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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瑜隱晦曝光林立果秘書女友被毛霸佔 恨之入骨

—高瑜:「九一三」事件和我


    
    高瑜2005年與林豆豆


    
    2005年與林豆豆
    
    1970年,我也進入了「氓之蚩蚩,抱布貿絲,非來貿絲,來即我謀。」的人生階段。所幸「來即我謀」者,絕非輕薄如氓一樣的小騙子,而是以忠誠為榮譽的共和國軍人。
    
    那天我家突然來了一屋子空軍,除了我大學同學的一個親戚,空軍總院放射科副主任林金赫,其他人我都不認識。剛落座,老林就說:「小趙同志忠於毛主席,對革命戰友有很深的階級感情。」這個介紹用在滿屋子的軍人身上,大概都合適。他們都笑盈盈地盯着我,我逐一分辨,只見一個比一個老,終於辨出一個最年輕的,我想,就是他了。後來我才知道,來者中,還有一個老趙,是他的二哥,其他人都是空軍總院的,從副院長,到高幹科主任。這樣做「良媒」,如同開來一架轟炸機,此舉只應空軍有吧。
    
    直到41年之後,寫這篇文章,我才問他:「空政派你到總院做什麼?」「管理文化大革命,了解到問題,向院長提出建議。」從這裏開頭,你們想,九一三離我還遠嗎?
    
    王府井打着燈籠去照解放軍
    
    第二天,他竟然一個人來了,他和我媽媽坐在沙發上,我坐在對面,正像他後來說的,「一眨眼就沒了。」我覺得沒什麼話說,起身就回我的房間了。但他還是繼續來,一個星期來了九趟。給他不斷幫忙的當然是老林他們,沒想到還有我中學同學朱麗南。
    
    麗南是陸軍,從四醫大畢業之後分配到北京軍區,沒進醫院,被派到東城副食支左,一個女醫生天天站在東單菜市場賣肉。她爸爸是首任民航局局長,空軍中將,1964年就病逝了,文革一開始,也被打成「賀龍分子」,民航竟然把她媽媽抓進秦城,代替他爸爸坐牢。唯一的妹妹也到江西插隊了,家裏一掃一把老鼠屎,她就把我家當成他家,每星期都來過星期天。她評價小趙,是「打着燈籠也難找」,我不信。她說:「你去看看部隊的人。」我們就約定下一個星期天到王府井去看解放軍。麗南家文革開始就搬進帥府園總參的「寡婦樓」,我倆就站在帥府園西口,在王府井川流不息的人群中挑着看解放軍,越看越沒勁,尤其是讓老婆抱着孩子的的小軍官們。解放軍有嚴明軍紀,不准穿着軍裝抱孩子。
    
    我開始接納他,他也提醒我:「你和麗南說話聲音怎麼那麼高呀!」一個星期天晚上我們一起看新聞聯播,吳法憲出來了,我和麗南被逗得哈哈大笑,他還是用他不高的聲音說:「你看吳司令員多麼親切,群眾看見他都不自覺地笑了。」他這樣一說,我們倆笑得更厲害了,我真是領略空軍是多麼講政治了。
    
    婚禮日期也突出政治
    
    我們的婚禮選擇在1971年6月9日。四年前這一天,林彪周恩來觀看了中國人民解放軍大三軍的文藝演出,這場演出,5月13日曾經被軍內造反派衝垮過一次,他們因此得名「沖派」。他們要揪出三大總部、各大兵種的當權派,揚言不能讓「臭老保」得逞。6月9日就成為大三軍的重要紀念日。
    
    高瑜2005年與林豆豆


    
    1971訂婚照
    
    6月9日那天,空軍總院的眼科主任李大姐,代表「婆家」來接我,我媽媽從來迴避熱鬧場面,弟弟遠在廣空當兵,麗南我也沒通知,因為和空軍人多勢眾比起來,不成比例,我索性一個人上了車。
    
    機關在空軍學院給我們分配了一套兩居室的單元房,我們就在大禮堂旁邊的一個大會議室舉行婚禮,幾百人擠得滿滿的。除了空軍總院的媒人們,還有空政、空司來了很多人,空軍黨辦還來了兩位副主任,周宇馳和於新野。第二天一早,於新野又單獨到我們的新房來祝賀,送了兩個哈密瓜,比北京買的甜得多。
    
