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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 森: 孟良崮會戰追憶

 

新四軍自皖南被解決後,陳毅、鄧子恢等率領殘部,退往江北;利用複雜地形,交通不便,日、偽力量不及,在政委劉少奇、饒漱石先後積極督導之下,中共優秀將領陳毅、粟裕、王必成、譚震林、張愛萍等,經多年整軍苦練,逐漸形成有力軍團。中共為健全本身組織,內部實施整風運動,嚴整紀律;為討好當地平民,打倒豪紳地主,將田地分給貧民,擴大參軍,有用不完的兵源。

    三十五年六、七月間,蔣主席命令湯司令官成立第一綏靖區,司令部暫設常州。余奉兼第二處處長,主持肅清江南散匪(各地土匪、湖匪及中共地下游擊隊)、搜集江北軍情。不久、李默庵接替第一綏靖區司令官,移駐江北南通。李是黃埔第一期優秀將領,也是蔣主席的心腹。余仍兼任第二處處長,去南通略事部署,令副處長蔣劍民代理職務,即將江南。三十六年元旦,再去南通,辭去兼職,推薦蔣劍民接任處長,季仲鵬等為科長。

    同時,蔣主席令湯總司令在鎮江指揮第七十四軍(注一)張靈甫(注二)【析世鑒: 原文注釋從略。】、一百軍李天霞等渡江,沿運河線北上,與東南李默庵部齊頭並進。共軍則節節頑抗,戰鬥相當激烈。第一關即共軍號稱「鐵的南天門」邵伯鎮(江蘇省江都縣北,地據水陸交通之孔道)。二十五軍黃百韜派一○八師三攻不下,黃調該軍健將四十師師長陳士章上陣,一鼓拿下鐵邵伯,並連克高郵;在高郵舉行雙十國慶,李默庵親去授獎。各軍繼續輪番進攻淮陰、漣水等地、共軍均堅強抵抗,雙方損失慘重。七十四軍損失兵額,一時無法補充,將所俘虜幾千共軍補入,以後孟良崮戰役,到了最後關頭,「共俘」掉轉槍口,與招致失敗有關。


湯伯恩往魯成立兵團部

    共軍主力自蘇北遠退魯南。蔣主席一面令李默庵綏靖蘇北,一面令湯伯恩趕往魯南,組成兵團部,繼續追擊。我奉令同行,於三十六年初春,到了臨沂。軍中業務本較單純,按美軍編制,第二處業務專為研判敵情。湯因所轄部隊,均系就近撥其指揮,不完全了解各軍素質;為了知己知彼,要我提供「敵我」雙方情況。

    敵情:新四軍在優秀政委及強悍軍干領導之下,經多年生聚、整訓,已逐漸形成有力軍團,已如上述。日本投降時,又收編多股偽軍,收繳日、偽很多武器,只是缺乏重兵器,不能固守及攻堅。但有不少迫擊炮,運動方便,殺傷力大。第二處為搜集當前敵情,原設有諜報隊,隊長徐志堅,廣東人,隊員則多外省人;人地生疏,語言各異,一開口即引人注意。而共方民運工作早有廣泛組織,故我諜報員下鄉探查敵情,多有去無回,被其殺害。幸魯南行政專員王洪九系本地人;因共方實施清算鬥爭,打土豪,分田地,窮人固大歡喜,官紳則恨共入骨。王為地方長官,自然代表反共。王姓又為魯南大族,公私關係極廣;由其代為偵查敵情,故我能了如指掌,中共對其恨之入骨。以後中共統治大陸,王洪九改名換姓,逃出後,從事營商;在偶然機會中,余竟得與其一晤。

    據我記憶所及,當時新四軍已編成十多個縱隊,縱隊即系游擊隊蛻化為正規軍的前身。共擁有二十幾萬人,還有大量地方民兵,隨時可補傷亡損失,隨補隨跟老兵一起打仗,不像國軍重視制式訓練。共軍在實戰中學習作戰技術,利用天時、地利、人和優勢,彌補軍事上之弱點;運用黨的組織力量,發揮勇敢的戰鬥精神,雖退不散,雖敗不潰,已非烏合之眾,已形成野戰軍雛形。處處找尋國軍弱點,伺隙主動出擊。在蘇北、魯南,曾經多次劇戰,國軍雖勝,但元氣大傷,且補充困難;補充之後,又須長期訓練,始能恢復戰力。

