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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烏克蘭文學家 全世界都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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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德烈·庫爾科夫(Andrey Kurkov)是備受國際文壇推崇的烏克蘭作家,他最有名的著作是《死亡與企鵝》,故事仿佛童話寓言,將後蘇聯時期烏克蘭的腐朽、混亂刻劃的淋漓盡致。2018年他的小說《灰蜜蜂》在美國出版,故事背景正是2014年俄軍入侵克里米亞時期。去年普京下令進軍烏克蘭,庫爾科夫被迫停止寫小說,卻改以「寫日記」,去記錄俄羅斯來犯後烏克蘭的種種,經披露,吸引了全球關注,很多人受他文字感動,從而對原本陌生的烏克蘭,升起無限同情和敬意。 

這樣的烏克蘭文學家 全世界都感動

庫爾科夫是備受國際文壇推崇的烏克蘭作家,去年戰爭開始,他以「寫日記」方式記錄俄羅斯來犯後烏克蘭的種種,引起全球關注。(庫爾科夫登上《文化與生活》雜誌 2016 年封面/維基百科)

去年俄軍對基輔兵臨城下,年逾60的庫爾科夫和家人於是逃往西部,避居喀爾巴阡山脈一間小旅館,他試著和不同城市的親友聯繫,有些身陷被佔領區的朋友,因為遭懷疑勾結境外勢力而受到俄軍監控,庫爾科夫於是隨筆寫下了彼此生活上的變化,並將之對外發表。 

以庫爾科夫過去半生歲月19冊小說、9本兒童讀物和20部以上紀錄片的文字功力,他的戰爭日記,大大補足了新聞媒體對戰爭報導的人性血肉。就像他在戰爭開始後的隔周寫下: 

我從沒想過一周內會發生這麼多可怕的事…很難相信戰爭已經開始了…儘管不想相信,你卻必須在心理上習慣於戰爭已經開始的想法。因為從那一刻起,戰爭將決定你的生活方式、你的思維和你的決策… 

我查看了google地圖,發現從基輔往西有條出路是暢通的。我們收拾行李,從冰箱取出食物,快速裝進車後就上路…當我們到達城市的西出口時,交通停滯不前。車陣中,有許多車牌來自其他城市…我意識到那些駕駛人已經在路上至少兩天了。你可以從他們蒼白的臉上、從他們疲倦的眼睛、從他們開車的方式看出這一點… 

回到庫爾科夫身上,他本身其實也反映了烏克蘭、俄羅斯之間的歷史糾葛。他出生列寧格勒附近,很自然是以俄語為母語,他小說魅力之處,很大一部分便來自於他對烏、俄身份認同、鬥爭的描述。他身邊年輕一輩烏克蘭人,為數不少傾向標舉烏克蘭主體意識,並主張抵制俄羅斯文化,老一輩烏克蘭人,卻仍衷情於俄羅斯柴可夫斯基的古典樂。 

庫爾科夫的母語是俄語,出生俄羅斯,長於基輔,是俄語寫作最多的烏克蘭作家,但他很早就比對出烏、兩地人本質的不同,對烏克蘭人來說,「自由」往往比「穩定」重要,俄羅斯人卻恰恰相反。他曾在接受媒體訪問說過,在俄羅斯,蘇聯的集體責任觀念到今天仍然存在,人們忠於政府,且生活在對裙帶關係的期望中,但在烏克蘭,人們多是個人主義者,他們有自己想要捍衛的觀點。而從他歷來寫作,我們則不難發現,庫爾科夫的自我意識,更傾向於後者,這也是他著作會被俄羅斯官方列為禁書的原因。美國非營利《基督科學箴言報》記者David Conrads曾聯繫上庫爾科夫,採訪完成後他寫到:反抗壓迫可以有多種形式。對於一位身陷烏克蘭的作家來說,庫爾科夫正是透過普通人的眼光來描述戰爭的影響,並與外界連結對應。 

2022年3月9日,庫爾科夫寫下:

我們現在在喀爾巴阡山脈以西Transcarpathia 的一間公寓裏。今天早上我又去了鑰匙店。我們有四個人,但我們只有一套鑰匙。我們至少需要再製作兩套,但沒有可用的鑰匙坯。這是一種新的短缺,在整個烏克蘭西部都很普遍。城鎮裏到處都是難民。他們在家鄉中受到歡迎,但儘管得到了房間和公寓,在旅館和學校安頓下來,他們之中絕大多數都需要鑰匙… 

庫爾科夫日記字裏行間少有華麗的詞藻堆砌,不過,敘述愈是平實,就又愈顯露他身為文學家倔將不屈的一面。過去一年多來,不只庫爾科夫,許多烏克蘭文學家、藝術家、音樂家,已不斷透過個人的展演和創作,集體呈現出了烏克蘭人的韌性,他們沒有將自己國家的命運交由他人左右,有的甚至還干冒生命危險,為烏克蘭爭取到了更多來自世界各地的支援。庫爾科夫年紀太大了,沒有拿着槍在前線衝鋒陷陣,但有多少人卻是自他筆下,因理解到烏克蘭人為什麼反抗而動容。 

今天之前,我們也許依稀聽過烏克蘭人文化、藝術表現不俗,直到戰爭發生,外界才再藉由烏克蘭那些藝文人士的集結創作,體會到他們有別於俄羅斯式的蠻勇。過去早有史家預言,文學、藝術的自由已重塑了烏克蘭,並為烏克蘭譜出一條和俄羅斯截然不同未來旋律。普京真正害怕、憎恨的,其實就是這樣一個烏克蘭社會。

責任編輯: 李華  來源:上報 轉載請註明作者、出處並保持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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