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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選駿:施一公真傻還是裝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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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一公是真傻呢還是裝傻呢?對於「中國學生水平很高,為何科技未領先世界?」這樣的問題,他的答案竟然是因為「中國的基礎研究還沒有領先於世界」。施一公進一步解釋說:「中國人因為教育模式比較單一,考試無論是怎麼樣,我們希望學生既不能太超前,也不能太落後,所以我們的均值非常高,但是方差很小。」他完全不懂社會問題,而用教育問題來搪塞,用什麼「均值非常高,但是方差很小」這類不得要領的話來矇混過關。其實呢,中國科技落後的原因,正和中國政治落後的原因一樣,就是中國人不能互相合作,反而互相拆台的道理是一樣的!

《中國學生水平很高,為何科技未領先世界?》(2017-10-28澎湃)報道:

「在人類這個歷史上,我們是第一個做這樣的發現,這是我們留給人類歷史,留給這個宇宙的一些印記,留給人類文明史的貢獻。」10月28日,在北京召開的未來科學論壇上,施一公作為今年未來科學大獎生命科學獎的獲獎人,和青少年分享他在突破一項新研究時的感受。

作為中國著名的結構生物學家,施一公在解析真核信使RNA剪接體這一關鍵複合物的結構,揭示活性部位及分子層面機理上做出重大貢獻。剪接體是什麼?它和生命體有着怎樣千絲萬縷的關係?面對青少年的提問,施一公做了深入淺出的解釋。

談及中國教育,施一公說:「中國人因為教育模式比較單一,考試無論是怎麼樣,我們希望學生既不能太超前,也不能太落後,所以我們的均值非常高,但是方差很小。」他認為這也許可以解釋,為什麼中國學生水平很高,但中國的科學技術還沒有領先於世界,中國的基礎研究還沒有領先於世界。

當有學生問道,如何看待以「好找工作」為標準選擇專業的現象時。施一公說:「我覺得我從來沒有被這方面牽着鼻子走,從來不覺得。」

「我對所有選擇進入清華生命學院一年級本科生,每年都會給他們講一次:你們多少人覺得進了清華以後,學生物以後,將來還會為柴米油鹽發愁?如果不會的話,為什麼不堅持下去?」施一公說:「如果我們最後無論是學習也好,研究也好,還是做什麼也好,最後我們主要的着眼點是什麼工作掙錢多,什麼工作能夠生活得更富足,這個至少對年輕人來講,是太不可思議的狹窄了。」

施一公對話青少年

憶求學之路

施一公:首先非常感謝大家今天下午集聚一堂,聽我們和幾位中學生一起對話。我想從淵源說起,我來自河南省東南部的一個小地方駐馬店,最後走出來了。所以從這個方面來講,我特別有感觸,也特別感慨,特別感謝這個大時代。我在想,如果沒有這個大時代作為背景的話,也許我就在駐馬店了,這輩子也不會走出來。

其實,我在想,我自己的背景,我的朋友在座也都知道,我其實在駐馬店生活了11年,既是我的家鄉,也我的故鄉,也是我感情最深厚的地方,到哪怕都講我是駐馬店人。在鄭州上了高中,1985年到清華大學讀本科,在清華我提前一年畢業。本來要走上工作崗位,後來決定出國留學。1990年-1995年在美國東岸的霍普金斯大學,攻讀生物物理博士學位。兩年博士後,1997年底去普林斯頓大學做助理教授,一直到我回國。2006年我決定回國,2007年在清華建實驗室,整整十年到現在。這一路走來,大家覺得我肯定順風順水,很順利,但其實不是這樣的。

我一開始並沒有下定決心做學問,決定做學問以後,發現了做學問的奧妙又特別感慨,一直這樣過來。而因為我來自小地方,很多機會一開始並沒有,最後一點一點還是通過自己的努力,把機會得到了。所以特別有感觸。

