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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也:慶安一聲槍響,子彈還在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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慶安一聲槍響,遮羞大幕落下,許多赤裸裸的官員現形:①副縣長年齡造假、學歷造假、妻子「吃空餉」;②一檢察官被舉報超標違規使用公車並掛假牌;③官員被舉報倒賣300個教師編制;④交警大隊官員涉嫌違規辦案;⑤哈爾濱鐵路公安處一負責人事發時涉嫌違規遊玩……一聲槍響,打在徐純合身上,中彈何止於一個徐純合?子彈還在飛,到底還會打中誰?

一個巴掌改變重慶,一聲槍響改變慶安,中國處處上演政治版圖的悲喜劇,不得不讓拍案驚奇。

一、槍擊事件的蝴蝶效應

慶安一槍,子彈穿過徐純合微卑的心臟,掉落在慶安的一個糞坑裏。頓時黃金炸滿地的節奏,遮羞大幕轟然墜落,蒼蠅嗡嗡,原形畢露:

繼網友揭露慶安副縣長董國生戶籍造假,年齡造假,學歷造假,家屬吃空餉,被停職接受調查後,又有人舉報縣檢察長魏鵬飛超標違規使用公車並懸掛假牌,目前省檢察院己着手調查……好戲並未戛然止步,還在繼續發酵:有人舉報縣委副書記王磊打擊報復舉報人,繼而更有人指向縣委書記孫景山賤賣熱電廠、縣糧庫……當然,波及面更廣闊的是,有群眾舉報,慶安縣肆意賣編買編,嚴重違反中央三令三申的相關規定,從曝光的內容看,至少有40多個官員為家屬親戚買編……這糞坑裏蒼蠅和醜陋的吃相一一示以人前。

慶安不安,慶安官場早已寢食不安!其實,慶安一槍,打落了一個慶安官場。而慶安官場,只不過一個中國基層政治的縮影罷了,是腐敗中國的冰山一角。

這是典型的蝴蝶效應,當子彈射進徐純合心臟的一剎那,蝴蝶的翅膀悄然振動,從而啟動了多米諾骨牌,徐純合就像多米諾骨牌倒下的第一張牌,連鎖反應,砸中董國生,砸中魏鵬飛,砸中王磊,砸中孫景山……這一路砸下去,很可能將慶安官場砸得稀發爛,甚至波及綏化市,乃到黑龍江省,最後波及全國。

就如一巴掌改變重慶一般,一槍改變慶安乃至黑龍江,中國處處上演政治版圖的悲喜劇,不得不讓拍案驚奇。

當然,產生如此神奇效果,全賴民間的熱情參與,讓蝴蝶翅膀振動的那口氣,恰恰是民眾的良心在起作用。這個槍聲刺激中國人層層包裹的良心,也增強了民眾參與反腐打蒼蠅的熱情,以屠夫為代表的公民團來了,以謝燕益為首的律師團來了……他們的背後就是數以億萬計的微博、微信等自媒體用戶,全國人民的目光已經照亮了這片黑土地,這使得慶安人民充滿了底氣,紛紛舉報官員的貪污腐敗,慶安官方已陷入人民戰爭的海洋之中,很有可能慶安地方組織要崩盤,官員全軍覆沒。

從某種意義上,我們要感謝開槍者李樂斌,是他扳動了射向慶安官場的扳機。但是,作為警察的李樂斌,其實也是中槍者。

在3月底的區伯事件中,民間輿論對長沙警察陳檢羅的陰毒構陷,早已刻骨仇恨,到了咬牙切齒的程度,但是長沙警方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做派,任你們喊陳檢羅回家吃飯去,就是裝聾作啞,置之不理,而中央高層也採取鴕鳥戰術,靜觀其變,不作任何表態。現在,慶安的警察李樂斌來接盤了,民間的憤怒便傾瀉到了他身上。

圍觀改變中國,大家都義憤填膺,大家都眾志成城,結果圍觀出這麼一個慶安官場現形記來。這無疑激起了民眾圍觀的熱情,想必李樂濱之後,宜將剩勇追窮寇,民間依然會重啟對陳檢羅的死磕。

想想,我國的警察有多冤啊?無疑也中了槍,好端端形象盡被記功的李樂斌和被保護的陳檢羅這兩人給毀了。當然,人們針對也不是這兩個警察,而是這兩個警察背後的一手遮天的力量——這是一種借公權作惡的力量,一種阻止中國走上法治之路的力量。

慶安一聲槍響,子彈還在飛,中槍的何止一個徐純合,何止是一個慶安官場,其實,每一個中國人都已經中槍了。

二、到底誰在誤導輿論?

