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和人賽跑，也和鬼賽跑，想一想時間和誰在一起，會讓我們記得一些好事情...
眼下總有無數糟心的事，但時間和人賽跑，也和鬼賽跑。想一想時間和誰在一起，會讓我們記得一些好事情。時間會證明全章和文足的孩子會長大，會看見更好的世界；也會證明章老師的作品不會變成一縷青煙，倒是另一些魍魎宵小，一時得志，青史就不用想了。這都21世紀了，還搞那種不要和章老師來往的警告，13歲那年我為這種事哭過一場，70歲的我，簡直都笑哭了。
-艾曉明-
我是從紀錄片「烏坎三日」開始認識艾曉明的，接續看了好幾部她拍攝的紀錄片，卻沒怎麼讀過她的文章，雖說紀錄片或多或少也算是把腦中的文字影像化，但真正看着她字句寫出來，是從在matters上讀她的武漢日記開始的，這也成了我後來長駐馬特市的原因之一。
艾老師在馬特市上已經一年多沒發表文章了，這兩天我在臉書上讀到了別人轉貼，她在幾天前寫的一篇短文《時間你會幫誰》，讀了心裏倍感難受。
想起了應該這月初吧，章詒和先生突然出現在臉書上，原來是在中國境內的平台她已經被封了號，章老偶爾簡短的po文陸續講述着她這陣子的遭遇。
也想到了在推特上一直追蹤著的李文足她從兩個月前開始寫下，拍下的那些騷擾迫遷推文。
想着，艾老師沒將文章放上來，我也許就先幫忙轉貼一下好了。
2015年中國以擾亂社會秩序名義進行的709維權律師大抓補行動中，王全璋是被逮捕入獄的律師之一，直到2020年他才出獄重獲自由。
說重獲自由也實在諷刺，從今年3，4月時，他與太太李文足還有兒子就被住處房東以不續租的名義給趕走，然後後續除了朋友的臨時接濟之外，他們一家三口只要想去租個房子或甚至暫時在旅館裏安身，總會有說不出身份的人來搞破壞，試圖把他們逼走。
至於章老，章詒和呢，先是給限制出境，接着她曾共事過的同事也被命令說不要跟章老有來往，一個80歲的老太太，就是寫書寫文章，當局是怕她顛覆國家還是尋釁滋事啊？
《時間你會幫誰--艾曉明》
我想坐下來整理上次在《彼時紅顏》影展上的討論稿，但是我也寫不出一行字（這樣我就理解了章詒和老師說的，為了個莫名其妙的懲罰，寫不出三行字）。我的原因是得知前律師全章先生和我們的朋友文足女士的遭遇，他們不斷被逼遷，昨天已經折騰了一天，被XX闖入家門，被斷電。他們提供了租賃合同、房東視頻，xx都說不能證明是合法入住，要求房東本人或親屬拿着身份證、戶口本、房產證到家裏證明。xx沒有傳喚證、搜查證就闖進被三個不明身份的人打開的家門，威脅48小時之內不能完成上述要求，就要強制驅趕……
48小時很快就會到來，這之間如果我不知道這件事，我可以很快完成幾千字的發言稿；但是我覺得48小時他們可能解決不了這個問題，因為如果註定要被驅趕，什麼問題都能繼續生發出來。我還知道前律師和平一家三口要出去旅遊，也是不讓出去。不知道這樣子要搞成什麼終局，出不去，住不安，到底是要他們怎麼辦？學會遁地的本事嗎？
他們都有合法的公民身份，不，居民身份。人被驅趕，正常生活無法保證。說話聲音會大，拿着手機會錄視頻，視頻也會傳到網上……結果呢？人家說了，你們要負一切責任。這個責任是什麼？抓起來？抓起來能解決什麼問題？能解決，那就是沒聲兒了，自然也沒有視頻了。事情是不是要一步步走到這個結局？好費周章啊。可是，如果證明這一切都是冤枉，那將來又是一天315.94的國家賠償；但是如今冤的人是那麼多，得要準備多少錢，錢又從哪裏來呢？
又看到章詒和老師的信息，章老師已經八十了。但八十不是擋箭牌，我還看過九十都不是擋箭牌。我今年七十，不想擋什麼，風都擋不住。我只是覺得讓大家這麼憋屈着，生不如死，到底誰很快感？自然，這個也不是別人的問題，而是我的問題。像黃永玉老先生那麼通透是做不到的，他敢把兔子畫成厲鬼，活像要報誰的一箭之仇。但是老先生真的那麼通透嗎？至少我知道他給他老鄉畫過那啥，這事也不怎麼通透。也許晚年他有自己的解釋，我也不敢妄議。
機智的做法總是混着過，要是你受不了，你去廚房砸自己的鍋就好。作為一介文人，那怎麼辦呢？像高考生那樣把書一頁頁撕了扔到教學樓底下？別別，最近不要想和樓有關的事情，那樣心情更不好了。
眼下總有無數糟心的事，但時間和人賽跑，也和鬼賽跑。想一想時間和誰在一起，會讓我們記得一些好事情。時間會證明全章和文足的孩子會長大，會看見更好的世界；也會證明章老師的作品不會變成一縷青煙，倒是另一些魍魎宵小，一時得志，青史就不用想了。這都21世紀了，還搞那種不要和章老師來往的警告，13歲那年我為這種事哭過一場，70歲的我，簡直都笑哭了。
48小時的那群執法者，大傢伙兒也歇歇吧；手忙腳亂地轟人，到底是為了個誰？時間是個好東西，也無情，也多情；我就把話說在這兒吧。
2023年6月15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