作為的總結,我想說,你只要好好走你的路走下去,總會能達到你的目標,我是相信這一點的。所以一會也想跟我們幾位同學再多說幾句,包括現在在我的實驗室里,包括現在在清華面對清華的學生,我都會這樣叮囑他們,你自己心裏想的,你信仰的東西,遠遠重要於外界別人對於你的看法和整個社會上的輿論、走向,這是非常關鍵的。

我的學生裏邊有一位叫做柴繼傑,大連輕工業學院學造紙的,曾經他走的路非常崎嶇,但是他現在是一個核心有名的國際大家,結構生物學家。我用他的例子給大學、中學、小學學生講,你們只要自己不放棄自己的想法,你只要堅持下去,一定會達到你的目的,肯定會的。

提問:我需要具備什麼能力,才能在生命科學領域像您一樣有所發展?

施一公:我在河南省的時候生物比較差,數學物理還不錯,化學比較一般。我最驕傲的是數學和物理,選擇專業的時候,可以參考,人的興趣可以培養,我和很多科學家朋友不太一樣的地方,也是我相信的地方,所以我能堅持下去,我的生物底子很差,為什麼選擇學生物,1984、85年的時候,確實有老師跟我講,21世紀是生物化學的世紀,還沒有生命科學。那個時候生命科學還是特異功能什麼的。

我記得省實驗中學老師說,將來可能是生物化學的世紀,我當時特別激動,當時我在想,化學合生物一結合,生物化學,是不是將來有生物物理、生物數學、生物計算機、生物工程,當時我沒有聽說過,都是自己瞎想的。當然現在取了一個名字,都已經產生出來了。我是相信,我們探究未來世界的需要,對於我來講是一個重要的因素。當然也是因為應試教育的影響,我對科學感興趣,沒有對生物特別熱衷,數學特別熱衷,但沒有選擇數學系。

學生物以後,沒有給自己理由,拼命地想學好,因為沒有打好基礎,興趣不足,造成很多困難。我在清華,在我的生物系同學裏是比較差的。出國的時候,包括到國外,我的生物成績也是比較差的,我1990、91年的時候,生物學成績經常勉強及格,為了拿到獎學金,只好去數學物理系選幾門課拿滿分,生物的60提上來,直到後來才一點一點出感覺。我後來到博士三年級、四年級的時候,出了一點感覺,才發覺原來生物這麼回事。

當時沒有人告訴我生物是一個領域,數學是一個方法。如果知道這個區別的話,我會更快一點,我老想拿數理思維想生物學問題,不完全是這樣的,所以我走了不少彎路。

我直到博士四年級以後,才對生物產生濃厚興趣,才堅持下來,一旦有興趣以後,加上我認為生命科學確實是很偉大、很了不起,一發而不可收拾,現在回都回不去了。

剪接體是什麼?研究它能解決什麼問題?

北京十二中學生於涵:剪切體的三維結構,我前段時間在網絡上看了,沒有看懂,像我們這樣的中學生和普通的老百姓,更關心RNA剪切異常導致什麼疾病,您的研究成果怎麼樣幫助人類預防這樣疾病?

施一公:於涵,早些時候說生物教科書講的中心法則只有兩步,或者只有三步。第一步,DNA複製,遺傳物質因為通過複製,細胞可以分裂,父代傳給子代。第二步,DNA到RNA的轉錄。第三步,RNA翻譯到蛋白質,執行生命功能。現在在座能講話,表達觀點,能夠運動,能夠做手勢等等,這些功能歸根到底都是蛋白質在執行。

蛋白質來源是來自遺傳物質,DNA變到蛋白質,除了自身複製,只有兩步,第一步轉錄,第二步是翻譯。這是對的。世界上所有生物都是這樣。高等生物,酵母單細胞都認為是高等生物,因為有細胞核。細菌是低等生物,因為只有核區,沒有嚴格意義上的細胞核。

高等生物,包括酵母在內,都是多了一步——轉錄之後,蛋白質翻譯之前,多了一步,從遺傳物質轉錄出來的RNA不能用,凡是能夠反映成蛋白質的那些區域,被一個一個隔斷了,並不是垃圾,是被另外一些序列隔斷了。那些序列並不含有蛋白序列,要把這些序列找出來,切出來,然後把有蛋白序列的那些RNA接在一起,這個過程叫剪接。

