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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書回憶江青李訥母女真實關係

文革中,在江青身邊工作過人約有30多個,楊銀祿是跟隨江青最久的人之一,從1967年底到1973年6月接近6年。作為江青文革中第二任機要秘書,楊銀祿同樣是被江青一腳踢開,不同的是前任閻長貴直接進了秦城監獄,楊銀祿只是回到中央警衛局,進了學習班。回憶起這段經歷,回憶起江青,楊銀祿在《我給江青當秘書》一書中談到,「江青孤獨的童年,形成了她獨特的個人主義思想和對人漠不關心的怪癖性格。在家庭中她沒有最親近的人,在工作環境中她沒有最好的朋友,在人際交往中沒有知己。她和她的子女們關係都不融洽。」可以說情感世界一片荒蕪,可能只有權力才能給以慰藉。

1949年4月,毛澤東毛岸英、劉思齊、李訥、江青在香山

江青的姐姐李雲露

江青有一個同父異母的親姐姐居住在北京,「文革」期間經濟收入很少,生活相當困難,江青對她在生活上沒有任何幫助和照顧,就像沒有這麼個姐姐一樣。

黨的九大以後,我發現一個叫李雲露的人經常給江青寫信,內容一是說想念江青,想見江青一面,想念李訥;二是了解江青的身體情況,請她保重身體;三是告訴江青她的生活比較艱苦。信中雖然沒有提出過任何要求,但言下之意是想得到江青的一點幫助。江青每次看完信以後都置之不理,一不回信,二不回話。

一開始,我不知道李雲露和江青是什麼關係。有一天,我好奇地問江青的老廚師程汝明,他告訴我,李雲露是江青的親姐姐,以前住在中南海,給江青做家務,帶孩子,以後得罪了江青,江青一氣之下,就把她趕出了中南海。從此以後,江青再也不認這個姐姐了,沒任何來往。

1972年5月,毛澤東和江青的女兒李訥生了孩子,又雇了一個保姆。既要給孩子買牛奶,又要付保姆費,李訥的工資低,錢不夠用,生活很困難。1973年,李訥將她的困難向中央辦公廳副主任張耀祠匯報了,請求爸爸給予幫助。她說:「我不敢跟爸爸說,怕爸爸說我過不了艱苦的生活,請張叔叔跟爸爸說說。」張耀祠很同情李訥,如實地報告了毛澤東。毛澤東表示同意給予李訥幫助,並問張耀祠給多少錢合適呢?張耀祠鼓着勇氣說:「那就給8,000元吧。」毛澤東想了一想說:「江青、賀子珍、李敏、李訥每個人給8,000元,平均吧。」

於是,主席批了一個條子,從他的稿費里取出了32,000元人民幣,給江青、賀子珍、李敏、李訥每人8,000元。當時賀子珍正在解放軍301醫院住院治病,她說:「我看病的醫療費公家能報銷,不缺錢用,把錢全部退給主席吧。」並說:「謝謝主席對我的關心。」後來經過做工作,她把錢收下了。出院結賬時,不能報銷的自費藥有3,000多元,這個費用就是從毛澤東給她的錢中支付的,剩下的4000多元,賀子珍退給了毛澤東,並一再向毛澤東表示感謝。江青則毫不客氣地收下了。給李訥的8,000元,毛澤東的管理員吳連登只交給了她3,000元,另外5,000元幫她存入了銀行,一是存在銀行還有點利息收入,二是叫她慢慢用,如果很快就用完了,再向主席要就困難了。

一直對李雲露不理不睬的江青,在毛澤東去世之前,突然想起要關心一下她的姐姐。於是,立即派廚師程汝明代表她去看望,看看姐姐生活過得如何,有什麼困難,有什麼需要幫助。

當時,李雲露住在清華大學一間平房內,她與程汝明在中南海就認識了。見到程師傅時,她很高興,也很激動,雙眼含淚,詢問江青的身體怎麼樣?工作忙不忙?李訥好不好?她說李訥是我帶大的,很想念她,很想見見李訥。

程師傅一邊回答李雲露提出的問題,一邊環視屋內的情況:床上的被褥比較破舊,屋內生着一個煤爐,燒過的煤球和沒有燒過的煤球都堆在地上,凌亂不堪。屋內的溫度也不高。程師傅看到這些情況後感到一陣陣心酸,心想,姐妹倆的生活水平相差太大了。李雲露離開中南海以後,江青從未關照過她,日子過成這個樣子。李雲露是一個好強的人,程師傅問她生活有什麼要求時,她搖搖頭,說沒有要求,希望江青、李訥注意身體。

程師傅回到釣魚台以後,將他看到的情況向江青如實地作了匯報。江青說,請程師傅再去一趟,從我的存款里(江青沒有什麼存款,她指的存款是毛澤東給她的8,000元錢),送給她5,000元錢,以幫助她的困難生活,也算了結我的一個心願,還了債。程師傅及時辦理了,這使得李雲露感激不盡。毛澤東去世以後,江青感到用錢緊張,又想把送給她姐姐的5,000元錢要回來。程汝明和吳連登勸說江青不能再要了,錢已送出去了,再要回來影響不好。江青認為他們說的有道理,這才沒去要。

哥哥李干卿辛酸的求見

江青還有一個哥哥叫李干卿,1901年3月13日出生,比江青大十三歲,「文革」期間在濟南火車站工作。

1970年春天,李干卿帶着他的小兒子來到北京求見江青,中央辦公廳把他們父子安排在中直招待所住下。

一天下午,中央辦公廳主任汪東興給我打電話,叫我報告江青,說她的哥哥和侄兒來北京了,要求見見江青,見與不見由她決定,「他們現在住在中直招待所,她要見的話,你給中直招待所的領導打個電話通知她哥哥」。我將此事報告江青以後,她兩眼緊閉,思索了好大一會兒,才猶豫不決地對我說:「這事難辦,他們對我搞突然襲擊,來以前也不來信問問我讓不讓他們來北京,這叫私闖京城啊!既然這樣,告訴他們,我工作很忙,不能見,立即叫他們回去。」

