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老闆在最近的一個訪談中表示,回到30歲,我不會選擇創辦英偉達。他還聊了很多他在這30年裏創立英偉達遇到的各種問題,也分享了自己的願景。他想讓所有人明白,英偉達為什麼能一路走到現在,而英偉達的未來又在哪裏
華裔企業家凡爾賽圈又有一位大咖加入——Jensen黃。
在最近的一次公開採訪中,黃老闆被問到,「如果現在你回到30歲的時候,再次走進當初決定創立英偉達的那家餐廳,你還會做出同樣的選擇嗎?」
黃老闆斬釘截鐵地說「不,我不會!」。
聽到黃老闆出人意料的回答之後,主持人馬上就繃不住了,以為黃老闆又和平時一樣在和大家開玩笑。
繼兩位電商大佬之後,又多了一位「不造晶片Jensen黃」。
但是黃老闆把話講完之後,在場的兩位主持人表情一下就變了。
因為他們發現,黃老闆已經開始了「走心模式」,真的在認真思考和回答這個問題。
黃老闆說,「如果我當時知道創立英偉達之後遇到的困難有如此之大,要忍受如此之多的折磨和羞辱,比我們當時想像的情況難一百萬倍,我覺得任何腦子正常的人,都不會決定要創立這家公司。」
「但是也許企業家身上的超能力就是,不問也不畏懼事情有多難,永遠要讓自己感覺:事情沒有那麼難。你需要欺騙你的大腦。」
這次一個多小時的訪談中,黃老闆除了灌雞湯,還聊了很多他在這30年裏創立英偉達遇到的各種問題,也分享了自己的願景。
他想讓所有人明白,英偉達為什麼能一路走到現在,而英偉達的未來又在哪裏。
訪談的要點
黃老闆一直把英偉達視為一個平台公司,從一開始就致力於服務開發者社區。這對公司獲得長期成功非常關鍵。
在他看來,技術行業的公司規模不應受傳統觀念約束,關鍵在於所面臨的市場機會大小。AI市場規模巨大,英偉達有機會成長為新的技術巨頭。
黃老闆認為,初創公司選擇一個尚未出現的巨大市場機會,持之以恆地推進平台建設,在關鍵時刻果斷下定決心All In關鍵領域。
而對於創業者來說,家人、朋友和投資人支持是非常重要的。不論是英偉達還是他自己,都是在這樣一個複合的「支持系統」支撐之下才能堅持到現在。
而英偉達在經歷過多次80%以上的股價下跌,但他和公司的大部分人仍保持樂觀和毅力,是他們終於能夠游進AI這片藍海的關鍵。
面對未來,英偉達要成為數據中心公司,為此英偉達要研發高性能的GPU,為數據流通建立全新的網絡連接。
英偉達的至暗時刻
黃老闆把時鐘撥回到1997年,英偉達已經準備好交付RIVA 128,它是當時計算歷史上最大的圖形晶片之一,是第一個完全3D加速的計算機圖形晶片。
而當時賬上還剩下大約夠公司運轉六個月的現金。
突然之間英偉達意識走錯了路時,微軟推出了DirectX。微軟是市場的領導者,但是與英偉達的架構完全不兼容。
儘管英偉達成立時是業界第一家公司,但那時候已經有三十個競爭對手出現了,整個世界已經完全不同了。
還好當時的明智的決定拯救了這個公司。
當時英偉達決定,不與微軟抗爭,支持DX。他們開始使出渾身解數構建支持DX的內容。
RIVA 128是世界上第一個用於渲染3D內容的完全加速硬件加速晶片。從陰影到所有的元素都支持硬件加速。
英偉達實現了紋理緩存,將總線限制、幀緩衝區限制設置為當時物理所能承受的最大值。
他們製造當時能夠想像的最強大的晶片,用了最快的內存,最好的技術,不斷推進這個行業的上限。
