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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俄「無上限」,但此番景象直接打臉

上個月的航拍照片顯示了自由貿易試驗區中國黑河片區的一部分。圖片來源:ZUMAPRESS.COM

中國多年來在中俄邊境城市展開投資,希望為這兩個全球大國走向共同繁榮、成為密切的合作夥伴打開大門。

在中國最北部的邊境城市黑河,坑坑窪窪的街道、流浪狗和空蕩蕩的店面讓人聯想到美國衰落的「鐵鏽地帶」城市。黑河市的國際貿易中心是一座三層樓的商廈,曾經經常會有俄羅斯人來購買皮草、皮衣和鞋子。現在,只有面積占該商廈一半的店鋪開門營業。

47歲的商人Yang Wen是為數不多的留下來的商戶之一。她上周一表示,大家兜里沒有錢。在過去三年邊境因疫情關閉期間,俄羅斯購物者已經不見身影,Yang主要向零星的國內遊客出售俄羅斯套娃和其他小飾品。邊境重新開放的前景並沒有帶來太大希望。雖然店鋪門面用了中俄兩種文字,但由於西方制裁和烏克蘭戰爭,黑河很少有人認為俄羅斯人還有錢消費。

中共領導人習近平與俄羅斯總統普京(Vladimir Putin)本周將在莫斯科舉行會晤,預計此次會晤將展現他們宣稱的中俄「無上限」夥伴關係。但表面之下,兩國還存在經濟、政治、文化和歷史分歧,這些均對兩國關係不利。

幾十年來,中國的出口主要面向美國、歐洲和日本。去年中俄貿易額增長了30%以上,達到人民幣1.3萬億元(約合1,890億美元)。然而根據中國海關數據,這隻相當於中美進出口總額的四分之一。在北京上海和其他較富裕中國城市的食雜店裏,日本清酒和澳大利亞牛肉的備貨要多於伏特加酒和魚子醬。

俄羅斯正試圖通過軍事行動等擾亂國際秩序。國際刑事法院上周以戰爭罪對普京發出逮捕令。此前中國以不變應萬變之策獲得了經濟地位。一些中國和西方安全分析人士表示,現在中國正尋求能促進自身利益的變化,這使得中俄的合作複雜化。

中國上海國際問題研究院(Shanghai Institutes for International Studies)研究員趙隆在最近的一篇文章中寫道,中俄關係遠非鐵板一塊。他稱,在中國的願景中,永遠不應該如此。

在許多方面,中俄經濟具有高度互補性。俄羅斯出口中國發展工業經濟所需的資源。中國出售的商品是俄羅斯消費者想購買的。特別是在能源方面,自俄羅斯入侵烏克蘭以來,中國從俄羅斯購買石油和天然氣,幫助俄羅斯經受住了西方的制裁。

上個月,一名俄羅斯海關官員在連接俄羅斯濱海邊疆區和中國黑龍江省的俄中邊境的一個過境點檢查一輛卡車。圖片來源:YURI SMITYUK/ZUMA PRESS

俄中兩國之間時而發生暴力衝突的漫長歷史遺留下了不信任感。黑河一家歷史陳列館專門展示其所描述的幾個世紀以來俄羅斯士兵對中國人的侵略行為。陳列館的一名警衛說,該館不接待俄羅斯公民,因為擔心他們可能會感到不快。

其中一件展品描繪了1900年俄羅斯人在該地區屠殺成千上萬中國人的慘狀。一位解說員通過揚聲器總結說,如今的俄中關係處於和平狀態,但中國必須保持警惕。這名解說員說,永遠不能遺忘這段歷史,還表示落後就要挨打。

安全專家表示,俄羅斯和中國都對美國感到不滿,這在很大程度上讓俄中兩國放下了分歧和爭議。與此同時,各種制裁正在使俄羅斯在經濟上更依賴中國。

中共外交部長秦剛本月稱讚俄中關係是「一種新型國際關係」,同時重申了中國的立場,即中俄關係建立在不結盟基礎上。秦剛在一次新聞發佈會上表示:「世界越是動盪不安,中俄關係越應穩步向前。」

中國已呼籲結束烏克蘭戰爭,但沒有直接批評俄羅斯。中國政府指責美國通過向烏克蘭提供武器為這場戰爭火上澆油。

中共外交部和克里姆林宮均未回應置評請求。

習近平在莫斯科訪問期間發表的言論將被希望了解中國對俄意圖的西方官員和安全分析人員仔細分析。相比之下,中俄經濟關係中存在的問題則更顯而易見。

2018年,在建中的連接中國同江與俄羅斯的鐵路橋的中國一側施工情況。圖片來源:MA ZHIYAO/XINHUA/ZUMA PRESS

橋樑建設

十多年前,中國和俄羅斯同意在阿穆爾河上建造一座鐵路橋,該河是兩國邊界的一部分。大橋的中國一側將連接到黑河東南約300英里處的小城市同江。中國官員表示,這條鐵路建成後將緩解交通擁堵,並使前往莫斯科的行程縮短10個小時。據一位中國央行地方分行的官員在2019年的一份文件中說,運載貨物進入中國的卡車曾因俄羅斯警衛的貨物檢查遭遇了數小時的延誤。

