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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長江白鱘,這些物種也沒能來到2023年

一個物種在地球歷史上可以存在多久?上世紀末的一篇研究認為,哺乳動物平均可以存在一到兩百萬年,看起來似乎很長很長。然而人類作為地球上的一群「年輕」生命,卻在短時間內見證了相當數量的物種滅絕。直到現在也是這樣,白鰭豚被宣佈滅絕的消息仿佛就在昨天,長江白鱘被宣佈滅絕也才幾個月。有多少物種離開了,又會有多少物種將要離開呢?

除了長江白鱘,這些物種也沒能來到2023年

現在野外僅存約70隻的遠東豹,或許快要在這個世界上消失了(圖片來源:pexels)

2022年離開的物種

2022年,世界自然保護聯盟瀕危物種紅色名錄(IUCN Red List of Threatened Species)更新了49個「滅絕」(Extinct, EX)物種和17個「野外滅絕」(Extinct in the Wild, EW)物種(其中16個物種首次在評估中被確定為「滅絕」或「野外滅絕」,包括2種蛙,5種魚,4種昆蟲,5種植物),其中就包括:

長江白鱘(Psephurus gladius)、長江鱘(Acipenser dabryanus):

2003年1月,在四川宜賓發現的一條長江白鱘,被科學家裝上追蹤設備後放歸,並試圖通過它找到更多的長江白鱘。然而隨着追蹤船觸礁,追蹤信號丟失後,人類與長江白鱘的最後一次接觸也就此結束了。鱘魚類從恐龍時代就已經存於地球上,挺過了歲月的風風雨雨,卻沒有挺過人類世。漁船的捕撈、水壩阻斷遷移路線、航道變動和挖沙活動侵擾棲息地與產卵場等讓長江的鱘類數目銳減。

2022年7月,長江白鱘在世界自然保護聯盟瀕危物種紅色名錄上的狀態被更新為「滅絕」,而長江鱘被更新為「野外滅絕」

除了長江白鱘,這些物種也沒能來到2023年

位於武漢中科院水生生物博物館的長江白鱘標本(圖片來源:Alneth - CC BY-SA 4.0)

平塔島象龜(Chelonoidis abingdonii):

平塔島象龜曾在上世紀中期被認為已經滅絕,但在1971年,一隻新的平塔島象龜個體「孤獨的喬治」(Lonesome George)在加拉帕戈斯群島(Galapagos Islands)的平塔島(Pinta island)上被發現。由於當時平塔島上的植被破壞嚴重,「孤獨的喬治」隨後被轉移到位於聖克魯斯島(Santa Cruz Island)的查爾斯達爾文研究站(Charles Darwin Station)。2012年7月24日,「孤獨的喬治」咽下了最後一口氣,在查爾斯達爾文研究站自然死亡,之後人類便再也沒有在野外發現過平塔島象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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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的平塔島象龜——「孤獨的喬治」(圖片來源:Arturo de Frias Marques - CC BY-SA 3.0)

毛里裘斯鴨(Anas theodori):

事實上,毛里裘斯鴨在17世紀末就在毛里裘斯島上由於荷蘭人的無節制捕獵而滅絕了。在此之後人們對毛里裘斯鴨的了解只能來源於當時航海者們的文獻記錄。直到一兩百年後人們終於發現了毛里裘斯鴨的遺骸,才就此確認該物種的確存在過,但也同時確認了該物種的滅絕。毛里裘斯鴨的鄰居,同樣曾生活在毛里裘斯島上著名的渡渡鳥(Raphus cucullatus),也在相近的時期因為相同的原因滅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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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渡鳥是毛里裘斯鴨的鄰居,它們都因為人類的無節制狩獵而最終滅絕(圖片來源:Internet Archive Book Images)

第六次物種大滅絕?

在地球歷史上,物種的滅絕與更替本是正常現象。在世界上曾出現過的物種里,99%都已經滅絕。然而地球歷史上曾發生過5次大規模的滅絕事件,它們被稱為「物種大滅絕」。在最慘烈的一場大滅絕中,可能在短短几萬年間,就有90%以上的海洋物種和70%以上的陸地物種消失了。

自從人類出現,地球上物種滅絕的速度極大加快,遠超新物種產生的速度。而這樣高速的物種滅絕,或許只有地球歷史上的那5次大滅絕能夠相提並論。因此很多科學家認為,自人類出現後,地球可能已經正在經歷「第六次物種大滅絕」

有科學家推測,到2050年,地球上40%物種都會消失——而這可能並不是一個聳人聽聞的數據。

根據國際自然保護聯盟瀕危物種紅色名錄,有超過 42 100 個物種正面臨滅絕威脅——約佔所有被評估物種的三分之一。

除了長江白鱘,這些物種也沒能來到2023年

國際自然保護聯盟瀕危物種紅色名錄的瀕危等級劃分(製圖:馬東源,信息來源:wikipedia)

其中,有9251個物種被IUCN劃分為「極危」(critically endangered,CR),比如大家熟知的黑犀牛(Diceros bicornis)、玳瑁(Eretmochelys imbricata)和蘇門答臘猩猩(Pongo abelii)。這些物種的滅絕的風險極高。

除了長江白鱘,這些物種也沒能來到2023年

一對蘇門答臘猩猩母子,蘇門答臘猩猩也是「極危」物種(圖片來源:pixabay)

