資料照片：在哈爾科夫地區，烏軍彈藥專家檢查烏軍所說的俄軍未爆火箭，一名烏克蘭軍人拿起一枚被解除引信的集束炸彈。(2022年10月21日)
華盛頓—
美國正着手計劃向烏克蘭提供一種致命而有爭議性的武器，這是新的8億美元安全援助方案的一部分，目的是增強烏軍反攻俄軍的能力。
俄羅斯去年入侵烏克蘭以來，美國將第一次向烏克蘭提供集束彈藥，這種炮彈或炸彈在半空爆炸，能夠把較小的爆炸物或子炸彈分佈在一個更為廣泛的區域。
這種彈藥可在平民區造成重大傷亡，按照2010年一項得到111個國家簽署的條約，這種武器是被禁用的。但是，俄羅斯和烏克蘭不是簽字國，在衝突期間都是使用了集束彈藥。美國也從來沒有簽署這項公約。
「我們承認集束彈藥因未爆彈藥而造成傷害平民的風險，」白宮國家安全顧問傑克·沙利文(Jake Sullivan)星期五(7月7日)對記者們說：「然而，如果由於烏克蘭沒有足夠的炮火，俄羅斯部隊和坦克衝過烏克蘭陣地，佔領更多烏克蘭領土，並征服更多烏克蘭平民，那也會有巨大的傷害平民風險。」
他補充說：「這是無可容忍的。」
美國官員拒絕說明新的對烏軍援方案究竟包括多少枚集束彈藥，不過他們說，新彈藥是以155毫米炮彈的形式送往烏克蘭，將及時幫助烏軍投入當前的反攻。
沙利文說，作出向烏克蘭提供集束彈藥的決定並不容易，喬·拜登(Joe Biden)總統在與美國盟友和議員磋商，並且在得到「來自他的國安團隊的一致建議」之後，做出了這項決定。
美國法律一般禁止轉讓未爆率超過1%的集束彈藥，但是沙利文說，拜登簽署了豁免令，允許出於國家安全需要而進行轉讓。
五角大樓官員星期五也為向烏克蘭提供集束彈藥的決定進行了辯護。
美國國防部負責政策事務的副部長科林·卡爾(Colin Kahl)對記者們說：「我們希望確保烏克蘭人有充分的炮火可以堅持戰鬥。」卡爾提到了他所說的「時機的緊迫性」。
「對烏克蘭平民來說，最壞的情況是俄羅斯打贏戰爭，」他說。他指出，烏克蘭的反攻進展沒有像很多人希望的那樣快。
「進展一直是艱難的，因為俄羅斯人有六個月的時間掘壕固守，」卡爾說。「俄羅斯人在東部和南部設置的那些防線是堅固的。」
烏克蘭數月來一直要求增加集束彈藥。烏方表示，這種武器對擊退俄軍來說至關重要。
「向烏克蘭轉讓更多數量的炮彈，對加速去佔領化進程來說是非常重大的貢獻，」烏克蘭總統政治顧問米哈伊洛·波多利亞克(Mykhailo Podolyak)在美國宣佈這一決定之前對路透社(Reuters)說。「特別是集束彈藥，這毫無疑問能夠對已經士氣低落的俄羅斯佔領集團帶來格外的心理和情緒衝擊。」
直到目前，美國一直不情願向烏克蘭提供集束彈藥，而是把重點放在其他類型的武器和系統。不過，隨着人們期盼已久的烏軍反攻難以取得重大戰果，這種思路似乎改變了。
人權組織反對
人權組織和活動人士長期以來反對使用集束彈藥。他們指出，這種彈藥的未爆率很高，使所在地域佈滿未爆的子炸彈。
「如果它們落在你的住宅或者人口稠密區，可能會造成重大破壞，」人權觀察(Human Rights Watch)武器部代理主任瑪麗·沃勒姆(Mary Wareham)對美國之音(VOA)說。「當它們的子彈藥沒有爆炸，散落四處時，這給平民、給排雷人員帶來危險，它們必須被清除，必須被摧毀，」她說。「這非常耗時和費力。」
沃勒姆承認，俄羅斯「自從入侵第一天就一直在使用數以百計的集束彈藥」。但是她補充說：「這不意味着烏克蘭也應當使用這種被禁武器。」
