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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科畢業辭職出國讀技校,靠體力勞動養活自己

我叫柴sir,今年31歲。十年前,我從國內一所普通大學畢業,先去一家外企當了白領,後來在某知名保險公司做內勤管理。這倆工作都需要坐班,我每天窩在小小的格子間裏,不是對着電腦敲敲打打,就是抱着電話狂轟濫炸。直到有一天領導安排我做PPT文案的時候,一條旅遊廣告突然戳中了我的神經。

那條廣告是這麼說的:「你寫PPT時,阿拉斯加的鱈魚正躍出水面;你看報表時,白馬雪山的金絲猴剛好爬上樹尖;你擠進地鐵時,西藏的山鷹一直盤旋雲端......」看完這段話,我整個人都被點醒了——我不就是那個被困在寫字樓里的人嗎?

我深知自己普通,做的工作可以隨意被取替。後來,我提了離職,用一年時間去國外旅遊打工,發現自己好像更適合體力工作。為了轉行,我一個本科學歷的人又重讀技校,在30歲之前當上藍領。

非工作時間的我,這身打扮估計誰也猜不出來我是個汽修工。

是不是非要找一個世俗眼光看起來光鮮體面的工作,這個問題在我們家從來不成立。我出生在山西一個叫運城的小城市裏,上大學之前從沒出過家鄉,但父母給我提供了還算殷實的家庭條件。

我爸媽原本都是國企員工,經歷過手握鐵飯碗的年代,直到1998年國企改制,他倆決定下海創業,開了家做膠袋包裝印刷的小廠子。2008年之前,我們家每年都能掙20多萬,在運城是非常不錯的收入。

父母工作忙,自家廠子啥事都得管,我從小學開始就經常獨處。運城二台以前每晚七點都會播《彭彭丁滿歷險記》。我一個人在家天天守着電視機看動畫片。升初中之後,我又迷上了做各種手工模型,比如把1000多塊零件的1:42德國虎式坦克微縮模型組裝起來。爸媽對我學業沒太高要求,我這個人又比較貪玩,最後還是靠那點小聰明底子考進的省重點高中。

一直到現在,我還會自己動手組裝軍事模型。這是我拼的99式中國主戰坦克。

到了尖子生扎堆的地方,我成績就不太行了,高考剛剛壓過二本線,只能復讀一年。高四開學一個月,我們班有個男同學從南方退學回來復讀,說南方氣候太潮濕了,還總是吃魚。我們那兒平時很少吃魚,一聽同學這麼說,我想着以後堅決不報南方的學校。第二次高考我考了576分,超一本線6分,因為一直喜歡機械,我往北報了哈爾濱商業大學的機械設計製造及其自動化專業。

一進學校,我就問了一圈兒師兄師姐,打聽我們專業的就業情況。聽完我真是兩眼一黑,由於工業化速度發展太快,每年都有大批類似專業的學生加入就業大軍。機械專業就跟萬金油一樣,雖然不愁找不着工作,但很難突破職業天花板,絕大部分人都成了流水線上的螺絲釘。

我找工作的過程還算順利,2015年一畢業就入職某大型韓企在山東的分部。這份工作說清閒也清閒,剛開始我進的是技術研發部門,每天朝九晚五,根據合作方需要的設備畫幾張機械圖紙,到點就打卡下班走人。不過工資是真不高,相比歐美企業和日本公司,韓企只能算外企中的底層。剛入職的時候我每個月領3300元,干滿一年,工資才漲了50塊錢。

期間公司還給我調整過崗位,說是給銷售總監當助理。總監一共有15個助理,每人負責一個片區的銷售業績,我的頭銜是「北方大區營業主管」。聽起來怪唬人的吧?其實就我一個人,要負責西北五省加東三省的銷售事務。可笑的是,這八個省因為不是重點銷售區域,KPI加起來都比不上山東一個省的銷量,每個季度我的業績都是倒數第一。

在韓企轉到銷售崗位之後,公司給我印的名片。

剛畢業就進外企,確實有點「養老」那意思,我每天就是混個日子,工作越干越沒意思,下了班也懶懶散散打不起精神。而且不光是我,我們坐辦公室的同事感覺一個個也都無精打采的。