IUCN對「極危」物種的定義為:「過去十年(或三代)種群數量迅速下降 80%~90% 以上、當前種群數量少於 50 只或因其他因素而具有極高滅絕風險的物種。」

這份名單里的很多物種大概都堅持不到2050年。比如,野外僅剩約70隻的遠東豹(Panthera pardus orientalis),以及現今世界上最瀕危的海洋哺乳動物——位於墨西哥的小頭鼠海豚Phocoena sinus)——目前僅剩十隻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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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上僅剩約十隻的小頭鼠海豚(圖片來源:Paula Olson, NOAA)

除了這些「明星」瀕危物種,地球上還有非常多沒能得到關注的物種同樣面臨滅絕威脅。存在於「極危」名單上的還有大量的昆蟲,如斯瓦內普爾藍鱗灰蝶(Lepidochrysops swanepoeli)和富蘭克林熊蜂(Bombus franklini)。2019年一篇發表在《保護生物學》(Biological Conservation)上的綜述表示,地球上40%的昆蟲現在正在面臨滅絕的威脅。昆蟲對全球生態系統的整體功能和穩定性至關重要,但卻沒有得到相應的重視與保護。

類似的,而2016年在《生物學通訊》(Biology Letters) 發表的一份報告中指出, 到了2050年,澳大利亞昆士蘭熱帶雨林中35%的青蛙可能會走向滅絕。而2022 年發表在《自然》(Nature)的一份報告顯示,高達40.7%的兩棲動物正在面臨滅絕的威脅。

事實上,兩棲動物的衰落可能比這些數據所顯示的更加嚴重。還有很多的兩棲動物因為缺乏研究數據,被IUCN劃分到「數據缺乏」(data deficient, DD)一類裏面,而一篇在2022年發表在《通訊·生物學》(Communications Biology)上的一份報告表示,「88%被劃分到『數據缺乏』的兩棲動物可能都面臨滅絕威脅,而在其它分類(如爬行動物)中也有超過一半的『數據缺乏』物種正面臨滅絕威脅。」

到了2050年,或許最讓人惋惜的,大概會是美麗的珊瑚吧。根據政府間氣候變化專門委員會 (Intergovernmental Panel on Climate Change,IPCC) 2018 年發佈的一份報告,即使全球變暖保持在1.5℃的目標內,到 2050 年世界上70%~90% 的珊瑚礁依然可能死亡。然而,更近的IPCC報告(2021年)中的結果更為糟糕,它表明大概到2030年代初期,可能「世界上99%的珊瑚礁經歷熱浪,熱浪過於頻繁,以至於珊瑚礁無法恢復。」

除了長江白鱘,這些物種也沒能來到2023年

到2050年,或許我們再也看不到這樣美麗的珊瑚礁了(圖片來源:unsplash)

當然這些只是我們知道的物種,世界上還有很多人類未發現的物種也正在悄然逝去。大部分昆蟲、深海里的一些生物可能都還沒等我們來得及發現並命名它們,就已經在地球上徹底消失了。因此,對於2050年到底會有多少物種會滅絕,現如今沒有辦法有一個確切答案。

我們現在需要做什麼

可2050年畢竟還是在未來,這些可能滅絕的物種現在畢竟還存在。對於已滅絕的物種我們或許除了緬懷已經無能為力,但還存在的物種我們不能就這樣放棄。一個物種就算僅剩幾十隻又如何呢,曾經僅剩7隻的朱䴉(Nipponia nippon)經過不懈的保護工作後恢復到了如今的近萬隻。曾經也是屬於IUCN瀕危物種紅色名錄中「極危」的成員瓦哈卡樹蛙(Sarcohyla celata)已經因為當地出色的保護措施而退出受威脅物種行列,變為「近危」(Near Threatened, NR)物種;類似的,我們所熟知的大熊貓Ailuropoda melanoleuca)也在努力保護下由原先的「瀕危」(Endangered, EN)降為現在的「易危」(Vunlerable, VU)。 

除了長江白鱘,這些物種也沒能來到2023年

大熊貓瀕危等級已從「瀕危」降為「易危」,但並不是所有瀕危物種都能像大熊貓這樣幸運 (圖片來源:pixabay)

一些物種由於人類大力而持續的保護得以暫時延續它們在地球上的歷史,但要保持下去還有許多困難,新西蘭奧塔哥大學(University of Otago)奧塔哥古遺傳學實驗室(Otago Palaeogenetics Laboratory)的主任尼克·羅倫斯(Nic Rawlence)表示,「我們需要解決短期政治利益和長期保護資金支持之間的矛盾。現今很多瀕危物種是因為持續投入的密集保護管理才存活下來的。如果政府和公眾對於保護的意志力和資源受到侵蝕,那麼這些被保護的生物將陷入一個很可怕的境地。」而這還只針對於現在已經受到足夠保護的物種,那些許多沒有被關注或者關注不夠的物種,它們的境地更危險。

由人類造成的全球環境和氣候的劇烈變化,對現如今的所有生物來說都是一項挑戰,我們至少應該從已經因人類而滅絕的物種中吸取一些教訓,從而更好的規劃未來。「為了拯救我們所剩無幾的生物多樣性,我們需要從它如何應對過去和現在的氣候變化和人類影響中吸取教訓,以便我們能夠做出基於證據的保護管理策略來應對我們和地球的未來。」羅倫斯說道。

責任編輯: 李華  來源:環球科學 轉載請註明作者、出處並保持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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