「好,我立即通知中直招待所打發他們回原籍。」我說完轉身就走。

「你站住!還不能這樣說。」江青說,「他不是帶了一個孩子嗎?你請汪東興派人到主席的禮品庫里找一架最次的照相機,送給孩子,再帶上半斤茶葉送給他的父親,他好喝茶。告訴他們我現在工作太忙,我抽不出時間見他們,叫他們趕快回去,他們來北京找我不就是要點東西嗎?真是窮瘋了,他們看到我送的東西,自然就會回去了。」

第二天上午,我趁江青睡覺的時候,帶上江青的「禮品」來到中直招待所,看到了李干卿他們父子二人。李干卿胖胖的,身體很結實,他兒子十五六歲,長得滿精神。自我介紹以後,我說明了江青不能見他們的原因,請他們早點回山東,並把江青送給他們的「禮物」交給了他們。

他的兒子畢竟還是孩子,看到照相機覺得很新鮮,專心致志地擺弄着玩。

江青的哥哥聽我轉達江青的話以後,流下了眼淚,雙手托着兩腮很久沒有說話。

我臨走時,他忙站起來,雙手握着我的手懇求說:「我這樣大的年紀了,這次恐怕是最後一次來北京了,今後再也不會見到江青了。請麻煩你再跟她說說,請她見我們父子一次吧,拜託你了。」

我同情地說:「可以,我再向她請示請示,能見你們更好,不見,我也沒有辦法。我報告她以後,她有什麼話對你們說,我通過招待所的領導轉告你們。」

李干卿連連說道:「謝謝,謝謝!」

回到釣魚台後,已經夜裏11點了。躺在床上剛迷糊着,江青就打鈴起床了,我又度過一個不眠之夜。

江青到了辦公室,我把李干卿想見她一面的請求報告她。她說:「這老東西真不識時務,他還不知道他是個什麼人?解放以前他當過國民黨的兵,解放以後被我們的人民政府審查和管教過,像他這樣的人還有臉要求見我,真自不量力!我現在是政治局委員,如果會見一個曾為國民黨扛過槍,與人民為敵,被人民政府鎮壓過的人,那我的階級立場到哪裏去了?」她咬牙切齒地說:「你叫招待所的同志通知他,我還是不見,立即叫他們回去,不能在北京久留!」

江青對我解釋說:「現在階級鬥爭這樣複雜激烈,他們在北京呆久了,對我是不利的,會影響我的。我沒有錢給他們買火車票,叫他們自己買票回去,他們能自己來,就能自己走。」

據我了解,江青說的李干卿被審查和管教的事是這樣的:1953年,「鎮壓反革命」運動時,鐵道部公安局曾調查過在濟南鐵路局供職的李干卿,但由於他是江青的哥哥,沒敢查下去。1959年江青要接李干卿到中南海,公安部中南海警衛局便責令山東公安廳正兒八經地查下去了。調查的結果是,李干卿曾在軍閥張宗昌的部隊當過「師爺」,即文書,日偽和國民黨時期曾任過警長、巡官、局員、津浦鐵路巡防組組員等職務。1939年,在日本憲兵隊的威逼下,李干卿曾寫信給江青進行策反。1945年李干卿曾入室搶奪王虎牌手槍一支。1948年至1951年偷竊過麵粉,貪污大米雞蛋及數百萬元(相當於現在的數百元)人民幣。李干卿的劣跡頗多,在「三反」期間受過處分。

後來,事情鬧大了,發展成了李干卿事件。因為對李干卿的調查激怒了江青,江青便在「文革」中進行報復,陳伯達稱「這是陰謀陷害江青同志的重大反革命集團案」。江青在中共中央政治局會議上哭着說:「我哥哥李干卿過去很苦,為了餬口在舊社會幹了幾天警察,他們就對他,對我,其實是對着我們的毛主席呀!」隨即陳伯達、江青從北京派出三人到濟南把山東省公安廳廳長張國鋒、副廳長李秉正、交際處處長陳靜波、警衛處處長於傑、濟南鐵路局公安處副處長王茂青等六人全部逮捕。除陳國鋒身患癌症外,其餘五人用專機押送北京,受盡折磨,這樁案子到1977年才得到平反。

我不明白,一直為其哥哥鳴冤叫屈的江青,怎麼一下子變了臉色,對李干卿的到來無動於衷。

我按照江青的指示,打電話給招待所的領導同志,動員他們父子回去。江青的哥哥接到第二道叫他們回去的命令以後,再次留下了傷心的眼淚,但仍堅持不離開北京,繼續等待江青的接見。

大約過了兩天,江青叫我打電話問問中直招待所她哥哥離開北京了沒有?我打電話問招待所,招待所的同志說,還沒有走。

這時,江青心裏很矛盾:不見吧,他們執意不走,在北京住的時間長了,對她影響不好;見吧,又怕別人說她階級界限不清。經過思想鬥爭,她決定還是見一面,趕快把他們打發走。為了避嫌,江青叫我打電話給毛澤東的秘書徐業夫,請他報告主席她哥哥來求見的事,並請示「我見他們一面好,還是不見好」。

