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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爾街日報:中國古代畫冊驚艷紐約

有人很可能奇怪,紐約大都會藝術博物館(Metropolitan Museum of Art)為什麼要用八個展廳來舉辦一場以中國畫冊為主題的展覽。將一頁頁繪畫和書法裝幀在一起的畫冊再尋常不過,或許有人很難理解這些畫冊何以值得如此關注。但它們的確值得。這場「中國畫冊藝術展」(The Art of the Chinese Album)很好地詮釋了其中的原因。

博物館在展覽中國畫冊中的畫作時,通常會將畫冊打開到某一對開頁,或者展覽散落的單個冊頁。這一次,除單獨冊頁外,人們還可以看到大都會藝術博物館管理員們小心拆解陳列的約25部畫冊。這些畫冊大多有8-12頁,年代在17世紀。這是中國畫冊的黃金時代。除極少數外,這些作品大多都被按順序陳列在齊腰高的柜子中。如果參觀者從一幅作品直接看到下一幅作品,就會有快速瀏覽畫冊的感覺。以其他方式展出的少數展品包括一份色彩艷麗的京劇人物名錄,這份佔據了一整面的人物名錄是19世紀末到20世紀初的作品。

似乎是為了讓我們相信此次展覽值得一看,助理館長多爾貝格(Joseph Scheier Dolberg)首先安排了大都會藝術博物館收藏的一件珍品。石濤(1642-1707),是一位僧侶,但深諳道家思想,他的畫作《歸鄉》是一本書的封面,這本書是左側裝訂的,並且與大多數的書一樣,它的畫作頁在右側,書法頁在左側。翻開第一頁,文字形成兩列,與旁邊的畫作隱隱呼應。畫作中是一條流淌的河,河中一名渺小的船夫駕着一葉輕舟,映襯出兩岸高聳的樹木和天上厚重的雲層。

字畫裏透着謙遜,一句簡單的介紹和一幅「落葉隨風而下,我乘船穿過薄霧歸來」的影像。但翻過這一頁,我們就進入了詩的意境:書法遒勁多變,對頁則是箭形竹葉在逐漸凋零的李樹襯托下躍然紙上,字畫相得益彰。

這本畫冊越往後翻,就越是觸動內心。視角在近景和深景兩種模式間切換,每次翻頁都會顯示一段不同的文字,向另外一位過去的大師致敬。在翻過了幾組書法和繪畫構成的頁面之後,石濤的作品映入眼,其中一邊是粗體的書法,而另外一邊配的是整個集子中用筆最簡潔的一幅畫:一人划槳促舟向前,除此之外,整個畫面幾乎一無所有,除了上方的幾座山和下方的幾叢蘆葦。就好像我們同時實實在在地感受到了這名「潦倒清湘客」的孤獨,和他內心深處連綿不絕的絮語。

幾頁過後,整個集子翻完,最後一頁是一朵安靜綻放的水仙花(水仙是道教的永生符號之一),淡淡的幾片葉子,還有最後一句話:幾回清思無涯。

跟手卷一樣,這樣的畫冊讓我們踏上了一段已經規定好開頭和結尾的旅程。但對手捲來說,圖像是連續的,而在這個集子中,翻頁的需求打斷了這種連續感,讓藝術家們可以利用這種打斷。比如,一些人不願意去描繪一幅完整的山水,而是利用畫冊以不同視角來表現同一處景色,在一幅17世紀末期(或18世紀初)的畫冊中,雪莊向我們展現了黃山的景色,一幅是從他菜園的角度表現的黃山,還有一幅表現的是菜園在黃山之中的情形。這一流派的另外一個有意思的例子是,秋麥(Michael Cherney)創作於2005-06年的「Bounded by Mountains: Mount Hua」,表面看來,這個畫冊包含了很多表現遠峰和岩石紋理的作品,但實際上,我們看到的實際上是從一張底片中採擷出來的12個場景的放大作品。

這種不連續性也使畫冊將越來越多的扇面、詩作和繪畫收錄其中,成為一個實質上的小型手持展覽。本次展出的最古老作品之一、馬遠創作於13世紀初的《月下賞梅圖》(Viewing Plum Blossoms by Moonlight)也曾被收錄於畫冊中。藉助聳入雲霄的?曲老樹,書生和自然交流的傳統場景給人以很大的視覺衝擊。

最後,可攜帶性使畫冊成為了極富教育意義的工具。一個畫廊展示的是旨在展現珍貴畫法手稿的作品;另一個畫廊主要展示的是董其昌(1555-1636)的作品。董其昌利用畫冊向古代大師致敬並師法經典之作。但後來一些人不滿董其昌的正統觀念,可以看到龔賢的山水畫冊(創作於1679年)微妙地推翻了傳統。和董其昌一樣,龔賢也尊敬前輩,但他在後面幾頁中說道,畫不必遠師古人,還欽佩地提到了與他同時代的藝術家。龔賢還一反當時流行的做法,將書法作於紙張的右側。

龔賢在之前幾頁寫道:「用巧不如用拙,用巧一目了了,用拙味玩不窮」。這一說話也可用來形容書畫展本身。書畫展試圖在畫廊里使用先進科技出了問題:想用iPad屏幕的從左到右翻閱功能來給人帶來從右向左翻畫冊的感覺,但這種做法被證明是令人不悅和沒有必要的。得益於這次令人印象深刻的展出,我們能通過展品本身來體會到中國畫冊帶來的無限享受。  LEE LAWRENCE

責任編輯: zhongkang  來源:華爾街日報 轉載請註明作者、出處並保持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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