反倒是生產車間的那群工人師傅們,他們幹了一天活兒,下班之後看起來還是神采奕奕,經常有閒心去「哈」杯啤酒。當時,我心裏就有個念頭一閃而過:干體力活可能也不錯?雖然身體辛苦點,但精神頭看起來太好了。

2016年,因為工作看不到什麼前景,再加上公司銷售業績大幅下滑,我決定辭職回老家發展。對工作內容我已經不抱什麼期待了,想着能多賺點錢就行。我姑和姑父在一家世界500強保險公司當區域經理,他倆跟我說,既然回老家,不如進他們公司。

因為有熟人推薦,主管專門把我分在了一個業績比較好的區,因此我能很容易地超額完成KPI,算上年終獎一年到手12萬,比之前翻了三倍。當然,工作強度也變得前所未有的大。

保險公司的同事,為了不缺勤輸着液也要來上班。

作為內勤管理人員,每天早上不到八點我就得到崗,比外出跑業務的銷售來得還早。到公司先得準備好當天的會議材料,開會完再回工位收集外勤遇到的系統問題,教他們如何操作處理,一晃就到中午了。吃過午飯稍微能休息會兒,下午一般是給銷售們打電話,監督他們的業績和催單工作。

好不容易挺到下班點,吃過晚飯還得回到工位上。其實也沒啥要緊事要處理,單純是因為領導們都還在辦公室,我們這群小兵也不敢走,就這麼幹耗着。我在這方面是吃過虧的,剛入職的時候不知道有這種潛規則,我到下班點兒拎包就走。結果第二天被主管叫到辦公室教育了一頓:「你一個剛來的新人,怎麼敢這麼早就下班呢?」

從那以後我學聰明了,和大家一樣秉持着「領導不走我不走」的理念,吃完晚飯繼續坐在工位摸魚,沒事看看小說,刷刷手機什麼的,一直熬到晚上十點左右。到了周末,公司總有一天要加班。不僅如此,為了應對每個月三次的考核,每十天我就得熬一個大夜,等當天所有銷售都結完單,再把每個部門的數據統計出來。

我在公司附近的城中村花400塊租了個小單間,每天過着公司到出租屋兩點一線的生活,天天早出晚歸,冬天基本見不到太陽。有時候看看窗外都有點恍惚,感覺這跟坐牢也沒什麼兩樣。

除了加班,公司還喜歡在休息日辦各種集體活動。

轉變發生在一個上午。那天我照例不到8點就趕到公司準備早會內容。公司為了鼓勵大家沖業績,打算獎勵超額完成任務的員工旅遊券,領導讓我找一條能夠「激起大家熱情」的旅遊文案放進早會PPT里。找着找着,一家網店的廣告海報把我吸引住了。

海報上有這麼一行字:你寫PPT時,阿拉斯加的鱈魚正躍出水面;你看報表時,白馬雪山的金絲猴剛好爬上樹尖;你擠進地鐵時,西藏的山鷹一直盤旋雲端;你在回憶中吵架時,尼泊爾的背包客一起端起酒杯在火堆旁。總有一些穿高跟鞋走不到的路,總有一些噴着香水聞不到的空氣,總有一些在寫字樓里永遠遇不到的人。

這說的不就是我嗎?人生前24年,我一直待在身邊的小圈子裏,去過最遠的地方不過是念大學的哈爾濱,但我內心一直都有一個出去看看的夢想。既然工作不如意,與其渾渾噩噩地這麼過一輩子,為什麼不暫停一下出去看看世界呢?

那天,我像往常一樣做完當天的工作,站好了最後一班崗。第二天一大早,我就把辭職報告放到了人事部的桌子上。報告上寫着:「為了謀求更好的個人發展,我要出國了。」

這是我辭職當天發的朋友圈,沒有明確的目標,卻豪氣滿腔、摩拳擦掌。

其實我根本沒有出國工作的底氣,只是在網上看到有人分享自己拿着澳洲的工作假期簽證(working holiday visa)在國外一邊打工一邊旅遊的視頻,感覺這種經歷挺有意思。衝動辭職之後,我跟父母說了這件事。

和小時候一樣,父母很尊重我自己的生活,幾乎從不插手我的選擇。但尊重不代表理解,我爸說了一句,「你看你,每個工作都干不長,就知道一天天瞎混。要是踏踏實實工作找個對象,我還打算給你買套房呢。」