毛澤東回答說:「為什麼不見?國際戰犯都能改造好,國民黨的高級人物我都可以見,難道你的親兄長都不敢見嗎?你不能六親不認吧!見,一定要見。」

當我把主席的話報告給江青以後,她決定在人民大會堂接見他們父子。江青說:「像他這樣有歷史問題的人,沒有資格進中南海和釣魚台,在大會堂見一見,就夠抬舉他的了。」

會見時,面對多年未見面的哥哥,江青沒有表現出一丁點想念之情,反而像訓斥小孩子一樣,疾言厲色地教訓了一番。

她說:「你們到北京來,為什麼事先不向我請示匯報?你們這是逼着我見,搞突然襲擊。像你這樣有歷史問題的人,不能亂跑,更不該私自到北京來。你一來搞得我很被動。從今以後不許你再來北京,你今天立即離開北京。」

李干卿雖然受到了妹妹的訓斥,但是終於見到了身居高位的親妹妹,還是很高興的,並沒有提任何要求。他激動地對江青說:「我知道你工作很忙,可是,我實在是想念你,這個孩子沒有見過你這個親姑姑,常常念叨見見你,今天見到了,我們明天就走。」說着說着,又流下了淚水。他用顫抖的手,從上衣口袋裏掏出一塊不太乾淨的手絹擦了擦眼淚。江青還沒有等他擦完,站起來,頭都沒有回一下就走了。

江青與毛岸英、毛岸青

江青孤獨的童年,形成了她獨特的個人主義思想和對人漠不關心的怪癖性格。在家庭中她沒有最親近的人,在工作環境中她沒有最好的朋友,在人際交往中沒有知己。她和她的子女們關係都不融洽。

毛岸英是毛澤東和楊開慧所生,是毛澤東很喜愛的長子,童年很苦,和母親一起坐過國民黨的監牢。母親壯烈犧牲後,毛岸英和弟弟毛岸青一起以賣報紙、撿破爛為生。在黨的地下組織的關懷下,艱難地回到父親的身邊,後來到蘇聯留學。

1946年2月,毛岸英從莫斯科大學畢業後回到延安。一天下午,毛岸英來到毛家坪,向爸爸匯報在國外學習的情況。毛澤東聽了以後,高興地說:「你在蘇聯大學畢業了,但學的都是書本上的知識,這是不完全的。你還需要上另外一所大學,這個大學就是『勞動大學』。在這個大學裏可以學到許多書本上學不到的知識,送你去好嗎?」「好,很好。」毛岸英非常爽快地答道。臨走時,毛澤東把自己打過補丁的一套灰布衣服給他穿上,一再囑咐他到了鄉下要和農民同吃同住同勞動,虛心向群眾學習。毛岸英遵照父親的囑咐,背着小米、菜籽和被子去上「勞動大學」。到了鄉下,積極參加了生產勞動,運肥,耕耘,除草,澆水,收割,樣樣農活都搶着干,不懂的虛心向農民請教。毛岸英「勞動大學」畢業,脊背曬得黝黑黝黑的。毛澤東看到後,又聽了兒子勞動鍛煉的情況匯報,高興得很。

毛岸英是一個非常聽父親的話又非常要強的好青年。以後他又到工廠做工,解放後在北京機器總廠任黨支部副書記,雄心勃勃,血氣方剛,很想干出一番事業來。朝鮮戰爭爆發,他的心怎麼也平靜不下來,立即遞交了要求參加中國人民志願軍的申請書。恰巧此時,彭德懷赴京向毛澤東匯報志願軍總部組建工作。毛澤東便把毛岸英交給了彭德懷,要他帶岸英到朝鮮去經受戰火的考驗。就這樣,毛岸英離開了生他養他的祖國和他最敬重的爸爸,這一去就再也沒有回來。1950年11月25日,志願軍打響第二戰役的第一天,美機轟炸志願軍總部,毛岸英不幸犧牲。

江青只比毛岸英大7歲,從江青進入毛氏家庭以後,就和岸英的關係不好。江青曾跟我們說過:「毛岸英是主席最寵愛的孩子,這我不反對,父親愛孩子是理所當然的,無可非議。但是,毛岸英認為自己有文化,懂知識,根本不把我放在眼裏,脾氣很暴躁,動不動就和我吵架。我雖然大不了他幾歲,但從輩分上講我還是她的繼母嘛。每次吵架,主席總是批評我,讓着他,這樣,他對我就更加放肆了,更不尊重了。有時,我們見了面他連話都懶得說一句,把脖子一歪走開了。哎,人都不在了還說他幹什麼,對過去特別不愉快的事情難以忘記,不想講的事,又不由自主地講出來了,還講給你們這些孩子聽,不必要。」

江青討厭毛岸英是不足為奇的:一是因為岸英不是她親生的;二是毛澤東喜歡岸英,江青嫉妒;三是根據中國的文化傳統,長子在家庭中的身份和地位特殊,這對江青野心的發展,是一種障礙和威脅。

赴朝作戰前夕,毛岸英與劉松林結了婚,劉不久在軍隊得到了一份稱心的工作。他們的愛情深厚,日子過得很美滿。而江青與劉松林的關係很不好,劉松林說過,江青從一開始就對她「蔑視、嘲諷、侮辱」。

毛岸英在朝鮮戰場上犧牲,毛澤東失去了親愛的兒子,難過地掉下了眼淚,江青口中卻經常哼着小曲子。劉松林說,岸英之死使江青感到「無限的狂喜」。毛岸英的葬禮,江青沒有參加。而且,江青慢慢地對劉松林施加各種壓力,逼她搬出中南海。後來,江青又沒收了劉松林進出中南海大院的通行證。

