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群在廣州休養期間,黃永勝寫給她的一首「情詩」:纒綿五周月,親手摺幾枝,難是寒冬日,黃葉熱戀時。「黃葉」,指的就是黃永勝和葉群。這個「熱戀」,自然是背着林彪進行的,但是,兩人問的私隱和秘密,卻被林立果發現了。林立果叫人偷偷地在葉群的保密電話機上安了一個竊聽器,把線頭接到自己的房間裏,再接進B箱,就可以直接偷聽、偷錄葉群和別人的通話了,林立果一共偷聽,偷錄過葉群的多少電話,不得而知。但是,他秘密保存着幾盤十分重要的錄音帶,準備有朝一日,只要他把這些不可告人的電話錄音放出來,黃永勝和葉群等人就會乖乖地讓他牽着鼻子走,對他俯首貼耳,有求必應。本文摘自《十年一夢》,作者徐景賢,時代國際出版有限公司出版。
葉群與林彪四大金剛及其夫人
北京毛家灣一號院是林彪舊居的代名詞。位於北京西城區平安里東南,中南海西北,皇城根附近的兩條小巷,南巷稱前毛家灣,北巷稱後毛家灣。這裏是明代大學士毛紀的故居,胡同也因此得名「毛家灣」。前毛家灣一號門是工作人員的宿舍門,三號門是警衛中隊駐地門,七號門是林彪辦公室(主任葉群)秘書室。後毛家灣有一道不常開的大門通向林,葉住宅後院,另一道小門通向林辦秘書室(秘書辦公室)。林彪住四間(一間臥室、兩間會客室、一間起居室),葉群住三間(一間臥室、一間會客室、一間書房),林豆豆、林立果各住兩間。一九八○年以後這裏改為中共中央文獻研究室和檔案館所在地。現在中央文獻出版社設在這裏。
毛家灣一號,原來的高崗公館
我先後去過兩次林家大院──林彪在北京毛家灣的公館。
第一次是林彪剛剛自我爆炸不久,林家大院對內開放,我隨着眾人一起入內參觀,走馬看花,看得很不仔細,但是卻激起了我想深入了解,研究一下林彪的家庭結構和日常生活的願望。
第二次我通過關係單獨進入了林家大院,整整看了一個下午,說來也巧,這次去的時候,正好遇到一個熟人,他參加了林彪住所淸查整理工作的全過程,在他的嚮導下,我逐屋細看細問,見到了很多第一次參觀時見所未見的東西,也聽到了不少聞所未聞的奇聞怪事。
林家大院位於北京市西黃城根北街的一條胡同里,離開平安里不太遠,門牌號碼是毛家灣一號。五十年代初期,這裏曾經是中央人民政府副生席高崗的公館,林彪當上了國防部長以後,搬了進去,並且划進了平安里醫院的一部分,加以擴建,這條胡同的兩頭都有警衛戰士站崗。沿胡同有一道高高的灰色圍牆,南牆上有兩扇大大的鐵門,門裏是一個佔地面積約一萬九千多平方來的大院子,建築物的面積為一萬一千平方米。
進了大門,分成東、西兩院,東院有一幢三層樓房,是林辦工作人員的住所和辦公樓,西院是林彪和葉群的居所,那是一大片經過精心設計,結構巧妙的平房,外牆都是灰色的,毫不引人注目,但是內部的裝飾卻非常考究,這這個設計思想,同樣也體現在後來我參觀過的上海「415」(現在虹橋迎賓館)以及杭州梅家塢附近的林彪別墅等建築物上。毛家灣林家大院內的西院房屋,四周都環繞着一條寬闊的迴廊,林彪乘坐的大紅旗防彈轎車,可以直接開到迴廊里,在屋內上下車,既防風避雨,又有利於保衛工作;迴廊環繞着一間一間的房間,所有房間的門窗,都開在迴廊里,安全是絕對有保證的。這些窗戶,均為雙層,便於隔音和保持恆溫;有的窗戶上,還安裝着防止外邊用電子儀器竊聽的銅絲網罩。房間裏都是清一色的柚木地板,鋪着暗紅色的大地毯。當初所以要造平房而不造樓房,一是因為居住者年齡大了,可以免去爬高之苦;二是為了保密、高牆裏的平房外人無從窺探……
