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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澀的中學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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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所經歷的中學時代與現在的中學生生活的差別實在太大了。

那是1968年11月,因「文革」已「停課鬧革命」在家閒呆了兩年多的我,忽然接到通知;因「複課鬧革命」的需要,立即上中學!消息很突然,讓我驚喜甚至懷疑,不用考試就這麼容易的進了重點中學?

課本發下來了,不是「數、理、化」,也沒有「文、史、地」,而是當時新編的一種特殊教材《工農兵基礎知識》,在這本厚厚的書里,前面很多篇幅是批判「修正主義教育路線」、歌頌「文革」的理論文章,然後才是十分淺顯的數理化基礎知識。而且,每個章節開頭,都整頁地印了好些條「最高指示」。就是這本書,一直陪着我讀完了兩年的中學時代。

粉碎「四人幫」之後,我參加了1977年的全國高考時才發現,原來我在中學學的數學,僅僅才學了「因式分解」和「一元一次方程」,物理也只剛剛弄懂了家庭的照明電路及電阻、電流、電壓等一些最粗淺的名詞和符號;化學,好像只學了水、氧氣和食鹽的分子式,了解了「元素周期表」,掌握了幾種物質的化合價……

後來,為了讓我們「更緊密地與工農兵和生產實踐相結合」,學校又相繼發給我們兩本書:一本叫《劃線》,是木工師傅利用「勾股定理」、「圓、角、方」等粗淺的幾何原理在木料上畫圖下料的知識;另一本書叫《製圖》,是工人師傅利用「主、俯、旁三視圖」的原理,進行機械繪圖和加工的一本書。今天,如果我們重新審視這兩本教材,其知識的含量實在讓人可笑。

那時的體育課叫「軍體課」,顧名思義,我們經常練習的就是投手榴彈和拼刺刀。為此,老師要求我們每人要自備一支「步槍」。我家沒有木料,只好用紅纓槍替代,結果遭到老師的嚴厲批評。後來,父親求人要來一小塊木板,鋸成槍托,又用根木棍代替那長長的槍筒,雖然外型極像汽槍,但好歹算過了「關」。每當學校組織重大活動,我們一身草綠色戎裝,肩背「各色不等」的木槍,隨着「指揮員」的口令,一邊殺聲四起,一邊挺槍突刺,那陣式也「頗為壯觀」。

軍體課的另一內容是「挖地道」,那是貫徹毛主席「深挖洞、廣積糧」的指示。地道就在我們教室的課桌下,從一間教室挖向另一間,最後,全校貫通。我們也學電影《地道戰》的樣子,把地道挖得既複雜、又隱蔽。既有「死胡同」、又有「陷阱」,真能讓「敵人」摸迷糊。

「學工」課很有意思,我們學校是地區造紙廠派駐的「工宣隊」,自然要到造紙廠去接受「學工」教育。我們被編排在不同的崗位,像工人一樣「三班倒」頂崗。我在「壓光機組」當操作工,就是把經過「打漿」、「抄紙」之後捲成整捆的紙坯送進壓光機,利用壓光機幾噸、十幾噸的自重卻又鏡子般光潔的鋼輥上下碾壓,把紙硬是壓出光澤。兩個月的「學工」,把我培訓得能和師傅一樣熟練地操縱壓光機,了解了整個造紙的工藝流程,學到了許多在學校和書本上學不到的知識,同時,也和許多工人師傅建立了友誼,至今難忘……

而今,看到孩子們坐在陽光明媚的教室,有老師耐心細緻地輔導,還有先進的教學設備和高質量的教材,多麼讓人羨慕!

責任編輯: 吳量  來源:新三屆 轉載請註明作者、出處並保持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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