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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到美國就被強姦 她從性奴到反人口販賣鬥士

「我覺得首要任務就是給美國人上一課!嫖娼不只是有人犯罪,還有人受害!」山德拉-沃沃倫圖(Shandra Woworuntu)說道。她是美國非盈利公益組織「Mentari」的創始人。該組織致力於,為人口販賣中的倖存者提供經濟、生活上的支持,而她本人也曾是一名受害者。

2001年6月,24歲的山德拉抵達美國紐約國際機場。對她來說,美國是一個充滿希望和機會的地方,能夠成功移民就好像是電影裏的場景一樣。本科畢業後,金融專業出身的山德拉,原本在印度尼西亞的一家國際銀行擔任分析師。1998年,金融危機對印尼造成嚴重衝擊,國家陷入了政治不穩定,山德拉也在那一年失去了工作。為了能夠養活她三歲大的女兒,她決定要到國外另謀出路。她在報紙上看到一篇招聘廣告,對方聘請願意到美國、日本、香港和新加坡的酒店工作的人。山德拉選擇了美國,並遞交了申請。對方要求應聘者會說一些英語,並繳納約2700美元的費用。這是一個漫長的招牌過程,有很多的面試,其中有要求她面帶微笑的來回走路,理由是「為客戶服務是這份工作的宗旨。」

在到達大廳里,有一位名叫約翰尼的男人接他們。山德拉與另外五位男女同行,他們被分為兩組人。約翰尼拿走了她的文件,包括護照,帶着她和另外兩位女性一同上車。在皇后區法拉盛附近的一個停車場,車子停了下來,約翰尼叫三人下車,並分頭上不同的車,「之後的司機下車之後給了約翰尼一些錢,我感覺很不對勁,但是我跟自己說應該沒事的,不過是被安排到不同的酒店罷了。」只是這位新司機也沒開多遠,就停在了路邊的一家餐廳。他們又進行了一次金錢交易,又一次換車。第三個司機把她帶到了一棟房子那兒,又交給了下一個人。第四個司機身上戴着一把槍,他把山德拉送到了布魯克林的一間房子,一邊敲門一邊喊着:「媽媽桑,有新人來了!」

當時,山德拉嚇壞了,因為她知道什麼是「媽媽桑」,是對那些管理妓院的的老闆娘的稱呼。但這一次,因為看到對方有配槍,山德拉不敢逃跑。門開了,山德拉看見裏面有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女孩,正被一群男人輪流地踢打着。就在到達美國數小時後,山德拉被強姦了。這些人販子都不太會說英文,其中一個人身上有警徽,至今山德拉也不知道對方是不是真的警察。她被告知欠他們30,000美金,必須去服侍男人,每一次抵100美金。之後的幾個月里,山德拉被帶到東岸的各種妓院、公寓、酒店還有賭場。她過着不知道自己在哪裏,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的日子,每天被迫喝着啤酒和威士忌,她甚至不知道在美國是有水喝的。

山德拉被取名為「凱蒂」。每天24小時,山德拉和其他女孩幾乎赤裸地站在一起,等着客人上門。每天只有泡菜和稀飯吃,精神都處於高度緊張狀態,山德拉好像麻木了一樣,但出於生存本能,她想活着,壓抑着內心的悲傷、憤怒。不聽話的女生被他們用槍、刀、還有棒球棍輪流毆打。每到午夜,山德拉會被打扮得像公主,一位西裝革履的人販子在她身後抵着槍,把她帶到賭場的酒店。每間房大概停留45分鐘,就會被押到另一間房,一間接着一間。有的客人比人販子還無情,45分鐘裏,山德拉就像是玩物一樣聽候指令,受着屈辱和暴力。

她無時無刻不想着逃跑,但是成功的機會是那麼渺茫。她試過用床單和被子做成繩索,企圖從酒店的窗戶逃到一樓,因為距離太高,她不得不爬到一半又回頭。直到有一次,在人販子交接的空隙,山德拉穿着拖鞋跑到了大街的另一頭。她去警察局,講述事件的原委卻不被受理,警察不信她的故事。她去印度尼西亞領事館,因為沒有文書和護照,對方甚至連避難所都不予提供。山德拉很生氣、很無助,她只能睡在紐約輪渡、地鐵站、時代廣場度日,一天,在威廉斯堡的大渡輪公園裏一位叫艾迪的男人給了她一些食物,山德拉把自己的故事講給他聽,他們約好第二天中午在公園再見。

