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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躍進奇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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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8年,全國「大躍進」,要「跑步進入共產主義」,在15年內「超英趕美」。為了掀起「大躍進」的高潮,黨和政府大造聲勢,宣傳「人有多大膽,地有多大產」「不怕做不到,只怕想不到」「雞毛可以飛上天」「頭可斷血可流,畝產3萬斤不可丟」……得勝堡的社員們聽了,着實有點緊張,都有一種暴風雨來臨之前的悶熱感。

那年,各地都在「放衛星」「樹雄心,立壯志」「想前人不敢想的事,做前人不敢做的事」。堡子灣公社的領導們也天天都在冥思苦想,如何把更大的「衛星」放上天。

他們不知道從哪裏聽說,母豬只要人工授精,就可以一胎產十二個仔。公社獸醫站的五個獸醫滿懷革命豪情,為了爭先,沒有仔細推敲,就把這顆「衛星」放出去了,說是保證年內使全公社所有的母豬都達到胎產十二仔的宏偉目標。

那個夏季的一天,公社書記在會上向各大隊佈置了這項工作,大講用毛澤東思想指導人工授精的偉大意義,並要求每個獸醫負責一個大隊的人工授精工作。

得勝大隊的隊長領命回村後,立即向各小隊佈置了這項工作。各小隊隊長不敢抗命,雖然口頭答應了,但心中始終嘀嘀咕咕。他們都是老實本分的農民,不要說實施,就連「人工授精」這個詞,也是第一次聽說。

隨後五舅他們的小隊長王三又分頭向社員們傳達了這項指示,並加碼說,如果哪家不積極配合,年終分配就要重罰。

王三的話音一落,社員們就像炸了鍋,問他什麼是「精」?咋底個「授」法?王三說:「額也鬧不機密,大概是豬娃子不直接用公豬配了,改用人來配吧!」

隊部的大正房裏頓時沸騰了起來,人們不相信會有這樣的事情,都說:「灰說了哇?咋可能呢?」不少人起鬨架秧子,火上加油:

「用人來配?那挑誰來配呢?一定要找身體壯實的大後生哇?」

「這可是個費力氣的營生,全村這麼多豬,那得挑多少人呀?」

「那可得把老母豬拴好了,要不回頭咬一口咋辦呀?」

有個老光棍說隊長:「三娃子,你身強力壯的,我看這事就你一個人辦哇。我們給你平攤點營養費。」

還有一個平常就喜歡灰說溜道的女人接話說:「不能指望隊長一個人,要不全村的豬娃子長得都像他咋辦?」

不少人感嘆說:「唉,咱們這兩年把幾輩子的事都經見了!」

那天的會開的真熱鬧,嘻嘻哈哈,紅火得差點把房頂給掀翻了。那時的人半數都是文盲,根本沒有人工授精的概念,他們稀罕的是,人咋還能和豬配?不過,他們都相信黨,黨說能行就一定行!

後來,王三帶着問題去公社獸醫站詳細打問,才大概搞清了原委。原來「人工授精」是要把公豬的「慫水子」用個工具日哄出來,用水稀釋後,再用大注射器給母豬推進去。他是搞清了,但大多數社員因為文化程度低,你縱然口若懸河,他們還是懵懵懂懂的。

據傳,得勝堡有個貧農老漢姓劉,為人鄙吝。那年他家養了兩頭母豬,正趕上發情,他去問王三:「咋辦呀?」王三說:「你快把豬趕到公社人工授精哇!」

「那人工授精需要多少錢?」最關心成本的劉老漢急切地問。

「聽說比用種豬直接配要多一倍的錢。」

「哇!這麼貴呀?」劉老漢一邊應着,一邊思謀:兩頭母豬兩次配種已花去十幾元,再用人工授精的辦法又得花三十元。再加上豬疫苗、飼料費、人工錢,即使每頭豬真能產十二頭小豬,恐怕也是白干,這咋能行!與其出錢請人授,倒不如自己給豬授。主意拿定後,他便乘夜深人靜之機,悄悄地溜進豬舍,親自給兩頭母豬「人工授精」。

幾天後,他對兩頭母豬進行了仔細地觀察。他聽行家說,懷了孕的豬會嗜睡,可兩頭母豬不但不睡,反而比原先叫得更歡實。他想,難道是因我年紀大慫水子不夠?當晚,他又神不知、鬼不覺地溜進豬舍,給兩頭母豬輪番兩次進行了「人工授精」。且不說他已是年近六旬的人了,就是年輕小伙也吃不消這四次折騰呀!他筋疲力盡地躺在地上,要不是怕天亮給人眊見,他一定會陪豬睡到天亮。可現在就是死也要爬出豬圈去死呀!不然,叫人看見多丟臉!他使出全身解數,十分吃力地爬回了自己家。

第二天,劉老漢臥床不起。老伴問他是否病了,他擺擺手說:「沒啥,休養幾天就好了。」幾天過去了,劉老漢放心不下,想到豬圈看個究竟,卻咋也起不了炕。他只好叫老伴到豬圈看看豬躺下沒有,誰知老伴回話說:「那兩頭豬正站在那兒嚎呢!」

後來,他思謀再三,還是決定請公社獸醫站的人,來給他的豬人工授精。

那時,因為公社獸醫站的獸醫們忙於采精,一般顧不上外出。但只要能抽出時間來,他們也會走村串戶,上門服務,做做樣子。

那天,獸醫小高應邀來到劉老漢家。那天他出來時喝水多,一進院就尿意縱橫,一手捂着褲襠,一手解褲帶說:「母豬在哪?」他本來是要說:「茅司在哪?」,一緊張,出語荒謬。

劉老漢的母親年事已高,不明事理,顫巍巍地用手拽住後生的胳膊說:「娃娃,這事萬萬做不得呀,生下個半人半豬的東西不好辦呀。年根宰殺時,它要是跪在地上求饒,你說我們還下得去手嗎?」頓時笑倒一院人。

劉老漢的事不知真假,事出有因、查無實據。反正最後一段保證千真萬確,因為聽五舅說,那天,等人們讓老太太把手鬆開,那個後生已經尿了一褲子。

責任編輯: 李廣松  來源:聽老綏遠韓氏講過去的事情 轉載請註明作者、出處並保持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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