劉松林聽到毛澤東和江青爭論她的前途問題。江青堅持取消給劉松林的生活補貼,毛澤東憤怒地對江青說:「只要我有一口氣,我就要照顧劉松林。」毛澤東和劉松林談話,抱怨江青的嘮嘮叨叨,抱怨她對毛岸英沒有感情。他氣憤地來回踱步,走到書架前,取出一本古書,給松林讀了一篇描寫樹木河流的浪漫的散文:「樹老了,落葉飄零,慢慢地倒下死去;旁邊長期陪伴着它的河流,為大樹的死去黯然神傷,慢慢地停滯了,乾涸了。」毛澤東告訴松林,江青對這個家的感情,還不如河流對大樹的感情。毛岸英對江青冷酷的心,非常反感。岸英赴朝參戰前夕對劉松林說:「我走了,你出院後,每個禮拜六要去看看爸爸,不要我不在你就不去了。」

岸英又對劉松林說:「江青只顧她自個兒,根本不照顧岸青,她不愛我爸爸。我曾罵過她,說既然你不愛我爸爸,滾開就是了,何必賴在這裏。你也得小心,她這個人是很記仇的……」

使江青最感到討厭的還是毛岸青。岸青曾被人打傷過頭部,大腦受過損傷,心理狀況一直不好。毛岸英在朝鮮犧牲,對岸青的精神造成了進一步打擊,1951年秋季發過一次比較厲害的精神分裂症。當時,他在中央馬列研究所工作,在辦公室里與人吵架,發脾氣。父親把岸青叫到中南海,開導他,想緩和一下他的情緒,恢復精神健康。江青卻對毛岸青橫眉豎眼地進行訓斥,並把他關進一間屋裏。岸青的病情進一步惡化。

後來,岸青被送到大連的某醫院進行治療。在那裏,他愛上了一位姓徐的護士。江青大為惱火,堅決反對他搞對象。於是,江青提議把他送到蘇聯去養病。岸青在莫斯科又愛上了一位蘇聯護士。這一次,江青一反常態,出人意料地表態,岸青應該與那位蘇聯護士結婚。她是想叫岸青在蘇聯定居,這樣永遠不會再惹出什麼麻煩,去掉一塊心病。本來很吝嗇、一毛不拔的江青,卻把項鍊和衣料送到莫斯科,作為禮物送給未來的新娘。遺憾的是這樁婚事沒有成功。

江青聽到岸青與劉松林的妹妹邵華相愛的消息,如晴天霹靂,堅決抵制。江青開始控制岸青寄往中南海的信件,扣下很多,並燒毀一部分。毛澤東發覺後,給岸青寫信:「你寫給我的信,不要經過他人,最好叫松林、邵華或李敏轉交給我。」毛澤東說的他人顯然指的是江青。在毛澤東的支持下,岸青與邵華結了婚。為此,江青好幾年沒有和岸青說話。

江青阻止、反對岸青與邵華的婚事是顯而易見的,她是怕他們結婚後會在毛家增強「楊開慧的勢力」。江青這種懷疑使家中本來緊張的關係又進一步惡化。

江青與李敏

李敏,1937年冬生於陝西延安(為賀子珍所生),1940年前往莫斯科,隨母親賀子珍一起生活。第二年,德國入侵蘇聯,她們母女的生活條件變得異常艱苦。1949年春夏之交,李敏隨母親回國,暫住瀋陽。同年由姨母賀怡帶領,重新回到父親毛澤東身邊。

李敏的中學時代,是在北京師範大學附屬女子中學度過的。經過幾年的刻苦學習,考取了北師大。隨着年齡的增長,她和原炮兵副司令員孔從洲的兒子孔令華結了婚。一年後,李敏生了個男孩,取名孔繼寧。毛主席非常高興,經常抱抱、親親可愛的小外孫。江青卻對李敏一家十分冷淡,還經常借雞毛蒜皮的生活小事尋釁滋事。李敏考慮再三,向爸爸提出搬出中南海。毛主席不想讓他們離得太遠,李敏和孔令華商量後,先搬到中南海內較為偏僻的一棟平房居住。住了段時間,江青還是經常找麻煩。於是,李敏、孔令華帶着孩子搬出了中南海。搬出去以後,根據江青的指示,他們出入中南海的證件被收回。從那以後,李敏想要進入中南海就很困難了。

據彬子編的《毛澤東的感情世界》一書記載:「『文革』初期,李敏在國防科委院校局工作,孔令華在北京航空學院任助教。李敏雖讀過父親的《我的一張大字報》,但對這場運動並不理解。她對『造反派』說:『人各有志,你們造反未必我也要造反,不造反就有罪,這是什麼道理?』於是,有些人就把矛頭指向李敏,開她的批鬥會,進而將她關押五個月之久,教育戰線在運動中首當其衝,深受破壞。被江青封為『四大學生領袖』之一的韓愛晶,說李敏不是江青生的,孔令華是埋在毛主席身邊的定時炸彈,揚言一定把他們從毛主席身邊挖掉。韓愛晶在大鬧北航的同時,還把手伸向國防科委機關,將在長征途中打斷一條腿的鐘赤兵副主任拉到北航大會批鬥。李敏、孔令華覺得這是江青一夥在搗鬼,決定去中南海向毛主席匯報。」

「經過一番周折,李敏終於到了毛澤東的住處。然而,事有湊巧,她一進門,便碰上了江青。得意一時的江青,一眼瞅見李敏,就大聲地挖苦她:『小保皇回來了呀!現在正搞運動,回來幹什麼?想摸底呀?』」

「江青挖苦李敏的話,毛澤東聽得真切,他從座位上站起來走向門口,招呼李敏說:『當小保皇有什麼關係。回來摸底光明正大,搞運動不准女兒見父親,豈有此理!』他把李敏拉到屋裏,仔細聽取了李敏反映的情況。他對批鬥鍾赤兵的行為明確表示反對,說:『鍾赤兵是好人,是打仗出來的,是有功的。』並要求李敏回去傳達。這話後來有效地保護了鍾赤兵。」