我統計了一下,這一大片西院房屋裏有四個會客廳、四間臥室。進了屋門,穿過迴廊,便是第一個客廳。這個廳的面積不大,陳設也很樸素簡單,就是幾把軟椅,旁邊幾隻茶几,據說是專門用來接待並不親密的一般來客的。客來了,小坐片刻,主人見面寒暄幾句,不作深談;有的時候,主人自己甚至並不見客,一切均由秘書代勞。至於很多圈內的人或是林彪信得過的人,則被直接請到裏面的第二客廳。
第二個客廳面積很大,牆上掛着林彪手書的條幅:「大海航行靠能手,幹革命靠的是毛澤東思想。」大塊地毯的四周,安放着一圈沙發,有單人的,有雙人的,足足可以供一、二十個人圍坐,這裏就是林彪親自接見來訪客人的重要場所。
在客廳的一角,安放着一個碩大無比的軍用地球儀,比之卓別林在影片《大獨裁者》裏面玩弄的那個地球儀,還要大得多。
大客廳的另一個角落,放着一座專供拍照用的階梯,共有三級平台,每級可以站五、六個人,誰要是能夠得到「副主席」的垂青,就能榮幸地和他一起合影留念。
在兩間客廳之後,有一個很奇特的房間,面積不大,不過二十來個平方米,像是個小會客室。室內的陳設也十分平常,放着幾把軟椅子,沒有桌子,窗戶也都用窗簾遮得嚴嚴實實的。可是,室內的燈光卻特別明亮,後壁的天花板兩邊牆角上,還特意安裝了兩盞小水銀燈,燈光斜射下來,把整個房間照耀得如同白晝。原來,這個特設的房間是專供葉群「相面」用的──把已經被層層篩選後選中的「妃子」,「駙馬」的候選人,帶到這是來,由葉群暗中觀察。
從走廊里的另一扇小門進人,我這才發現小會客室的後部隔着一堵牆,還有一個小房間,房裏暗洞洞的,靠壁放着幾隻高凳子。我們跨上高凳,眼前正好有幾扇玻璃小窗,就跟電影院後部放映室牆上的小窗差不多,從小窗望出去,下面那個被燈光照得通亮的小會客廳里的任何東西都可以看得一淸二楚。當年,葉群下令叫人把選出來的「駙馬」和「妃子」的候選人,帶到外面的小會客室里,讓他們隨意地休息談話,她自己並不和那些人照面,而是偷偷地從走廊上溜進後邊的小房間,爬上高凳,從玻璃小窗里窺探那些青年人的相貌、身材、言談、風度……因為外面的小會客室照明度很強,而後部的小房間裏完全是黑漆漆的,所以,在會客室里談話休息的男女青年,根本覺察不到有人正躲在暗處窺視他們,邱會作的妻子胡萍,就帶過人到這兒來給葉群「相面」。
「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林彪的藏書室
客廳的對面,有一個面相當大的圖書室,四周都是書櫥。藏書的數量不少,內容也很豐富,那個時期外邊看不到的圖書,這裏倒很齊備。有「二十四史」,《資治通鑑》等古藉,有十八、十九世紀西方的現實主義經典文學作品,我還着到一本傅東華翻譯的美國小說《飄》(即《亂世佳人》)在圖書館中央,有好幾隻卡片箱,裝滿了名人名言的摘錄卡片,我隨意抽出一張,抄錄的是一句成語「量子非君子,無毒不丈夫」。但是,聽說這些卡片是林彪的秘書兼圖書管理員摘抄的,而林彪自己則不讀書,不看報,每天聽聽文件,所以卡片上的文字並不能代表林彪的觀點,後來,江青要清華、北大兩校的大批判組,從這些卡片裡搞出了不少孔、孟的論述,對照林彪的言論,編成材料,加上按語,印發文件,作為批林批孔的「靶子」,實在是牽強附會的。
地下電影放映廳
在室內走廊的盡頭處,有一座通往地下室的水泥扶梯,扶着一旁的欄杆往下走去,原來是個裝飾得相當雅致的電影放映廳,是將原設計的防空洞改建成的。放映廳兩邊的牆上裝飾着壁燈,前座是沙發,後座是軟座,可以供二十來個人看片,林彪的代號是「101」,用「101」的名義可以調看所有的內部影片,包括江靑釣魚台片庫里的影片,地安門外中國電影資館裏的封存影片,以及外交部等通過有關途徑要來參考的過路片等。但林彪自己很少看影片,看內部影片看得最多最勤的是林立果,放映次數里多、頻率最高的影片是美國故事片《女人比男人更兇殘》,林立果看了一遍又一遍,看得津津有味。可以想像:這一類影片對於林立果後來策劃的陰謀活動,起了相當大的潛移默化的作用。