這樣一講,剪接特別複雜。第一步轉錄從DNA到前體信使RNA,一對一關係,蛋白質翻譯也很簡單,成熟的RNA每三個剪接,對應一個蛋白質的氨基酸,這是線性關係。中間(從前體信使RNA到蛋白質)不是線性關係。比如裏面20個片段含有蛋白質信息,每兩個有一段不含有蛋白質的信息,不含蛋白質信息叫做內含子。19個東西都拿掉就難了,外顯子和內含子交接的地方,要找好,還要切掉,這是非常難的。可以想像,我們有一維的DNA的轉錄,有一維的蛋白質的翻譯,但中間一步剪接是三維,很複雜,所以需要有剪接體執行,調控很複雜,不要說你看不懂,就是學生物的,如果不是小同行,很難看懂。

因為問到和人類疾病什麼關係,因為剪接過程非常複雜,複雜到什麼程度?剪接體不是一個大的複合物,不像核糖體,不像RNA,不像RNA聚合酶一樣。人類遺傳病大約35%是因為剪接異常造成的,大約1/3的人類遺傳病跟剪接有關。換句話說,如果哪一天,把剪接整個過程的機理完全搞明白了,是不是對1/3的人類遺傳病是不是有一些有可能有療效,或者有可能的藥物治療?我認為是對的。

我這次剛剛從美國出來。一個科學家講了一個非常振奮的例子,肌肉萎縮的遺傳病,染色體隱性遺傳,孩子出生如果沒有治療,兩歲之內就夭折了,非常悲慘。我看着錄像,孩子出生以後一歲,還不會自己翻身,手抬不起來,因為肌肉在萎縮。有一個外顯子,一個鹼基突變,沒有包含在裏面就錯過去了,錯過去了以後,蛋白就縮短了,蛋白沒有功能,細胞膜和細胞骨架連不起來,最後產生了肌肉的萎縮,根本沒有勁,沒有用力的可能性。

既然一個剪接突變,造成外顯子不被包含進去,能不能想一個辦法,讓外顯子包含進去?他們做了一個非常簡單的藥,內含子一段RNA序列能夠配對,正好能讓這個完全被跳過去的外顯子重新包含進去。

去年,這個藥被美國食品藥品檢驗局批准,非常貴,60萬美元一年。所有服了藥可以比較正常發育,但不是完全正常。他們跟蹤發現,在五、六年之前開始用臨床試驗的藥的孩子,居然現在可以開始走路了,不可思議。通過剪接現象基礎研究,發現問題,發現疾病來源,出了藥。這是第一個FDA批准的藥。後面機理有很多,沒有搞清楚,我說的35%,絕大部分,雖然知道跟剪接有關,但怎麼跟剪接有關,還不清楚。這個現象是中心法則一部分,因為是涉及到蛋白質執行生命功能一部分,將來搞清楚,對醫學和製藥會有大的影響。

在波士頓地區,有位今年入選美國科學院院士的教授,很偉大的科學家,做了突出貢獻,在整個剪接發現過程中,決定自己全力以赴通過基礎研究發現來製藥,現在也是少見的從大學辭職,在大學做24年教授以後,今年把實驗室關掉,決定全身心地投入製藥的研發。

在座可能有媒體,可能也有其他的對生命科學感興趣的同學,尤其是對製藥,我在清華總是對我們的清華本科生講,不要急功近利,不要太着急。我經常會遇到這樣的學生,給我寫信,因為我的親人得了癌症,或者得了什麼病,我一定要去做製藥研究,甚至我有的同學在清華跟我說,不想學習了,想趕緊去製藥公司,其實對我來講,這也是另外一種急功近利。

前沿最尖端的製藥研究實際上完全來自於大學創新、研究所創新,我們的基礎研究,就是基礎研究創新,基礎研究的發現推動整個世界的發展,這是根本的。大家有的時候會特別重視應用研究或者簡單的最後一步,但是不要忘了所有的前提都是基礎,像蓋大樓,地基打不深,樓一定蓋不高一樣,完全一樣的道理。