一個槍擊案,能引發如此巨大的輿情次生災害,慶安官場的表現太狗血,狗血到了無法直視的程度。

有人說,慶安官方太昏聵無能,怎麼不積極應對輿情。李樂斌違規用槍,可以「丟卒保車」呀,即丟了李樂斌這顆「卒」子,保董國生那枚「車」,如果董國生這「車」不行了,可以棄「車」保「帥」,保住慶安這個班子,保住綏化市、黑龍江省的領導的顏面啊,不要讓輿情產生的次生災害,無窮無盡地肆虐下去啊!

誰說慶安官方沒有應對?應該說太積極、太主動了,結果聰明反被聰明誤,落了個無法收拾的亂攤子。

先看慶安官方的應對。

徐純合被擊斃的第二天,即5月3日,副縣長董國生立即代表省市領導慰問了事件中的受傷警察李樂斌。

作為官員的董國生第一時間關注這個事件,應對及時,沒問題;「代表」省市領導慰問,也沒有問題,反正一直都這麼代表黨、代表人民、代表政府去慰問、去講話的,說些空話、套話、假話也無傷大雅。關鍵是這回的「指出、強調、要求」之後,還給李樂斌「為保護群眾生命、財產安全,在負傷情況下堅持與歹徒搏鬥的行為」肯定。問題是李樂斌開槍合不合規,檢察機關還在調查,在調查結果出來之前,也不能夠草率地將徐純合定性,這相當於代表省市領導給李樂斌記上一功,再給徐純合定性為歹徒。

這麼一肯定李樂斌,一定性徐純合,槍擊事件就沒了迴旋餘地,董國生將與李樂斌和自己綁在了一起,而他這一「代表」,同時又將省市領導綁了進來。這是神奇的一綁,把黑龍江官場從上到下都綁了進來,都綁進了這個槍擊事件中。於是,一旦丟了李樂斌這隻「卒」,馬上面臨要棄董國生這「車」,而「車」的背後不僅僅是慶安官場乃至是整個黑龍江官場,丟「車」馬上逼宮,逼這些大大小小的「帥」們。

可見,董國生確實是國之蠢材,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給省市領導下了盤死棋。

慶安官方有董國生這樣的蠢材,不足為怪,現在當官的,管經濟的不懂經濟,管政法的不懂法律,管規劃的不管規劃……比比皆是——甚至不懂政治也無所謂,只要懂領導意圖即可。

令人詫異的是,作為官媒的新華社也莫名奇妙的綁了進來,且不論馬知遙、王建是否收了黑線、說了昧心話,他倆的報導實在是不具備一點新聞調查的精神,純粹就是通過哈爾濱鐵路公安處刑警支隊支隊長趙冬濱之口來還原慶安槍擊案現場。

通篇都是一面之辭,唯一可信的,就是透露官方有完整的視頻。有幾個敗筆呢?

其一,報導最大的致命傷,沒有交待事件的起因。為什麼徐純合要大鬧車站,明明徐純合買了車票為何不讓上車?小學生寫記敘文,老師都會強調,文章六要素,時間地點人物起因經過結果,沒有起因,你們几几歪歪扯什麼啊?看來,是該好好地到小學報到,回爐一下再到新華社。

其二,報導所謂的還原現場,不像還原真相,倒像是在為李樂斌為洗白。且不說儘是趙冬濱的一面之辭,還有就是李樂斌的書面材料,即使是一面之辭,也難以自圓其說。最重要是襲警情節,共分二個回合,第一回合,根本構不成襲警,相反「警察隔着欄杆扣住了徐純合的雙手」,說明徐純合併非窮凶極惡,顯然手無寸鐵的,李樂斌可以輕鬆制服徐純合的;第二回合,依然是徐純合手無寸鐵,而警察拿上齊眉警棍,兩人廝打似乎帶有了個人恩怨的成份,也就是徐純合認為警察在欺負他——不讓他上車,又反扣他雙手。唯一出現危險舉動的是,就是據李樂斌材料交待,「那時候人家說了,你有槍咋的,搶過來就是我的」,結果就槍聲響起。

