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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格格」王艷的丈夫 建國門路86號:一個項目和N個賭徒

—建國門路86號:一個項目和N個賭徒

王志才的個人履歷當中,最抓人眼球的並非其所顯露在大眾面前的財富本身,更具備衝突感的反而是他本人的身份標籤,比如滿人名門之後、家道中落的手錶廠工人、澳籍地產大亨、「晴格格」王艷的丈夫。

為此,曾有傳言稱王志才以5000萬元的「實惠」價格拿下了這個地塊,但回過頭看去,這似乎已經讓他傾盡了全力。

僅隔不到半年的時間,王志才便意識到了自己無法掌控這個地塊,當然首要歸因於沒錢,於是其立刻引入了第一個投資者,也就是天鴻寶業(首開股份的前身)。

根據公開資料顯示,2004年9月,天鴻寶業以3100萬元收購耀輝國際城62%的股份,隨即便啟動了對這個項目的運作。

畢竟那時王府世紀最缺的是開發這個項目的資金,而當時的天鴻寶業缺的則是地,這在2005年的一份復函中有所印證。

復函中,天鴻寶業方面提到,其在2004年通過合資合作、收購項目公司等形式,先後獲得了天津海河水上運動世界、天津萬德花園二期、北京耀輝國際城、北京回龍觀G區經濟適用房等多個項目,解決了公司土地儲備不足的問題。

二者一拍即合,但問題隨後就擺到了天鴻寶業的面前。根據此前《中國證券報》的一份報道,該項目用地並非淨地出讓,在項目規劃建設以外,首先面臨的是很多拆遷上的難題。

因此,天鴻寶業最開始投入耀輝國際城的一筆5.86億元的資金主要用於拆遷,直到2006年上半年拆遷才全部完成,2007年初才開始進入施工。

不過,由於北京天鴻集團和城開集團合併,成立了首開集團,及至2007年,首開集團以「不擅長也無興趣開發豪宅」為由,將這個項目甩回給了王志才,賣給了王志才控股的香港世紀協潤,這個項目也因此更名為擎峰閣。

62%的股份經過3年的時間變成了4.587億元。同時,世紀協潤還要負擔股東借款本息共計約11.41億元的債務,到期日為2009年的7月31日。

但這似乎正合王志才心意,在《21世紀經濟報道》的一個採訪中,相關人士曾透露,留有38%的股份本身就意味着王志才對於該項目的看好,只是迫於資金窘迫被迫出售而已。

但幾年過去了,王志才的資金依舊不足,而這一次他將為貪慾付出的代價是,去填補那個16億元的巨額窟窿。

02

當然,貪婪的不止是王志才,還有被他引入的投資者們。

成立於廣州的奧園為了拿下北方市場,於2009年7月,以3.7億元的價格向世紀協潤的母公司香港鴻達投資收購了41.33%的股份,並向世紀協潤提供了4.6億元的短期貸款助其還債,按年利率7厘計息。據悉該貸款將主要用作世紀協潤收購耀輝國際城62%股權應付首開股份的轉讓款。

為此,奧園間接持有了擎峰閣項目51%的控股權,兩個月後,奧園增持股份至52.69%,成為了世紀協潤的控股股東,並將其第三次更名為長安8號。

根據當時的公開資料進行計算,奧園地產累計為長安8號項目付出近28億元現金。而在奧園掌舵人郭梓文的期待中,這個項目在未來3年內能為奧園地產帶來超過120億元銷售回款。

用8.3億元的代價去撬動一個120億元的銷售額,這似乎是一個值得去賭一把的生意。畢竟這個曾盤踞在廣州、重慶的地產商,在遭遇與奧林匹克花園分家,買下誠成文化欲借殼上市,卻又深陷其貸款擔保黑洞的連續阻礙後,太需要一個做大規模的出口了。

根據2009年半年報披露的數據中,奧園地產當時的貨幣資金僅為15.74億元,所以,對於它而言,長安8號是其實現「鯉魚躍龍門」的巨大機遇。

所以,儘管2008年金融危機帶來的陰影尚未完全散去,但是在那個時期,無論是王志才,又或是郭梓文,他們都在對長安8號的期許中,短暫忘記了被頻繁轉手頗為複雜的股權關係,和身後來自於外界的債務壓力。

只是事不如人願,拿到銷售許可的長安8號,在2010年正式開盤時,掛出了6.3萬元/平的價格。而在那一年,北京總體開盤均價為24374元/平方米,豪宅市場中,均價過4萬元/平方米的項目則是寥寥無幾。

同時,那個曾經蒙眼狂奔的房地產市場,在2008年國際金融危機襲來後,被打破了難以壓制的上行趨勢。而儘管後續兩年持續復甦,但節節攀升的房價也最終引來了監管的目光。

從2009年12月開始,各類限制房價過快上漲的政策開始輪番出台。到了2012年的6月份,房地產開發投資累計同比從2010年6月的38.1%降至16.6%,同期百城平均價格同比跌至-2.41%。

於是,打着豪宅旗號的長安8號陷入了萎靡。直到2010年10月,長安8號的成交量僅為53套,成交的總金額12.81億元,成交均價約為6.37萬元/平方米,這與郭梓文此前所期望的120億元回款,實在是相去甚遠。