恆溫游泳池
從地下放映室走上來,拐一個彎,穿過門洞,走過甬道,豁然開朗,呈現在眼前的是一座寬敞的室內游泳池,長二十五米,寬七米。林彪怕水,連水聲都怕聽,當然不會下游泳池。這座游泳池實際上是吳法憲專門為葉群建造的,游泳池頂棚下的鋼鐵支架,也是吳法憲下令從空軍調來的。葉群一年四季都要游泳,池水一直保持攝氏三十度的恆溫;游泳完畢,就在池旁的臥塌上休息,還叫專人來按摩,所以葉群到了五十來歲,體態還是保持得很好。帶我參觀的人告訴我葉群曾在游泳池畔的臥塌上,勾引自己的男秘書,遭到拒絕……
奇特的林彪臥室
我參觀得最仔細的,當然是林彪和葉群的臥室。林彪的臥室在整座大院的深處,因為他怕風,怕光,所以房間的窗戶都緊閉着,還掛着厚厚的窗幔,室內的光線很暗。但是林彪也不是終年不見陽光的,在他臥室的外邊,有一間專門設計的曬太陽的房間,屋頂很高,上無片瓦,從頂上直到房前的窗子上,都安裝着大塊進口的石英坡璃,價格昂貴,能透過紫外線。逢到晴日,林彪的心情和身體都比較好的時候,他就到這兒來坐坐,曬曬太陽,使他的臉色不致太蒼白。
林彪的房間裏有濕度自動調節設備,必須保持溫溫,牆上掛着溫度計,指明溫度總是自動控制在攝氏二十一度左右,房間的正中央,安放着一隻六尺寬的大板床,據說林彪有油漆過敏症,所以這張床是白木製成的,沒有上色,林彪怕水,主要是怕聽流水的聲音,不要說江水,河水,就是連抽水馬桶里的水會他都害怕,他聽了流水聲,腸子就要蠕動,跟着就拉稀。所以林彪房間旁這廁所里的抽水馬桶就被封起來了,可這他要方便怎麼辦呢?服務員就在他睡的木板床的床板中央,挖了一個圓洞,洞下安放着便盆毎天林彪起床時由服務員把褥子和板床上的圓蓋拿掉,林彪就蹲在床上行方便,連廁所都不去的。
最令人稱奇的是,在大床靠近林彪足部的一方、懸空豎起一塊和板床同樣寬度的大木板,和板床形成直角形,好象一堵照牆,同樣用本色的白木板製成。據說原來是用來擋風的,現在卻成了林彪的「水粉牌」。林彪自己用他那歪歪斜斜的粉筆字,幾乎把整塊木板寫滿了:
「吃雞蛋會內熱」、「吃芝麻可生黑髮」、「喝茶葉會升高體溫」、「地瓜吃多了膀胱出汗」
……
這些「座右銘」,有的是林彪從自己的廚師那裏聽來的,有的是他自己已的「生活實錄」,還有的是從醫書里翻到的。不看書、不看報的林彪,只愛好翻醫書和查辭典。一旦找到新的「秘方」,他就把已經寫滿的大木扳擦掉幾行,補上新條目,當然,有些條文令人費解,例如「地瓜吃多了,膀胱出汗」,林彪的膀胱上怎麼會有汗腺?只好留待醫學專家們去研究了。
在房間靠窗的一隅,放着兩隻小沙發,上面安置着竹編的坐墊,因為林彪害怕出汗,坐在竹墊上可以透氣,防止出汗。他毎天要在沙發上坐上好幾小時,活像老僧入定,或是昏昏欲睡,或是念念有詞、只是在心裏打着主意。他的那些「從靈魂深處爆發革命」啦,「成績最大、最大、最大,損失最小、最小,最小」啦,還有什麼「四好」連隊、「五好」戰士等等,就是這樣冥思苦想地「創造」出來的。
「天馬行空,獨來獨往」:林彪自畫像
林彪提倡「活學活用」,可是自己不看東西,所有的文件、材料等都由秘書選出來以後念給他聽。他則端坐在沙發上,連在批件上畫圈都由秘書代勞。這種辦公的方式,在林辦叫做「講文件」。林彪聽得疲勞了,室內既沒有電視機,也不放收音機,但是在白木床板底下放着一隻像樟木箱般的雕花箱子,只是略小一點,即是清朝宮廷里遺留下來的一架八音琴,現在成了林彪唯一的消遷品。打開箱蓋,啟動開關,連在齒上的軸心有一根根突出的小尖刺,當它徐緩轉勤的時候,便有規律地撩撥一根根鋼絲,八音琴就會奏出古老而悠揚的樂音。林彪閉目靜聽、室內縈繞着一種神秘和怪異的氣氛。
