在前線的中國志願軍戰士是否進行換班?
彭德懷:是的。
馬林科夫:這意味着中國部隊有機會進行訓練?
彭德懷:是的。臨近1953年8月在朝鮮的全體志願軍部隊將進行換班。中國人民解放軍全體指揮人員(方面軍的、集團軍的、師的)都將經過朝鮮前線(的考驗)。
斯大林:你們是否有「卡秋莎(火箭炮部隊)」?
彭德懷:前線有一個師,另外一個在後方。
斯大林:在敵人的後方是否有游擊隊在活動?
金日成:是的,正在活動,儘管條件非常困難。
斯大林:日本人是否有被俘虜的?
彭德懷:被抓獲的只有美國籍的日本人。
馬林科夫:該如何解釋,在美國空軍對北韓進行大規模的空襲期間,美國飛機被毀壞的很少?
彭德懷:我們認為,並不少。自戰爭開始以來,被擊毀的美國飛機大約有5800架。
斯大林:中國飛行員能否駕駛噴氣式飛機?
彭德懷:在蘇聯飛行員的帶領下,中國飛機員能夠參加戰鬥行動。
斯大林:為什麼,難道他們害怕?
彭德懷:中國飛行員有足夠的勇氣,但是,他們還沒有掌握駕駛技術。
斯大林:應該經常將他們帶入空中,只有在空中才能學會駕駛。蘇聯飛行員有時候也不願意到空中飛行,他們認為在學校里更好一些。但是,後來他們逐漸開始了飛行,就學會了飛行。現在,我們是按飛行的次數來評定飛行員的。誰飛行的次數多,誰就能夠獲獎。學校里的授課給予的不多。戰鬥訓練才能使其獲得真正的經驗。不應該害怕空練,而正相反,在空中應該感覺像是在家裏一樣。還應該進行夜間飛行訓練。否則你們將不會擁有空軍部隊的。必須建立獎勵制度。
你們是否設立了勳章和紀念章制度?
彭德懷:暫時還沒有。我們打算在1953年實施這些措施。
斯大林:這樣不行。我覺得,對於勳章和紀念章這樣的制度,他們持有無政府主義的輕蔑態度。他們那裏沒有將軍。他們認為,這一切是反共產主義的。其實,軍隊裏設立各種軍銜、紀念章和獎勵制度是有重大意義的,否則,就不可能建立起真正的軍隊,而擁有的只能是游擊隊。他們已經進行了15年的國內戰爭,驅除了美帝國主義分子,取得了勝利,而軍隊裏卻沒有實行軍銜、勳章和紀念章等獎勵制度,這是不正確的。人們在成長,他們的成長應該有自己的表現方式。關於這一點應該認真考慮。正規部隊應該有良好的保障,應該有獎勵制度。最重要的是,應該保護和保障軍事幹部,為他們建立必需的條件,因為他們是軍事人材。
周恩來:斯大林同志,您的意見是完全正確的。但是,在中國軍隊裏這種狀況的形成是因為,近20年來我們一直在進行着國內戰爭,而且實際上是處於軍事共產主義的條件下。目前,我們正在採取措施來改組我們的軍隊,將在軍中的供職由自願變為義務,也就是實行義務兵役制度。目前,我們的軍隊裏共計有430萬人,其中有自軍士以上的144萬名軍官。除此而外,我們還有一支由53萬人組成的內務部隊。自今年我們已經開始了我們軍隊的改建工作,計劃在1954年全部完成軍隊的改建工作。我們計劃將部隊裁減到300萬人以下,這是考慮應該改善部隊的裝備之後,最終只留下250萬人,再加上50萬內務部隊。
斯大林:這是正確的,但是250萬人——這是最低的標準了。除了陸軍之外,必須擁有強大的空軍部隊和海軍艦隊。
彭德懷:早些時候我們無法改組我們的軍隊,因為朝鮮發生了戰爭,我們不得不撥出大量的經費供養在朝鮮的志願軍戰士。自從中國志願軍參加韓戰以來,一直到今年的年底,我們的開支已經達到了26億美元。目前,由於國內已經形成了穩固的財政狀況,我們才能夠相對快一些地改組我們的軍隊,並在部隊裏實行獎勵制度。
金日成:我們將具體與誰就所提出的與軍事問題相關的那些請求和清單進行談判?