    在孟良崮戰役之前,張靈甫駐防北桃墟,陳毅曾想吃他,傾力猛攻,血戰數晝夜。該地乃南北交通要道,大炮運動靈活,張部扼要猛轟,予其重創;東西又系高山,共軍無法合圍,乃知難而遁,張部傷亡亦重。此役獲勝,實因有利地形,炮火發揮威力;現今上峰認識錯誤,竟令該軍進入絕對不利之險地孟良崮,渡汶河攻取坦埠,以致全軍覆沒。

    我方:大家都知道中國派系複雜,軍隊派系更複雜;所以歐美「統帥術」 不能完全適用。湯司令官久歷兵戎,有他一套統御術;其本人隊各部隊長,除詳細分析當前情況、任務,指導戰術運用外,並盡其所能,解決所部困難,予其精神上、物質上之滿足,鼓舞士氣,爭取勝利。同時也要僚屬多與各軍接觸,了解其素質、紀律、情緒、忠實性、團結性、戰鬥力等等。這些繁文叨叨,本不想寫入我的回憶錄內,但與勝敗有密切關係,甚至國軍全面失敗,即肇因軍心不團結,士氣不振;故特扼要寫一點,舉一例百,為後人殷鑑。

    我與張靈甫多次來往,成為好友;他滿腹怨懟,很氣憤地的對我說:「我是重裝備部隊,如在平原作戰,炮火能發揮威力,陳毅二,三十萬人都來打我,我也力能應付;現在迫我進入山區作戰,等於牽大水牛上石頭山。有人跟我過不去,一定要我死,我就死給他們看吧!」他所說「有人跟我過不去」不知其所指何人?又不便向其追問。可能張的態度傲慢氣盛,得罪了人。當時我還聽到一些不利張的諷言:南京國防部、徐州陸總部(總司令顧祝同駐徐州主持中原戰事),及魯南若干將領,私下閒談,批評張靈甫是「一頭懶牛」,不肯用力,每次作戰,他總是「鬼叫」。這些情事,我曾向湯司令官報告,張也曾向湯麵陳苦衷,湯也轉報南京;南京除囑張逢山開路、排除萬難、枕戈待命外,別無指示。事後有人說:國防部第三廳廳長(編者按:疑為國防部參謀次長,主管作戰事務)劉斐,主持作戰,暗通中共,有意消滅七十四軍;余不敢妄斷,姑提一言耳。

    一百軍軍長李天霞,聰明活躍,表面工夫較積極,軍紀欠佳,戰力亦較差;盼望南京多派男女政工員來勞軍,鼓舞士氣。李的資歷較張靈甫深,兩軍編成縱隊,張受李指揮。自蘇北打到魯南,經過多次激戰,張有怨言,他對我說:「硬拚犧牲是我,有功是李天霞。」我也向湯司令官直言,並提出警語:「兩軍久戰,張部已成外強中乾,李部猶如強弩之末。」

    黃百韜老成持重,忠於職守,治軍嚴明,把二十五軍整訓得人強馬壯;因常受黃埔系排擠,故戰戰兢兢,有時為討好友軍,應援特別賣力。如後來南麻戰役,陳誠系大將胡某被圍,黃奉命援救,血戰三晝夜,犧牲官兵三千多,而胡在蔣主席的面前,只輕描淡寫提黃應援;幸視察組長李覺親自觀戰,向蔣實報,授黃青天白日勳章(編者按:南麻戰役發生於三十六年七月。黃百韜於三十七年九月得青天白日勳章,系因黃泛區大捷有功)。但不幸因此引起邱清泉、李彌等眼紅嫉妒,以後黃在碾莊被圍,彼等竟坐視不救。

黃百韜將軍自殺殉職後遺留下的照片和軍裝胸符

徐蚌會戰爆發後,黃升任七兵團司令官,率部7萬人在碾莊被華野重兵集團包圍,黃率部在無險可守的平原上堅守了15天,(1948年11月8日-11月22日),給華野造成了巨大傷亡,使戰後粟裕緊張地一下昏了過去。這比起王耀武率10萬大軍守堅城濟南只守一周,形成了鮮明對比。
    碾莊戰役結束後,黃百韜與25軍付軍長楊廷宴一起突圍沖了出來,在途中,黃百韜對楊廷宴說:「我年老了,跑不動了,你們走吧,.......。」後黃百韜隨即拔槍自殺殉職。
    自殺前,黃百韜拿出名片一張,在背後寫上「黃百韜盡忠報國」,交給副軍長楊廷宴,請其轉交蔣介石,以表示其作為一名國民革命軍職業軍人決死的立場和決心,這與那個時期一些黃埔系和雜牌親信將領被俘和主動獻印投降形成了鮮明對比。
 