在大板床頭部後面的牆上,掛着一卷裱好了的條幅,是林彪自己用毛筆書寫的八個大字:天馬行空,獨來獨往
從臥室的佈置、陳設,環境和氛圍來推想臥室的主人,很容易使人聯想到這可能是一個身體虛弱、死氣沉沉的老者,他怕動、怕死,於生活似乎沒有太多的要求。如果以為這就是林彪的真實形象的全部,那就大謬了。在林彪自我爆炸以後,清查到了他生前指定專人為他拍攝的一部長紀錄片,在這部記錄片裡,那真是一個「天馬行空」的林彪:
在影片裡,林彪在大客廳里揮舞着指揮棒,朝着鋪在地毯上的一幅巨大的軍用地圖指指點點、比比劃劃……
影片鏡頭:在大辦公室里,或是在航行中的飛機座艙里,林彪揮筆在宣紙上大書特書,「大海航行靠舵手……」
影片鏡頭:林彪到全國各地視察,林彪和高級幹部們熱烈握手,詿笑風生……
影片鏡頭:在國防科委某個導彈研製單位,林彪在軍事科學家陪同下,參觀人造衛星和巨型火箭等運載工具,他精神抖擻,在烈日下走了好長好長的路……
這部紀錄像片,完全是林彪打算為自已「登基」以後作宣傳用的。兩相對照,使人懂得了古往今來的陰謀家們所使用的「韜晦「之計是怎麼一會事!
看完了林彪的臥室,我們再看葉群的房間,這可是迥然不同的兩種風格。葉群的房間和林彪的臥室相距很遠,據葉群自己說,因為她希望室內溫度要低一些,兩間臥室太靠近了會影響林彪的室溫,所以要拉開距離。其實是還有着不可告人的原因。
葉群臥室:貪婪、腐化,糜爛
走進葉群的臥室,就好象是走進了一個暴發戶的儲藏室。左邊靠牆是一長排紅木製的玻璃櫥櫃,一層層,一格格、擺滿了珍貴的文物古玩;鏽紋斑駁的青銅器皿,玲瓏細薄的古瓷瓶壺,巧奪天工的象牙雕件,晶瑩剔透的瑪瑙翡翠……在右邊和中間的牆上,掛滿了國畫,仔細一看,幾乎全都是張大千的畫,有仕女,有山水……這些價值連城的國寶,都是用林彪的名義向故宮博物院等單位「借」來的。當然,文物的數量遠遠不止放在葉群臥室里的這一些,就在毛家灣林家大院的後進,有一條二、三十公尺長的長廊,密密麻麻地陳放着「借」來的書畫文物,總計起來,在林家大院查抄出來的用各種手段侵吞的文物,總共有一千多件,當時價值就達數百萬元。在這批國寳的旁邊,同時展出了一樣東西:一張文革初期由林彪派人以「101」的代號開給故宮博物院的「借條」。
在葉群臥室里,和這批古玩文物極不協調的是她那張歐洲古典式的洋派眠床,整部床架全部是用黃銅澆鑄的,飾以金色的花卉圖案,非常奇特。床頭牆上奶汕色的鏡框裏,掛着一幀葉群的放大彩色照片,那是她到普陀山去遊覽時照的,穿了一身淺灰色的料子西服,頭上戴着一頂同樣顏色的鴨舌帽。像她平時的習慣一樣,帽子總要推到頭頂後,帽舌朝天,在帽檐底下故意露出一綹彎曲的前發,襯着她那張扁扁的瞼龐,嘴角露出一絲微笑,這是她最得意的姿勢和神態,照片鏡框開邊的大床上,鋪着一副鬆軟而富有彈性的「席夢思」床墊,上面蓋着當時還少有的電熱毯。
在大床的旁邊,放着一張特製的餐桌。這張餐桌只有一條腿,像一架落地風扇的拄子一樣,底部安裝着有幾個滑輪的支架,上部橫里伸展出一塊像報紙般大小的木板托盤,可以上下升降調節。這張餐桌是專供葉群進英國式早餐使用的,每天早上,睡夠了懶覺的葉群醒來以後,並不起床,而是按電鈴喚女服務員進去,侍候她漱洗完畢,就在床上像英國貴族夫一樣進早餐。服務員端着早餐進來,一盆盆,一碟碟地放在餐桌的木托盤上:生奶,烤麵包、白脫油、火腿蛋、小牛肉,還有剛擠出的新鮮橙汁,擱從小盅上的糖黃自煮雞蛋……最後是冒着熱氣的咖啡、服務員把餐桌推到葉群的床邊,伸展出來的木托盤正好對着靠在高枕頭上的葉群,她就用這種英國式的大嚼開始了一天的生活。