作為一線的基礎研究的科學家,我在1997年去普林斯頓大學做助理教授的時候,從來沒有想過,與製藥公司有關係,就是做基礎研究的科學家,沒有想到我們的發現寫成2000年一篇《自然》的文章,第一時間製藥公司打來電話,從那以後一點一點打到現在。自己的獨立科學生涯做了20年,我的品味是,如果在生命科學做基礎研究,反而更加可以對製藥產生更加深遠的重大的影響。所以過去20年間,我也從事了對一些跨國大的製藥公司進行諮詢,指導他們進行製藥等等。其實也是想告訴同學們,基礎研究做好了以後,再來製藥,再參與醫學和製藥的研發也好等等,效果可能更加顯著,而不是急急忙忙先去,因為當時沒有把基礎打好,去做藥。可能只能做邊角細碎的工作,反而擔當不了重任。

中國教育「均值很高,方差很小」

施一公:現在教育模式成績是巨大的,首先肯定一下。我相信大家都同意這一點,中國學生經過中學、小學培養以後,競爭力非常強,什麼競爭力強,就是考試。我覺得我們中國的中學生的平均水平在高三畢業以後,在世界上,我懷疑肯定是前列,當然這裏面不好說。

經常下面大家會談到一些,我們菜市場的大媽、大爺,賣菜的,你給他算幾斤幾兩,價格一乘,他的腦子就像計算機一樣,美國超級商場大媽按計算器還按錯,中國人多聰明。我們的教堂如此嚴謹,如此發達和先進,使得我們的學生中學畢業以後平均水平非常高,大學畢業的時候平均水平也非常高。

大家有的時候很納悶,為什麼都這樣了,中國的科學技術還沒有領先於世界,中國的基礎研究還沒有領先於世界?非常簡單的道理在裏面,不是我第一個提出來這個理論,我認為是事實,我認為是相信這一點,就是均值和方差的關係。

我們中國人因為教育模式比較單一,考試無論是怎麼樣,我們希望學生既不能太超前,也不能太落後,所以我們的均值非常高,但是方差很小,這反映在我們的大學教育、中學教育、小學教育,當然也有個別掉隊的。總體來說均值很高,方差很小。

美國的學校恰好不是這樣的,他們是均值並不是很高,但是方差非常大。有的時候我在比較,比如比較清華大學和麻省理工。我個人認為,如果按照學生畢業生的平均水平,我懷疑我們本科生考試能力都超過MIT。如果每個學科本科生畢業的時候,比每個學科前五名,無論計算機、化學、生物、物理還是數學,我懷疑我們不佔優勢。我們的方差太小,均值非常高。我甚至幾年前都認為,可能清華生命學院的平均畢業生,無論本科生還是博士生,可能已經很超前了。但是也有這個問題,跟我們的教育模式有關,我們太喜歡管,太喜歡按計劃,太喜歡給一個框子框着學生。

怎麼解決這個問題?我也很躊躇、猶豫,對於一個社會來講,經常對個體好的事情,對整體不好的,人通過細胞凋亡除去,整體才能健康。對於社會來講,對於一個大群體,對於一個革命來講,整體和個體存在非常大的矛盾,再往下講變成哲學一些觀點了。相信你們都理解我在講說明。

簡單一點講公平和卓越是矛盾兩個方面,過分強調公平會損害卓越,但是必須要強調公平。怎麼樣在我們國家再教育體系下,比如像我,我非常支持高考,高考是唯一讓農村孩子、家境貧寒孩子,在山區的孩子,擺脫自己世世代代的出路。沒有高考,就沒有現在一匹非常優秀的,無論是科學家、企業家還是社會精英從農村走出來。但是高考一考定終身,大家意見很大。

現在改革效果,不去評價,因為這是教育問題,有些前沿省份開始分科,不選的科不去學了,進了大學以後,那些科的基礎知識很差,這裏面非常難做的。在一個社會在受教育機會比較少的情況下,人口比較眾多,又受非常濃厚的東方文化影響,怎麼樣鼓勵創新是一個社會性問題,不是一兩個人、一個部門能解決的,需要一個社會的思考和整個文化的改變才能夠實現。

要為了好找工作而選擇專業嗎?

