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源：Unsplash/Murillo de Paula
這一天，數十名青少年如他們往常一樣，
相約在一條蜿蜒山路上騎車。
他們瘋狂加速、笑鬧追逃...
此時的他們卻不知道，厄運已經將他們籠罩...
黑夜恐怖命案!8位青少年斃命!
這幾年，青少年們熱愛上了一種名為「蚊型腳車」的改裝車，
三五成群的青少年總是相約騎着這種車，
將馬路當成賽車跑道，
在公路上騎車競速。
這類單車往往經過非法改裝，
特徵是椅墊調高、沒有剎車器、沒有鈴鐺，
由於青少年們俯身在單車上快速騎乘的樣子，
就像是蚊子在吸血，
所以這種改裝車也被稱作「蚊型腳車」，
而這些飆車的青少年被稱為「蚊車黨」。
圖源：CILISOS
圖源：CILISOS
青少年們肆意地飛馳而過時，
他們卻忘記了，
熱血和危險往往相伴而行。
他們的所作所為不僅把自己推向毀滅的邊緣，
還會將旁人一同拽入深淵，
一位馬來西亞的華裔女生S就是受害者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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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2月18日凌晨，
22歲的S開着車行駛在柔佛新山內環公路，
這段公路並不好開，
不僅有許多彎道斜坡，
而且凌晨的光線也十分昏暗，
S並不是這附近的居民，她對這處路況算不上熟悉。
圖源：Unsplash/Randy Tarampi
S小心謹慎地在黑夜裏駛過一處急轉彎，
對面的視野盲區里，
卻突然衝出了一群騎着單車的年輕人！
他們正享受着風馳電掣的速度與快感，
絲毫沒有注意到前方有車迎面駛來！
還沒等S反應過來，
一聲巨響在她耳邊炸開！
圖源：Unsplash/Clark Van Der Beken
S駕駛的汽車，
避不可及地與少年們迎面撞上！
一切發生得太突然，雙方都呆在原地，
當警察到來後，發現6人當場死亡、2人送醫不治，
最終，總計8人死亡，另外8人輕重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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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讓人詫異的是，
死亡的8位年輕人竟然只有13-16歲！
由於事故傷亡慘重，
這件事情立刻引起了全球的關注。
三次審判遭改判!引起50萬人鳴不平!
事件發生之後，對於S的審判之路不僅十分漫長，
還充滿了意外和荊棘...
第1次審判：無罪釋放
在2017年8月到2019年8月的兩年時間裏，
S都在被審判中度過。
這段時間裏，檢方總計傳喚了46名證人。
圖源：The Edge Markets
檢方援引兩份警方報告，一共指控了2條內容：
●事故中，S是駕駛汽車的司機；
●在考慮道路的所有情況後（包括道路性質、狀況等），S魯莽或危險地駕駛。
圖源：Youtube/The Star Online
然而，在2019年10月28日，
地方法官SitiHajar Ali在沒有傳喚S進行辯護的情況下，
便以「證據不足」的理由裁定S無罪。
針對第一條指控，法官SitiHajar Ali表示，
因為證人供詞不一，
警方沒有對「誰是司機」進行全面調查。
圖源：paultan.org
比如說，其中一名控方證人表示，
在車被翻倒前在現場看到車內有一男一女，
而另一名證人的證詞卻完全不一樣，
表示在翻車時，沒看到任何華裔女生，
看到的都是馬來西亞人。
針對第二條指控，
法官認為S並沒有危險駕駛。
因為在事故發生時，S正在三車道公路上上坡，
她的車是具有在這種三車道上合法的通行權的，
據估測，案發時S正以每小時44.5km的速度行駛，
她沒有超速、變道、玩手機、酒駕...