「從毛澤東患病到去世,李敏總共才見了爸爸三次面。第一次是她在孔令華所在部隊的駐地接到毛遠新打來的長途電話,說毛澤東病重,讓李敏去看他。等李敏趕回來去見爸爸時,江青只讓她看一眼,就讓她走,說:『主席搶救過來了,好多了,你去吧。』李敏不肯走,說:『這時候我要守候在爸爸身旁。』」

「『呆在這裏,主席出了問題,你負得起責任嗎?』江青的話又冷又硬。『你要這樣,以後再也不讓你來看了。』」

「李敏仍然不肯走,她氣憤極了:『我看爸爸還要你讓嗎?』」

「果然,從此以後,李敏再也聽不到爸爸的消息了,沒有任何人告訴她毛主席病況如何。她曾經到中南海門口去過一次,請求會見,但沒有獲准。」

「李敏第二次見爸爸,那是她看到中央一個文件中,談到毛澤東的病情以後,她不顧一切,立即到中南海門口求見,這次她倒是進去了,見到了爸爸。毛澤東仰臥在床上,疾病折磨着他,臉容憔悴,聲音微弱,但神情十分清醒。他見到李敏站在床前,拉住李敏的手說:『嬌嬌,你來看我了。』」

「李敏點點頭。」

「過了幾天,李敏接到中辦的電話,讓她去看毛澤東。中辦派來的汽車把她接進了中南海。她以為父親已經轉危為安了,沒有想到的是爸爸已經離開人世,輸氧的罩子已經撤了,她不由得失聲痛哭起來。」

「父親去世了,李敏要求為爸爸守靈,江青不答應,沒有辦法,她只得一連幾天排隊,隨着首都瞻仰毛澤東遺容的人群進入爸爸的靈堂,肅立在那裏,向爸爸最後致意。」

對於彬子的敘述,我進行過詳細考察,是比較真實的。

1971年8月上旬,江青在青島休息。有一天,她在那裏見到李敏後對我說:「李敏這個孩子看起來文靜賢惠,對我畢恭畢敬的,很少說話,但她是一個很有心計的人。我曾經批評過她站錯了隊,她不但不服,還到主席那裏告我的狀。國防科委有個叫鍾赤兵的高級幹部,這個人恨我,反對中央文革,李敏偏偏要保他,她還鼓勵主席保他,她這樣做明明是對我來的嘛!我說她是個小保皇派,她仗着有主席的支持,竟敢向我擰脖子,厲害得很哪!孔令華也不聽我的話,難哪!我們這個家庭情況很複雜,我和主席家的人是很難相處的。李敏就是其中的一個。」

江青與李訥

李訥1940年8月3日生於延安(為江青所生)。江青不止一次跟工作人員說:「共產黨員只有工作、工作,不應該生孩子,生孩子是黨外人士的事。我生下李訥就是一個失誤。我懷她的時候就不想要她,可是主席喜歡小孩子,我也只好生下她了。」

在戰爭環境中,居住地點不定,生活很艱苦,李訥六七歲還不能接受正規教育,只有保育員教她識字,到西柏坡才開始上小學。進京後到萬壽路育英小學插班讀四年級。李訥聰明伶俐,學習刻苦,成績優異。1953年,考入北師大附屬女子中學,1959年考進北大歷史系。1960年困難時期,由於營養不良,全身浮腫,大病一場,1961年休學一年,1965年才大學畢業。

1965年,李訥被分到解放軍報社當編輯,第二年當上了解放軍報社總編(當時李訥任《解放軍報》總編領導小組組長——編者注),那時李訥才26歲。「文革」期間政治鬥爭十分激烈複雜,《解放軍報》是軍隊中的黨報,地位十分重要。一個涉世不深的年輕人擔任如此重要的領導職務,不但工作繁忙,還要參加政治鬥爭,協調各方面的關係,應付江青的政治需要,其難度可想而知。李訥精神高度緊張,體質明顯下降,吃不下飯,即使每天睡覺前吃大量的安眠藥,仍然難以入睡。

我是1967年10月初調到江青那裏工作的。那時,江青住在釣魚台11號樓,李訥也住在那裏,她的宿舍與我的辦公室兼宿舍只有一牆之隔。我比她大兩歲,她經常叫我「楊大哥」。她對我們工作人員比較尊重。有一次,她聽她媽叫我「小楊」,就開玩笑地叫我「小楊」,她媽批評她說:「肖力(李訥進入解放軍報社時改名肖力——編者注),我可以叫『小楊』,但是,你不能叫『小楊』,他比你還大兩歲呢。」從此以後,她有時叫我「楊大哥」,有時叫「銀祿同志」,或叫「老楊」。

李訥身體非常虛弱,神經也非常衰弱,稍一活動就出虛汗,不時表現出煩躁不安的神態。

那時,通訊還不發達,一棟偌大的樓房只有五部電話:江青辦公室有兩部,廚房一部,大門口一部,我的辦公室兼宿舍一部。李訥的宿舍沒有電話,但她在解放軍報社掛着總編的職務,報社有些重大的事情要請示報告她,她認為重要的事情也要通知報社,因此經常到我屋裏接、打電話。由於心情不好,有時她在電話里就跟對方吵了起來。她怕母親聽到打電話的聲音,每次接、打電話都把門關上,一講就是很長時間。江青睡覺以後,我抓緊時間整理文件資料,鎖上門睡覺,經常是剛剛躺下,李訥就按響電鈴要到我的屋裏打電話。我趕緊全副武裝(那時我是軍人),穿好衣服,開門說:「請進。」她打電話少則十分鐘,多則一個多小時。有時一個晚上(江青是夜間辦公,睡覺時間實際是白天)進來四五次打電話,鬧得我也開始神經衰弱,吃安眠藥了。我嘴上不好意思說,可是心裏煩極了。

