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蘋果銷量下滑而導致一季度業績下滑19.21%的富士康，又遭受了其親密夥伴蘋果的一記重擊。有消息稱，近日蘋果大規模退回了在外觀與功能上達不到要求的 iphone5手機，要求富士康返工。儘管富士康官方並沒有承認大規模返工，但值得注意的是，這並非是富士康第一次因為質量問題而導致與蘋果發生衝突。
顯然，iphone5不斷爆發出的質量問題，凸顯出富士康賴以生存的代工模式正遭遇到嚴峻挑戰。
「這個消息是真的」
富士康的否認讓這次退貨危機陷入疑雲。
4月22日，就蘋果要求其返工500萬台iphone5手機的消息，富士康官方對外表示事關客戶機密，不予置評。而鴻海精密發言人邢治平也對外表示，有關蘋果要求返工的消息，沒有經過求證，不予置評，但對流傳的數字堅決否認。
值得注意的是，無論是富士康還是鴻海，都沒有徹底否認iphone5返工的消息，而邢治平對數字的強調更顯微妙。
在記者採訪時，一位富士康內部人士對記者證實了蘋果要求大規模回廠返工iphone5的消息。「蘋果確實在3月15日左右向富士康退回一批 iphone5手機要求返工，這個消息是真的。」他表示，據他所知，鄭州廠區已經開始返工了，園區裏的員工們都在議論這件事情。但他同時亦表示對500萬台的數字不能肯定。
他向記者介紹，這批手機是出廠之後因為外觀、功能等出現問題被蘋果退回來的。「iphone5手機不好做，客戶又要求量產，掉漆、多安或者少安一個零件的事情常有發生。」
令外界對退貨事件格外關注的原因還源於退貨事件對富士康微薄代工利潤的打擊。有消息稱僅返工一台iphone5需要的人工成本就在200元左右。
對此，一位熟悉電子產業的投資人士對記者笑稱：「返工就是用原來的零件再組裝一台新手機，還得多花點兒工夫把手機拆開。」他表示，以他過去掌握的數據來看，1台iphone手機在流水線上的時間大概將近17小時。而在富士康科技集團董事長郭台銘去年高調宣稱要將大陸普通工人的工資漲到4400元的背景下，他表示，「200元現在肯定是不夠了，但富士康在機械人上的投入估計能夠減少點成本。」
事實上，這並不是富士康第一次遭受蘋果給予的打擊。有消息稱，2010年8月，富士康因為沒有達到蘋果的質量要求，而導致向蘋果賠償8億元。但這樁3年前的消息同樣沒有得到富士康的確認。
良率低的苦惱
富士康與蘋果之間的衝突，表面來看是蘋果iphone5複雜工藝對富士康的苛責，但事實上罪魁禍首卻是困擾富士康多年的低良率問題。
有消息稱，郭台銘因為退貨事件，已於4月16日來到深圳觀瀾廠區，還提出了「提升良率、專業培訓、凝聚士氣」的12字主張。為了表示自己對良率問題的重視，郭台銘還在觀瀾設立了辦公室，並表態如果良率達不到要求就不走。
上述富士康內部人士對記者證實了這一消息。他透露，「郭老闆就是為了良率問題來的，深圳、鄭州等廠區都去了。郭老闆很惱火，把高管們都罵了個遍。現在各個園區近一個月內都在大整頓。」
低良率除了讓富士康難以向蘋果交代外，還對其自身影響巨大。
據上述富士康內部人士對記者透露，富士康與蘋果之間就iphone5協議的良率是90%，但此前良率一直徘徊在70%多。「超出協議的部分肯定是由郭老闆買單了。」
而iphone5的低良率無疑更使富士康微薄的代工利潤雪上加霜。上述內部人士說：「iphone5生產線上一個零件不合格，一整條生產線就都得停。開工一天賠一天。」他表示，由於iphone5良率太低，導致iphone5之前許多生產線停工，最少的時候開工率大概在15%左右。
此外，低良率造成的員工間的緊張矛盾更令郭台銘頭疼。
據記者了解，iphone5手機在出廠前還要接受富士康內部質檢部門的檢查。由於蘋果對iphone5要求的嚴格，富士康加大了內部檢測力度。這也導致質檢部門與一線生產工人之間的矛盾就像悶在罐子裏的炸藥一樣一點就爆。
去年9月和10月，生產iphone5的太原廠區與鄭州廠區分別舉行了大規模罷工。有消息稱原因就在於富士康的質檢部門質量控制標準過於嚴苛，同時員工們對被要求加班趕工iphone5懷有不滿情緒。
因此，郭台銘的良率提升整頓並非說說而已，除了換掉原先負責iphone訂單生產的iDPBG事業群總經理鍾依華外，4月初開始，富士康在深圳、鄭州、太原三個廠區開始全面停工整頓。而在郭台銘親自駐紮園區監督的情況下，上述內部人士表示，深圳觀瀾廠區從4月中旬開始小規模量產，良率現在已經達到了90%，但鄭州園區有沒有達到還不好說。
代工模式遭挑戰
良率提升，對於富士康來說無疑是個好消息。但值得注意的是，iphone5屢爆質量問題以及質檢部門與一線員工之間一觸即發的矛盾，無不表明富士康賴以生存的大規模流水線代工模式正在遭遇嚴峻挑戰。
缺人，是富士康永遠的主題。在高強度勞動引發連續跳樓事件後，富士康的加班時間大幅縮短。而在大量的訂單面前，富士康除了投入使用機械人以外，還不得不大量地招收新工。
流動頻繁與培訓缺位導致富士康的生產線上一直缺乏熟手。這無疑也是在iphone5工藝複雜之外，導致良率低的另一原因。「很多新人，培訓幾天後直接去組裝iphone5。這顯然會出問題。」上述投資人士對記者表示。但顯然富士康沒時間顧及這麼多，生產旺季時紛至沓來的訂單決定了其即使是不合格也得生產。
此外，單一依賴蘋果訂單的iDPBG等少數幾個大事業群支撐整個集團的業務，無疑使富士康患上了蘋果依賴症。據記者了解，蘋果的訂單已經佔到富士康業務的60%-70%，成為富士康的最大單一客戶。
但在富士康依賴蘋果的同時，蘋果顯然也離不開富士康。在記者質疑蘋果是否會因為富士康的良率低而導致iphone5訂單減少時，上述富士康內部人士笑言，這怎麼可能?在只有一家供應商能做iphone5的時候，蘋果怎麼可能會交給別人。這個觀點與郭台銘之前曾說，「為什麼喬布斯把蘋果訂單交給我來做，因為只有我富士康能做」的回答顯然如出一轍。
顯然，儘管富士康的代工模式遭遇到嚴峻挑戰，但在短時間內，沒人能取代得了富士康在蘋果產業鏈條上的穩固地位。而據該內部人士透露，富士康目前正在為蘋果手機的新一代產品生產做足準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