集束彈藥監察(Cluster Munition Monitor)去年公佈的一份報告發現，俄羅斯全面入侵烏克蘭的頭五個月里，有至少215名烏克蘭人，幾乎都是平民，在俄羅斯使用集束彈藥攻擊期間喪生，還有474人受傷。
這份報告說：「在烏克蘭使用的集束彈藥主要影響了平民基礎設施，襲擊損壞了住宅、醫院、學校、遊樂場，在一起事件中損壞了一座公墓，傷亡人員中包括悼念者。」
烏方保證負責任使用
美國官員星期五說，烏克蘭已向美國做出書面保證，不會在城市區使用美制集束彈藥，而且烏軍將追蹤在何時何地使用這類彈藥，以便在衝突結束後為清理努力提供便利。
「我們歡迎美國決定向烏克蘭提供新的解放武器，這將大力幫助我們實現我國領土的去佔領化，並拯救烏克蘭軍人的生命，」烏克蘭國防部長阿列克謝·列茲尼科夫(Oleksii Reznikov)星期五在社交媒體上發帖說。他支持了美方的聲明，也就是這類彈藥的使用將得到密切監測和追蹤。
「烏克蘭將只把這類彈藥用於將我們國際承認的領土去佔領化，」他寫道。「這些彈藥不會用在國際承認的俄羅斯領土。」
烏克蘭駐美國大使奧克薩娜·馬爾卡洛娃(Oksana Markarov)在接受美國之音採訪時也做出了類似的保證。
「我們烏克蘭人將非常、非常負責任地使用它們，因為我們解放的是我們的領土、我們的人民，」她說。「而且我們多次表明，我們真的是在這樣做，我們不僅遵守所有公約，我們還非常負責地使用它們。」
美國還反駁了那種美國製造的集束彈藥與俄羅斯使用的集束彈藥對平民構成同樣程度危險的指稱。
沙利文和卡爾都說，俄羅斯動用的集束彈藥有30%到40%的未爆率，而美國將送給烏克蘭的集束彈藥經過了一再的測試，以確保未爆率不超過2.5%。
並非遊戲改變者
不過，美國提供的集束彈藥將在戰場帶來多大改變？對此人們仍然存有疑問。
布魯金斯學會(Brookings Institution)資深研究員米高·歐漢龍(Michael O』Hanlon)在電郵中對美國之音說：「我並不預計集束彈藥會是遊戲規則改變者。」
「我認為，集束彈藥可以帶來戰術上的幫助，像火炮一樣，迫使駐守在防禦陣地上的俄軍在烏軍車輛試圖進攻時尋求掩蔽，」他寫道。「話雖如此，烏克蘭已經有了火炮(雖然不夠)，而俄軍仍然能夠部分掩蔽，同時留守在陣地。」
其他專家也有同樣看法。
戰略與國際研究中心(CSIS)的高級顧問、退役美國海軍陸戰隊上校馬克·坎西恩(Mark Cancian)說：「不存在所謂遊戲規則改變者......但這會有所幫助。」
緩解彈藥消耗過大壓力
他說，「集束彈藥對打擊區域目標、面積擴散的目標來說非常好，」這些目標包括步兵和卡車車隊。他指出，烏軍的標準彈藥消耗得非常快，集束彈藥有可能減緩這種消耗量。
這也有可能緩解美國和其他一直在向烏克蘭提供彈藥和火炮的國家的壓力。這些國家本身的武器庫存也在減少。
坎西恩說：「常規彈藥的庫存量相當的低，不清楚我們還能再給他們多少。」
美國官員星期五承認，對彈藥庫存的擔心也是決定向烏克蘭提供集束彈藥的考慮因素。
沙利文說：「在這場衝突中，我們正在達到一個點，由於烏克蘭和俄羅斯炮火極高的消耗率，我們需要建立一個橋樑，從我們今天所處的狀況，過渡到我們僅靠單枚式炮彈的月產量就足以提供烏克蘭所需的狀況。」
(美國之音俄語組記者阿尼西莫娃和美國之音烏克蘭語組對本文亦有貢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