斯大林:同莫洛托夫同志和布爾加寧同志。
我們計劃分別向中國和朝鮮派出一個師的殲擊機部隊,當然,如果你們願意的話。
周恩來和金日成:當然,我們是非常願意的,斯大林同志。
斯大林:我想邀請中國代表團出席正式的宴會,他們是公開來到我們這裏的。至於那些非公開來這裏的同志們,我想為他們舉行家庭宴會。
周恩來和金日成向斯大林同志表示感謝。
由尼·費德林記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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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D11783
蘇聯外交部關於韓戰的背景報告
(1966年8月9日)
抄送:勃列日涅夫(2份)、柯西金(2份)、葛羅米柯、庫茲涅佐夫、科瓦廖夫、柯涅克、蘇達里科、外交部外交歷史檔案管理局、外交部國際問題司、外交部東南亞處、存檔(2份)。
絕密

關於1950-1953年韓戰及停戰談判
一、戰爭準備及戰爭第一階段
自1948年南北韓分別進行選舉,南方成立李承晚傀儡政府,北方建立朝鮮民主主義人民共和國以來,南北方之間的關係即急劇惡化。朝鮮民主主義人民共和國和漢城政權都宣稱對整個朝鮮享有主權。蘇軍和美軍於1948年從朝鮮撤出後,三八線地區的形勢變得愈加緊張起來。
此時,金日成和其他朝鮮領導人已下定決心,以武力方式統一朝鮮,而未對當時存在着的和平統一的可能性——通過南韓廣泛發展的民主運動來達到統一的目的——給予必要的注意和考慮。
當時朝鮮人民軍在人員和裝備上都大大超過南韓的武裝力量。至1950年1月,朝鮮人民軍總數已達11萬人,一批新的戰鬥師正在迅速組建。
由於估計美國不會介入在南韓爆發的戰爭,金日成一再堅持要斯大林和毛澤東同意他用武力統一國家的計劃。(第4-51、233號電報,1950年)
開始時,斯大林對金日成的反覆要求持保留態度,認為「這樣一個與南韓有關的重大問題……需要做非常周密的準備」,但他原則上並不反對這個計劃。對朝鮮人所擬方案的最終認可,是在1950年3月至4月金日成訪問莫斯科期間。隨後,金日成於5月訪問了北京,並得到了毛澤東的支持。
朝鮮政府預計分三步實現他們的目標:
(一)把部隊集結在三八線附近;
(二)向南方發出和平統一的呼籲;
(三)在南方拒絕和平統一建議之後開始軍事行動。
根據斯大林的命令,北韓人有關提供武器裝備以組建人民軍新的戰鬥部隊的一切要求,都以最快速度給予了滿足。中國領導人也向北韓移交了一個由朝鮮籍士兵組成的師,這些朝鮮籍士兵曾在中國軍隊中服役。中國還許諾提供食品援助,並調一個軍駐紮在靠近朝鮮邊界的地方,「以防日本人站在南韓一邊介入戰爭」。(第62號電報,1950年)
至1950年5月底,朝鮮人民軍總參謀部和蘇聯軍事顧問團共同報告,在三八線的軍事集結已經完畢。在金日成的堅持下,軍事行動的發起時間定為1950年6月25日。(第408號電報,1950年)
在進攻即將開始時,北韓的軍事力量與南韓相比佔有很大優勢。南北韓雙方力量對比的情況如下: 軍隊人數1∶2;步槍1∶2;機關槍1∶7;衝鋒鎗1∶13;坦克1∶6.5;作戰飛機1∶6。朝鮮人民軍擬定的作戰計劃預計,每天向南推進15-20公里,整個軍事行動在22-27天內基本完成。(第468號電報,1950年)
〔此處有一段對1950年10月之前戰爭進程的簡短敘述,從朝鮮人民軍在6月、7月和8月的最初勝利直到9月美國人在仁川兩棲登陸後他們幾乎被徹底擊敗。〕