也沒有失去對汽車的控制，或撞到任何道路上的物體。
反倒是當時的那些騎單車的年輕人，才是「危險」的代名詞！
據估計，當時有大約30名年輕人，
騎着非法改裝的自行車，滿滿地佔着三車道，
正準備逆行而上，比賽飆車，
這對任何合法在這條公路上行駛的駕駛者，
都造成了巨大的潛在風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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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是第一位受到這種潛在風險的人嗎？
並不是！！
在第一次審判時，有一名警員曾表示，
這些青少年並不是第一次在這裏聚眾飆車，
此前警方就曾試圖干涉，
但他們不僅不聽勸，還瘋狂嘲笑警方。
圖源：Unsplash/Naveen Saxena
並且，這些青少年毫無安全意識，
據地方法官說，
包括8名死者在內的蚊車黨們，
無一人穿着安全背心或頭盔！
之後，法官還補充說到，
這8名死者中的7人都穿着深色衣服，另外一位只穿着內衣，
深夜開過車或坐過車的小夥伴們應該都能想到當時的場景：
本身光線黑暗不易辨清前方物體，
深色衣服更是極具迷惑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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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方表示，事發路段是禁止聚集的，尤其是在黑夜，
即使飆車黨們申請許可證，警方也不會頒發，
因為這會對交通造成嚴重威脅！
據悉，就在這場事故發生的前兩天，
警方還在同一條道路區，
逮捕了大約20名騎改裝車的蚊車黨。
法官還表示，當時S正在駕車上坡，陡峭的坡度限制了S的視野，
這些「蚊車黨」車隊並沒有對前方發出提醒，
S根本無法預料到前方有人！
最終，地方法院宣判S無罪並解除其控罪。
並且退還了保釋金和之前S被吊銷的駕駛執照。
在2019年11月18日判決書出爐的一個月內，
檢方就向最高法院提出上訴！
高院批准發回地方法院審理，並要求S上庭辯護。
第2次審判：需要重審
在2019年11月18日，持續了2年的審判以43頁的無罪判決書結束，
然而，無罪釋放的結果明顯不能讓檢方滿意，
在判決書出爐的不到1個月內，
檢方就向高等法院提出上訴！
在檢方的一再堅持下，
高院將案件發回地方法院審理，並要求S上庭辯護。
S從未否認自己是駕駛者，並她在事發第一時間就向警方報案，
因此高等法院表示，
S就是肇事的司機，
同時，S是在凌晨3點駕車經過事發地，當時路況光線較暗，
她屬於危險駕駛。
高等法院還認為，
如果當時S在路上看到蚊車黨都無法及時剎車，
就證明S開得很快！
最終，高院宣判，地方法官在這起案件中強調蚊車黨的疏忽是錯的，
需要進行重新審判！
第3次審判：無罪釋放
2021年5月9日，地方法院開始重新審判該案件。
這一次，S也參與了庭審，
根據S陳述，事發當晚，她正和朋友參加完活動回來，
她不住在那個區，
不知道那裏有飆車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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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法庭上，S說：
「我駕駛着車子靠左行駛，沒有超速，上坡的時候我沒有看見任何人，我開到坡盡頭才突然看見那些青少年，他們擠滿了三個車道，接着我就聽到了撞車的聲音。」
S表示，車禍發生得太過突然，她也受傷了，
但還不等她反應，
一群人就圍了上來，
衝着她吼叫，威脅着要傷害她！
這時，被撞得神志不清的S才意識到出事兒了。
S認為，自己當時處於恐懼，
在沒有治療的情況下就被帶到了警察局錄口供，
這種情況下的警方報告是不準確的。
同時，她還主張，在此前可能也有其他車輛撞上了這個車隊，
但由於事發突然，現場一片混亂，前方的肇事車輛或許已經逃脫。
這一次，地方法院仍然站在S這一邊，
2021年10月10日，地方法官再次下令將她無罪釋放。
第4次審判：判6年
儘管社會輿論幾乎一面倒地支持S，
大家都認為S完全沒有違反任何交通規則，
這些青少年的死亡並不是S的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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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檢方始終堅持上訴，
去年4月13日，新山高等法庭進行了第4次審判，
在這次審判中，
法官竟然推翻此前的無罪判決，
裁定S犯有魯莽或危險駕駛的罪名！
儘管這是S第一次犯罪，並且她的收入很低（每月1,000令吉），
但高院表示，考慮到罪行的嚴重性，造成的死亡人數，以及過去的量刑趨勢，
判處S六年監禁，