北京四中高級校區高三學生譚子文:我高中同屆同學特別喜歡學生物學,很鄭重作為大學相關專業選擇之一,卻被周圍的人說,這個找不到工作,放棄吧,別學了,他們因為這個多多少少有一些猶豫,您對這個現象怎麼看,對於這些正在猶豫的同學們,有什麼想說的?

施一公:這個問題正中下懷,我在不同的場合多次被問到這個問題,我反問你一句,你們將來學了生物或者學了任何一門科學,會吃不飽肚子,能夠缺衣少穿嗎?不會吧。

其實我是很簡單的一個答覆,我再展開說一下自己的想法:我覺得我們是人,我們不是簡單的動物,吃飽了喝足了,如果不缺衣少穿,為什麼要這麼擔心少掙幾塊錢,多掙幾塊錢呢?我覺得如果我們最後無論是學習也好,研究也好,還是做什麼也好,最後我們主要的着眼點是什麼工作掙錢多,什麼工作能夠生活得更富足,這個至少對年輕人來講,是太不可思議的狹窄了。

我從很小的時候,甚至說到駐馬店,我在四年級的時候,那個時候因為沒有足夠多的食物,沒有肉,沒有水果。我記得很清楚,四年級的時候,不能叫理想,可能叫夢想之一,說長大每天吃一個蘋果就夠了,當時怎麼可以想像長大還有汽車開,每天都可以吃到肉,不可思議。即使那個時候,當然我們那個年代就是很少鼓舞,覺得科學很偉大,覺得科學可以改變社會,可以讓中國富強,確確實實潛移默化地決定想要做一點事情,做科學家,做工程師,這也是一種理想。

其實就是這種動力,讓我們這一代人往前走,不知不覺,這個社會變得「現實」,現實到最後大家在比,沒有走入工作崗位之前,在中學、小學之前開始比,將來學什麼掙錢多。所以我都50歲了,我也沒搞明白,為什麼人在中學、在大學都想哪個職業掙錢多去學哪個職業,不是一下開始把自己做價賣了嗎?反過來問你的同學、家長,難道我這麼賤?

我對所有選擇進入清華生命學院一年級本科生,每年都會給他們講一次:你們多少人覺得進了清華以後,學生物以後,將來還會為柴米油鹽發愁?如果不會的話,為什麼不堅持下去?很簡單,比較簡單回答你的問題的話,我覺得我從來沒有被這方面牽着鼻子走,從來不覺得。我有的時候覺得作為一個科學家,作為一個從事專業研究的人,我很自豪的一點,其實不能說掙錢少自豪,但是其實有一點點關係。

舉一個例子,2002年,我被普林斯頓大學晉升為終身正教授,我當年開的車還是兩門、1.3升的很小的汽車,我的車比夏利稍微便宜一點。但是美在國東岸高速公路上,當然我喜歡超速,超速的時候,尤其超過大奔的時候感覺特別好,自豪感油然而生。

從小到大從來沒有覺得誰的錢多、誰的地位高,第一次見到比爾·蓋茨也沒有這麼覺得。我很敬佩他,因為他把錢捐給窮人、社會,讓社會變得更美好。在我的價值觀里,從小到大從來沒有把錢和我自己的價值,加上中間一個什麼關係,我並不是說不需要錢,也不是說錢是壞東西,但是錢是要拿來做事的,我只要相信我的事情能給社會帶來價值,能讓我實現自己的價值。有的時候我不太理解這個社會,不是我不明白,而是世界變化太快了。

生命科學研究有何與眾不同?做研究需要直覺嗎?

北京四中高級校區高二學生劉家圓:生命科學和其他科學有什麼不同呢?要想成為一名優秀的生物學家應該具備什麼樣的品質?

