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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每晚枕着刀入睡,35年無人知曉她來歷

天下之大無奇不有,河南輝縣早生村有這樣一位神秘的女子,在村子生活的35年時光里,沒有人知道她的名字,也沒有人知曉她的來歷。

這個女子每晚都要枕着刀入睡,就連她的女兒李新梅也不知道母親姓甚名誰,究竟是何身份。

父親去世後,李新梅的母親變得比平常更加沉默寡言,偶爾說起話來,也是女兒所聽不懂的語言。

女兒不忍母親如此孤單,開始着手幫母親尋找親人。

2020年9月的一天,李新梅刷到了一條短視頻,她驚奇地發現,短視頻上所說的語言和母親說的話是一樣的。

這讓李新梅激動不已,她立馬便私信了發短視頻的博主,打算依着這條線索尋找母親的身份。

那麼,李新梅的母親究竟是何身份?35年來,她為何每晚要枕着刀入睡?

李新梅的母親

來歷不明,沒有名字

在李新梅記憶中,打她記事起,便覺得母親是個難以接近的人。

母親不怎麼會說普通話,也不會說村裏的方言,做完日常的家務活後便會呆坐到門口仰望天空,也不知在想寫什麼。

李新梅的父親叫母親「老婆」,村裏的其他人喊她「餵」。

幾十年來,母親只有這兩個稱呼,每當村民路過家門口喊她「餵」時,母親便會木訥地點點頭,不反駁也不回答。

李新梅也曾問過自己的父親:「爸爸,我的媽媽叫什麼?」

每當這時,父親便會嘆嘆氣說:「我也不知道。」

在村民的眼裏,母親說着別人聽不懂的話,整日活在自己的世界裏也不與人交流,是個異類。

也因此,村裏的人常常會排擠母親。

一些村裏的大人告訴自家孩子:「李家有個天天說怪話的瘋子,以後你少跟他們家的孩子玩。」

就這樣,在一些大人的刻意教育下,李新梅的童年過得十分不快樂。

一些同學說她的母親是個「瘋子」,還總是拿她母親的事嘲笑她、貶低她。

每當聽到同學這樣說時,李新梅便會不由分說地與同學打起來。

她邊打邊說:「我的母親才不是瘋子,她只是聽不懂你們說話而已!」

李新梅知道,自己的母親是個正常人,並不是他人口中的「瘋子」,母親會做飯、會幫她梳頭髮、會下地幹活,除了不會說當地的話外,一切都很正常。

但他人可不這麼認為,李新梅無論怎麼跟同學解釋,同學們就是不相信她的話。

漸漸地,李新梅被同學孤立了起來,就連上體育課都沒人和她組成一組做運動,這使她的自尊心受到了極大的挫傷。

受到同學孤立的李新梅,難受不已。

她將所有的罪責都推到了母親的身上。

她想,要不是母親來歷不明不會說當地的話,她也不至於被孤立、被排擠。

有時,她甚至想過,要是她換一個母親該有多好。

李新梅開始刻意疏遠母親,她不再讓母親為自己梳頭髮,在人群中每看到母親時,她便會裝作不認識的模樣,有多遠躲多遠。

哪怕母親看到她了,向她招手,她也不願意走到母親的身前。

李新梅的變化,母親都看在眼裏,母親沒有找李新梅說理,也沒有將這件事告訴自己的老公。

她知道自己給女兒丟臉了,開始刻意躲着女兒,除了日常的家務和農活外,其餘時間都待在了屋子裏。

李新梅每當想起年少時的這些往事,都會在心中暗罵自己不懂事。

那可是她的母親,她怎麼能因為這點小事就疏遠母親,這給母親帶來了多大的傷害啊!