其三,報導顯示兩位記者的智商存在嚴重硬傷,違背人性的常識。比如文章回應「當事男子抓住5歲左右的幼童向執勤警察拋摔」,說是這幼童就是徐純合的女兒。隨便想想,徐純合帶着八十老母、三個未滿十歲的孩子,上有老,下有小,天下哪有這等怪誕的暴徒,帶着一家老小來去襲警,求一個慘死在警察槍下的結局?

所以,新華社這篇報導毫無公信力,很明顯有為李樂斌洗地的痕跡,不過,新華社的報導有一樣東西,讓人們看到了還原事件真相的可能,那就是監控視頻。

官方如此應對,妄自定性;官媒如此應對,疑竇叢生,明明顯顯地在向民眾透露出一個消息,這裏面一定有隱情。

人們紛紛要求公佈視頻,「清者自清,濁者自濁」,只有真相才能說明問題。但是,慶安官方矜持起來,楞是不敢公佈。好了,這個舉動更是堅定了大家認為官方在掩蓋真相的看法。

民意監督開始,首先是有人公佈將李樂斌和徐純合第二回合打鬥的視頻公佈在網上,嚴重與新華社馬知遙、王建表述有偏差。大家都看到徐純合只有被李樂斌狠狠收拾的場景,頭上猛敲,敲出了血,身上猛踢上一腳,其中包括他女兒喊道:「爸爸,我們回家吧!」人們開始質疑馬知遙、王建在撒謊,所以網路些有人在傳他們收了黑線,替李樂斌洗地。

此段視頻一出,但命運波折,存活時間不長,時不時給官方刪除。這就更堅定了民眾要求公佈視頻的呼聲。

官方依然不公佈,想繼續掩蓋真相,輿情次生災難開始發生。民眾質疑官方了,第一個中槍的自然是董國生,董國生被人舉報了。

董國生也該死,應槍倒下。話又說回來,董國生算是個倒霉蛋,誰叫他衝到第一線去,這麼要拋頭露面?其實,你們倒想想,不是董國生,換作張國生、李國生,不管是哪國生的,哪怕美國爹生的,結局都是一個樣,畢竟在當今官場腰杆硬的、屁股乾淨的人已屬珍稀物種。我們的官員到底有多少人經不起民眾的圍觀、扒皮?雷政富未能倖免,楊達才未能倖免,張鐵男未能倖免……無不如此!至於董國生假學歷、假年齡、假戶籍,這「三假」又何止董國生一人?至於董國生讓老婆占編吃空餉,這已然成為官場常態,又何止董國生一人?這些只不過是當今官場的一種政治生態罷了,人們早已見怪不怪了。

當董國生倒下,真正意義上的多米諾骨牌效應,開始加速起作用,這時候,「丟車保帥」已經很難了,自然要波及副書記王磊、書記孫景山這兩人,這兩人能不能扛住,其實很玄,當然出於保全一點顏面,董國生曾經「代表」過的省市領導可能出來撐腰。問題是不僅僅是這兩個人,慶安當地的民意開始發酵,因為全國的目光聚焦在那裏,他們紛紛舉報官場的貪腐,且不說副縣長董國生查處了,縣檢察長魏鵬飛已經被調查,交警大隊長王向陽被人舉報……更為嚴重的,有教育實名舉報慶安縣大批官員涉嫌買賣教師編制,數目多達300個。

假裝還原真相,去誤導輿論,千方百計地掩蓋真相,結果換回什麼?慶安官場地震了,這叫什麼呢,天作孽猶可活,自作孽不可活。蠢官如董國生者,估計沒有想到,但不至於官場中儘是董國生這等貨色,總有人會明白的——千萬不要心裏明白,裝作不明白。

三、徐純合們為何更讓人關注

慶安槍擊案發生之後,馬上有人問我,你怎麼不寫一篇啊?