在朝鮮人民的這個最嚴峻關頭,朝鮮勞動黨中央委員會和朝鮮政府竭盡全力組建新的部隊,並利用中國邊界地區來完成這一任務。被包圍於南部的人民軍各部隊,則在山區堅持分散作戰。
二、中國人參與韓戰
在金日成於1950年5月訪問北京期間,毛澤東同他談話時強調指出,他確信美國不會「為像朝鮮這樣的區區之地」而捲入戰爭。毛還提到,中國政府將在瀋陽地區部署一支部隊,以便在南韓拉日本軍人參與軍事行動時,向北韓提供必要的援助。中國領導人一直認為美軍不會介入戰爭,因此沒有打算以派遣大量兵員的方式幫助北韓。
1950年8月,美軍飛機開始對靠近鴨綠江的中國領土進行轟炸。1950年10月,也就是在美軍實施仁川登陸不久,戰線很快移至接近中朝邊界的地區,敵方的大炮開始轟擊中國一側。美國第七艦隊進入了台灣海峽。
此時,朝鮮人民軍實際上已經完全失去了作戰能力。逃出包圍圈的殘餘部隊正在奪路向中國退卻,以便重新整編。
在斯大林的壓力下,中國政府只是在中國的安全確實受到威脅,朝鮮民主主義人民共和國真正面臨生死存亡的時刻,才決定派遣志願軍進入朝鮮。1950年10月的下半月,中國人民志願軍開始入朝作戰。隨後不久,中國入朝部隊的總數達100萬人,還有大約同樣數量的人員被派往朝鮮做運輸工作。至1951年底,朝鮮人民軍總數約33.7萬人。在敵人一方,約有70萬官兵加入地面戰鬥,其中包括38萬南韓軍和28萬美軍,而執行海上封鎖任務的美國海軍未計算在內。
中國人民志願軍的參戰和蘇聯軍事顧問的積極介入——他們參加了所有重要戰役的組織和籌劃——在軍事方面造成了決定性的突破。美軍和南韓軍被迫退回三八線,在有些地段向南後撤更遠。在西線作戰的中國部隊於1951年1月初佔領了漢城。
然而,中國軍隊按照中共領導人守住三八線的戰略方針,放棄漢城實施北撤。他們未對人民軍試圖將東線美軍趕過三八線的作戰提供支援。
在戰爭的這段時間,金日成同以彭德懷為首的中國人民志願軍總部之間發生了尖銳矛盾。朝鮮人不同意中國人民志願軍放棄漢城的做法,並指責他們未對東線人民軍部隊提供支援。
在中國的志願軍駐紮朝鮮這段時間裏,出現了許多中國人干涉朝鮮民主主義人民共和國內政的情況。通過對朝鮮民情的考察,他們給中共中央委員會送去的報告強調民間的貧困狀況,並批評朝鮮當局的政策。中國人企圖拉攏朝鮮人民軍的指揮官,說明這種看法的例證之一是朴一禹事件。朴是朝鮮人民軍駐中國志願軍司令部首席代表。金日成不只一次宣稱朴一禹的言行儼然是毛澤東的私人代表,他試圖詆毀朝鮮勞動黨的領導權威,把自己凌駕於黨之上。中國人煽動各種陰謀,利用朴一禹來反對金日成。彭德懷大言不慚地發表對金日成軍事指揮能力低下的看法。中國指揮官明顯地蔑視朝鮮人,表現出一種大國主義態度。有一次金日成到彭德懷的司令部時,曾遭到中國警衛的阻攔,並被他們扣押了很長一段時間。朝鮮地方當局抱怨說,中國志願軍經常專橫地強迫老百姓修築工事,任意砍伐森林、屠宰牲畜等等。
很多朝鮮人為朝鮮人民軍的敗退和重大損失而責備中國,他們認為「如果中國的援助早一個月到來,一切困難都不存在了」。朝鮮領導人當時說,如果不是因為中國人的主張,很可能在1950年冬天中國志願軍取得進攻勝利的時候,就已經把美國人趕出朝鮮半島並實現全國統一了。
儘管如此,但正如人們所知道的,中國人民志願軍在扭轉戰局和使戰線保持在三八線方面發揮了重要作用。志願軍在參戰的第一年傷亡超過30萬人。
中國領導人利用志願軍長期駐守在朝鮮這一情況,試圖加強對北韓的長期影響。1953年7月27日停戰協定簽字以後,中國人民志願軍又在朝鮮駐紮了5年多。直到1958年10月底,在朝鮮人的壓力之下,志願軍才最終撤回國內。