第二天,艾迪告訴山德拉,他打了不少電話,聯繫了美國聯邦調查局(FBI),對方讓他們再去一次警察局。這一次,警方才願意對山德拉提供幫助。山德拉把自己的日記交給他們,並告知了人販子在賭場的運作模式,警方打電話到航空公司和移民局確定她的身份後,決定前去搜查。山德拉坐在警車裏從車窗看着妓院門口的一切,將人販子捉拿歸案,解救遭受同樣經歷的女人,這一天她已經等了很久了。隨後FBI把山德拉交給了受害者服務機構,那裏的人幫助她拿回自己的合法身份,為她提供住所並幫助她找到新的工作。

之後的幾年裏,她的身體非常不適,關節頻繁地疼痛、皮膚問題的困擾,還患有嚴重的偏頭痛。山德拉原本機會可以回到印度尼西亞,但是FBI需要她的證詞,才能把約翰尼一行人繩之於法,但整個過程需要花上幾年的時間。有人販子跑到印尼找山德拉,她的母親和女兒不得不躲起來。2004年,在服務機構的幫助下,山德拉的女兒被安排到了美國,母女得以團聚。「政府給了我改名的機會,但是我堅持我的本名,那些人販子絞盡腦汁的想抹掉我的本名,我不會讓他們得逞的。」山德拉說道。

過去的畫面不時會浮現在她眼前,15年後的今天,山德拉有時還會失眠。她每周都會與心理諮詢師會面,每兩個禮拜去看一次心理醫生,開一些治療抑鬱症的處方。威士忌的味道會讓她噁心,聽到某些鈴聲就會想到當年的人販子,山德拉會陷入恐懼,身體開始顫抖。為了平復內心的不安,她習慣性地擺弄着手上的戒指。而加入唱詩班、照顧孩子讓她的情況好轉,「我的女兒現在已經是大姑娘了!我還有一個九歲的兒子。」

如今山德拉致力於公益活動,她成立了一個名為「 Mentari」的組織,為人口販賣中的受害者提供幫助,讓他們能夠找到工作、重新融入社會。與此同時,山德拉正努力地提高人們對人口販賣的認識:每年有17,000到19,000人被拐賣到美國。去年,山德拉的團隊在印尼出版了一本具有教育意義的漫畫書。「我們願意給窮人提供小雞和種子,這樣他們就可以有東西吃,有糧食收穫,不至於要將自己的孩子賣給人販子。」但是,不是所有的受害者都是貧困的,山德拉就是其中一個例子。她還幫助過來自菲律賓的受害者,一位是醫生,一位是老師。

山德拉還在教堂、學校還有政府舉辦的活動上演講。一開始,印尼領事館還要求她不要提起「拒絕提供幫助」的那段故事,但是道歉已經太遲了,「我不能假裝這一切沒有發生過,直到我的故事都登上新聞了,領事館也沒有來詢問過我是否安好或需要幫助。」她還找過一些國會議員,希望他們能推動政策,保障海外勞工們的權益。她還在National Survivor Network上向參議院提出建議:希望將打擊人口販賣落實到政策。她說:「我很高興今天我們的法律已經有所完善,現在所有海外招聘中介在正式招人之前,都必須先向當地勞工局登記報備。」

2015年12月,山德拉被邀請加入「美國人口販賣委員會」,今年1月組織成員在白宮進行了一次碰面。「我覺得首要任務就是給美國人上一課!」山德拉如是說,以她的經驗,當時在布魯克林的妓院裏,為什麼周圍的鄰居都不來關心一下這間房子裏發生了些什麼?「每天都有尖叫聲、呼喊聲,沒有一個人停下來敲過門。」她認為最大的問題在於:大多數人認為被販賣成為性工作者的婦女不是受害者,他們更多的只是將這種行為看為犯罪。在很多城市,人們對於這種犯罪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今天在美國,因嫖娼而被逮捕的男性,會被送到「John School接受為期一天的教育。但這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懲罰,只教會了在妓院裏將兒童和婦女區分開。山德拉說:「這是不夠的,我覺得受害者不管是被拐賣的男性也好、女性也好,都應該把那個嫖娼的人的姓名公開發布,就像我們對待虐待兒童的人一樣。」

責任編輯: fangzhou  來源:騰訊 轉載請註明作者、出處並保持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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