英偉達還選擇了一個遠高於任何競爭對手願意接受的最高的成本線,在DirectX中實現他們能做到的一切,並且將其構建得儘可能的宏大,沒有其他產品可以比英偉達的產品更好更快。
而30年過去了,直到現在,英偉達也還在做同樣的事情——製造最好的晶片。
而讓英偉達一直生存和發展的最重要的原因是,找到了一個細分市場——電腦硬件發燒友市場。
黃老闆認為只要產品夠好,而且能找到目標人群,就肯定會有人買。
所以雖然他們一直在追求這個行業最頂尖的技術,似乎和普通人的生活沒有關係,但是卻一直會有用戶為他們的產品買單。
就這樣,不斷地熬過了一個個的至暗時刻,英偉達才能發展到今天。
關鍵時刻All In關鍵技術
發展過程中,英偉達遇到過無數次的關鍵時刻,必須要賭上全部身家才能讓自己活下來,幸運地是黃老闆和英偉達都賭對了。
比如,很早之前,英偉達決定採用一種叫「Emulator」的技術。
它可以在晶片製造出來之前對晶片的硬件和相關的軟件層面進行模擬,從而在不流片的情況下調教好驅動和一切相關的軟件問題,發揮晶片的最大潛能。
開發這個技術的公司叫ICOS,因為他們開發的產品沒有找到市場,最後只能倒閉了。
黃老闆在那家公司關門那天打電話給他們說,嘿,你倉庫里的庫存我全買了。
英偉達當時需要這個技術的原因是,他能幫助英偉達在流片之前就儘可能的完成驅動的編寫。
如果沒有它,英偉達得先流片,再寫驅動,再改bug,再流片。但是多一次流片的過程增加的成本會直接讓英偉達倒閉。
所以他們買了這個技術,並且在流片之前進行了仿真模擬,然後寫好了驅動,然後流片上市。
上市之前,黃老闆和它的技術主管們說,我們得一次性把晶片和驅動都做好,如果做不好,我們就倒閉了,因為公司沒錢再去流片了。
在這樣巨大的壓力之下,黃老闆購買了這個「Emulator」技術之後,堅信自己能制一次性造出完美的晶片。
在流片之前,英偉達對整個晶片進行了「模擬仿真」,開發了整個軟件棧,檢查了所有驅動程序和所有軟件,跑了所有的遊戲,測試了所有的VGA應用程式。
然後,英偉達就製造出了完美的晶片,上市銷售之後,公司得救了。
如何構建公司和產品的護城河
英偉達現在的成功不僅僅在於它的GPU算力,更重要的原因是在10年前,英偉達就已經開始投資CUDA,看好深度學習領域的潛力,建設相關生態。
而黃老闆之所以會做出這樣的決定,首先在於,他認為,GPU採用的並行計算方式是最好的計算方式。
而英偉達的現在的領先優勢,來源於它幾乎創造了整個市場,用正確的方式構建了產品,並且它使周圍的整個生態系統能夠幫助產品服務於終端市場。
就這樣,黃老闆把英偉達成功的創建成了一個平台公司。
在黃老闆眼裏,英偉達是一個產品的平台,同時它是一個服務的平台,還是一個技術的平台。
只要能夠早下場,並且有意地幫助整個生態系統與你一起取得成功,那麼你最終會擁有這個網絡,以及圍繞你構建的所有這些開發人員和客戶。
這個網絡本質上就是英偉達的護城河。
英偉達的管理哲學
黃老闆在訪談中進一步地闡述了自己的管理哲學。
在過去的 30 年裏,他讀了相當多的商業管理書籍。他認為首先應該享受書籍內容,讓自己受到啟發,但不是完全不假思索地採納它。
這些書的重點是分享經驗。看完書後應該問,這對我的世界意味着什麼?在我正在經歷的背景下,這對我意味着什麼?這對我和我所處的環境意味着什麼?
這對我想要實現的目標意味着什麼?這對英偉達的現在和英偉達的能力意味着什麼?