剛開始我不能確保徐純合是否襲警,所以不能妄自下定論,一直保持距離,觀望為主。用了十天時間的觀察,觀察的重點與其說關注慶安官方的輿情應對,不如說我想更觀察民間輿論和官方媒體的態度:

一是民眾對此事件的熱度,能夠堅持多長時間,是五分鐘?是五小時?是五天或更長?我的預期值能夠超過五天,只有這樣才能逼近真相。

二是看看官媒特別是CCTV的表現,畢竟上個月,美國警察槍殺黑人時,CCTV用大段時間給予系列報導,作為中華人民共和國公民的徐純合能不能享受到這種待遇?

結果想必大家都明白,民眾關注的熱度,遠遠超出我的預期。這很讓我欣慰,說明民心未死,國之大幸。而CCTV一如既往的高艷冷,連屁都沒放一個,當然比起新華社兩位記者的齷齪的洗地,相對乾淨,但是這種態度極其猥瑣,寧可關心美國的黑人,美國的人權,也不關心中國的農民,中國的民生。

慶安槍擊事件,確實值得整個社會反思。

為什麼相對於薛蠻子事件、黃海波事件,人們更關注徐純合事件、區伯事件呢?你看民間有這麼多人,有公民團,有律師團,更有龐大的微博、微信用戶,這些人非要認個死理,跟官方死摳到底呢?原因其實簡單,一個可憐的農民、一個城市低保戶,他們太弱,太弱,弱得像一隻螞蟻,而作為公權的政府,太強,太強,這種恃弱凌弱,足以將他們碾得粉碎。也正因為徐純合、區伯們太弱,才讓人們容易聯想到自己的命運,感同身受,自然而然地把自己放進去,認為不為他們說話,遲早有一天自己也將面臨他們相同的命運。

面對民眾如此高的關注度,我覺得人間正道是滄桑,所幸民心未死,民心可望——他們內心深處還包裹着正義與善良。

可惜的是,政府並未主動迎合民意,還試圖挑戰。挑戰有什麼意義嗎?顯示公權的無比強大,不容挑戰;還是官方永遠正確?不容質疑?

從孫志剛事件到任建宇事件,微卑的生命在政府的強權面前,確實算不了什麼,但是其背後卻是洶洶的民意,這股力量能挑戰嗎?最終廢除收容制度和勞教制度。

有人說,倒逼機制能夠讓中國社會得到進步。我覺得這種說法,有些可笑。倒逼,倒逼,永遠靠倒逼的政府,是不是太被動了?一聽到倒逼,我就覺得心情異常凝重。

孫志剛事件倒逼中國法治,是用人命逼出來;聶樹斌事件倒逼司法改革,也是用人命逼出來的;任建宇事件倒逼勞教制度,是用人失去自由逼出來的;污染事件倒逼環境保護,用民眾的生命健康逼出來的;群體事件倒逼依法治國,是用民眾的血的代價逼出來的……

哪有這麼多逼人太甚的事件?哪有這麼後知後覺的政府?民眾有意見,絕對是好事,說明對這個國家負責,對這個時代負責,都希望中國有一個美好的未來,有一個充滿公平與正義的社會,他們在呵護這片土地是我們祖祖輩輩的屍骨地。

你老覺得民眾不支持你政府,總跟你政府唱反調,這其實是非常錯誤的認識,民眾絕對是愛這個國家的,絕對是支持政府的——但支持是有原則的,那就是支持正確的,難道去支持像周永康徐才厚這類國家領導?支持像白培恩和蘇榮這樣的封疆大吏?支持仇和、王敏這樣的地市一把手?支持任增祿、鄺光華縣級一把手?無節操的支持是極為廉價的。

民心就在那裏,不管你尊不尊重,一直在那裏。

結語

慶安槍擊案,一槍打中徐純合,流彈擊中慶安官場,轟然倒塌,其實也是中國中槍了,但願流出更多的毒膿黑血,讓中國這個身軀體變得乾淨一點。

慶安一聲槍響,子彈還在飛!

 

責任編輯:南風

責任編輯: 趙亮軒   轉載請註明作者、出處並保持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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