後來,我鼓足勇氣向汪東興提出給李訥安一部電話,並把她的宿舍從一層搬到二層。汪很快就答應了,並負責說服她搬到二層去住。

李訥同意搬家。我們要給她打掃房間、佈置家具、安裝電話,於是請她暫到豐澤園居住。

李訥走後,我們利用江青到人民大會堂開會的時間很快給李訥打掃乾淨了房間,佈置了家具,搬了家。我派人到中南海把新宿舍的鑰匙交給她。也怪我想得不細緻,應該給她安上電話後再把鑰匙交給她。

過了兩天,李訥打電話問我:「是不是你找汪叔叔叫我搬的家呀?」我回答:「是我。」「你這是什麼意思?你是不是討厭我?叫我離你遠一點?」李訥又問。我解釋說:「不是的,我為了你好。二層只有江青同志和你二人居住,比較安靜,你身體不好,睡眠很差,樓下人多,影響你休息。」李訥說:「我明白了,看來你的心還是蠻好的,謝謝你的好意。」我以為她真的理解了我的意思,就心平氣和地說:「你最近幾天能不能回來一下,請你來看看家具佈置得合適不合適?電話安裝在什麼位置?」

這時,李訥火冒三丈地說:「你現在就給我安電話,我回去就用。」我耐心地說:「門鑰匙在你手裏,開不了門,怎麼安裝電話呢?要不我派人到你那裏去取鑰匙。」她一聽火氣更大了,不講理地說:「鑰匙我不給,門我不開,鎖不能搞壞,你今天就得給我安上,這是我的命令。」

文化大革命」風雲變幻,加之各種壓力,李訥的性格、對我們工作人員的態度也發生了戲劇性變化。我第一次聽到她說出這樣不講道理的話來。我毫不客氣地說:「肖力同志,你是偉大領袖毛主席的後代,你現在也是一位高級幹部,怎麼失態不講道理了呢?咱們是同齡人,你怎麼不尊重別人了呢?」她停頓了一會兒說:「我不講理了,你看怎麼辦?」我說:「如果你再不講道理的話,我就想辦法報告主席。」她說:「別,別報告我爸。」我看她的態度軟下來了,就心平氣和地說:「算了,算了,在你方便的時候請你來一下,好儘快把電話安上。」她答應說:「那好吧。我剛才對你態度不好,請你不要生氣,我是心情不好,對不起了。」

李訥的無理我並不怪她。我理解她當時的處境:工作多,壓力大,江青不但沒有給她更多的母愛,還經常叫她這樣做、那樣做,她的精神幾乎到了崩潰邊緣。況且,她那時已29周歲了,還沒有男朋友,江青對她的婚姻關心不夠。由於江青疑心較大,反覆無常,誰敢給她的女兒介紹對象呢?人們對她都是虛與委蛇,敷衍應付,敬而遠之,李訥的苦惱是可想而知的。

在這種情況下,作為母親的江青不是關心女兒李訥的身體健康,而是如何控制更多的權力。在她的建議下,李訥先後擔任過中央文革辦事組組長、中共北京市平谷縣委書記、北京市委書記等職務。

1970年下半年,李訥神經衰弱得非常厲害,身體幾乎垮了。中央辦公廳領導建議並經毛澤東和江青同意,李訥到了江西進賢縣中央辦公廳五七學校,一面休息,一面適當參加勞動鍛煉,以鬆弛神經、促進睡眠、增加食慾、增強體質。

中辦五七學校的不少學員都認識李訥,對她很客氣、很關心,連隊的領導對她也很照顧。但李訥對自己要求很嚴格,同大家一起勞動、吃飯、休息,潑潑辣辣,幹活不惜體力,不怕髒,不怕累,經常滿臉汗水,渾身是泥。她與領導和同事的關係搞得很好,受到了各方面的好評。幾個月後,李訥的神經衰弱大大減輕,睡覺好了,吃飯香了,體質明顯增強。

1971年上半年的一天,毛澤東和江青接到中辦五七學校校長——毛遠新的姐夫曹全夫(毛遠志的丈夫)的來信,說李訥在五七學校一切都好,得到了很好的鍛煉,並在五七學校找了一個男朋友,叫小徐,是中央直屬機關事務管理局的服務員,也在五七學校勞動鍛煉,該同志身體健康,精明能幹,政治可靠,年齡比李訥小一些,其父是山海關車站的扳道工。小徐的出身沒有任何問題,本人情況比較好,現在他倆感情很好,如果主席和江青同志同意的話,他們近期就可以登記結婚。

毛主席在信上批示:孩子的婚姻由孩子自己決定,我們不宜干涉。江青看了信以後,閉目不語。因為主席已經明確地表態,即使江青不同意,她也不好提出相左的意見。信在辦公室放了好幾天,江青遲遲不表態。

有一天,汪東興給我打電話,問:「曹全夫同志寫給主席和江青同志的信你給江青同志看了沒有?江青同志批了沒有?江西那裏還等着意見呢。」我說:「早就給江青同志看了,還沒有批示。」汪東興說:「你在她精神好的時候提醒她批一下。」我說:「好,我馬上就去提醒。」

我到了江青的辦公室,她正在看文件。由於晚上的覺睡得不錯,沒有表現出煩躁不安的樣子。我問:「江青同志,曹全夫同志的信你批了沒有?汪東興同志來電話說,李訥還等着回音呢。」這時,江青用力將手中的文件摔在茶几上,生氣地說:「這個李訥呀,對於婚姻大事如此輕率,找男朋友也不事先和我們商量,徵求老人的意見,就自作主張,兒大不由爺呀!真是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呀,隨她去吧。」說完,拿起筆來,在她的名字上畫了個圈。