枕着刀入睡

隨着年齡的漸長,李新梅變得懂事,她停止了疏遠母親,試着從各方面了解母親。

為了減輕母親的負擔,哄母親開心,李新梅一有空便會幫母親做家務。

某日,李新梅看母親睡覺的床鋪有些亂,於是便整理了一下床鋪。

將床單抽出來時,只聽「砰——」的一聲,一把刀落在了地上。

這把刀本來藏在母親的枕頭底下,卻沒想抽床單時,將這把刀抽了下來。

李新梅看着地上的刀,感到有些奇怪,她的母親怎麼會把一把刀放在枕頭底下呢?

李新梅簡單思考了一下,她覺得,可能是母親削完果皮後隨手放的,想到這裏,她便沒當回事,隨手將這把刀放到了桌子上。

過了幾日,李新梅再次給母親收拾床鋪,讓她沒想到的是,掀開枕頭後,李新梅發現,母親依舊在枕頭底下放着一把刀。

刀是橫着放的,刀刃朝內,刀柄朝外。

這讓李新梅感到很驚恐,她立馬便把這把刀拿走了,偷偷藏到了客廳的柜子里。

李新梅本以為枕頭下藏刀這件事到此為止了,卻沒想再次給母親收拾床鋪時,又見到了枕頭底下的刀。

李新梅再次將枕頭下的刀藏了起來,不僅如此,還將家裏所有的水果刀都藏了起來。

李新梅想,這下母親總不至於在枕頭底下放刀了吧?