    二十八軍李良榮,遠駐海州,我們只見過幾面。李篤信宗教,對不信教者,都異樣看待;自奉刻苦儉樸,嫉惡賭貪,因過分誠實方正,易受人欺愚。治軍亦甚嚴謹,步步為營,無大成就,亦無大過錯。

    第七軍及四十八軍編成一縱隊,受張淦指揮,此軍乃李宗仁基本部隊,作戰經驗豐富,但與中共互相猜忌,軍心不附,指摘當局待遇不公,沒有與蔣嫡系同樣補給。如令進攻或應援,懶洋洋不肯盡力;遇敵來襲,才肯奮力拚戰。我聽到他們的論調:「硬仗總是我們擔當,補給總輪不到,沒有美式裝備;所有的槍械,自北伐用到現在,口徑愈打愈大,已自七九變成九七了。」湯司令官無權更新其裝備,只挪撥一些臨時費,給他們聊作犒賞。

    六十五軍李振,系粵軍輕裝部隊,士兵因遠離家鄉,不會潛逃,軍心團結。因言語不通,生活習慣各異,與當地人格格不入;軍風紀稍差,陣容不整,懶於構築工事固守,善打流動仗。

    五十七軍(編者按:應為第九十八軍,軍長段霖茂,整編時番號為整編第五十七師)乃剛補充完成之部隊,調來臨沂,暫充警戒任務,仍在積極整訓中,不能擔任主要作戰。我與段軍長見過一面,大家都忙於工作,沒有長談,對其素質、戰力不甚了解。尚有幾個臨時受湯司令官指揮的部隊,各因戎馬倥傯,與他們有無見過面, 我已記不起了。


孟良崮會戰七十四軍覆滅

    戰事未發動前幾天,七十四軍在孟良崮一些石洞中搜出不少便衣人民,請示兵團部如何處置?湯司令官派我前往處理。我略詢問,他們都說是:「本地人,怕拉夫,藏身石洞。」

    但也可能是共黨分子。我沒有時間詳查及處理,當即指示:如確係本地避難者,即予釋放;對可疑者,移送地方政府辦理。我順路視察沿途情況,都是崎嶇山路,見人馬擁擠,宿營、補給均極困難。因多岩石,極難構築工事,大炮不能運動,拉拉推推,變成累贅廢物。逢山不能開路,遇水(汶河)搭不成橋。處此絕境,將士都有怨言。七十四軍軍長張靈甫更是滿腹牢騷。

    孟良崮會戰前晚,我才看到國防部作戰命令:令張靈甫由孟良崮渡汶河,攻取坦埠;受縱隊司令李天霞指揮及支援。令駐湯頭鎮張淦縱隊,向界湖擔任右翼策應;令駐蒙陰黃百韜軍向北桃墟擔任左翼策應。我對此部署十分驚駭,立即向湯總司令陳述:陳毅部隊二十萬人,都隱伏坦埠附近,張網以待;汶河水位雖不深闊,但沙灘極闊;通過廣闊沙灘,實甚艱苦,暴露敵人面前,危險殊甚。一百軍李天霞部,戰力不強,且在孟良崮西南,隔座大山,只怕支援不上。張淦縱隊主力在湯頭鎮,距七十四軍有七八十里之遙,又有河流山稜阻隔,絕對策應不上;黃百韜部本可應援,無奈由蒙陰經北桃墟至垛莊,只有一條通路,兩面都是高山,無法展開活動;到了垛莊,轉入張部,又是山路,如令黃抽出主力,蒙陰又恐難守。湯聽我分析之後,同意我的見解,即用電話向國防部作戰廳長劉斐陳述。劉說:「這是最高統帥的決定,命令既下,不能更改。現主席已休息,不便驚動他。」湯頗不安,又打電話向徐州顧總司令陳情,顧祝同答稱:「作戰命令直達各整編師(即有關各軍部),徐州陸總及你的兵團部,只是指示照辦,負責督戰;明晨即開始行動,照命令行事吧!」湯頗焦慮,一夜未睡,打了很多電話,都不得要領。臨時決定:派副司令官李延年和我,馳赴前線視察情況,就近督戰。