中國領導人甚至現在還通過各種可能的方式,利用志願軍在朝鮮參戰這個歷史來迫使朝鮮民主主義人民共和國支持他們的冒險主義立場。
三、聯合國和美國對朝鮮的干涉
〔此節為一段簡短的概述。〕
四、停戰談判
至1951年中,朝鮮的局勢已清楚表明,以武力方式解決統一問題實際上是不可能的。中朝領導人都被迫承認了這一點。在同中朝方面進行初步磋商之後,蘇聯政府於1951年7月23日提出解決朝鮮軍事衝突的建議。蘇聯代表指出:「第一步,應進行停火談判,為此雙方軍隊應撤離三八線。」這一建議引起了全世界的注意。
1951年6月27日,美國(駐莫斯科)大使柯克拜訪葛羅米柯(當時的蘇聯外交部副部長),就有關這些建議的大量問題向他提出要求。葛羅米柯向柯克闡明了蘇聯政府的立場,指出停戰談判必須是在美軍司令部和南韓軍司令部為一方代表,而朝鮮人民軍司令部和中國志願軍司令部為另一方代表的情況下,才可以舉行。葛羅米柯同志特別提出,談判必須限制在軍事問題方面,並且首先是停火問題。
6月29日,當時在朝鮮的「聯合國軍」總司令李奇微通過廣播向朝鮮人民軍總司令金日成呼籲,建議開始停戰談判。
7月1日,金日成和彭德懷在電台發表聯合聲明,對李奇微的呼籲做出答覆。答覆表示他們同意與美軍司令部的代表舉行會議,「就停止軍事行動和實現和平進行談判」。
戰爭各方司令部的代表於1951年7月10日舉行談判,以後時續時斷達兩年以上,直到1953年7月底。
在整個談判的過程中討論了這樣一些基本問題:在雙方之間劃定一條分界線以建立一個非軍事區,作為在朝鮮停止軍事行動的條件;詳細制定實行停火和停戰的實際措施,包括監督實現停火和停戰條件的一個機構的人員、權力和職責。
到1952年5月初,除了如何對待戰俘的問題外,對所有問題都達成了協議。後來,戰俘問題也在雙方都可以接受的基礎上得到了解決。
斯大林去世後,蘇聯政府採取多種措施促進停戰協定的締結。周恩來在莫斯科參加斯大林葬禮期間,同蘇聯領導人就朝鮮問題舉行了一系列會談。在這些會談中,周恩來以中國政府的名義,急切要求蘇聯幫助加快停戰談判進程和簽訂停火協定。中國人的這一立場同我們的立場是一致的。為確保在複雜形勢下各種有效措施得以實行,1953年3月,莫斯科派出一位特別代表,攜帶着關於加速和平談判的建議前往平壤。到這時,朝鮮人也明確表示了他們以最快速度停止軍事行動的願望。
7月27日,停戰協定在板門店簽字。
停戰協定劃定了軍事分界線並規定雙方的軍隊從這條線後撤兩公里,以建立一個非軍事區,還規定停戰協定生效後72小時之內,雙方軍隊都撤出非軍事區。
〔此處列舉了協定的條款。〕
五、停戰後的朝鮮問題
朝鮮停戰為這個國家實現和平的重新統一建立了前提條件。為達到這一目標的第一步是必須召開停戰協定中設想的政治會議。
由於美國的破壞,關於朝鮮問題的政治會議直到1954年4月26日才在日內瓦召開。美國代表竭盡全力阻止通過朝鮮民主主義人民共和國、蘇聯和中華人民共和國以在朝鮮半島建立單一的、真正民主的政府為目標的各項建議。會議沒有通過任何對朝鮮有建設性的決議。
朝鮮問題直到現在仍然在聯合國機構中被作為懸而未決的問題。這是聯合國大會每一次例行會議「討論」的一個問題。朝鮮民主主義人民共和國政府明確反對在聯合國討論所謂朝鮮問題,主張撤銷「重新統一和恢復朝鮮委員會」,要求美國軍隊撤出朝鮮。朝鮮政府的這一主張得到蘇聯政府的全力支持。
ЦХСД,ф.5,оп.58,д.266,лл.122-1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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