放下筆,用力把信扔給我並問道:「小楊,你認識這個叫小徐的嗎?他的情況怎樣?你知道的話告訴我,如果知情不報,你就是犯了欺君之罪!你告訴我。」我說:「我不認識他,我對他的情況一點也不知道。曹全夫同志是中辦五七學校的校長,他介紹的情況是代表組織的,應該相信他的話。」

「對,曹全夫同志既是校長,又是我們的親戚,正因為我相信他的話,才覺得這個人和李訥不般配,兩個家庭的情況相差甚遠,他們兩個人的文化程度相差甚遠,職務地位也相差甚遠,我不相信他們倆有什麼共同語言,能生活到白頭偕老。你說呢?」江青問道。

我說:「兩個人的感情好比什麼都好。當然,江青同志的意見是有一定道理的。但是,要達到兩全其美也是很難的。心想事成只是一種願望,在實際生活中是很難實現的。」

「不,不是有一定道理,是完全正確的,不信,你等着瞧,不出問題才不正常呢。」江青不高興地說。

我想:哪有當母親的盼着孩子婚姻出問題的呢?

一周後,李訥和小徐高高興興地登記結婚了。結婚儀式非常簡單,雙方的家長也沒參加。結婚那天,毛澤東派人給李訥和小徐帶去一套《馬恩全集》作為結婚紀念品。婚禮儀式是曹全夫操辦的,請食堂做了兩桌便飯,五七學校的幾位領導參加,吃了幾粒糖,吸了幾支煙,就算結婚了,非常簡樸。

恩愛的小夫妻結婚後回北京度蜜月,住在豐澤園。可能是從南方回到北京不能很快適應氣候變化,加上尚不習慣婚後的生活,李訥經常感冒發燒。江青找茬說小徐身體有毛病,不然為什麼李訥老發燒,命令小徐到醫院檢查身體。檢查的結果是沒什麼大毛病。

樹欲靜而風不止。兩人的婚姻並未向好的方向發展。有一天,江青到中南海看望李訥和小徐。江青聽人說過小徐的字寫得不錯,就檢查小徐的筆記本,看看他的字到底如何。剛開始還誇他字寫得的確不錯,後來發現小徐的筆記本上記有中南海和釣魚台的幾個電話號碼(作為毛主席的女婿,為了聯繫方便記幾個電話號碼是很正常的),多疑的江青回到釣魚台後大做文章。

江青說:「他這是想幹什麼?我看他像一個特務,不然他寫那麼多電話號碼有什麼用,應該叫他立即離開中南海,也不准他到釣魚台來,叫他離主席和我遠遠的,我不想再見到他。」

我為小徐開脫說:「記幾個電話號碼不能說明什麼,為了聯繫方便,不少人都有一個電話號碼本。如果你對他不放心的話,是不是通過組織跟他談談。可以告訴他,怕電話號碼泄密,只要用心記,不要用筆記,叫他保密。李訥與小徐結婚不久,他們倆的感情不錯,如果在這個時候把他倆分開,恐怕不太合適。如果你認為小徐有問題,還是以教育為主,做做思想工作,動不動就採取組織措施,往往效果不好。」

那時,我認為江青十分愛她女兒,小徐是她的姑爺,我替他說說情,江青也就放過他了。我沒有料到,江青對我的話不但不參考,反而大發雷霆,她大聲訓斥道:「你是我們家的一個小小的職員,你沒有任何發言權。我對小徐怎樣看,怎樣處理,這完全是我們家的事情,別人無權干涉。你認為他是個好人,有什麼證據?我認為他不好,有坐探的嫌疑,我看到證據了,電話號碼就是證據。你趕快把春橋同志叫到我這裏來,我有事想和他商量,我想聽聽他的意見以後再做決定,這裏沒有你發言的權利,更沒有權利教訓我。」

張春橋動作很快,10分鐘左右就來到了釣魚台10號樓。我把他引進大客廳,就退出來了。他倆都說了些什麼,我不得而知。但是,他們很快就決定把小徐送到石家莊鐵道學院學習。

從表面上看,這種決定無可非議,送小徐去學習深造是件好事。但是他們的目的是要讓李訥和小徐分居兩地,淡化他倆之間的感情,為離婚做準備,這就不可思議了。

李訥與小徐新婚燕爾,把小徐弄走,李訥的痛苦可想而知。李訥性格倔強,寧可忍痛割愛,也不再央求她的母親。從此,李訥和小徐就永遠地分開了。

可憐的李訥發現自己懷孕了。由於精神折磨和身體不適,神經衰弱症更嚴重了,情緒非常不穩定,對什麼都不感興趣,整天不出門,吃不下飯,睡不着覺,安眠藥用量逐漸增加。同時,她對母親的態度也發生了巨大變化,由原來的懼怕、尊重、不敢多言,轉變成不理睬,對她做的事看不慣,對她說的話不想聽,有時見面還吵幾句。

給我印象最深的有這樣幾件事:

1972年初「批林整風」期間,江青突然向中央辦公廳副主任王良恩開刀(也有整汪東興之意),這股風來得很猛。有一天深夜,江青以到八一電影製片廠參觀的名義,約了6名在京的中央政治局委員。到八一廠已是午夜時分,演職員們都已休息。江青命令把他們從被窩裏叫起來,召開全體演職員大會。她不講電影藝術,專講「批林整風」的意義。主題是講中央辦公廳出了一個大壞蛋,他就是王良恩,是周恩來的大秘書(王良恩不是周恩來的秘書,而是中央辦公廳副主任),列席中央政治局會議,權力大得很,九屆二中全會6號簡報出籠的責任,他是有份的(這是江青強加給王良恩的)等等。

王良恩受不了這種政治高壓,含冤自殺。

這天早晨,汪東興給我打電話,難過地說:「真糟糕,王良恩同志受不了壓力,自殺了。江青同志起床以後,你報告她一下。」我報告江青以後,她高興地說:「好哇!這就更說明了王良恩這個人有問題,這叫畏罪自殺,死有餘辜!」