同時,有公開數據顯示,2009年至2011年的三年時間中,奧園對長安8號先後投入的成本超過了30億元。當然,這次失敗也在逐漸回歸理智的房地產市場中成為了反面教材,它在一定程度上成為了中國樓市投機泡沫破裂的一個典型案例。

畢竟奧園進入長安8號時,是房價飆漲的2009年,坐等價格上漲帶來更高的收益,或許本身就極具投機色彩。而頗為戲劇的是,這種投機行為最終困在了2010年的市場降溫中,奧園落空了期待。

對於奧園自身而言,這個失敗但卻暫時不致命的項目,帶來的負面影響卻在日後的發展中不斷生根。所以,在萬科郁亮喊出「活下去」的2018年,奧園在依舊在加速掃貨,積極拿地。

儘管2015年至2019年,奧園合約銷售金額從151.7億元增長到了1180.6億元,但其負債水平也連年攀升,在2019年其資產負債率已經達到了87%,負債總額超過了2500億元。

然後便是一連環的暴雷,終於在2021年,奧園公開承認公司擔保的部分理財產品出現逾期。就在去年7月開始,奧園利空消息也頻出,股價持續下挫,標普、惠譽、穆迪多家評級機構對其信用情況進行下調並作出了預警。

曾經試圖用8.3億元的資金量去撬動120億元的銷售額,最終還是讓奧園陷入了那個致命的槓桿之中。

03

2012年3月,奧園終於決定放棄長安8號,以14.8億元將其持有的北京耀輝置業有限公司51%的股權盡數出清,而這一次的接盤者甚至不再是地產企業。根據公開資料顯示,香港金利豐集團主要從事金融服務,在香港和澳門涉及過酒店和娛樂業的投資,但還未曾進入過住宅領域。

儘管與奧園初衷相近,其看好的是2012年樓市調控「外緊內松」的趨勢,復甦的市場讓作為一家金融投資公司金利豐有所心動。但相比奧園在長安8號項目的投入,金利豐則未對項目做任何開發,以至於停工擱置了一年有餘。

在外界看來,其投機屬性已經盡顯。畢竟作為一家金融投資公司,通過對長安8號資產的打包和轉手,獲取投資溢價,這似乎才是金利豐的常規路徑。

當然,在這個項目中,王志才的身影依舊存在。在耀輝置業將其51%的股份以14.8億元的價格轉讓給金利豐之前,其旗下的鴻達投資曾為此支付了3.52億港元,從而重新獲得了世紀協潤47.31%的股權。

到此為止,是那個從一而終試圖「以小搏大」的王志才,和企圖在房地產上行趨勢中獲取投資溢價的金利豐,最終帶着近乎一致的目的,來到了長安8號這個項目中。

但又並未結束這個項目的顛沛流離,只留給下一任主人更為複雜的股權結構和大大小小的項目官司。

據此前《界面新聞》公開報道,後續接任者佳兆業,其北京區域總裁陳思穎曾透露,接手長安8號項目時,其官司纏身,多達150多個。「佳兆業專門設立一個團隊,用2個多月時間處理這些官司,後面才開始投入建設。」

而佳兆業是在2014年介入這個項目的,郭英成家族繞過了上市公司,通過境外股權轉讓的形式,以60億元的接盤。同年的8月份,郭氏委託佳兆業以「代管代建」的形式介入長安8號的項目開發,並於2014年2月將其更名為「佳兆業廣場」。

佳兆業以擅長舊城改造聞名,同時對處置爛尾樓也頗有心得。這個成立於深圳本土的房企,在接手長安8號之前,曾操盤過不少爛尾項目,化腐朽為神奇。

但頗為曲折的是,接手之後的佳兆業從2015年起,開始頻繁遭遇阻礙,經歷過房源被鎖、郭氏出走、債務違約、機構催債等一系列事件。

好在這棟長安街邊的爛尾樓,終於還是在佳兆業的操盤下,於2017年全面竣工。

到此為止,屬於建國路86號的這場鬧劇才最終有了結局。而伴隨着這場鬧劇的落幕,中國房地產市場進入了下行大周期,過去的輝煌已經不復存在

而留在這近二十年變化中的房企和人,有的已經消失在行業的巨變之中,也有的走出了至暗時刻,重回理性。當然也有人在債務中掙扎,試圖去維持尚存的一絲公眾體面。

2021年,佳兆業集團披露了一則關聯交易公告顯示,佳兆業將以130億元對價,分別從高捷投資、升晴投資及北京誠義豪泰投資手中,收購北京耀輝置業合計96.8%的股權。

值得注意的是,高捷投資、升晴投資及北京誠義豪泰投資的實際控制人均為郭英成。同時,郭英成為佳兆業集團董事會主席兼執行董事及主要股東。

郭氏家族最終還是從這棟大廈身上套現了,但佳兆業的日子卻並不好過,它是最早一批暴露的民營房企之一。目前該公司名下多個項目項目停工、境外債務也已經違約,而郭氏多名子女已從公司里抽身而去。

至此,一群人的瘋狂故事也該謝幕了,他們曾經奢望以小博大,與欲望同行,與風險作伴。那棟北京長安街畔的大廈作過見證。

責任編輯: 方尋  來源:FunTalk 轉載請註明作者、出處並保持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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