葉群大床的一邊是一座英國式的壁爐,當然,恆溫的房間是用不到另外生火的。裝置這座壁爐的唯一目的,就是使房間顯示出西方的高雅氣派。壁爐的四周鑲着精緻的烏木雕花架,爐頂的擱板上放着一迭進口的畫報。翻開其中的一本,大都是半裸的女性照片,有一幅照片上,一個穿着三點式「比基尼」泳裝的金髮女郎,嬌嗔地斜躺在大海邊的沙灘上,而她身上的所謂泳裝,實際上是幾片極窄的網眼布條。帶我參觀的人打開旁邊的柜子,取出一件實物,原來就是照片上的女郎穿着的網服三角褲、據說這是葉群看了照片以後,讓人專門到香港去買來的。可以毫不誇張地說,褲片上的網眼完全可以通得過硬分幣。而徐娘半老的葉群,居然敢穿看這樣的泳裝,當着警衛人員和男秘書的面,大搖大擺地跳到後邊的游泳池裏去游泳。
床上橡皮人,令人不寒而慄
參觀完葉群的房間,我正想離開,可是帶我參觀的人朝我跨呶呶嘴,我便隨着他向大床的另一側走去,他猛地揭開床單:嗬!一個人!一個和真人同樣大小的橡皮人,直挺挺地躺在床上。乍一顯露,真是令人不寒而慄。細看之下,原來這具模特兒有着一副外國年輕男子的俊俏面容,光着身子,充氣的軀體顯衍肌肉發達而富有彈性。他躺在葉群的枕邊,供這個五十來歲的婆娘在長夜難捱時作伴……
但是,政治上墮落,生活上糜爛的葉群,怎麼會滿足於這具沒有生命的進口貨橡皮人呢?她實際上早就和野心十足,臭味相投的總參謀長黃永勝勾搭上了。在檢查葉群的文件櫃時,發現了葉群在廣州休養期間,黃永勝寫給她的一首「情詩」:纒綿五周月,親手摺幾枝,難是寒冬日,黃葉熱戀時。
「黃葉」,指的就是黃永勝和葉群。這個「熱戀」,自然是背着林彪進行的,但是,兩人問的私隱和秘密,卻被林立果發現了。
陰險詭秘的林立果臥室
在葉群的臥床旁邊,有一個床頭櫃,上面安放着一架紅色的保密電話機,她躺在床上,就可以拿起聽筒和別人通話。她經常緊閉着房門,和黃永勝打長長的電話。而做兒子的,便千方百計地想要竊聽自己親娘的通話內容。在葉群的臥室外邊,一個隱蔽的屋角里、林立果從葉群的電話線另外接了一根竊聽線,一直通到他自己的房間裏。
我們沿着這根偷裝的線路,來到了林立果的房間。這個房間的陳設比較簡單,和他在上海巨鹿路空四軍招待所里的別墅相比,簡直天壤之別。他很少來這裏睡覺,即使人在北京,也經常耽在西郊機場招待所和空軍學院的秘密據點裏。他回到毛家灣,往往要搞一些不可告人的名堂。他的行動非常詭秘,為了不讓人發覺他的出入規律,他很少走前門,而是經常坐着毫不引人注目的北京吉普,從後邊的小胡同拐進後門。他的房間就在西院的最後邊,緊貼着後門,一走出天井就可以上下車,所以他來來去去確實有點神不知鬼不覺的味道。
林立果的房間裏有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這些陳列的物品,都是從北京、上海、廣州等處的林立果秘密據點裏集中起來的。有一架高級的進口照相機,裝着一個望遠鏡頭,從取景框裏看出去,一千公尺以外的樹木,房屋等,淸淸楚楚地移到了眼前。只消調整好相機的清晰度,一按快門,遠處的風景和人物,就會縮短距離,像在近處一樣被攝入鏡頭;而且被攝的對象,根本不會察覺自己已經被別人偷拍了,林立果弄來這架照相機究竟派什麼用場,是可想而知的。