施一公:這個問題非常大,有什麼不同可以回答半個小時,具備什麼品質可以回答一個小時。生命科學和其他科學很不一樣,這是我個人的觀點,供大家批評。

數學和物理是方法,數學抽象思維,物理物質道理,如果極端一點講,也是刺激一下大家,激勵一下大家,我認為世界上自然科學研究的方法主要有兩種,就是數學和物理。在座的人會較真,計算機呢,是數學和物理,化學呢?是物理的極致。

物理有量子物理,可以解釋幾乎所有的東西,化學反應不過是量子物理的一個變異、當然有數學方法,計算機方法,生物學沒有方法。生物學是一個大領域,比如做生物的所有實驗,比如用做基因組學研究,用測序技術是物理技術,是儀器,做PCR化學反應,測各種,無論是生物還是什麼,它是非常龐大的領域。在我的世界裏,在我比較粗淺的理解里,數學、物理、化學、計算機,很多是方法,當然也有它的研究領域,方法的研究領域。而生物是一個巨大的海棉,物理進來產生生物物理,化學、數學進來產生生物化學、生物數學以及生物學組學、數學信息學,生物對所有基礎的自然科學方法都有巨大影響。

怎麼樣成為好的生物學家還是科學家,前面做鋪墊的話,很容易。學好任何一門知識,或者有任何好的技能,都可以成為好的生物學家。

上世紀70年代的分子生物學革命,是因為物理學家進來引起的,80年代、90年代的生物數學、組學革命,主要是計算機和數學進來的,材料科學、工程科學進入生命科學,正在引發下一輪革命,對生命本質建設不斷地發生,一浪高過一浪往前發展,學好數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但是最重要應用在生命科學上。

北京中學九年級學生李星倫:關於現在比較高精尖的生物圈子,或者關於您的研究上,有沒有關於有一些新的關於生命科學的方法,可以針對現在比較難治療的疾病,比如愛滋病之類的?

施一公:通過我的研究,有一些新方法或者手段出現,對於人類比較困難的疾病,產生新的療法。因為這是生命科學的對話,有的時候自己挺感慨的,生命科學多麼博大精深。作為一個人,不完全了解人體的功能。

我兩周之前在清華聽哈佛癌症研究中心的一個講座,講把人的直腸癌拿出來培養,發現直腸癌裏邊有一種腸道微生菌,把直腸癌轉移到其他部位的癌,拿出來測序,還是有腸道細菌,可以培養出活的細菌來。科學家更加驚訝,他懷疑細菌在癌細胞裏面共生,或者在癌細胞表面搭便車,怎麼辦?把細菌去掉,把直腸癌拿出來一塊,到小鼠的皮下培養,很快長大。切出一小塊,植入下一個小鼠,再切下來植入下一個小鼠,純化了四次,第四隻小鼠,培養出了細菌,測序發現同樣的細菌DNA在裏面。到那個時候確信,這個細菌一定和癌細胞有某種關係。如果這樣的話,有沒有可能用抗菌素,讓癌細胞長不大。果然,小鼠的直腸癌長不大了。是不是再過幾年,可以用特定的抗生素來抗癌呢?不僅直腸癌,肝癌同樣有腸道的微生物在裏面,包括其他的細菌。到現在為止,我們對於腸道微生菌和癌症發生的關係沒有搞明白,但是這樣一個發現,整個醫學到微生物學到癌症生物學,都有新的想法,可能出現新的療法。

北京四中國際校區高三學生路雲帆:很多人說科學研究的本質是精確的推理和觀察得來的,但是也有人認為直覺是自然科學當中很重要的一個部分,請問您這麼多年的研究當中,您覺得直覺對於您的研究有什麼意義呢?