在他看來,英偉達的架構不像軍隊,沒有將軍和上校。黃老闆是這麼描述英偉達的組織構架的:
我們不是那樣設置的。我們沒有建立一個自上而下的指揮控制和信息分發系統。
我們的構建實際上更像是一個計算堆棧。最底層是我們的架構,然後是我們的晶片,然後是我們的軟件,最上面是所有這些不同的模塊。這些模塊的每一層都是人。
公司的架構(對我來說)是一台帶有計算堆棧的計算機,由人員管理系統的不同部分。
誰向誰匯報,你的頭銜與你在堆棧中的任何位置無關。
恰好是誰最擅長在該層的該功能上運行該模塊,負責那個模塊。那個人就是模塊的領導。這是英偉達架構最關鍵的一個特點。
組織應該是構建產品的最適合的機器架構——這就是公司。
然而,每個人的公司看起來都一模一樣,但他們都在打造不同的東西。這感覺不太合理。
炸雞的製作方式與翻轉漢堡的方式以及中式炒飯的方式是不同的。但為什麼機器、流程會完全相同?
如果你看一下大多數公司的組織結構圖,你會發現一切都是如此的相似,這對我來說是不明智的。
在英偉達,每個小組負責一項業務,另一個小組負責另一項業務,他們都應該是高度自治的。
傳統的公司管理框架對我來說沒有任何意義。
公司的構架取決於想要構建什麼以及最適合構建它的公司的架構是什麼?這永遠是第一位的。
就信息系統以及如何實現協作而言,英偉達就像神經網絡一樣連接起來。
因為公司里有一句話叫做「使命就是老闆(mission is the boss)」。
我們弄清楚什麼是使命,然後我們就將最好的技能、最好的團隊和最好的團隊聯繫起來——實現這一使命的最佳資源。
它以一種沒有任何規則的方式貫穿起整個組織,看起來有點像神經網絡。
這樣構建公司的缺點是領導者的壓力相當大。
原因是在指揮和控制系統中,你的匯報對象比你擁有更多的權力。他們之所以比你擁有更大的權力,是因為他們比你更接近信息源。
在英偉達,信息會很快就傳播給了很多不同的人。
在團隊層面。例如,剛才我正在參加我們的機械人會議。我們正在討論某些事情並做出了一些關鍵決定。
房間裏有剛畢業的大學畢業生,有三名副總裁,兩名E-職員(E staff)。在一起做出決定的那一刻,我們通過一些事實進行了推理,然後做出了決定,每個人都在同一時間聽到了它。
沒有人比其他人擁有更多的權力。那有意義嗎?在英偉達,新的大學畢業生與其他員工完全同時學習和進步。
英偉達的發展觀
在黃仁勛看來,英偉達未來會成為一家數據中心公司,因為數據中心會是未來計算機的新形態。他們正在為這個目標積累各種資源,包括收購各個方面的初創公司。
黃老闆說:如果你想成為一家數據中心公司,構建處理晶片並不是實現這一目標的方法。數據中心與桌上型電腦和手機的區別不在於其中的處理器。
顯然,數據中心的台式計算機使用相同的CPU、相同的GPU,至少是很接近的。
定義它們的區別的不是處理晶片,而是它的網絡、它的基礎設施。它是如何分佈計算、如何提供安全性、如何完成網絡等等。這些特徵與Melanox有關,與英偉達無關。
所以我們得出的結論是,英偉達想要打造未來的計算機,而未來的計算機將是數據中心。
那麼,我們需要進入網絡行業。所以我們認為InfiniBand的重要性遠遠超出了人們的認知。
在收購Mellanox時,我們看到了他的技術和產品是訓練大型語言模型所必需的,所以我們在收購該公司時非常積極。
對於未來我們還觀察到,雲計算始於超大規模,即採用商品組件、大量用戶,並在一台計算機上虛擬化許多用戶。
而人工智能實際上是關於分佈式計算,其中訓練工作是需要跨領域協調的,協調數百萬個處理器運轉。
所以AI和雲計算是截然不同的邏輯。
使用現成的超大規模計算機的方式來實現AI,對於傳統雲業務非常好,對於搜索查詢來說很好,對於所有這些事情來說都很好。但是在訓練模型和分享模型能力時就不是這樣了。
在思考後,我們決定,英偉達要為超級計算建立最為理想的網絡。
這兩個想法的結合使我確信Mellanox絕對是正確的公司,因為他們是世界領先的高性能網絡公司。
可以說,對Mellanox的收購即使不是有史以來最好的科技公司交易,也是其中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