在林立果的房間裏,放着兩隻四四方方的箱子叫做A箱和 B箱,箱子的外殼上釘着「上海小組」的標誌。打開A箱,裏面是一部錄音電話機。到了一處地方,按上線頭,就可以通話。萬一林立果外出不在,「聯合艦隊」和「分艦隊」的成員仍然可以直接打電話給他,重要內容都可以錄在錄咅帶上。林立果回來以後,一按機鍵,就可以聽到全部來電的錄音,兩隻箱子中的B箱,是專門用來偷聽偷錄他人的電話的。像這類電話機,在海外可能早已有之,但在六十年代和七十年代初的中國,確是新鮮玩意兒哩。
「黃葉熱戀」,林立果錄下悄悄話
林立果叫人偷偷地在葉群的保密電話機上安了一個竊聽器,把線頭接到自己的房間裏,再接進B箱,就可以直接偷聽、偷錄葉群和別人的通話了,林立果一共偷聽,偷錄過葉群的多少電話,不得而知。但是,他秘密保存着幾盤十分重要的錄音帶,準備有朝一日,只要他把這些不可告人的電話錄音放出來,黃永勝和葉群等人就會乖乖地讓他牽着鼻子走,對他俯首貼耳,有求必應。可是,林立果的如意算盤終究沒有實現,這幾盤被繳獲的錄音帶,後來在審判林彪反革命集團時,成了黃永勝、葉群等人的部分罪證,也是他們一夥醜惡行徑的最真實的自供狀。
這些錄音帶中,最值得注意的是,有一次葉群生了小病以後,給黃水勝打的一個較長的電話錄音。錄音一開始就可以聽出葉群那故作嬌懶傭悃的聲音,她的普通話講得很標準:
「……我這幾天病了,還發燒吶,心裏可想你呢……」
「現在好一點沒有?要多休息……「黃永勝用湖北口音關切地問。
「你也不來看看我……萬一要有,如果弄掉的話,我希望你親眼看我一一次。」錄音帶里傳出葉群的哭聲。
「我一定來!一定來!你不要這樣,這樣我也難受。」黃永勝誠惶誠恐地問答。
「這幾天在病中,我想了好多事情……我再就是怕你要追求生理上的滿足闖出禍來。我跟你說,我和你這個生命是連在一起的,不管是政治生命和個人生命……」
「我懂的。我完全這樣了解,完全請你放心。我一切都是很順利的。」黃永勝賭咒發誓地回答。
「……我考慮到你今後,我們除了寫一些詩,互相安慰以外,我覺得我們還應該讀一點豪邁的東西。也說不定將來,你能在中國革命、世界革命的領域裏,會起很大的作用。」
「在這個方面,我要向你學習。」黃永勝說。
「我願意永遠做你的助手,做你的秘書,而且我決不強加於你。我一定在你的領導下,以你的意志為意志。」葉群在向黃永勝「效忠」以後,又設計了一個「世襲」的方案:
「我們都有孩子。我的孩子就是你的孩子,你的孩子也就是我的孩子。要考慮,毎個孩子往哪方面培養。另外,連我的加到一塊兒,至少有五個吧,連新朝(作者註:吳法憲的兒子)六個……」葉群開始安排起幾個家庭的未來了:「這五、六個虎大將,將來都可以。國家這麼大,他們互相不會矛盾,一個人把一個關口,也是你的助手嘛,你說是不是?」
「對,對!」黃永勝忙不迭地答應。
「你永遠是元帥。我永遠是元帥帳下的一個兵,一個傳令兵……」
葉群在電話中簡直是信誓旦旦,老實說,她早就把寫給林彪的誓言「他年定隨到黃泉」,拋到九霄雲外去了。她知這林彪虛弱的身體將是短命的。她心目中的元帥,已經轉移到了黃永勝的身上,林彪假如聽到這段對話,會氣得當場吐血。然而,這樣一嗰重要的電話錄音,卻落到了林立果的手裏,林立果小名「老虎」,這頭張牙舞爪的「老虎」,怎麼會甘居黃永勝之下呢?有朝一日,他完全可以拿着這盤錄音作為要挾,然後爬到黃「元帥」和葉「主任」的頭上去。
離開林家大院,回頭看看那道灰色的高牆,我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暗自額手慶幸:天理昭昭,這個「永遠健康」的「副統帥」,虧得沒有當上「接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