    很多年之後,小趙噎變成老趙了才告訴我,於新野原來是最忠於毛主席的,他7、8歲就是上海地下黨的小交通員,填檔案都沒法寫,只好寫12歲參加革命。主要因為他在空政文工團的女朋友進了中南海,回來之後向他哭訴,他恨之入骨,才180度改變了對老毛的態度。
    
    9.13之後才寫情書
    
    9.13之後,我在婚禮上見過的人,幾乎全軍覆沒。他們都是第一批就被關押,很多人被投進秦城監獄。
    
    1971年的嚴冬,我收到一封沒有地址的來信,打開後抬頭竟然是「親愛的妻子」,我一時茫然不知道這是寫給誰的,是在稱呼誰?再看下去,我恍然明白這是寫給我的,是我日夜期盼的來信。我新婚的丈夫在空軍大院被關了幾個月之後,又被轉移到別處,仍舊在接受審查。他告訴我如果有偶然的機會,他會把這封信扔到路上,不知道哪個好心人能撿到,或許能幫他寄出,或許能讓我收到。1972年春天,我進北京婦產醫院生產之前,我給他寫了一封回信,也不知寄到哪裏,就寄到空軍政治部林彪事件審查組,告訴他我會一個人把孩子生下來,相信他會回到我身邊。還為他寫了四句詩,詩句噎忘了,只記得詩的意境是無論四季中的哪一天,我都在等着他,等待他此時此刻能回到家中。這竟然是我們唯一寫過的兩封情書。過去都是電話代勞。
    
    經歷了9.13的軍人絕不會贊成六四
    
    1972年冬天的一個下午,我聽見敲門聲,抱着八個半月的兒子去開門,打開大門一看,他的目光和最初來我家時一樣,充滿着熾熱和欣喜,他說:「解決完了,我回來了。」空軍學習班給他做的結論是「黨籍、工作一切恢復正常。」誰知道新一輪整肅又開始了,對立面要解決的事情還早着呢。新的空軍司令是文革初期因為作風粗暴被打倒的副司令張廷發,此公院子裏的蘋果樹上結幾個蘋果都要數,對涉及9.13事件的人,報復心極強。1978年,空政把我丈夫分配到陝西武功飛行師,臨行前,對他的黨籍又做了重新處理,白紙黑字荒誕無稽得匪夷所思:「因為1970年批准你入黨的空軍政治部直屬機關黨支部是黑黨支部,因此批准無效,建議你重新申請入黨。」他告訴我之後,我說:「那八年的黨費怎麼辦?現在的紅支部應該把黑黨費退給你。」黨費沒要回來,他介紹入黨的人依然是黑支部批准的合法黨員。我告訴他:「武功絕不去,忘裝吧。」1978年,我6歲的兒子剛上小學一年級,他的班主任對我說:「我們學校的老師都說趙萌的媽媽真好,不和他爸爸離婚。」那年月,沒有西服,也沒有夾克衫,摘了領章、帽徽,穿身舊軍裝就像換了一個人。從1971年結婚到1978年,正七年,現在流行 「七年之癢」,有人問過我,你們的七年怎麼過來的,我說:「打過來的,不過不是內戰,一致對外了。」9.13之後,我立志絕不寫入黨申請書,誰動員也沒用。9.13對他的影響當然比我大,六四開槍之後,人民日報和全國報紙點我的名,竟然無中生有說我是「鮑彤所控體改所成員。」他竟然敢在院子裏讀報紙,讓鄰居們搶走滿院子傳。89年6月30日,陳希同向人大匯報北京市平息動亂暴亂經過,報告中竟然把我1988年的一篇採訪定為「動亂暴亂政治綱領」,他竟然不知道我寫過這麼一篇文章。回家找出來看完之後,又到院子裏說:「我老婆說的有什麼錯?她說的都對!」以上都是我6月3日被綁架到平谷縣,專案組不時向我透露的,並且評價:「你們老趙也挺敢講話。」我心想,你們盯他有什麼用?經歷了9.13的軍人,絕不會贊同六四屠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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