刑期從2022年4月13日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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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服刑完後吊銷駕照3年，並且不允許緩刑。
如果繳納6,000令吉，可以免除額外的6個月監禁，
但是S始終堅持自己無罪，因此未能獲得減刑。
這項改判引發了許多人的怒火，
大家都為S鳴不平，
就連著名歌手黃明志也在社交媒體上感嘆：
「正義已死！」
圖源：CILISOS
這次改判結束後，
網友們認為S並不是罪魁禍首，
他們在國際請願網站上發起兩項聯署：
「為S伸張正義！」
「立即釋放S！」
圖源：change.org
這條聯署在發佈僅僅1天時間內，
就有超過50萬人響應，
共計百萬份連署！
第5次審判：終審無罪釋放
在大家的鼓勵下，S也決定上訴法庭。
今年4月11日，上訴法庭對案件進行終審。
法官Siti Hajar Ali靈魂發問，振聾發聵的金句頻出，讓眾多網友拍手叫好！
1.「凌晨3點在公路上騎改裝車合法嗎？」
法官向檢察官提問，直擊案件中心，
然而，檢察官卻避開非法改裝單車的問題不談，反而將過錯歸咎於S，他表示：
「S雖然無法預測改裝自行車的飆車活動，但公路上無法預測的情況本來就很多。」
當法官再次提問這個問題時，
這個顯而易見的問題卻讓檢察官無言以答。
2.「凌晨3點在公路上駕車合法嗎？」
緊接着，法官繼續追問檢察官，
檢察官只得承認，S凌晨3點駕車屬於合法行為。
3.「老司機遇見緊急情況能及時剎車嗎？」
在法庭上，法官還向大家做出比喻：
「如果在公路上行車時，突然看見有貓或者烏龜出現，即使是車技很好的司機，是否能及時剎車？」
圖源：Unsplash/Matt Duncan
案發現場的斜坡路段，不僅視線昏暗，樹木叢生，
S不知道也無法預測，前面會有人聚眾飆車，
這種情況下，要讓S及時剎車實在是苛責。
3.「齋戒月，請老實一些！」
儘管檢察官無理可辨，卻仍然強詞奪理，
在法庭上，法官詢問檢察官：
「有證人在供證時指出，危險情況是由非法改裝自行車導致的。你認為證人為何會這麼說？」
檢察官含糊其辭地強行解釋：「沒啥特別，只是很籠統的說法」。
這讓法官忍無可忍，當即警告：
「請老實一點，尤其是在齋戒月。」
圖源：Malaysiakhi
3.「想避免車禍，除非車在天上飛！」
法官表示，法庭同情死者家屬的遭遇，
但法庭的判案依據是證據和法律：
「法律原則是：司機有錯，才能判有罪。並不是車禍有人死亡，駕駛者就必須承擔責任。」
同時，法官指出，這起交通事故是不可能避免的，
若真想避免，
唯一的辦法就是讓S駕車從飆車黨身上飛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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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參與終審的3位法官一致認定對S的指控有缺陷。
在萬眾期待下，
法官裁定，S無罪釋放！
終審無罪!受害者卻終生懺悔!
這個結局讓S等了太久，
當法官告訴S：「You are now a free person.」時，在場許多人都流下眼淚。
但是在媒體鏡頭前，
S並非痛訴自己這6年多來的委屈，
而是向死者家屬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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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表示，她無意造成2017年的這場悲劇，
她知道自己的道歉並不能讓死者復活，
或許也不能給死者家屬帶來安寧，
但她仍然會「把這種內疚的感覺帶到墳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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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的律師也代表法律團隊向遇難者家屬表示哀悼：
「當我們為上訴法院的判決感到高興和感激時，我們也對不幸悲劇的受害者表示同情。
「無法用言語來形容家人所遭受的苦難。」
圖源：FMT
這個最終結果也讓期待正義到來的網友們十分欣喜：
「S不必感到愧疚，年輕人向前看吧！」
圖源：Facebook
「對任何人來說都是一場悲劇。這並不是S的錯，她卻要承擔巨大的心理創傷！」
圖源：Facebook
「父母真的應該好好管教孩子！」
圖源：Facebook
「檢察官別作妖了，放過S吧！」
圖源：Reddit
「S真應該告回去，讓那些人賠精神損失費！」
圖源：Reddit
正如網友所說，
在這場悲劇里，無人是贏家...
終判已下，卻也挽回不了那些鮮活的生命，
S受到的心理創傷或許也要很久才能撫平。
圖源：New Straits Times
「馬路殺手」這個社會課題永遠都值得人們關注，
「蚊車黨」害人害己，
希望悲劇再也不要重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