哪曾想,母親卻拿了一把剪刀放到了枕頭底下,依舊是刀刃朝內,刀柄朝外。

在看到枕頭底下的那把剪刀時,李新梅停止了藏匿的行為。

她默默地將枕頭放回原位,腦中想着母親枕刀入睡的原因。

李新梅覺得,天天把刀放在枕頭底下才能入睡,說不準就是因為覺得不安全,想到這裏,李新梅回憶起母親的往事。

母親沒有名字,她也不知道母親從哪裏來,而且母親總是說一些她聽不懂的話。

想到這些,李新梅覺得自己從來都不了解母親,她覺得母親一定有事情瞞着自己。

母親的身上一定發生過什麼可怕的事,不然也不會天天在枕頭底下放刀。

想要了解母親往事的李新梅開始問父親,可父親什麼都不告訴她。

於是李新梅又去找她的姑姑、叔叔,但他們都沒有告訴她關於母親的任何事。

直至李新梅長大,父親去世後,她才從自己的大姑嘴中得知母親的遭遇。

大姑說起李新梅母親的往事時,眼中起了淚花,她說:「1985年的冬天,你的母親被人販子拐賣到了村里......」

那時,李新梅的母親穿着單衣,在寒風凜冽的天氣中瑟瑟發抖。

人販子將李新梅的母親拉到了大姑的眼前,問大姑:「這孩子你要不要,1000元,別看她長得小,身體卻是很結實,怎麼折騰都不成問題。」

大姑見這個小姑娘身上一塊青一塊紫的,耳朵也在流血,心生不忍。

但1000元畢竟不是一個小數目,她不確定到底要不要買下這個姑娘。

人販子見大姑有些猶豫,看向李新梅母親的眼神帶了幾分不善,人販子將李新梅母親一把踢倒,嘴裏說着「沒人要的廢物」之類的難聽話。

李新梅的母親被打得痛得叫出了聲。

大姑這才發現,原來這個姑娘的牙也掉了幾顆,那牙明顯是人販子打掉的。

大姑不忍姑娘再受苦,她攔住了人販子:「別打了,這姑娘我要了。」

說完,大姑給了人販子1000塊。

人販子收了錢後,喜笑顏開地說了幾句好話,隨後便揚長而去。

就這樣,李新梅的母親被李家收留了下來,並在之後和李新梅的父親結了婚。

但李新梅的母親不會說當地的話,也不會說普通話,她說的話村里沒一個人聽懂,就連她的丈夫也是。

無法溝通的婚姻,使李新梅的母親變得如同啞巴般很少說話,經常一個人坐在村口看着遠處,顯得寂寞無比。

聽完大姑的講述後,李新梅忍不住哭了起來,原來她的母親是被人販子拐到這裏來的,她想,這些年母親過得一定很苦。

母親一定是沒有安全感,所以才會在枕頭下放一把刀。

得知這段往事後的某天,李新梅趁着母親睡着時,悄悄走進了母親的屋中,在看到母親枕刀安眠的面容時。

她的眼淚撲簌撲簌地落了下來。

她暗暗在心裏發誓:媽媽,你放心,我會幫你找到你的家人的,會幫你找回你的名字的。

短視頻揭開痛心真相

多年下來,李新梅一直在尋找着母親的身世,她也試過聯繫當地警察,讓警方幫忙尋找。

除此之外,李新梅還加入了全國各地的尋親群。

可離母親拐賣入村的時間已經太久了,根本查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就這樣零零散散找了幾年,一點方向也沒有。

李新梅想,不如就放棄吧,母親都這麼大了,說不定母親的父母早已去世,根本就沒必要找了。

於是,李新梅漸漸放棄了尋找的希望,直至2017年時,才重燃幫母親找親人的信心。

那年,李新梅的父親去世,父親去世後,母親整日待坐在村口。

李新梅叫她時,母親總會說:「回家。」

當李新梅帶着母親回到家中時,母親卻又說:「這不是我的家。」

眼看着母親日漸蒼老,思念自己的父母,李新梅於心不忍,再次下定了決心幫母親找家人。

母親會說的普通話不多,大多數時間還是說李新梅聽不懂的語言。

李新梅覺得,母親說的可能是她們那邊的家鄉話,或許是方言。

於是李新梅便打算根據這個線索尋找母親的身世。

她開始注意各個社交平台上的方言,就連刷視頻的時候都會多關注幾個方言博主。

2020年9月,奇蹟出現了。

李新梅在一個短視頻平台上,偶然刷到了一個方言視頻,視頻的男子模仿的是布依族語言。

李新梅聽着聽着,忽然覺得這名男子的說話發音和母親的很相似。

喝酒叫「跟老」,朋友叫「比儂」,吃飯叫「根好」......

李新梅聽着熟悉的發音激動不已,她立馬私信了這個博主,並在之後添加了這名博主的微信。

李新梅的私信內容

這名博主名叫「峰蕭蕭」,真名叫黃德峰,是布依族人,黔西南州安龍縣稅務局的一名公務員。

平時沒事的時候,黃德峰便會用方言的形式在社交媒體上發短視頻,以推廣布依族族民的語言。

在收到李新梅的求助私信後,黃德峰表示會盡力幫忙的。

為了確定母親是否是布依族人,李新梅將母親的錄音發給了黃德峰。

黃德峰聽了後,立馬便表示:這就是布依族語,你的母親是布依族人。

李新梅得知母親的身份後恍然大悟,她想,怪不得這麼多年來,村里沒有人能聽懂母親說的話,原來母親是布依族人。

隨後,李新梅又將母親的照片發給了黃德峰,問他能不能找到母親?

黃德峰沒有打包票說找到,只是告訴李新梅試試看,他在聊天軟件上回覆:

布依族大約有300萬的人口,其中大部分分佈在貴州,我也不敢保證能否找到,只能盡力幫忙。

第二天,李新梅被拉到了一個名叫「比儂,回家」的群里。

這是黃德峰和他的好友,為李新梅創的找家人群,裏面的成員除了李新梅外,都是布依族人。

黃德峰的好友王正直在黔西南廣播電視台工作,懂布依族各地的方言。

他聽了李新梅母親所說的語音後說:「這應該是布依語當中的第三土語,第三土語是在黔中安順、黔西南北部、貴州西北部的一些地方使用,是使用人數最少的。」

得知這一消息的李新梅高興不已,使用人數少就證明着尋找範圍進一步縮小,找到母親親人的可能性也大大增加了。

之後,王正直邀請了第三土語區的朋友進群,讓第三土語區的朋友幫忙尋找李新梅母親的親人。

當群里的人拉到40多位時,有一個人通過李新梅母親的語音,聽出了她家的大致所在。

那人在群里說:應該是普安、晴隆、鎮寧、關嶺一帶的布依族。

後來,群里的人將這一帶的標誌性照片發給了李新梅,讓李新梅的母親辨認。

李新梅母親在看到黔西南州晴隆縣的二十四道拐照片時,情緒忽然激動了起來。

她用布依語說:「在二十四道拐的中間位置,有一座廟,山腳下有一座小房子,還有一座牲口棚。」

群里的朋友根據這一線索去尋找,一天過後,一個名叫岑官昌的群友在群里用肯定的語氣說:我小的時候就生活在二十四道拐,確實有廟,你的母親肯定就生活在這附近。

根據這一線索,尋找的範圍再次縮小,縮小到了晴隆縣沙子鎮一帶。

群里的人聯繫到了在沙子鎮的朋友,並托朋友幫忙尋找李新梅的母親。

2020年9月13日,趁着沙子鎮趕集之際,這位朋友將李新梅母親的照片拿給一些趕集的老人看。

問着問着,一個老人像是回憶起什麼似的,他拍了拍腦袋說:「我們野豬塘,原來有一個女娃失蹤了,一直沒有找到,如果她還在的話,和照片上的人差不多大。」

朋友接着問:「失蹤的那個人,你知道叫什麼嗎?」

老人:「我記得她小名叫德玲。」

問完這些信息,朋友立即將信息發到了群里。

李新梅看到消息後,立馬嘗試着用「德玲」去叫母親。

「德玲,布魯交村。」

「德玲。」母親跟着念了一遍。

「誰啊,你麼?」李新梅壓抑住激動的心問道。

母親搖了搖頭:「德玲,不是我。」

李新梅聽了母親的答案後有些失望,但失望之餘,她還是沒氣餒,繼續幫母親尋找着家人。

當日下午,群里再次傳來一個新消息。

沙子鎮還有一戶人家的女子在小時候失蹤了,女子的名字叫德良。

李新梅看完群消息後,馬上跑到母親跟前。

「德良!」李新梅叫道。

母親聽到這個稱呼後開心的笑了起來:「德良,德良。」

李新梅問:「德良是誰,是你麼?」

母親笑着點點頭。

這一刻,李新梅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淚失聲痛哭了起來,35年了,母親終於找回了自己的名字。

不久後,李新梅帶着母親來到了沙子鎮,並見到了母親的親生父母。

德良見了親人後,滔滔不絕地說起了自己的經歷,她用布依語說着:

自己當時並不是直接被拐到了河南,而是被不同的人販子多次拐賣,去過很多地方,曾經還曾生下了一個女兒,但女兒被搶走了,最後才來到了河南,直到被李家收留,才過起了安定的生活。

這些年來,她一直都延續着布依族的傳統,枕着刀入睡。

因為按照布依族的傳聞來看,只有這樣才能將她的靈魂震住。

我們常常會有這樣一個思考,家是什麼?

其實,家就是我們心中最溫暖、最柔軟的那塊地方,對德良來說,沙子鎮就是她心中的家,縱使離開了家鄉30多年,她依舊未忘記自己的家在何處。

德良一直想要找到自己心中的家,但礙於語言不通的問題卻很難實現,但所幸,她遇到了許多像黃德峰一樣的好心人,幫德良找到了家。

李新梅的母親德良雖然找到了親人,但「比儂,回家」的群卻還沒有解散,而創立此群的黃德峰,則用同樣的方式又幫助兩名被拐賣的婦女回家。

最後,讓我們感謝這些默默無聞的好心人,正是有了他們的存在,千千萬萬個像「德良」一樣被拐賣的人,才會找到心中的家!

責任編輯: 李華  來源:縱橫三千年 轉載請註明作者、出處並保持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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