中國工人建造新橋的工作率先啟動。據中共官方媒體報道,到2015年底,中國境內的橋樑部分已初具規模,但俄羅斯方面幾乎沒有動工。中國後來了解到,俄羅斯方面缺乏建橋資金。2017年,中國官員向國有媒體表示,中國的主權財富基金已同意提供數以千萬美元計的資金,幫助支付俄羅斯應該負擔的部分。

報道引用中國地方官員的話說,俄方的建橋資金問題已經完全解決。他們估計,該橋將在一年後完工。俄羅斯方面的建設工期之後依然不斷延期。

阿穆爾河的鳥瞰圖,它構成了俄羅斯和中國邊界的一部分。圖片來源:THE WALL STREET JOURNAL

這座同江-下列寧斯科耶跨境鐵路橋去年終於投入使用,讓莫斯科方面在面臨西方孤立的情況下能夠及時加強與中國的貿易往來。

另一座新開通的位於黑河的大橋曾被中共官方媒體大力宣傳。上周,這座橋似乎並沒有展現出繁榮景象。在大橋的中國一側,兩名俄羅斯卡車司機在一個海關檢查站附近掛了空擋,車上裝載的似乎是金屬架。大約每5分鐘才有一輛從中國到俄羅斯的卡車通過大橋,另一個方向的車輛通過頻率則更低。

Henry Zhang說,中俄兩國貿易的最大瓶頸是海上運輸。他運營一家總部位於中部城市鄭州的物流公司,該公司提供中俄貿易的物流解決方案。

俄羅斯一年前入侵烏克蘭後,許多西方航運巨頭停止向俄羅斯運送貨物。Zhang說,從中國到俄羅斯的海運價格自那以後一路飆升。他估計,目前的運力僅為需求的五分之一。他說,運力問題在短期內無法得到解決。

2021年,俄羅斯濱海邊疆區的大豆收穫場景。圖片來源:YURI SMITYUK/ZUMA PRESS

貨幣危機

中國海關數據顯示,中國去年進口了價值約3.8億美元的俄羅斯大豆。中國將這些大豆用於生產食用油和動物飼料。中國去年從美國進口了超過190億美元的大豆。

中國學者認為,俄羅斯國內的保護主義是該國不向中國出售更多大豆的原因之一。與中國接壤的俄羅斯地區土壤肥沃,適宜種植大豆和其他主要糧食作物。自2021年以來,俄羅斯對大豆出口徵收20%的關稅,莫斯科稱這是為了迫使投資者在俄羅斯建加工廠。一份俄羅斯報紙最近報道,官員們正在考慮將大豆出口關稅提高至50%。

在俄羅斯入侵烏克蘭之前,大部分中俄貿易以美元或歐元結算,這一安排因西方國家對俄羅斯的制裁而受到嚴重影響。中國公司現在難以獲得付款。地方央行官員對與俄羅斯有貿易往來的中國公司進行的一項調查顯示,在俄羅斯入侵烏克蘭後,由於制裁造成的物流和金融障礙,60%的公司已經暫停經營或勉強維持運營。

俄羅斯和中國公司尋求使用人民幣結算更多的商品貿易。其中一家公司是Heihe City Dasheng Economic and Trade Co.,過去十年左右,該公司一直在從事中俄商品進出口貿易。

上周的一個早晨,工人們將備用工業零件裝上一輛開往俄羅斯的卡車。這家中國公司的一位經理說,他的客戶往往是在俄羅斯的中國中間商,這些中間商沒有受到美國制裁的影響,因為他們中許多都使用人民幣支付從中國進口的商品。

現居德國的前俄羅斯央行官員Alexandra Prokopenko表示,俄羅斯對人民幣的依賴性越來越強,這意味着一旦兩國關係出現問題,俄羅斯就會更容易受制於中國的行動。

Prokopenko在2月份為卡內基國際和平研究院(Carnegie Endowment for International Peace)的網站撰文稱,俄羅斯領導人喜歡強調俄中之間前所未有的戰略合作;然而在現實中,這種合作使俄羅斯越來越依賴中國。

一座新開通的連接中國黑河和俄羅斯阿穆爾河的大橋。圖片來源:HANDOUT/AGENCE FRANCE-PRESSE/GETTY IMAGES

責任編輯: zhongkang  來源:華爾街日報轉載請註明作者、出處並保持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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