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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爸爸有份策劃北角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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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爸爸有份策劃北角打人。」吐出這句話前,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再緩緩地呼出來。眼前的福建少女Kary(化名),今年二十出頭,還是一個學生,即將畢業從事教育工作。「我相信示威者再去北角的話,同鄉會的人還是會繼續出來搞事。」正因不想看到流血事件一再發生,Kary決定鼓起勇氣,挺身而出大義指證。

「我本來毫不知情,(8月5日)只知道北角福建人搞事,那我就上網看,從中我見到認識的叔伯。」後來,Kary知道自己的爸爸也參與其中。8月5日,北角發生擊襲示威者的暴力行動。當晚,一群黑漢手持長竹技和棍沖向示威者一番暴打,甚至把示威者壓在地上。及後,示威者增援,黑漢敗走,逃至香港第一青年會義工團會址躲藏。8月11日,北角再次集結一群殺氣騰騰的大漢,不斷挑釁和擊襲記者。晚上,有一15歲黑衣少年稱買書途經北角,無故被多人圍毆,嘴吐鮮血。

「上次(5日)沒有紅衫沒有信物,是直接從會址走下來拿工具打人。這次(11日)他們有組織,因為已經過了一個星期,他們回大陸叫人來港,又訂衣服。其實我電話中聽到還訂了武器如鎚仔,但最後可能看新聞都沒有用到,因為他們太高調了。」Kary打開通訊軟件Wechat,讓記者看了兩條在福建人群組中廣傳的影片。第一條影片,可見拍片者一邊說不好意思一邊在紅衣堆中擾嚷,他們正在酒樓分派印有「林被福建人」和「塞林木」粗口字眼的紅衣。第二條影片,同鄉會內聚集不少操家鄉話的男子,枱上放有不少啤酒,眾人在看新聞直播。以上兩段影片,均與8月11日北角暴力團的集結相同,Kary確認這是他們當日準備的情況。

「之後我就聽到我爸爸開始講,他說打算組織,因為上次人太少,被人反過來驅趕。所以打算策劃11號大型的,叫多些人來,甚至號召真的由大陸來的福建人。」香港的福建人一呼百應,再從大陸召集四方八面的人來港。Kary從小在福建群體長大,「福建人多數聚居北角,我以前都住在那邊。」福建人給予她一種十分團結的感覺,「他們成立了一個同鄉會,我爸爸是其中一分子。他們常常會去打麻雀、聊天,有什麽大小事都會在此商量。」儼如私人賭檔的會址是她曾經常出入的地方。

Kary嘗試過力勸爸爸,「我同佢講一定會被人拉、被人影相,但爸爸說不會有事的,影到相都唔驚,因為警察會幫他們,甚至他們也提及,打到人會有錢收。他們真的唔驚,甚至大膽到不戴口罩,完全就這樣落去就算。」Kary的爸爸懷着要示威者一嚐教訓的心態,「他剛開完會回到家,講到㷫烚烚,話被人笑,返過來被人打,不服氣。覺得自己的家真的被破壞,真的搞了這麽多個月都不肯停。」歸根究底,想法如斯兩極就正如智利導演佐杜洛夫斯基的一句名言所指:「籠裏出生的鳥認為飛翔是一種病。」

「他們是移民而來的,在中國大陸的模式是不講政治,或是只會私底下講,不會參與在其中、不會有超高的關心度、不會肯出來發聲,他們不會做到這件事。他們不理解我們正在做什麽,完全不能站在我們的角度去想。」

近日,有不少人懷疑有大陸公安溷入港警,Kary指她也有從親人口中耳聞。「他們說不論是手法還是行動都不似是香港警察,他們好像是不識香港的規矩,又聽到他們講普通話。行動太迅速,很快地捉人、拉人、把他們帶走,不會和你講太多,真的會直接拿棍打人。」Kary無奈表示兩方合作無間,「連有份行動的福建人都話一定有公安溷入,但他們都是表示支持,有很開心的感覺。」

福建人為何如此痛恨「黑衣人」?「其實他們給我的感覺,更多是為了取回面子,還覺得背後有人撐腰,他們怎樣都不會有事。」而且,在這班福建老一輩眼中,示威者都是「收美國錢的叛徒」。「『這班年青人應該要坐監!』『好做唔做做走狗!』」這些說話Kary聽慣不怪,更笑說再侮辱的說話她也聽過。

Kary也有參與遊行,多在遊行演變成警民衝突前就離開,知道自己的底線,不會沖得太前。她堅決反對修定逃犯條例,更不同意「唔犯法咪得囉」這論調,「我常常都會和家人講一些例子,如真的發生不公平的事你想講出來,你本來是原告、是受害者,但被人反返過來告你,好多中國大陸也會發生這些事,那到時你仲點樣『唔犯法咪得囉』?一切都沒保證的。」

勸過阻過,爸爸還是要蹚這渾水。問Kary若有天真的被同路人起底了,會生氣嗎?「嬲爸爸,嬲我家人為何要做這些事,我都沒辦法,可能預了有這一天。」血濃於水的兩父女,有着南轅北轍的政見,她有些心底話不吐不快。「在你角度,你看到報道可能很心痛,不明白為何女兒不幫自己,不明白為什麽要出來為社會反過來反你。」她續道,「但作為一個香港出生的人,我覺得我要這樣做。我沒可能看着你一錯再錯,我好應該站出來,因為有一次就會有第二次,我要阻止這件事發生。」

責任編輯: 趙亮軒  來源:讀者推薦 轉載請註明作者、出處並保持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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