那時候的我,正是不服天不服地不服老子的年紀,脖子一梗就是要出去。我在淘寶買了一個簽證申請的名額,通過看別人的視頻自己學着做了申請書。申請條件挺簡單的,基本上只要求本科學歷,雅思考過4.5分就行,對我來說完全沒問題。

2017年8月底,我拿到了打工度假簽證。

經歷過迷茫、興奮和慌亂,收到簽證的那一刻,我反而異常平靜,心裏只剩下一股即將開啟新生活的勇氣。工作快兩年,我好不容易攢下了5萬塊錢,抱着儘量節省路費的念頭,我買了頂帳篷以備不時之需。事實證明,在未來的一年裏,有許多個夜裏我都是靠這頂帳篷才不至於露宿街頭。

2017年11月,我坐上了飛往澳大利亞的飛機,第一次踏上異國他鄉,將在一個舉目無親的地方生存一整年,想想就覺得未知又刺激。國外有一個專門服務背包客的網站叫HelpX,為了省錢,我在上面提前聯繫了一位出租房間的當地記者,答應每周給他的農場干兩天農活,來換取一星期的住宿。

在澳洲住的第一個晚上,我睡在一位記者家裏的空房間。

到達目的地墨爾本之後,我先買了一輛2003年產的尼桑轎車,辦好了駕照翻譯件。因為看攻略說,在澳大利亞這種地廣人稀的地方,自己沒有車去哪兒都不自由。買完車,我的錢已經不剩多少,只能臨時找父母借了兩萬,然後馬不停蹄地找工作。一周後,我在華人運營的快遞公司找了一個分揀員的活兒,每周工作五天半,可以掙700塊澳幣,換成人民幣大概是3300元。

每天八小時的工作並沒有多辛苦,大部分時間我就在倉庫里理貨,重物也不用人工搬,偶爾還能借送快遞的機會熟悉一下周邊環境。工作中一來二去,我和快遞公司不少同事都成了朋友,我們喜歡一起開車去墨爾本周邊轉轉。聖誕假期,我們去了布萊頓海灘看彩虹房子;春節因為華人企業會放假,我在各種論壇約上同樣是背包客的網友一起去看燈展、坐小火車、逛公園,感受到了久違的放鬆。

休息日,我和幾個朋友去戶外野餐。

期間我也遇到過一些糟心事,比如租我房間的房東不讓我開空調,自己卻偷偷開,還讓我分攤電費;家裏有兩台冰箱,他只允許我用保鮮層壞掉的那一個,可以說是百般刁難。後來我就找本地一位老太太租了她的車庫住。車庫不僅沒窗戶,連手機信號都沒有,上趟廁所都得穿過一整個花園進到人家的別墅里。好在房東太太特別和善,做了家常菜經常端過來給我吃。

2018年過年結束,我靠打各種零工還上了從父母那兒借的錢,還攢了一點薄薄的家底,隨後繼續向西進發。在本迪戈,我住在一對老夫婦經營的農場裏,幫他們餵雞、修柵欄、鏟馬糞、去集市上賣雞蛋。老爺子精神頭很好,還邀請我一起拿槍獵狐狸,當地狐狸數量過多,每上交一雙狐狸耳朵可以領當地鎮府給的10澳幣獎金。

這對夫婦六七十歲,一輩子都生活在澳洲大陸,對中國的印象還停留在冷戰的對立思維里。我在他們家住的一個多星期里,除了給農場打打雜,就是聽他們講年輕時的故事,講他們的愛情經歷,聊他們孩子在做的工作。靠着我的中式英語,他們的澳洲英語,再加上肢體語言,我們也能聊得很好。臨走前,老太太對我說,「謝謝你,Chai。是你讓我們知道,中國人和我們是一樣的。」

在本迪戈換宿時,房東老爺爺讓我看他心愛的獵槍。

告別這對老夫妻之後,我繼續向西到了阿德萊德,盤算了一下,發現身上的錢已經不太夠,於是又開始打工攢錢。這次我找了一家袋鼠肉加工廠,在冷藏室里工作。廠里每天要肢解1500隻袋鼠,我的任務就是把肢解好的袋鼠的各個部位放入盒子裏擺整齊。這個工作一周工作五天,加班工資按雙倍,我喜歡一天加幾個小時班,這樣一周稅後能到手5000多人民幣。在那裏工作了四個多月,我攢了七八萬塊。