 第二天微明,李與我率衛士一排,分乘二輛大卡車,經大磨石溝、小磨石溝、青駝寺,沿途都是李天霞部隊;過了青駝寺至垛莊,沒有部隊。垛莊三岔路口駐一通信排,有電話總機,李延年拿起電話筒,與張靈甫通話,張大聲地說:「我軍少數渡過汶河,即被共軍伏擊。現陳毅傾巢南下,向我兩翼包抄,似有十個縱隊之眾,對我取包圍之勢;左翼一部,直趨垛莊,截斷我軍後路。你們立刻回去,稍遲一步,即陷入包圍圈內。如果退路被切斷,即向本軍靠攏。」李問他如何應變?張答:「我已命令各部隊,一面應戰,一面從速退回原駐地。但是大炮、馬匹擠在山地、河邊,敵軍向我密集轟擊,秩序相當混亂。」李一再叮囑;「站穩腳跟,沉着應戰!」我們在電話中亦聽到湯司令官對張的指示(臨沂與張的電話,系經垛莊總機轉接):「切實控制秩序,集中火力,壓制敵軍人海衝殺。」同時湯司令官命令李天霞兼程應援。李延年當向湯司令官請示我們行止。湯令我們速回臨沂。李乃有名勇將,從容視察附近,尚無發現敵蹤,只見我方少數留守人馬。據電話排告稱:離垛莊數十里地,駐有二十五軍,由北桃墟派出警戒部隊一個連。我們乃原路南回,沿途見有少數士兵縱馬啃麥苗,李延年令停車數次,斥責及掌摑士兵。又見幾處市集,人群買賣,毫不知暴風雨將臨。到青駝寺附近,一百軍正出動架設炮位。該軍在孟良崮西南,山峰甚高,張軍在崮北,確實不能策應。因正調動中,沒有見到其主管,不知其行動計劃。

   我們回到臨沂,已近傍晚。湯司令官正忙於指揮應變及向上級報告。當由李向湯報告我們此行概況。

    我們剛離開垛莊,陳毅第六縱隊也即到達,只前後步之差;而其後續部隊不斷增加,構築工事,堅強固守,隔斷李軍北上及黃軍南下策應;張軍則無法向垛莊後撤,與李、黃會師。統帥部雖一再嚴令李、黃拿下垛莊,合力救張,無奈李軍強弩之末,力有不逮;黃軍不敢投入主力,恐共軍轉向,攻其蒙陰根據地。

    李天霞直接指揮作戰及支援,應自量力:青駝寺至張部遙遠,策應不上。平時因為山區補給及宿營困難,避免擠得太近,但開始行動,應速接近,以免猝遇情況突變,無法策應。此次本為主動求勝出擊,反而引敵反撲,又吃一次「圍點打援」的大虧。對垛莊這樣中途重要據點,李竟不派有力部隊駐守,非特失職,簡直沒有軍事常識,虧他還是黃埔一期生(編者按:應為黃埔三期生)!無怪共軍譏其為「黑埔」飯桶!

    七十四軍被圍後,張即倉促部署,在孟良崮山區作困獸之鬥。當時許多人都認張靈甫這頭懶牛,不得不變由田單火牛,奮勇拚戰;像過去迭次戰役,終能自動解困。國防部亦存此期望,直接指揮作戰,除用電話指示外,並不斷派飛機傳達命令,對張靈甫多方鼓勵:奮勇戰鬥,堅守待援。對顧祝同、湯恩伯指示應變處置:對李天霞、黃百韜、張淦,督促應援,盡力解圍,作成反包圍,予敵重創。迨見情況惡化,張部不能支持,乃嚴令李天霞必須拚死解圍,否則軍法從事!但共軍堅持「圍點打援」,死守垛莊,堅拒我方援軍;同時不顧犧牲,採用人海戰術,緊縮包圍圈,利用搬運方便的迫擊炮猛轟,炮彈炸破岩石,彈石俱飛,殺傷力甚大。人員尚能勉強忍受,千百馬匹無法控制,亂跳亂奔(該軍大量馬匹,系用拉炮),亂了陣腳;苦戰四晝夜,死傷慘重。這頭被認不肯出力的牛,終至力竭聲嘶,而陷絕境。軍長張靈甫、副軍長蔡仁傑、旅(師)長盧醒等集體自殺【1】。時為民國三十六年五月十六日。七十四軍之覆亡,對士氣打擊極大。

 

共軍猛攻孟良崮  


我寫戰役檢討獲蔣公重視

    戰役結束後,共軍向北回竄,余又奉令前往收拾殘部。遍地人馬屍體,由工兵掩埋,余則陸續收集負傷官兵數千人:輕傷者草草包紮,慢慢步行,重傷者擔送上車。因救護不急,幾天沒有飲食或流血過多,不少冤枉死去。這些負傷官兵,當然怨氣衝天,到處聽到罵聲。只好充耳不聞,善言安慰。

    我回兵團部,將全盤地形環境、各部隊素質、敵我情況、作戰經過及失敗原因,作成詳細報告,並附圖表(由中校參謀徐福臻草繪),指明共軍各縱隊南下路線及圍攻位置,攜至南京,親自面呈蔣公。他對我的報告,先略略一看,轉而對圖表仔細觀看閱讀。連連說:「你很好!我知道了。」事後了解,我這報告發生很大作用。因為 :