此後,批王簡報一批接着一批。一天,江青叫我把6期批王簡報送到中南海給李訥看。我到豐澤園李訥的住處,看見她正煩躁地在屋裏踱步。看到我後不耐煩地問:「你又奉江青什麼命令到我這裏來。我沒有那麼大譜,敢麻煩你楊大秘書一趟。」

我說:「你這是客氣呀,還是諷刺我呀?」

李訥用疲倦紅腫的眼睛瞅了我一眼,說:「我是諷刺她,不是諷刺你。開個玩笑,何必當真。」

我笑着說:「別開玩笑了,你媽叫我送給你幾份簡報看看。」

她接過簡報,粗略看了一下題目,就非常生氣地大聲說:「叫我看這些幹什麼?!」一下就把簡報從窗戶扔到院子裏,散落了一地。我忙說:「李訥,你不看也別扔到院子裏,萬一丟幾份我可不好交代呀!」

「告訴她,以後不要送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給我看,我早就煩透了。」李訥說。

當時,我不知道她煩什麼:是煩沒完沒了的政治運動,還是煩江青打倒一個又一個領導人?

三月底四月初的一天,凌晨3點,李訥來到釣魚台江青的10號樓,要求見江青。江青剛剛睡覺,大門口值班的同志說:「江青同志剛睡下,你現在見她不是時候。」李訥不聽勸阻,硬是往裏走。我對李訥說:「江青同志植物神經紊亂,睡眠不好,你是知道的。現在打擾她,今天她就不可能再睡了,她要是怪罪下來,我們吃不消。請你現在回去,等她起床後,我報告她,就說你晚上來這裏找過她。她如果同意你來,我打電話請你再來,謝謝你與我們合作。否則,我們就為難了。」

李訥說:「你怕她睡不好覺,就是不怕我睡不好覺。你叫護士給我幾粒安眠藥,我立即就走,不給你們找麻煩。」

按說,李訥不能入睡,給她幾粒安眠藥並不為錯。但江青下過死命令:「李訥服用安眠藥量太大,她現在又在懷孕期,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准再給她安眠藥,如果不通過我,私自給了她安眠藥,軍法從事。」

江青的命令,我們不敢違抗。於是,我對李訥說:「江青同志交代過,沒有她的指示,我們不敢給你,安眠藥一粒也不敢給。請你委屈一下,江青同志起床後我去請示,請你現在先回去,請你理解我們。」

李訥不滿地說:「你說來說去還不是怕擔責任嗎?我不用你們擔什麼責任,我自己進她的臥室,親自去求她。」說着就往江青臥室走廊里闖。值班員擋住她的去路,李訥怒斥道:「滾開!叫我進去!」。

我看李訥今晚見不到江青是不會罷休的。於是,我就攔住她說:「請你消消氣,等一等,我叫護士先進去,把江青同志叫醒。」李訥喘着粗氣,坐在沙發上,很不耐煩地等候。大約過了兩分鐘,護士從江青的臥室出來,說:「把江青同志叫醒了,同意李訥進去。」

李訥並沒有表現出高興的樣子,她大步流星地進去了。我看了看表,已是凌晨四點。

李訥進去不到10分鐘,江青就急匆匆地打鈴,叫秘書,叫警衛員,叫護士。我們都不知道江青的臥室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趕緊跑了進去。江青穿着睡袍,坐在床上,李訥坐在地毯上,兩人都喘着粗氣。江青大聲吼道:「看你這個樣子,哪像主席和我的女兒,簡直就像一個潑婦,你給我滾出去!」

李訥也氣得大聲說:「你哪像一個做媽媽的,你的心也太狠了,你對你的女兒都不知道心疼,你還心疼誰呀?向你討幾片安眠藥都不給呀,你知道睡不着覺有多麼痛苦,你只知道關心你自己!」

我是第一次看到她們母女倆反目吵架。

當着我們的面,江青覺得失去了一個做母親的體面,更覺得失去了一個一人之下,億萬人之上的「偉大旗手」的尊嚴,對李訥又吼道:「你給我從這裏滾出去!我再也不想見到你!」

那時,李訥已懷孕七八個月,大腹便便坐在地毯上,喘着粗氣,嘴裏還不停地說着什麼。

江青高聲地對我們吼道:「你們還看什麼,是不是在看我們家的熱鬧,這有什麼熱鬧好看的,還不趕快把她給我弄出去。」

我耐心地對李訥說:「肖力同志,先走吧,有什麼事以後再說,好嗎?」

李訥說:「不行,不給我安眠藥我就不走。」態度很堅決。

江青用發顫的嗓音說:「你們把她抬出去,別跟她講廢話。」

李訥個子大,身子重,我們三人哪能抬得動?又叫來兩個小伙子,搬來一把寬大的椅子,把她抬到椅子上,三個人抬,一個人攙扶着,費了好大勁兒才把她抬到門廳。我們做了很久的思想工作,她才勉強上汽車走了。

上車後,她覺得從中南海跑來向她媽要幾片安眠藥也沒有達到目的,回到中南海肯定更睡不着覺。不行,還得想辦法要幾片。當車開到100多米的拐彎處時,李訥從車上跳了下來,坐在馬路邊上不走了。司機賈德祥無論怎麼勸也不走。小賈沒辦法,又跑回10號樓把我們叫去。

春寒料峭的季節,凌晨顯得格外寒冷。一個孕婦坐在冰涼的馬路邊上,誰見了都會心疼,何況她又是毛主席喜歡的孩子。

李訥看到我們去了,便說:「她心狠,不給我安眠藥,你們也不給,你們還真行,真夠堅持原則的。

阿波羅網責任編輯:劉詩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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