施一公:你問的問題很精彩,直覺和你的嚴謹推理究竟哪個更重要?我覺得對於自然科學,包括生物也一樣,我覺得其他的學科我懷疑也一樣,直覺非常重要,但是直覺來源於什麼呢?如果你沒有足夠的訓練、科學的素養,我認為直覺是出不來的。

我是做結構生物學的,在六、七年之前,有過一個我自己認為很重要的發現,但是現在還沒有被科學界認可。我發現穀氨酰胺是一種氨基酸,我們的食物當中最多的跟味精有關。味精是穀氨酸,穀氨酰胺也可以用來做味精,用來抗酸的。癌細胞的重要機制是不抗酸,癌細胞是不是就會被酸死了?癌細胞攝取葡萄糖,分解成二氧化碳和水,葡萄糖通過糖酵解形成丙酮酸,進行循環,變成二氧化碳和水。而85%癌細胞不進第二個環節,糖只有糖酵解這步,利用的能量非常有限,大量攝攝取葡萄糖,能量很少,變成丙酮酸,是酸的,進一步變成乳酸,也是酸的。要知道培養細胞都是需要加固穀氨酰胺,為了防止細胞培養過程當中變酸。

這是很重要的發現,來自直覺,我講課的時候,講不相關的東西,講胃裏面的幽門螺旋桿菌,如何在胃裏抗酸。癌細胞抗酸用同樣的機理,用氨氣+氫離子變成銨根,後通過科學實驗證明是真的。有這樣一個直覺,最後實驗驗證是真的。完全來源於我對過去幽門螺旋桿菌的了解,對以前生物學代謝途徑的一些了解等等。我不信石頭裏會蹦出酸猴子,經過非常多過去訓練和知識積累,逐漸有品味、感覺,過去知識理解融會貫通,有一天突然之間思想火花碰撞,突然突發奇想。

著名物理學家張首晟,有一天去朋友的烤肉晚餐,突然想起來一個理論怎麼推演,馬上放下烤雞肉,告訴朋友回家有點事,趕緊把靈感寫出來。這來源於過去知識積累和嚴謹的思維,這兩個不矛盾,不能守株待兔。

很多人會分享科學研究帶來的這種喜悅,很難用任何其他的獎勵所代替的。我相信我的學生都會有同感,我每次有一個新的發現、新的突破的時候,我這樣告訴我的學生,他們也會這樣想,也會這樣感受。在人類這個歷史上,我們是第一個做這樣的發現,這是我們留給人類歷史,留給這個宇宙的一些印記,留給人類文明史的貢獻。所以我們每次有新突破的時候,這種喜悅是無法用語言形容的,我經常跟同學說,這比中了彩票、中了獎感覺都要好一些,有的時候確實忘記了時間,跟學生們討論問題,或者看自己的結構的時候,看我做這一行研究的時候。

北京師範大學教授畢彥超:剛才施老師從各個問題都能以生物的例子回答和闡釋,拋開您的研究領域,您最感興趣的問題是什麼?

施一公:除了生物,我的愛好是天文、天體物理。天體物理最後研究的也是物質結構,我這個人愛刨根究源,很多問題都是根源,都是物質結構,因為結構決定功能。我很想知道什麼樣結構有這樣的想法,最後我認為都可以用物質結構解釋,如果問我的領域之外的興趣,是天體物理。結構物理之外的研究,實驗室已經開始了,國內也講過,我很想了解地球上的生物體除了可見光波段可以檢測,還有哪些波段可以檢測,怎麼檢測,我已經在實驗室開始做了。

謝選駿指出:施一公是真傻呢還是裝傻呢?對於「中國學生水平很高,為何科技未領先世界?」這樣的問題,他的答案竟然是因為「中國的基礎研究還沒有領先於世界」。施一公進一步解釋說:「中國人因為教育模式比較單一,考試無論是怎麼樣,我們希望學生既不能太超前,也不能太落後,所以我們的均值非常高,但是方差很小。」他完全不懂社會問題,而用教育問題來搪塞,用什麼「均值非常高,但是方差很小」這類不得要領的話來矇混過關。其實呢,中國科技落後的原因,正和中國政治落後的原因一樣,就是中國人不能互相合作,反而互相拆台的道理是一樣的!

責任編輯: 趙亮軒   轉載請註明作者、出處並保持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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