   (一)整編七十四師失敗,蔣公確極震怒,對若干將領將予處分;對李天霞尤其切齒,有意殺他以振軍威。看了我的報告,自知統帥部不明實際地勢,部署錯誤;對七十四師實力及特長、弱點,不夠清楚,深為內疚。據其侍從私告,蔣公對張靈甫等死難,極為哀痛,曾默哀追悼。後將一軍艦取名「靈甫」號,也不再追究戰敗責任,沒有處罰什麼人。對李天霞當時雖極凶,交軍法審判,後亦從輕發落。

   (二)我在抗戰期間奉派敵後工作,殺敵鋤奸成績卓越;又二次陷入敵手,幸戴公營救及命不該絕,逃出鬼門關,曾蒙蔣公三次傳見,面嘉獎勉。抗戰後期,我奉令與美戰略局合作,由於我的情報,殲滅菲律賓洋面日本艦隊,曾獲尼米茲、海爾賽兩元帥多次感謝電報。消滅沖繩牛島軍團八萬之眾,我的情報亦有很大貢獻;我獲美國最高勳章,蔣公對我益加重視。我在京滬警備部第二處處長任內,破獲麵粉紗布大王榮德生綁案,蔣公除對我嘉獎外並面囑:如有重要事情,隨時可以見他。蔣公偕馬歇爾游太湖,要我負責護衛。這些只表對我印象良好,但我非他的直接部屬。此次孟良崮戰役報告上去沒有幾天,蔣公即要我做他的直接僚屬,發表我為國民政府軍務局專門委員間第五科科長。足見對我報告的重視,也可說接受我的戰役分析檢討。

    我在蔣公手下僅半年多時間,湯先生即每天來電話,堅囑辭職,速去衢州綏署,接任第二處處長兼浙江警保處長,主持清剿浙江之匪。但軍務局長俞濟時不放我走。我再三懇求,才勉強讓我離京,可說不歡而別。我到浙後,立刻組織八個綏靖糾察團,破獲匪方龐大地下組織;又向綏署調用一個加強連,配合各縣警保隊,先後親自追剿富春江右岸、舟山群島、溫州、閩邊等股匪。稍見收效,湯又令我立刻去滬接任上海市警察局長,維持上海治安。這些都是後話了。


民國五十六年十月脫稿於九龍


◆ ◆ ◆ 內容完 ◆ ◆ ◆

    以上《孟良崮會戰追憶》,標題為◆析世鑒◆製作組所擬,是以中華民國八十九年《傳記文學》雜誌總第456號《往事追憶──毛森回憶錄(一○)》上刊同一內容光碟版文本為發佈底本,收入◆析世鑒◆時,對先發於◆獨立評論◆及◆罕見奇談◆、沿襲光碟版若干訛誤的同一文本作了訂正。

   


◆ 析世鑒 ◆ 注

   【1】時任中共反政府武裝六縱政治部副主任、經辦張靈甫入殮事宜的謝勝坤,在西元2004年接收採訪時回憶了當年情景,新華社軍分社記者如是記稱[以下引文據《謝勝坤:長征路上「糧草官」》,刊《我的長征──尋訪健在老紅軍》(北京: 解放軍文藝出版社)]:

    張靈甫死後,皮定均遵照上級指示,要政治部買一口好棺材,給張靈甫穿上新軍裝。找不到國民黨的將軍服,就穿解放軍的服裝。要把他的臉擦洗得乾乾淨淨。戰死沙場的將軍,該得到一個軍人的榮譽。政治部照辦了。

    謝勝坤此時任六縱政治部副主任。掩埋張靈甫以前,他向皮定均請示:俘虜的一個少將旅長和八個上校要求最後看一眼他們的師長張靈甫。皮定均覺得,他們的感情難能可貴,同意了。

    謝勝坤主持了安葬張靈甫的儀式。一棵古樹下,放着一口半人高的大棺材。棺材是買來的,花了四百元錢的大價,十分華貴。棺材旁邊停放着張靈甫的屍體,已經為他穿好嶄新的軍裝,洗過臉,傷口也整飾過了。

    九個國民黨將校走到擔架旁邊,圍成半月形,跪下,全都哭了……


◆ 【彰往可以考來·後顧亦能前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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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 森: 孟良崮會戰追憶 全文完)

責任編輯: 鄭浩中  來源:析世鑒 轉載請註明作者、出處並保持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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