那一年時間,我就在打工和旅遊之間循環,一個人開了16000公里路,途經了幾十個大大小小的城市。為了省錢,我前後睡了將近一個月的帳篷,甚至在橋洞底下睡過。這些經歷在我看來不是痛苦,而是新奇體驗和生活魅力所在。

沿路打零工對我來說也不覺得累,就像當初在外企看到的車間工人那樣,只是消耗了體力,並沒有消磨精神。但我對現實也很清醒,知道這一年只能算是大長假。等夢醒了,我還是得回到國內工作,重新回歸「正軌」。

在大堡礁潛水。在遊船上打工的朋友給我免費拍了好多照片。

2018年10月,我的簽證到期,只能賣掉陪伴了一整年的小破尼桑回國。我媽原本以為我會因為吃不了打工的苦頭提前打道回府,沒想到我真的待滿了一整年。我把手機里的照片一張一張翻給父母看,把每一張背後的故事都講給他們聽。

我爸跟往常一樣言簡意賅,同時又一針見血。他問我,「所以接下來你有什麼計劃呢?」那就只能繼續找工作了唄,保險公司肯定是不能再進了,我後來陸續面試過幾家公司,從小規模的私企到挺有名的大公司,都在面試快談妥的時候隱晦地表達了要加班的潛規則,而且絕口不提加班費的事情。我再也不想回到過去那種總是義務加班的狀態。最後,還是我爸率先開了口:「你還能出國工作嗎?」

這個提議確實很讓我心動。一方面我還沉浸在環遊澳洲的興奮里,另一方面,我對在國外生活和工作也有了豐富的經驗。在澳洲找工作這件事一下提上了日程,不過這次要考慮的事情也變多了:如果想在澳洲踏踏實實待下來,一般有讀書和高技術人才兩條路可以走。高技術人才希望渺茫,我只能從讀書這條路入手。

我已經27歲了,讀書還得依靠父母資助,研究生念個兩三年,不光耗費時間,學費也是一筆不小的開支。澳洲認識的一位朋友支了個招,他說「既然你大學學的是機械,不如來讀個汽車修理的技校,學費便宜,還能半工半讀。」

我查了下資料,發現確實這樣。我父母對這個決定沒有任何異議,尤其是我爸,他奮鬥了半輩子,給我最重要的建議之一就是「趁年輕,多掙錢」。只要是憑藉自己雙手,踏踏實實養活自己,都值得稱道。

第一次來澳洲時買的尼桑,我自己修過幾次,發現對汽修這行還是挺感興趣的。

2019年4月,我的學生簽證順利發出。回到闊別了一年的澳大利亞,這次我的心情和兩年前截然不同,目的只有一個,就是努力找到自己期望的藍領工作。開學後不久我就開始一邊打零工一邊投簡歷。除了一周上三天課,其餘時間我先干送外賣的活兒,每周賺個兩三千,基本能把生活費掙出來。

雖然臨走前爸媽資助了學費,但我堅持跟他們打了欠條,承諾一定會儘快還上這筆錢。有次不小心闖了個黃燈,警察把我攔下,要罰差不多2500塊人民幣的款,等於這一周的工作全都白干。我只能跟警察說現在拿不出這麼多錢,最後警察局同意讓我八個月分期付款交完這筆罰單。

完成課程後,我在澳洲拿到了輕型車輛機械資格證書。

除了送外賣,有時間我就去市里「掃街」,直接推開汽修店的門,問他們招不招員工。可惜得到的答案全都是「No」。澳洲被稱作「藍領人的天堂」,由於藍領時薪高,很多人都在高中畢業後直接選擇了這條路,所以當時的阿德萊德根本不缺勞動力。

先後投了大半年簡歷,敲了無數汽修店的門,我一次又一次被拒絕。事情的轉機發生在2020年7月,因為澳洲新冠疫情形勢嚴峻,大批勞動力外流,再加上進口新車由於疫情限制沒有辦法進入澳洲市場,舊車維修業務需求上升,我終於在一個修理廠頂上缺了。

真正工作起來我才發現,實際情況和理論知識是有不少差距的。學校里給我們動手實踐的汽車大都是校友捐贈的,又破又舊不說,各種零件早都被拆開重裝了八百遍,和修車廠里的車況完全不一樣。工作頭三個月,修車廠的本地老闆總是訓我,說「你在學校里究竟學到了什麼?我看你就不適合做汽修工……」

眼看飯碗都要丟了,我只能抓住一切工作機會迅速趕上。白天遇到有疑問的修理點,我就及時拿紙條寫下來,或者記在手機備忘錄里。等下班回到家,在網上的汽車修理交流平台上檢索答案,搞明白原理第二天再到廠里實踐。

每解決一個疑問,我就能刪掉一則備忘錄,信心也會多一點。四個月不到,我終於上手了,老闆不再盯着我挑錯,偶爾還會就技術問題諮詢我的意見,請我幫忙給顧客的車「會會診」。

我和同學在阿德萊德汽修學院的畢業合照,最右邊蹲着的是我。

我在這家汽修廠幹了一年兼職工,直到2021年7月畢業之後被留用轉正。澳洲是周薪制,在我們廠一周工作五天,稅後可以拿到4000多塊人民幣。再加上獎金,一年到手有個不到30萬。廠里每年都有帶薪休假和法定年假,基本不會加班,下了班就不用惦記工作的事情,完全符合我以前一直想要的狀態。通過朋友介紹生意,我在業餘時間偶爾還能賺賺外快。

從小到大,我的樂趣之一就是照着說明書,把機械模型一步步復原成它本來的樣子。現在做汽修也是一樣的道理,好像按照步驟完成任務對我來說是一種享受的事情。

當工作不再那麼焦慮無趣,我對生活的熱愛好像也提高了。就比如做飯,我特別喜歡在家做飯,按照菜譜一步步把食材變成它應該有的樣子,達到應該有的口感,這種滿足感來得很直接,並不比工作上的成就低。

我做飯從來不怕麻煩,工序越複雜,把菜復刻成功的時候就越有成就感。

去年澳洲新一屆政府調整了政策,讓我提前拿到永居,正好我在修理廠干滿一年有經驗了,就想試試自己單幹。除了做汽修,我還拓展了園林修理的業務。因為國內各種設備比較便宜,我專門海淘了一台小型挖掘機和拖車,做起了上門汽修車和家庭園林美化的生意。澳洲本地人動手能力也很強,能自己修理、整頓的工作一般都不請人上門來做,畢竟人工成本高,所以我的訂單大都來自華人家庭。

前不久,有個朋友承包了一戶房屋室內翻新的裝修工作,跟我說東家院子裏有兩棵樹,想找人幫忙砍掉,打包價合人民幣是一萬多塊。我早上4點多就起床出車幹活,去了才發現樹根堵住了下水管道,而且扎得又深又粗,根本沒辦法連根拔起。

我和朋友合夥幹了三天才處理好,算上運輸費、出車費,收入和成本堪堪持平。大部分情況下,我出一次工可以賺幾千澳幣,相當於人民幣萬把塊錢。不過收入也不太穩定,開不了張是常有的事。

這是我平時出工的設備:拖車和挖掘機都是從國內買的,算上運費也比澳洲便宜很多。

最近和汽修學院的同學聊天時,我打聽到礦工在澳洲也是個很不錯的職業。高中地理有講過,澳洲是「坐在礦車上的國家」,多種礦產出口量全球第一,疫情之後比較缺人手。我本身是機械專業出身,又有重型汽車駕駛資格證,完全符合礦場的招聘條件。

我問了周圍在礦場工作的朋友,又上網查了一圈資料,基本上把礦上作業的工作方式摸清楚了:礦場一般都得坐一個多小時的飛機去,一次駐紮十天半個月,除了工作之外沒什麼娛樂活動。澳洲北部的沙漠氣候乾旱炎熱,生活條件也相當艱苦。這行可以說是吃年輕飯,掙辛苦錢。但回報很豐厚,辛苦一年稅前能掙個人民幣80萬的樣子。

這個月我剛剛從國內探親回來,打算繼續先幹着汽修和園林修整,同時找找黃金海岸附近的礦場工作,然後在附近的布里斯班買套房子。等爸媽歲數大了,我想把他們都接過來,我見過的風景、住過的城市,也想讓他們來看一看。

責任編輯: 時方  來源:自PAI 轉載請註明作者、出處並保持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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